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已经不再年轻。曾经满怀雄心壮志要去征服的一座座高山依旧傲然屹立,要去驾驭的一条条江河湖海依旧汹涌澎湃,而我,在岁月的磨砺中一天天衰弱苍老。获得的,只是一些鲜血、汗水和泪水浸透的回忆。
人生是一场血与泪的战斗。其实这场战斗没有胜负之分,没有耻辱和荣耀。有的,只是面对一切险恶的坚韧。
兄弟,遇到挫折时,你可以叹息,可以流泪,可以愤怒,但不要诅咒命运。在任何情况下你只要明白岁月在推动你前进,你就不会退却。有些山很险峻,有些水流很湍急,但没什么大不了的。记住我说?的这句话--世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你低估和抛弃了自己。
我抽第三支香烟的时候,黑蜘蛛推门而入。补充了睡眠的她戴着一顶宽边遮阳帽,摘除了借以掩饰眼睛里的血丝的茶色金丝眼镜,显得光彩照人。她重新换了一件银色风衣,仍戴着皮手套。看来她对这两样饰品有特别的偏好。
我们再次去小餐厅喝咖啡吃甜品。进进出出的人看黑蜘蛛的眼神有些特别,大多选择敬而远之。她则摆出了熟视无睹的姿态。
“你是不是很爱惹事…”走出餐厅时,我瞟了瞟四周,有意无意地说,“有时候没有硝烟的战场更令人压抑。随时与别人的关系象斗鸡一样紧张,你不觉得是对生活的莫大嘲弄?当然我认为很大程度上你并无意挑衅别人。”
黑蜘蛛唇边划过一抹微笑:“女人无聊时都爱惹是生非。”她看着我点燃香烟,“博士,我没有那种象黎总队长明里暗地对你关怀备至的耐性,可我在你身边有一样好处,不管男人和女人都不敢招惹你。” 我感到很惊讶:“难道我已经堕落到需要人保护的地步了吗?” 黑蜘蛛笑而不语。
我们沿着甬道行了一段路,来到一道戒备森严的门前。
黑蜘蛛示意一名警卫队长过来,启了启唇:“开门。”
警卫队长看了看我,面有难色,取出了对讲机。
黑蜘蛛猛然夺过他手中的对讲机扔在地上,一脚踩碎:“我说了,他妈的开门!”
四周的警卫欲拔枪。
警卫队长做了一个手势,退后一步,侧开了身子。
一会儿,具有隔音防弹功能的大门沉重地开启。
警卫队长面无表情地说:“五分钟。”
黑蜘蛛向我歪了歪头:“这个时限对于孤男寡女来说,足够做很多事。”
我跟着她进了大门,宛如涉足一个报废的机械回收站。目光所及之处,随处可见各式扭曲毁损的航行器、推进器、轮船和水下探测器的残骸。
我们并肩在编了号的一堆堆残骸之间行走。
“这是迄今为止在亶爰山以及其附近水域里找到的一小部分残骸,”黑蜘蛛语调低沉,“我实在不想说,围绕亶爰山死亡和失踪的人员名单让人触目惊心。很多出类拔萃的科研技术人员和有资格称得上是探险家的人,都在这份名单上。这就是亶爰山被列为禁区的原因。搜索工作已经进行了差不多两年,每次搜索都有一些收获,可没有一次不死人,亶爰山的诸多隐秘却一直解不开。”
我看着损毁的各种残骸,心情很沉重。
黑蜘蛛引着我往前走:“本来我以为自己接受招募参与的,只不过是一场可有可无的虚幻游戏。可是涉足这场游戏,比我从前忽来晃去的人生还真实。因为我看到很多人为了探索人类文明的源泉和追求真理,不计代价,甚至献出了生命。博士,我认为这样的人生才真的有价值。”
我点了点头:“确实。功利社会的熏陶已经把人训练成了行尸走肉,漠视历史又迷茫于未来的窘迫造就了机械短暂的僵尸人生。我们能摆脱世俗的枷锁探索人类文明的本源,无论结果如何,都没有枉活一生。”
黑蜘蛛对我一笑,她的笑在一片废墟中令人温暖。
前方出现了一长排密封的玻璃罩。每个罩子里陈列着一具仿真人的残骸。惨白色的灯火下,这些残骸有的支离破碎,有的极度扭曲,惨不忍睹。
“这些是目前找到的导航师的遗骸。”黑蜘蛛一脸沉痛,“由于彻底损毁,根本无法修复。更糟糕的是,导航师所具有的摄录功能全盘失效,导致我们不能获得关于亶爰山的任何影像资料,更不清楚各种设备解体和坠毁,是否是受到天然磁场的影响,还是受到某种可操纵系统的攻击?不论如何,殉难的这些导航师尽职尽责,值得人类尊重和景仰。”
警示灯闪烁。
我们对望了一眼,匆匆往外走。
出门之后,黑蜘蛛把我带到了下一层船舱。她在舷梯口停下脚步,指了指左边明亮的甬道:“这一批挑选出来的搜索队的成员都集中在大会议室里。在跟他们汇合之前,我们还要不要去看一些常人难以接受的东西?”
我观察着她的神色:“船上还储存着遇难的检验师的遗体吗?”
黑蜘蛛引导我往右边走:“最近发现的一批遗体还没有秘密运走。考虑到公布多名检验师死亡的消息会引起极度恐慌,按规定非救援队高层人士,不许接近和探视遗体。”她瞥了我一眼,“黎总队长送给你的制服,碰巧可以让你冒充大人物。”
我瞅了瞅身上的服饰:“我还以为已经不存在特权阶级。”
一路上我们穿过了三道钢门和四道盘查,都是黑蜘蛛出面应付,她的骄横在某些领域很有作用。特别是与通过机械训练的人打交道。我不想说有些看起来很有男子气概的人,其实是欺软怕硬的孬种,可事实如此。
经过又一次盘查,有人给我们发了白大褂和口罩,把我们带到一扇门前。
几分钟后,先进门的几名工作人员出来了,用眼神向我们示意。 我和黑蜘蛛披上白大褂,戴上口罩,走进了门。
里面相当阴冷。一排排用来储存尸体的冷藏柜在灯光下反射着阴测测的光芒。此时二十几格冷藏室已经被拉开,停尸板上放置着一具具装在尸骨袋里的僵硬的尸体。
我们以顺时针方向查看尸体。黑蜘蛛以超乎寻常的冷静,拉开了一个个尸骨袋。
死难的检验师有男有女,死状可怖。几乎没有人的遗体是完整的。其中有几名死者扭曲的充满惊惧和绝望的表情令我极度震撼。但我除了在一具被扯去左乳房的女尸身上发现明显的野兽爪子印,在其他尸体上没有获得有效线索。
我肯定地认为,大部分陈尸于此的检验师是摔死的。
我发现了曾有一面之缘的青鸟号成员尹教授的尸体。与他一起在中途维修站喝啤酒的情景仍清晰地映在我脑海里,而他眨眼之间就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伤感之余,我察看着印在他颈部的紫青痕迹,感到很奇怪。我又察看了他被折断的手脚,更加疑惑。我认为他是被掐死后从空中抛在了地上,造成四肢和肋骨断裂。但这个推论说不通。因为动物不会象人一样掐死被攻击者。
我再次转回那具被扯去左乳房的女尸前察看留在她身体上的爪印。袭击她的野兽异常凶猛,应是一击之下扯去她的左乳房,利爪剖开腹部,折断左肋骨,连带掏空了内脏。然而我意识里熟悉的豺狼虎豹和熊狮的爪子,都和留在她尸体上的爪印对不上号。
带着诸多伤感和疑惑,我和黑蜘蛛拉上尸骨袋,将一具具尸体推进冷藏窒,离开了停尸间。
我们归还了白大褂和口罩,消毒洗手后顺原路返回到舷梯前。
我在沉闷的气氛中抽了一支香烟,对黑蜘蛛说:“亶爰山的诡异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我认为要去闯山,先得摒弃了所有好奇心。”
“当然。”黑蜘蛛侧脸看了看会议室的大门,“一旦走进去,我们的生死都不抱什么幻想了。”她扯了扯手套,“停尸间是极大多数人无奈地认可的最终归宿地,可我宁愿暴尸荒野,也不愿躺在那儿。我觉得有些人之所以让人铭记,是因为生前做了些不同凡响的事,而不是因为死后拥有一块华丽的墓碑。”
她的话让我无限感慨。一个弱女子有伟丈夫的气概,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
我和她对望了一眼,并肩走上前,进入了会议室。
第十章 血刈
会议室的摆设宛如一张八卦图,一百多名年龄不一的男男女女分几排而坐,有的抽烟,有的喝饮料,正在进行讨论。
我和黑蜘蛛挑了后排的两个座位坐下。
黑蜘蛛指了指摆有饮料的桌面上设置的一排按键,小声说:“博士,你想发言,只要按一下桌上的指示按键,会场中间就会出现全息立体影像。”
我看着圆心里出现的一个头发花白的男子的影像,轻点了一下头。 男子的声音清晰地传来:“……鉴于在对亶爰山的探索中,付出了过于惨重的代价,我很理解刚才几位先生提出彻底摧毁亶爰山的建议和要求。坦率地说,排除繁琐的爆破手段和轰击方法,直接利用激光武器让整个山体永久消失,比作胆结石手术还简单。可是,在自然界,我们有理由实施创造性的开拓工作,但是没有任何借口成为毁灭者。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和我一样,绝不是正义或邪恶的化身。为此谁也没有权力对大自然指手画脚。”
一个戴眼镜老成稳重的男人的影像呈现:“女士们、先生们,请搁置争议有关摧毁亶爰山的议题。原因很简单,我们并非处于一场虚拟的游戏中,事实上是参与了一项科研和科考合而为一的综合项目。这个项目不是通过逆时空转换得以实现,是逆时空循环移动产生了效果。为此逆时空理论假设时光倒流所产生的飘移和穿越是虚幻理论,逆时空循环移动理论才具备人类进入跃层空间的条件。简洁地说,过往人类习惯用时间计算年轮,认为时间与人的年龄一样,随着生老病死消失,事实是时间只是循环,不会磨损、不会倒退,也不会消亡。相反,人为的一切皆会消亡。大自然中的太多物质也会消亡,只是一方面大自然具有自我修复功能,另一方面是自我损耗的过程极为漫长,所以,能长期存在于跃层空间。我们根据螺旋线原理从一个空间切换到另一个空间,是遵行轨道系统原则。在这个原则范畴,我们有机会领略古老山水,有机会见识奇神异兽,甚至有机会与祖先交流,却改变不了环境,更改变不了历史。”
黑蜘蛛打开一瓶饮料递给我:“我还以为在这个空间里能长命百岁,不过可以少受些污染倒是真的。”
我接过饮料,感觉在座的人都不简单。
@摸金校尉DT 417楼 2013-07-01 08:26:00
是小说吗?
-----------------------------
请自己判断。
@chenxing2 418楼 2013-07-01 13:48:00
马克,马克 马克
-----------------------------
谢谢
一位颇有气质的女士的影像呈现:“作为这个项目的参与者和设计者之一,我为自己不能为各位提供更多技术支持深感遗憾。同时,我也意识到从前误解和忽略了有关上古文明的太多东西。亶爰山的事例说明,我们自认掌握了高端科技,却低估了《山海经》中透露的诸多信息。因此肤浅和狂妄让我们失去了一批优秀的科技人员和探险家。目前,摆在我们面前的难题,不是亶爰山可能储蓄了极为丰富的磁铁矿,要是这样,派几名采矿工程师就能得到亶爰山的磁铁矿的品位和储量,以及是否演变为赤铁矿和黄铁矿,其中夹杂了多少石英和云母等等的数据。难题在于,亶爰山及其附近水域,究竟有什么能致人于死地的生物存在?未知的某种生物是因为受地磁辐射产生了变异?还是因磁场效应得到了充分而完美的进化?依据《山海经》的记载,亶爰山存在一种雌雄同体、能进行自我繁殖的名叫类的异兽。我的朋友们,在克隆技术没有诞生之前,人类对自我繁殖的优越性和可怕性显然都认识不足。对比人类至今还在苦苦研究的克隆技术,我们在重新认识传说中的类,会看到这种异兽简直就是永生的象征。人类在这种异兽面前毫无高等动物的优越感可言。甚至,人类的生命跟蚂蟥相比,也显得相当脆弱和渺小。”
黑蜘蛛瞥了我一眼:“一般人只知道蚂蝗嗜血成性,并不知道这种吸血恶魔是极为可怕的单克隆生物。这个老娘们不可小视。”
我放下饮料瓶,不动声色地点燃了一支香烟。
一个神情刚毅的男人的影像呈现:“如果前几批在亶爰山殉难和失踪的人都与传说中的类有关,我们这次组建搜索队的目的,是否是专门去对付这种凶兽?”
一个充满野性美的女郎的影像呈现:“亶爰山不是狩猎场。何况至今根本不能确认死伤和失踪的人员与类有关。在我看来,《山海经》传递的很多信息极为简单。其中对很多山系和水系,以及独特的矿产资源、动植物资源只作了概括,并没有进行详实的说明。所以在此我想冒昧地请问花酒先生,近几年黑白两道秘传您找到了夏王姒启的陵寝,而且获得了完整的《白泽图》。那么《白泽图》中对亶爰山是否有非常详实的描述?您觉得不方便的话,可以不回答。”
会场上一片窃窃私语声,不断有人左顾右盼。
黑蜘蛛咬牙切齿:“这个胸大无脑的臭婊子,怎么能随意揭示别人的隐私?”她把身子靠近我,“看来和我们同船来的花酒有麻烦了。”
我的脑海里出现花酒在游艇里持红宝石烟嘴抽烟的情景:“没什
么,女人天生是男人的最大麻烦。”
黑蜘蛛挤出一个短促的笑:“你豁达得忘了我也是女人。”
一会儿,花酒温文尔雅的影像呈现:“我很喜欢刚才这位小姐开的玩笑。这个玩笑至少比日本人问我天照大神的陵寝是不是环绕着大片马樱花,印度人问我月护王的陵寝在哪儿要有趣。在这里我只能说,很抱歉,我不知道夏王姒启的陵寝在哪儿。但是我在云南滇东南方向的哀牢山脉的一条山谷里,找到了夏王姒孔甲的长夜宫陵。陵寝内的陪葬品中,有一百七十二具骷髅紧抱的漆皮大葫芦。所有大葫芦上的漆画完好如初。里面装满浸泡在美酒中的稀世珍宝。我不知道你所指的《白泽图》是否就是那些漆画。可有一点很明确,亶爰山在漆画之列。至于山上有什么奇神怪兽,我忘了。”
会场上再次响起窃窃私语声。
黑蜘蛛偏头看着我:“你以前听说过花酒吗?”
我摇了一下头。
黑蜘蛛从衣袋中取出茶色金丝眼镜戴上:“他听说过你。”
我抽了一口烟,淡淡一笑:“人死后比较容易扬名,现在我深有体会了。”
黎凡表情严峻的影像呈现:“各位,这次搜索队的任务,主要是寻找此前在亶爰山失踪的人员。探索亶爰山的奥秘还在其次。经研究,导航中心授权我组建4支搜索小组,每组十人,从亶爰山指定的登陆地点登陆,在补给小组和救援小组配合下展开全方位搜索。这次任务有很多不确定因素,所以我想说明的是,参与的人可能永远回不来了。但又有什么艰难险阻能挡住勇于求索的探险者的脚步呢?现在,自愿参加搜索小组的人,请报名。”
短暂的沉默之后,报名的男男女女的影像不断呈现。
我把烟头扔进烟灰缸,准备按按键,黑蜘蛛倾身挡住了我的手:“等等,我们跟花酒在一组。”
待花酒的影像呈现,黑蜘蛛眼疾手快地同时按下了显示我和她影像的按键。
我依稀听见有人发出惊呼。
黑蜘蛛对我挑了挑眉:“有人恐怕以为见到了你的鬼魂。”
我很平静。
报名完毕,不一会儿,圆圈中呈现三角立体屏幕,列出4支搜索小组的人员名单。我和黑蜘蛛分在D组,花酒也在其中。
黑蜘蛛长舒了一口气。她似乎认定了与花酒在一起会有生命保障。这不禁让我对花酒这个人的来历产生了些许好奇。
黑蜘蛛好象看穿了我的心思,喝了一口饮料,坦率地说:“要是世上有什么绝对的事情的话,花酒绝对是你值得交往的朋友。”
朋友是一个浸透着友谊的词汇。但是在世俗社会里,害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朋友。所以,人类历史上死在朋友手中的人,远远比死在对手手中的人多。
此时此刻,我不想与黑蜘蛛讨论什么是江湖险恶。因为女人经常混淆朋友与敌人的概念。或者两者在女人心目中根本没有区分。
散会后,4个搜索小组的人员被分别安排在小会议室集中。我所在的这一组有七男三女,分别是步伐追踪专家杨老七,动物学家穆方,狙击手万天尧,散打教练冯大保,微生物学家李纯仪,物理学家刘楠,军事教官夏小玲,花酒,黑蜘蛛和我。
短暂的交流后,作风干脆的夏小玲被推举为队长。能涉足野外的女人通常要比男人坚强。她们除了要忍受生理上的困扰,更要具备克服万难的毅力和勇气。
大家开始讨论行动计划。我和花酒充其量只是抽着香烟倾听,很少插话。
大概过了半小时,我们按计划开始整理行装。每个人领了浓缩食物和瓶装纯净水,急救包,卫生纸,登山绳,发光棒,石刀,竹剑,防水火柴。我和花酒破例一人允许带一筒装在塑料筒里的50支装香烟。
夏小玲、万天尧和杨老七额外带了燃烧瓶和弓弩。不知道遇到危险时这些武器能否保障全小组人员的安全。
出发前,大家吃了一顿饭。我乘机再次去探望了潘雪妍。她仍处于昏迷状态。而我也许回不来了。这种境遇令我不免心生惆怅。
下午4点30分,我们和其他搜索小组的队员下了船,分别乘上了双层竹筏。紧接着,担任补给队的队员和担任救援队的队员也登上了装载食品和急救药品的橡皮筏与相对航速较快的木船。所有人身上都未携带任何金属制品,手表和指南针也在禁止携带品之列。救援队的队员配备的武器仅有塑料警棍和木制的长矛,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黎凡和很多人站在轮船的甲板上默默地为我们送行。我仰头捕捉到她的目光时,她向我传递了无声的口语--活着回来。
乌云飘浮的天空和铅灰色的水面都让人郁闷,为了排解压抑,我们都持竹蒿奋力向前划水。由于是临时组建的团队,大家彼此谈不上有什么私人恩怨,共同的命运缔结的友谊使我们很容易在动作协调上达成一致。
随着不断向前推进,远方的亶爰山在水平线上从一个小黑点逐渐在我们眼中变大。待靠近系着水漂球的警示线时,我们几乎都汗流浃背。
4支队伍相继越过警示线,拉开了间距,向各自的登陆点方向推进。
从水的颜色看不出有何异样。但插在竹筏前面测试磁场的一个小铁风球开始不规则地摆动。夏小玲侧身向我们做了一个手势,大家划竹蒿的节奏开始缓慢下来。
跟在竹筏后面的橡皮筏相应放慢了速度,两艘木船驶上来,为竹筏护航。
亶爰山的轮廓朦朦胧胧呈现。
突然,小铁球连带捍接在一起的钢条飞上了天空,刹那间变成粉末消失了。我们几乎不相信磁力能够瞬眼间催毁坚硬的金属,可是除了磁力,还有什么比魔法师的手神奇呢?
有一种气息如一张看不见的罗网撒向我们。当人感受到极度危险时,第六感官会本能地起反应。这种反应不同于疑神疑鬼或无端地神经过敏。至少我的经验告诉我,死神来了。
没有风,铅灰色的水面似一面古老的灰濛濛的镜子,难以看透和猜透它的下面到底隐藏着什么东西。我们单调地用竹蒿划着水,心跳的节奏在加速,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沉闷的空气似乎随时会爆炸,我们彼此尽量避免不看他人的表情和眼神。因为恐惧是一种比红眼病传播得还快的疾病。一旦恐惧蔓延开来,所有人皆会崩溃。那么结局就是死路一条。
就在我们的神经高度紧张时,一枚信号弹划亮了天空。这枚信号弹闪烁的颜色是黄色,表示求救。
我们紧张地朝发射信号弹的方向看去,远远只见间距我们两三公里远的C组队员一派忙乱。先是补给队的队员不断从下沉的橡皮筏里跳入水中,接着搜索队和救援队的队员站在竹筏和木船上,有的手忙脚乱地用竹蒿和船桨击打水面,有的往水中扔燃烧弹。依稀传来的惨叫声和怒吼声令人阵阵心悸。
火光在水面上升腾。
我们准备调转方向赶去营救,但来不及了。浮在水面上的火快速飘向C组队员所乘的竹筏和木船,刹那间仿佛无数火苗跳跃,将木筏和木船吞噬。烟火之中,一个个绝望的身影跌入水中,再也不见露头。 我们眼睁睁地看着燃烧的竹筏和木船化为灰烬,心情随着火光熄灭烟雾四散,无尽悲凉。
当我们承受着失去C组30名同伴的楚痛,互相招呼继续前进时,才发现在我们后面的两艘承载物资和十名补给队员的橡皮筏,连人带筏子全消失了。唯有两滩鲜血在水面上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极度的恐怖令我们毛骨悚然,呆若木鸡。半晌,有人忍不住呕吐。
不断被血水染红的水面上泛起大大小小的血沫,犹如一双双眨动的充满诡异的眼睛。阵阵血腥味扑面而来,令我们几近崩溃。
有人拿竹嵩往水中乱戮,一时间众人纷纷效仿。这种徒劳无益的方式不仅不能解除恐惧,反而在水花四溢中加剧了恐怖感。
竹筏左右晃荡。黑蜘蛛伸手扣住了我的胳膊。她的脸色煞白,眼神却出奇地平静。那是绝望中内心世界最强烈的求生意识反射。
一派慌乱之中,花酒划燃火柴,神情悠然地点燃了一支香烟。火光使众人停止动作,把目光焦距在他的身上。
花酒徐徐喷出一口烟雾,吹灭火苗,将火柴梗扔入水中,掏出红宝石烟嘴插上香烟,轻描淡写地说:“不想丢了小命,就只有上岸。即使死了,也知道是怎么死了。”
他的淡定让大家的情绪归于理性。
夏小玲望了望众人,做了一个手势。
我们操起竹嵩,又一次向前划水。另两艘木船也紧跟上来。
@dina_kong 433楼 2013-07-02 03:30:00
越来越好看了,可是不过瘾啊,楼主要是能多更点就好了。
-----------------------------
尽力而为
求生欲望驱使我们不停向亶爰山挺进。尽管上了山不一定能保住性命,但总比沉入水中不明不白地死去强。
生命对任何人来说都只有一次,轻易放弃是对生命的最大亵渎。
天色渐暗,我们快接近亶爰山时,天空中先后升起了两发绿色信号弹。表明A组和B组已经顺利登陆。
暮色中的亶爰山暗褐色的山体显得分外厚重,一道道从山上奔泻而下的瀑布,增添了灵动的色彩。山的厚重和水的灵动交融,充分体现出山水相互依存的真谛。
我们加快划水速度,向登陆地点进行最后冲刺。靠岸后,大家背上行装,依次踩着礁石上了岸。精疲力尽中,眼望茫茫水域,竟让人濒生劫后余生之感。
拴好竹筏和木船,发射绿色信号弹报了平安。我们在山脚下览了一块较平坦和干燥的地盘安营扎寨。
由于失去了补给队,我们也失去帐篷和吃熟食的工具。大家依次拿出了睡袋铺好,然后吃自带的浓缩食品和饮料。
黑夜无可阻挡的来临了。整个天幕如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黑布,没有一丝光亮。
沉寂中,水拍击礁石的声音恰如催眠曲,但餐风露宿的我们毫无睡意。
借助几支可以长时间发光的发光棒照明,我们聚在一起探讨问题。援救队的十名队员分两组左右担任警戒。
@dugen2013 440楼 2013-07-02 11:39:00
其实说实在的刚开头的一些介绍我对此文还是抱有很大兴趣的!但是到后面,我也很想进入到楼主所设定的情景中,可发现我无法做到!也许是多年的固定思维逻辑作怪!探秘是基于不了解!
-----------------------------
如果不引证别的东西,无法揭示出山海经的奥秘。站在现实的角度上,我们可以看到过去和未来。
其实情景基于以山海经的原文所展示的场景为框架,是我所不能设定的。
“目前的现状对我们很不利,”夏小玲神色凝重地说,“我们刚踏上亶爰山,就失去了补给。補助登山工具也丢失了。这样一来,给我们执行搜索任务造成了预想不到的麻烦。亶爰山没有草木,提供不了食物。在情况不明的处境下,我们连山上的一滴水都不能喝。这就意味着仅凭我们携带的食物,不能支撑我们走太远。刘教授,你认为这座山的放射性会致人于死地吗?”
刘楠摆弄着手中的一块石头:“对人体有益或有害的辐射通过肉眼根本看不见。现在我们的身体暂时还没有产生不适感,说明这座山的放射性原素对人体不会造成剧烈的伤害。可是不能保证人处于草木不生的境地,是否会导致身体发生病变。也有可能会产生有益的变异。因为电子自旋振动会给物质造成各种奇妙的反应。就我们几个女人来说,可能来这一趟后,能保持青春长驻,也可能马上加速衰老。”
夏小玲一笑:“我倒不在乎自己的容貌。黑蜘蛛也许在乎。”
黑蜘蛛面无表情:“我在不在乎都是这副模样。况且在野外野兽袭击人时,不会因为谁长的耐看就下口轻一点。杨老七,你认为在水下发动袭击的是什么怪物?”
稍稍秃顶的杨老七阴沉着脸:“连影子都见不到,很难猜。”
夏小玲把脸转向万天尧:“万哥,你是打猎好手,有什么看法?”
万天尧习惯性地捏着手关节:“我很疑惑,水下隐藏的若是庞然大物,对人发动袭击时一定会兴风作浪。可是补给队的兄弟们当时距离我们并不远,连人带橡皮筏消失了我们都没有察觉…真他妈诡异。”
身材高大的冯大保费力地咽了一口口水,望着持红宝石烟嘴抽烟的花酒:“花酒兄,会不会是…”
花酒摇了摇头:“不是鬼魂。”
学者模样的李纯仪沉吟了一会儿:“我倒认为水中可能有一种体积不大,但喜欢成群结队袭击猎物的变种食人鱼。否则不可能一下子吞噬了这么多人。”
刘楠用橡筋束起头发:“李硕士,你认为传说中栖息在这座山的类,除了雌雄同体,有没有可能象蚂蟥那样也是两栖动物?”
“无法确定。”李纯仪摘下木质宽边眼镜拭了拭又戴上,“类在传说中的体积不算小。如果从水下窜出来袭击人,不可能不发出声音。”
夏小玲抬眼看着我:“博士,你是我们之中唯一闯过猨翼山的人。那座山和这座山在《山海经》的记载里都不可攀越。你认为两者之间有什么相同之处?”
我清醒地说:“没有。自我担任检验师以来,所走过的几座山都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我沉默了片刻,“C组的队员遇难时,我发现了一个现象。当时他们好象被浮在水面上的某种生物包围,所以才向水中投掷了燃烧弹。可是他们没想到,被火烧的这种生物居然以极快的速度冲刺,引燃了木船和竹筏,导致所有人落水遇难。我做出这样的判断,是当时没有一丝风,按常理在水面上燃烧的火不会飘浮。”
众人脸色阴晴不定。
夏小玲想了想,对花酒深沉地说:“花酒兄,我们出发前在大会议室里有人当众问过你《白泽图》的下落。我知道在现实社会里因为这件事,到处有人追杀你。现在我不是故意要揭你的隐私,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看过《白泽图》,对这座山的了解一定比我们都多。”
花酒抚弄着红宝石烟嘴,沉默不语。
万天尧停止捏手关节,看了看大家,向花酒凑过身去:“花酒兄,现在大伙儿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花酒摆了摆手,语调平淡:“不管从前对这座山有什么奇谈怪论,都不重要了。既然我们已经涉足其中,是生是死都要面对。队长,让弟兄姐妹们休息吧,养足精神明天好进山搜救失踪的人员。”
夏小玲点了一下头,击了击掌:“大家休息吧。明天清晨进山。”
众人三三两两地起身,走向睡袋。
我和黑蜘蛛走到睡袋前,准备躺下休息,夏小玲走过来小声说:“博士,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我瞅了黑蜘蛛一眼,跟着夏小玲向前走。
走到一块礁石旁,夏小玲停下脚步,瞥了左右一眼,抿了抿嘴:“出发前,我私下获悉花酒并不是检验师。他是专门被邀请来寻找失踪人员的。这就表明他对亶爰山的了解比任何人都多。你知道他从前是什么人吗?”
我掏出一支香烟,划火柴点燃,平静地说:“我一贯对别人的隐私不感兴趣。你还不如告诉我前前后后到底有多少人被列入失踪名单?”
“有两百多。”夏小玲沉闷地说,“加上一百多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和廖廖几名生还者,这座山被渲染得不是一般地恐怖。我们登陆前已经领教了什么是失踪的含义了。如果我们面临的同样是死亡,我依然想让你跟花酒聊聊。至少我不愿大家都不明不白的就送了命。”
我望着茫茫的水面出了一会儿神:“我试试。”
夏小玲瞅了我一眼:“那我叫黑蜘蛛把花酒请过来。”她向前走了一步,偏过头来,“明天进山后,要是我遭到不测,你接替我担任队长。”
我递给她一个微笑:“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复杂。漂亮女人很多时候都比普通人幸运。”
夏小玲似乎笑了,转回头,稳步走上前。
我抽了一口烟,在有些凉意的礁石上坐下,等着花酒。
没有一丝风,但随着夜色逐渐浓郁,寒意在不知不觉中弥漫,待感到冷时,手脚已经开始冰凉。
我抽着烟,反复搓了搓手,借以让关节不麻木。
这时,黑蜘蛛和花酒走过来。
我欲站起身,花酒摆了摆手,走到我身边坐下,看了一眼在不远处负责值班的两名救援队员重新折亮几支发光棒,把目光转移到我的脸上:“你孩子多大了?男孩还是女孩?”
我掏出一支香烟递给他,自己重新点燃一支,摇了摇头。
花酒取出红宝石烟嘴,插上香烟,划火柴点燃:“私生子也算数。”
我再次摇头。
花酒偏头对站在礁石前的黑蜘蛛笑了笑:“你呢…”
黑蜘蛛竖起了衣领:“我曾在登山时不知道自己怀孕了,有过一次差点丢了小命的流产经历。恐怕再不会生育。那一年我的日子真是雪上加霜。怀的孩子没了,男友去参加汽车拉力赛发生了意外…该失去的都失去了。”
“命运真是捉弄人。”花酒温文尔雅地一笑,“我有一个女儿。她的母亲曾是贝鲁特红极一时的肚皮舞娘。在我女儿六岁的时候,有人为了找到我的下落,很残忍地杀了她和她的母亲。我挖别人的祖坟,别人杀我的妻女,恩怨也算扯平了。”他把目光移到我的脸上,“博士,现在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花酒持烟嘴抽了一口烟:“关于这座山的有些事,我不愿当众说的原因,一来是说透了会让人彻骨绝望,二来对有些人来说,有的事情说了也等于对牛弹琴。博士,我愿跟你聊聊,是因为在世俗中被视为绝密的东西,在有的场合也不过是闲聊的话题。既然几年前你和一帮人不计代价攀登碧罗雪山,那么你肯定已经知悉了进入另一个地球的秘密。是不是?”
我不想否认:“不错。”
黑蜘蛛异常吃惊地看着我和花酒。
“既然我们都属于了无牵挂的人,你能否告诉我,当初你知悉这个秘密,是不是因为找到了丹朱的陵寝?”花酒慢条斯理地说,“后世对三皇五帝的排序争执不清的原因,在于五帝中唯记载了其中四帝的陵寝和衣冠塚,统称四帝八台。可是对另一个帝王丹朱的结局只字不提。传说中帝丹朱荒淫无度,丧尽天良,人神共愤,遭到驱逐,投水自尽。历史上残暴荒淫的君主比比皆是,但死了好歹都有一个坟塚。倘若丹朱没有陵寝,怎么都说不过去。”
我淡淡一笑:“一般人不会深究这个问题。”
黑蜘蛛似乎发出了一声感叹:“博士,花酒兄不是一般人。你也不是。”
我想了想,在礁石上按灭烟头:“坦率地说,我曾经确实找到了丹朱的陵寝。”
花酒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大概的位置在哪儿?”
我做了一个手势:“在位于哀牢山脉和横断山脉交汇处的一片水泽之中。”
花酒恍然大悟:“难怪我有能耐找到处于怒江大峡谷和澜沧江大峡谷中的几个帝王陵寝,却没能耐搜寻到丹朱陵寝的蛛丝马迹。博士,你所说的这个水泽附近,是不是有人发现了迄今近五千年至六千年的庞大的干栏式建筑群遗址,可是几次考古发掘都中途宣告失败,而且每次考古队都莫名其妙地不断有人死去?”
我一脸沉重:“是的。当初和我一起发现丹朱陵寝的人,三个月后也都在碧罗雪山丧生了。”
花酒玩弄着红宝石烟嘴:“恕我直言,五年前你和一批专家攀登碧罗雪山,是不是已经确定那座山是昆仑山?”
我点了点头。
花酒转动了一下眼眸:“传说中昆仑山是众神进入天界的圣地。要进入天界,或者说另一个地球,必须翻越昆仑山中央的凉风之山,抵达县圃乐园,然后才进入天界。如果碧罗雪山就是昆仑山,你的同伴当年遇难的区域就是传说中凡人不可攀越的凉风之山,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
我表示同意:“确实。”
花酒笑了:“博士,你是一个很坦荡的人。我现在能理解为何黑蜘蛛这种母老虎式的女人,在你面前也象只猫一样温顺。”
黑蜘蛛抽动了一下嘴角,双手交臂:“花酒兄,你和博士当下讨论的事情非同小可,要调侃我,另外找时间。”
花酒翘了翘小胡子:“好吧,言归正传。依据古老的传说,要进入天界,除了昆仑山,还有两个入口。一个入口在登葆山,属于法力通天的大巫进入天界的专用通道。另一个入口在肇山,属潜心修炼成仙的仙人的专用通道。此外还有把高数百丈的一种名叫建木的参天大树当天梯的说法,却过于夸张。把三座山对比,就会发现昆仑山是众神上天界的入口,这个入口比大巫和仙人上天界的入口尊贵。因此说明进入天界有森严的等级划分,寻常人望尘莫及。那么,出天界的出口在哪里呢?博士,这个问题并不可笑吧?”
我愣了一愣:“…传说中群巫攀登登葆山进入天界,又从灵山出天界,采灵药回到人间。至于众神和仙人怎么出天界…花酒兄,你看过《白泽图》,莫非亶爰山是天界的出口吗?”
@东南西北角 451楼 2013-07-02 21:26:00
跟定~
-----------------------------
行。一路同行。
花酒四下看了看:“天界或另一个地球的传说,在很多人听来无异于痴人说梦。”他抖了抖烟灰,起身拍了拍黑蜘蛛的肩膀,“表面看起来冷酷的女人最有情义。好好保护博士。即使要死,也死在一起。” 黑蜘蛛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花酒对我笑了笑,叼着红宝石烟嘴走开了。
黑蜘蛛在我身边坐下,摇晃着左脚沉默了半晌,偏头看着我:“另一个地球指的是天堂还是地狱?”
我苦涩地一笑:“有什么区别呢?”
黑蜘蛛摘下一只手套拍了拍大腿又戴上:“没区别。被逐出天堂的天使全变成了魔鬼,从地狱里出来的鬼魂也是魔鬼。可是我要怎么去跟夏队长解释?告诉她人类也许是从这里诞生的,还是说这座山是放逐魔鬼之地?”
我神色凝重地说:“你只要告诉她,我们无论为什么而来,活着回去的希望已经相当渺茫。”
黑蜘蛛站起身,将几块碎石踢进水里,扬了扬头:“如果下一分钟就会死,你最想做什么…”
我一本正经地说:“我想摸摸你的屁股,可又怕你揍我。”
黑蜘蛛定定地看了我一眼,似乎笑了一笑:“好吧,我承认自己是母老虎。不过这个冷笑话倒不让我反胃。”
我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和她一起走回宿营区。
@laisne 454楼 2013-07-02 23:05:00
好看,需要顶起。
-----------------------------
谢谢
大部分人已经躺在睡袋里。
在野外,即使睡不着,躺在睡袋里想五花八门的心事也算休息。何况处于未知的恐怖境地时,睡袋会给予人一种安全感。恰如人在家里对床有依赖性一样。
黑蜘蛛走过去跟借着发光棒的光亮在写日记的夏小玲小声攀谈,我则脱了鞋,看了看在左右负责值夜班的几名救援队队员,掀开信封式睡袋躺下。在一筹莫展的境况下,与其忧心忡忡,不如养足精神在想办法突破困境。
过了一会儿,黑蜘蛛转回来,特意把她的睡袋拉了靠近我,躺下后,侧脸对我轻声说:“夏队长很郁闷,她觉得这座山被一种邪恶的力量诅咒了。”
我平淡地一笑:“有物理学家和微生物学家在我们中间,还谈咒语就显得很滑稽。”
黑蜘蛛转了转眸子:“人为的制造些神秘感,才好打发日子。我们曾经都是这样活过来了。”
我沉默了。其实人对于整个世界,始终无法透彻地了解。甚至人本身,也所知有限。人类总是乐于在机械的环境中日复一日地过着有节限性的生活,因为那样不太冒险。就好比在玻璃缸里游来游去的鱼尽管仍具有鱼的属性,但已经丧失了在江河湖海里遨游的勇气和乐趣。虽然在狭隘的空间里也依然可以编织一些梦想和幻想填补空虚的日子,可是终究还是空虚。
在以安居乐业为理念的生存状态下,人们千方百计地规避死亡的风险,彼此制订数不清的规则进行约束,但同时又制造无数坑害人的陷阱。而充满冒险的探索生涯,则是直面死亡。在貌似一团和气的环境里稀里糊涂地死去,才是最大的悲剧。在险象环生的自然界里死去是一种悲凉,但至少知道自己为何而死。
我睁开眼睛看着黑蜘蛛,她在朦胧光晕里侧身用一只手托着脸颊睡觉的姿态象个乖巧的孩子,可野外生活锻造了她钢铁般的意志。
我闭上眼睛,坦然地等待黎明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死寂中突然响起一声惊呼。
等我睁开眼睛,发现黑蜘蛛已经坐起身子,抓了一把石刀紧捏在手里。
我刚掀开睡袋爬起身,一名值班的救援队员举着一根发光棒站在礁石上嘶声喊叫:“水里…水里有东西!”
大家赶忙起身向水面上张望。
我想走上前,黑蜘蛛一把拉住我,用身体贴紧我靠在岩壁上。她的躯体柔软温暖,急促的呼吸中丰满的胸脯不停起伏。
我抬眼望去,只见灰暗的水面上鬼魅般浮起一具具骷髅。恍惚中,仿佛一具具移动的骷髅在水面上张牙舞爪地舞蹈。
我本能地伸手搂紧了黑蜘蛛的腰。
有人连续折了几根发光棒投向水面。
不同颜色的亮光下,无限骇人的一幕呈现了。一具具骷髅上缠满蛛丝,四周爬满无数蜘蛛,黑漆漆地覆盖在水面上。这种蜘蛛大的有如苹果,小的状如铜钱。它们拉动着骷髅在水面上游荡,犹如在玩弄一个个牵线木偶。
@dina_kong 460楼 2013-07-03 02:31:00
楼主,我发现你一天都在更新啊!如果不是码好贴上来的,这么一天对着电脑人会吃不消的!已经很晚了,还在写吗?别太拼命了,快去睡吧。
-----------------------------
谢谢君,这书很长,我会注意休息的。
@自然传奇999 462楼 2013-07-03 10:02:00
很喜欢,一路相随。
-----------------------------
哈哈,人多好玩。
@chenxing2 463楼 2013-07-03 10:13:00
马克 马克 马克
-----------------------------
谢谢
@用户名等于密码 464楼 2013-07-03 17:08:00
我专门下载了山海经来看,奇兽好多啊~~
-----------------------------
有350多座山,有4000多奇神怪兽,2000多奇花异草,130多个神奇的国度,我们一路慢慢玩。
发光棒落入水中时,有的蜘蛛抬起白森森的身体和犹如京剧丑角般诡异丑陋的鬼脸,露出锯齿状的牙齿,挥动毛茸茸的触手争相抢夺发光棒啃食。场面令人毛骨悚然。
为了阻止蜘蛛上岸,夏小玲大声招呼取燃烧瓶准备投掷。
一片慌乱中,花酒站到一块礁石上喊叫:“大家镇静,千万不要投燃烧瓶,否则我们死定了。这种蜘蛛名叫水蛛,又称鬼面蛛,剧毒无比。被咬一口或被有剧毒的蛛丝所缠,都马上会置人于死地。乘蜘蛛群没有大举向岸上扑来,我们赶快向山上转移。”
短暂的忙乱后,黑蜘蛛、杨老七、万天尧和几名救援队员身背绳索徒手攀岩。其他人纷纷折亮了发光棒。
黑蜘蛛利索地抢先攀上山崖,抛下了绳索。
大家顾不上收拾行装,让刘楠首先抓着绳索往上攀爬。
不久,杨老七等人纷纷抛下了绳索。
大家在夏小玲指挥下,顺序抓着绳索往上爬。
等所有人攀上山崖,天色已经灰亮。
蜘蛛群拉扯着一具具骷髅,游出了很远。
我们聚集在山崖上,并没有因为危险暂时消除而感到庆幸。目睹歹毒的蜘蛛群饰演的死亡狂欢,更深层的恐惧在拂晓阴湿的空气中弥漫。水下还隐藏着什么?山里面还有没有比蜘蛛更邪恶的恶魔?谁也不知道。
远远超越死亡的,历来是内心深处对死亡的莫名惊恐和畏惧。但是人身处绝境之中时,总是会因绝望而迸发出对抗死亡的莫大勇气。求生意志通常会驱使人更加注重怎么在逆境中存活下去。
我们开始整理因逃生造成的狼狈窘态。多数人蓬头垢面、衣冠不整,有人甚至鞋都没来得及穿。
稍事整理后,夏小玲安排几名队员下去收拾行装。等大家的行李背包都吊上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初升的朝阳穿过厚厚的云层,露出了笑脸。
光明多少拂去了一些笼罩在我们心头的阴霾。大家三三两两坐在岩石上吃着早餐,观察着高低错落的连绵黑色山体。
压缩的食物和浓缩的饮料很难吃。可是对于我们来说,进食谈不上享受,比填饱肚子更重要的是积蓄体力。
花酒站在一块岩石上观察了一番,下了岩石,用红宝石烟嘴抽着香烟走到我身边坐下,谢拒了黑蜘蛛递给他的一块浓缩巧克力,有意无意地说:“博士,有一个现象不知你发现没有?”
我咽下口中的食物:“花酒兄是不是指这座山体没有雾气…”
花酒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不错。按理说有山有水的地方,不论阴晴,清晨和黄昏通常都会有雾气飘荡。”
黑蜘蛛整理着背包:“我觉得山上既然寸草不生,没有雾也不奇怪。”
花酒喷出一口烟雾:“我从小受过一种教育,就是看各式各样的山。如果在一座山之中某个地方寸草不生,而且绝不会有云雾缭绕,那么这个地方的地下,就必然埋藏着某种东西。博士,你应该不会否认自古的墓葬,陵寝里都有水银之类的剧毒物质吧…”
我点头:“确实。防潮防蛀防腐是修建陵寝的关键因素。只有剧毒物质才能发挥作用。”
黑蜘蛛孤疑地看了看我和花酒:“莫非花酒兄认为这座山体下面,是一个巨大的陵寝?”
花酒微微一笑:“我是说,要是有人特意在磁铁矿下面修建陵寝,就不用费心从其他地方搬运石英云母这些封闭性极好的绝缘防腐材料了。”
这时,刘楠嚼着香口胶走过来:“花酒兄,我想问问你,蜘蛛属不属于雌雄同体的生物?”
花酒弹了弹烟灰:“刘教授,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李硕士。”
刘楠坐下:“我问了,他说你比他懂得多。”
花酒想了想说:“蜘蛛的种类有几万种。属性不好区分。我曾经在云南和越南交界的一片原始森林里,见过一种有六种花纹的蜘蛛是雌雄同体。这种蜘蛛织的丝会发光,专门捕食毒蛇。”
“自然界中有很多生物真是神奇。”刘楠感叹,“李硕士告诉我,最常见的雌雄同体的生物是蝴蝶和飞蛾。此外属雌雄同体的鸟类和鱼类其实也很多。我最想弄清楚的却是,有没有可能在超强磁场地带,所产生的生物都具有雌雄同体的特性?”
“单性繁殖和两性繁殖各有优劣。一般来说,趋向完美的生物所追求的都是永生。”花酒微笑,“这不也是人类梦想成为神的终极追求吗?”
刘楠表情严肃地说:“我有一种设想,如果人在这种超强磁场地带受孕,产生的后代应该会异于常人。我的意思是或者产生的后代从身体结构和智商上,都会显示出不同凡响的优势。”
“也可能产生的是畸形的怪物和智力低下的白痴。”黑蜘蛛冷冷地说,“刘教授,真进行这种试验的话,是否违背人伦道德?”
刘楠抿了抿嘴:“无数科学试验都没有道德观念可言。科学的残忍和冷酷一贯是不惧怕谴责的。通过科研研发出来的东西,在为人类造福的同时,也在摧残和毁灭人类。”
“难怪许多躲在试验室里作秘密研究的科学家,都是彻头彻尾的冷血动物。”黑蜘蛛一针见血地说,“作为女性,你愿意拿自己做试验对象吗?”
刘楠停止咀嚼香口胶:“我不是动不动就发情的母狗。但为了科学研究,我倒情愿献身。”
黑蜘蛛讥讽地一笑:“很多娼妇也说情愿为了艺术献身。”她站起身,“博士,陪我走走透透气。”
我对花酒和刘楠笑了笑,起身与黑蜘蛛一起散步。
@鄢然一笑 473楼 2013-07-03 21:53:00
mark
-----------------------------
谢谢
@心1118 476楼 2013-07-03 23:49:00
第一楼的图配的绝靓了,又来拜访老朋友嘿嘿
-----------------------------
哈哈
“有时候和别人抬杠很无聊。”黑蜘蛛瞥了我一眼,“可是我又听不惯某些言论。经常顶撞人也是我不讨人喜欢的原因之一。”
我淡淡一笑:“有的争论也并非无聊。但是无休止的争论会彻底改变初衷。所以,与其争论,不如行动。”
黑蜘蛛扯了扯手套:“男女之间彼此有好感,在什么环境下亲热都无可厚非。扯到试验就让人感到恶心了。”
我刚要开口说话,突然看到前方升起了一枚红色信号弹。
红色表示危险。
我和黑蜘蛛对望了一眼,赶忙回到队伍之中。
一两分钟后,天空中又连续升起了两枚求救的黄色信号弹。
“看来是B组遭遇到空前的危险了。”夏小玲扫了一眼众人,“从信号弹的方位判断,B组是在山上遭遇危机。那么他们不应该是被我们见到的在水里横行的蜘蛛群攻击。生死系于一线,我命令救援队留下两人留守,搜索队全体原地待命,其他人火速前去营救。”
片刻,八名救援队员整装快速向出事方向奔去。
我们坐下来,看着救援队员们在黑山白水间渐行渐远的身影,心情分外沉重。
随着时间的推移,等待成了度日如年的煎熬。在焦虑与无休止的揣度中,我们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内心燥动不堪。
我发现花酒捏着红宝石烟嘴,靠在一块岩石上睡着了。他的自控能力之强,让我望尘莫及。
为了排解心中的郁闷,我起身到一块岩石后解了小便,面对浩瀚的水面抽了一支香烟,转回来时夏小玲向我招了招手。
我走到她身边坐下。
“到现在都没有任何音讯。等待下去徒劳无益。”夏小玲抬头看了看天空,“我认为派出去的救援队员生还的可能性也相当渺茫了。现在我们面临的选择,一种是撤退。这样回去也没什么丢人的。另一种是组队前往出事地点,这很冒险。”她望着我,“怎么办?”
我平静地说:“我们不是来冒险的吗?”
夏小玲垂下头想了想,抬起头揉了揉脸,向坐在一旁的杨老七做了一个手势。
杨老七会意地从背包里取出一枚绿色信号弹起身施放。
没有回应。
夏小玲叹了一口气:“C组的人全遇难了。A组和B组也凶多吉少。博士,宽打窄算,我们在失去补给和救援的境况下,自身携带的食物和水够支撑多久?”
我权衡了一番:“最多四天。”
夏小玲略一思索,招呼两名救援队员过来:“你们俩划一艘船赶回去汇报。以五天为限,让黎总队长组织一支营救队在水上警戒线附近时刻准备营救。如果到期无人生还,就用激光武器彻底摧毁这座山体。”
两名救援队员向夏小玲行礼,背上行装,前后爬下了山崖。
我们神色凝重地看着两人解了缆绳,推船入水,在心里默默为他们祝福。
船渐渐远去。
我们背上行装,赶赴出事地点。
夏小玲、杨老七、万天尧在前,花酒、刘楠、李纯仪、穆方居中,冯大保、黑蜘蛛和我断后。这种队列安排有利于我们能前后呼应。可是,我们所能使用的武器仅有石刀、竹剑、几架弓弩和几瓶燃烧弹,如果遭遇非常凶猛的野兽攻击或被类似于庞大的蜘蛛群袭击,必然不堪一击。
但是当别人遭遇危机时,不能置之不理。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要全力以赴进行营救。
在功利主义罗织的世界里,名利富贵造就了人们的冷漠和自私,生命在很多时候得不到应有的尊重。然而在自然界,每一个生命都有价值和尊严。
我们以急行军的速度在黑山白水间穿行,心中燃烧着视死如归的悲壮。可是当我们赶到出事地点时,并没有看到血肉横飞的场面。
除了黑色的沉默的连绵群山和汩汩流淌的涧水,什么都没有。
@超越梦想0769 481楼 2013-07-04 01:56:00
顶一个
-----------------------------
谢谢
无比诡异的气氛中,夏小玲示意大家坐下来休息。然后吩咐杨老七在周围展开勘查。
经过一番搜索,杨老七在水边找到了一枚信号弹的筒子。他转回来,语调相当低沉:“水边有很多杂乱的脚印…我是说很多人在这里好象一瞬间蒸发了。”
大家面面相觑。
刘楠强颜一笑:“要是有条狗就好了…”
杨老七把空信号弹筒子塞进背包,皮笑肉不笑地说:“刘教授,我以前是专门训练狗的。”
花酒递给我一支香烟,自己点燃一支插在烟嘴上抽了几口,起身在高高低低的岩石间转悠了一圈,走回来站在穆方面前,摊开了左手:“穆教授,这是什么动物的毛发?”
@dina_kong 484楼 2013-07-04 02:36:00
顶顶。
-----------------------------
哈哈,也是夜猫子。
@ppxiaoyige 489楼 2013-07-04 09:55:00
这个小说到底想表达什么?言情不像言情叙述不像叙述。鄙人是冲着山海经来的,对楼主多么有魅力不感兴趣,对那些一见到楼主就发浪的美女更没兴趣。
-----------------------------
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从前和今后都看不到类似这种文体的作品。我要表达的很多东西,远远超出你的想象。至于帅哥美女,是一种生活格调,却不是生命的全部内容。
穆方从花酒手中取过几丝银白色的毛发,从衣袋里拿出一个放大镜观察了一阵,稳重地说:“类似猿类。”
花酒抚了抚小胡子:“这就等于说B组的人发出求救信号时,遭遇的不是传说中的类了…”
穆方收起放大镜:“传说中的类应该属于猫科动物。”他把毛发递给李纯仪,“李硕士,您瞧瞧。”
李纯仪接过毛发仔细看了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木质宽边眼镜:“我认为类似于人类婴儿的胎毛。”
黑蜘蛛在我耳边嘀咕:“有时候我听专家发表言论,总有掐死他们的冲动。”
我点燃手中的香烟,平淡地一笑:“我倒觉得够资格称得上是专家的人,说不说笑话都想掐死别人。”
黑蜘蛛瞥了我一眼:“我忘了你也是专家。”
夏小玲再次到水边查探了一番,与花酒和杨老七小声嗟商了一阵子,瞅了瞅众人,语气沉缓地说:“我认为有必要沿水往纵深地带搜索。倘有异议,暂且保留。因为现在的时机不允许我们争论。出发。”
大家起身背上行装,按原来的队列前行。
有时候人生之所以让人茫然失措,不是没有选择,而是选择太多。
@一襟淡淡烟草味 494楼 2013-07-04 22:22:00
博士,话说今晚还有木有更捏?
-----------------------------
抱歉,去吃饭了,马上更。
在光秃秃的群山之中徒步行走是一项枯燥的机械运动,考验的却是人的耐力和承受力。时而变宽时而变窄的涧水似一支随意涂抹的笔,在山峦间勾勒着奇妙的曲线。
我一直观察着或奔涌或平缓的流水,始终没有见到鱼儿在清澈的水里游动的身影。但是越往前走,还是能发现岩石的颜色有潜移默化的变化。有时看到的颜色呈墨绿状,有时呈褐色。不同的颜色和纹路显示着磁铁矿体的天然变化。
偶尔我会考虑这样的问题:通常花草树木生根发芽,印象里是受到阳光雨露的滋润。但是如果土壤没有生命,必然不能培植催生别的生物。我无法想象在藻类植物都无法存活的地带,如何还能有动物存在?
我们连续在山里行走了几小时,一无所获。
天色逐渐暗淡,太阳裹在厚厚的云层里,勉强透着浑浊的亮光。
我们走到了一座山脚下,流水从一个幽深的涵洞中涌出。
夏小玲示意大家休息。
我们放下背包,坐在岩石上缓解一路跋涉的疲惫。
当我们取出食物一边吃一边讨论是翻山还是穿越涵洞时,左前方突然传来了几声凄厉的叫声。
似乎渗透着惊惧与愤怒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来不及多想,夏小玲连忙抛下食物,招呼杨老七、万天尧、冯大保、黑蜘蛛和花酒拿着竹剑和弓弩,向发出声音的方向奔去。
刘楠、李纯仪、穆方和我退到了涵洞口,紧握石刀,以防万一。
不一会儿,夏小玲等人簇拥着怀抱一个衣不遮体、伤痕累累的女人的冯大保奔回来。
我认出这个女人是曾在大会议室当众诘问花酒的充满野性美的女郎。
冯大保将女郎放在一块岩石上,刘楠赶忙收起石刀,取出急救包欲为她包扎。
女郎浑身颤抖,双手抱在胸前,上下牙不停磕碰:“…怪物…很多怪物…很多怪物…”
夏小玲整理着女郎凌乱的头发:“什么样的怪物?”
女郎躲闪着,瞳孔散光,语无伦次:“…怪物…大怪物…小怪物……”
夏小玲起身示意刘楠为女郎包扎伤口,对我轻声说:“她也算名噪一时的户外运动好手,绰号三妖精。这是她第二次上这座山。上一次和她一起的检验师全失踪了。她所在的救援队没能进山就退了回去。”她抿了抿嘴,“看情形她受了太大刺激。”
我看着左躲右闪拒绝刘楠疗伤的三妖精,想不出她究竟遭遇了什么怪物。
黑蜘蛛咬了咬牙,上前推开刘楠,将三妖精拖到水边,不由分说将她的头按进水里。
杨老七想上前阻止,花酒将一支香烟插在红宝石烟嘴上,轻摇了一下头。
反复浸水几次后,黑蜘蛛正正反反抽了三妖精几个耳光:“小婊子,清醒了吗?”
三妖精咳喘着吐出几口血水,眼神逐渐恢复正常:“…你才是婊子…”
黑蜘蛛短促地一笑,猛地拉下三妖精护在胸前的双手,掀开了她破烂的外套,一只兜在她背心里的奇异小动物露了出来。
这是一只如猫咪般大小的动物。头部有斑马似的花纹,身上披着类似金钱豹的花纹,往上翘的尾巴似黑色的钢鞭。它耸动着长耳朵,柔顺地爬在三妖精的乳沟间,一双琉璃般的眼睛嘀溜溜转动,乖巧的模样十分惹人怜爱。
黑蜘蛛从三妖精的背心里取出小动物,翘了翘嘴:“这就是传说中的类吗?”
三妖精扯了扯衣服,抹了一把脸:“可能。为了这小东西,我们两个组的人还有你们派来营救的人,遭到了来历不明的怪兽袭击…大家分头撤退…可是…”
黑蜘蛛阻止三妖精说下去,让刘楠过来给她疗伤,起身把小动物交给穆方:“穆教授,请你检查一下这个小家伙是否属于雌雄同体?”
穆方接过小动物,翻开皮毛检查了一下,皱了皱眉:“很奇怪,我只看到肛门,找不到生殖器官…李硕士,请您检验一下…”
众人纷纷凑头观看。
黑蜘蛛翻了一下眼睛,碰了碰我的肩膀:“进洞,我有话说。”
我随着她沿洞的一侧走进去。
黑蜘蛛靠在洞壁上,望了深处一眼,扯了扯手套,压低嗓门说:“有句话也许我不该说,我们营救三妖精恐怕是一个致命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