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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辣从来少年人,这魇物浑身一抖颤,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声,从笼中缩回爪捂在头上。它直起身躯时,众人才看清它的头顶嵌着一段斧柄,锐利的斧刃几乎完全劈进这魇物头顶。
这魇物摇晃着身子,趁了众人发愣那瞬间,突然调转了身躯,朝着三叔叔撞出的那个窟窿一瘸一拐地冲撞了去。
施先生提着铜锣,正领着大姐夫及二三十个邻人赶来,还未到德根家门口,众人就听到楼上呯啪作响,这楼在震晃。忽然“嘭”一声,从楼壁上撞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带着些碎木块,落下在青石板上滚了两滚,就在施先生跟前停下了。
施先生低头一愣,看到这黑糊糊的东西头顶翘着一条斧柄。
风拂中,它摇摇晃晃地站了起,在后面风灯的照映下,众邻人看清这头上劈着一柄斧头的魇物,不禁“哇……”得叫了。跟过来的狗们顿时冲着它狂吠开了。无疑,那异貌,狗都看不下去了。
正在此时,从那楼壁上撞出的窟窿中,呼得又跳出个赤条条的粗壮汉子,半空中晃着蛋高呼:“抓住它!”人群中还有几个好事的婆娘也赶来了,双掌蒙眼,张大指缝瞥去,原是打铁的老三,裸身拿了根断杆“嘭”落在地上,抖出一篷汗,“别让凶手走了!”
施先生双手举了铜锣,一砸,拍在这还未站直的魇物头上,“咣当”,把德根的宝物砸了个四碎。大姐夫赶紧把施先生拉到后面,众邻人提着把六齿钉耙,锄头,劈柴刀,大秤砣之类的家伙逼了上去。
这魇物见势大,转身就逃,一瘸一拐的速度极快,三叔叔追上去使劲一投,那断杆旋转着“呜呜”飞去,打在那魇物背上,让它一个趔趄差点摔到。
于是乎,众多的大秤砣、劈柴刀,锄头纷纷抛射过去了,虽然没几个砸中,却让它一路跑得踉踉跄跄。身后紧追上七八只狂吠的狗,跑了没几步,在它前面,又出现了一群新赶来的邻人。此时,施先生早已在这条街敲了个遍,大多数人家都晓得凶手来了。听到楼下的喧哗,众多妇人家推开临街的窗户,看起了热闹。
眼见前路被堵,这魇物朝着街边那道围墙窜了上去,爪刚搭上墙头,它下身就被大姐夫家的大黄狗阿来扑咬住了。
这魇物被扯下身来,回转一挥左爪,抓了阿来的后脖提上,右爪掏住阿来的咽喉,一拉,血雾中,竟然把这狗的舌头和气管都从喉管的撕裂处扯出来了。这一幕,看得人群里闭眼不及的妇人尖叫不止。
这魇物挥舞着狗血喷射的狗尸,抽翻了三四只扑上的狗,打在狗身上啪啪响。一时间,群狗被这凶悍压制了气焰,退着吠叫。随后,它把血淋淋的狗尸朝后面的人群使劲一丢,趁着众人呼号着避闪,它翻身上墙。
迎着风,它竟在墙头上跑起来了,一袭黑破袍乱拂着。
大姐夫痛嚎一声,高举着一柄六齿耙,奔到墙脚,“呜…”一耙扫去,这魇物一跳,躲过那耙,落下时,却一个趔趄掉下了围墙那面。
大姐夫一扔耙,双手搭了墙头正要攀上,被后面赶来的德根拉下了。
“这东西凶得很,大家要小心,不要靠它太近!堵住它就行了…”德根转头对了众人喊着。
此时,楼上的人都下来了,航生紧抓了施先生的手,紧跟在心灯道长和阿太身后。
“在这里!它在这里!……”楼上探头在窗外的几个妇人大声嚷了,忽然尖叫着躲进了窗里。
那魇物竟然从墙壁上抓上来了,它那锐利有劲的双爪钉了楼面的板壁,一纵一跳,攀爬在笔陡的楼面上如履平地。风拂着它的黑袍,使它看去像只大蝙蝠怪,又像只黑山魈。前面出现低矮的房子,它纵身一跳,就在瓦片上一瘸一拐地跑了。这飞檐走壁的本领让房下紧追的众人惊呼不已,各个暗忖着这到底是个什么妖怪?
大姐夫带了二十几个人从房子的后面包抄了过去,防止它从那端逃走。如此,这魇物在房顶间穿梭着,下面两端追着六七十人,此时,这条街上的壮丁、老汉、半大小子、好事的婆娘几乎都出动了,不住呼号着,声势惊人。
三叔叔的婆娘也赶出来了,看到赤条条跑在最前面的丈夫,骂道:“咦个不要脸的!怎么不穿衣服?这死鬼,裤子穿上啊!…”三叔叔哪顾得上她,呼哧呼哧从她身边狂奔而过。
一时间,狗叫声汇成一片,更多的家狗、游狗也赶过来,嚷着要给黄狗阿来报仇。
没多久,就追到村口了,那魇物从最后那个牛棚顶跳下,逃进了一片荒草丛,隐在大风拂动的草丛里。这两亩不到的荒草丛后面只有一间孤零零的荒屋,四周是个月牙形的大鱼塘,只要围住这块荒草丛,它就插翅难飞了。
六七十个村人拿着钉耙棍棒,举着风灯松油枝围了上来,把这块荒草地堵了个水泄不通。十几只狗吠叫着窜进了草丛,随后,中间草丛就急遽搅动起来了。草丛拂动着,不时露出个翘着一段斧柄黑糊糊的头部,或是突然狗哀号一声被抛上草头,群狗狂吠着、骂着、哭着,和那东西斗得正酣。

四面八方又赶来十几只狗窜进草丛参战,稍后,那黑糊糊的身影显然抵挡不住,朝鱼塘前那幢荒屋窜去。眼见它隐进那黑洞洞的门后,德根一挥手,众人操家伙走进草丛围了上去。草丛已经里躺了几只开膛破肚的狗,死状甚是可怖。
这幢单层两间的房子已经十几年没人住了。一大半瓦片都坍垂下来,黑洞洞的门口和窗台是长满了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