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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人恰如一根竹竿病怏怏地伫立于风中, 那细长的双腿仿佛撑不起佝偻的躯体, 全身晃荡着似乎马上就会仆伏下去。他头戴儒生逍遥巾, 身披乾坤八卦衣; 脚踏百纳千层靴, 手执金头铜尾笛; 似儒似道, 不伦不类。
和珅见状, 下了马车, 一抱拳道:“二位壮士十分面善, 敢莫在哪见过?未知怎样称呼?”
那矬子性子急躁, 见问粗着大嗓门道:“老子便是‘暴旋风’ 李夯, 你不认识老子 老子却认识你, 八月十五 我们在武当山见过, 你却贵人多忘事, 还文绉绉地说什么面善, 倒让人笑话。”
和珅道:“武当会盟, 满山万千人, 和某能全认得过来?”
那竹竿样的人将手中金笛挽了五个笛花, 那笛孔中便发出了啸啸五音。 大凡笛音让人听来都有心旷神怡之感, 可这笛声听来却让人倍感压抑。笛花挽过,竹竿便横笛当胸道:
“和大人贵人眼高, 并不认识鄙人, 但未知和大人可曾听说过江湖上的‘小湘子’ 韩含?”
和珅虽然沒有听说过二人的名号, 但表面上还是装做虔诚地道:“二位壮士之名, 早已如雷贯耳, 今日得见, 实乃三生有幸, 但二位相阻于途, 未知有何见教?”
韩含尴尬地笑笑道:“其实也沒什么, 只是随便聊聊而已!”
和珅只以为他们蜗居山中, 无非是‘栽’了这片山,‘ 开’了这条路, 便慷慨的道:“二位壮士需要多少, 只管道来, 待和某到了任上, 一定悉数奉上, 决不食言, 只是今天上任之初, 实在多有不便。”他故意提及上任之事, 以抬出官府来压制江湖。
“和大人也不必谦辞, 我们草莽中人并不缺钱花, 只是秋尽冬来, 漫漫长夜难熬, 我师父知道你那后车上的两个女人并非你的妻妾, 存着岂不是浪费?如果和大人不吝啬的话,莫若将她们留在我‘悲情谷’, 岂不皆大欢喜!”那李夯却懵懂地不管这一套, 只管喋喋道来。
和珅闻言, 将脸一沉道:“本官本以为二位乃顶天立地的汉子, 原想将你们荐于朝廷, 哪知你们却是一对胸无大志欺男霸女的糊涂虫。”
韩含脸一红, 一时无言以对, 李夯眉头一皱道:“什么东西!拐着弯儿骂人, 只许你们做官的三妻四妾, 就不许民间草莽娶妻生子了么?”
和珅道:“人有七情六欲不假, 但岂可强人所难, 奸人妻女!你就不怕王法无情?”
李夯从小在山中长大, 一心只想着给师父韩含抓过个押寨夫人, 哪管什么王法不王法的, 所以闻言已是大怒, 当即拔出背上板斧, 七上八下, 斧斧生风地向着和珅劈去, 口中还在喃喃地道:“不识抬举的东西, 好心跟你商量, 你大舅子不做, 却偏要做阎罗王帐下的小鬼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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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忙中和珅只得疾展身形,左闪右避才躲过了李夯的凶险进逼。李夯一击未中,也知对手絕非等闲之辈,急忙以退为进,左手斧紧守门户,右手斧由下往上一撩,横扫和珅的下三路。
和珅眼见那大斧又向着自己的双膝斫到,急展轻功,身形迅速向一旁滑动,早已脱出了李夯的攻击范围,并乘机掏出了一柄二尺二寸长的钢骨真丝折叠扇来。但见和珅折扇一抖,展开来足有二尺五寸,早已快捷无伦地向着李夯“肩井穴” 上煽去。
李夯突见眼前失去了目标,心知有异,本能地上前疾窜出了一丈,正好躲过了和珅的一记重击。当他扭转身来,又赤红着双眼,挥舞着手中板斧,兜头盖脑地向着和珅又是一阵猛烈的攻击。只这两回合,和珅已看出这“暴旋风” 只是一介莽夫,双斧的攻击是杂乱无章,充其量也只配江湖上三流脚色的称号。
原来和珅生来便心思缜密,观察入微,又因自幼同与弟弟和琳受过名师指点,再加上自己又勤学苦练,所以文才虽然不尽如人意,但在武学上却有独到的造诣。这次科考还是他在瞎眼老娘面前软磨硬泡,假和琳之手才登上了“龙虎榜”, 又因弘宙从中周旋,才得以受命于道州。可他虽然文心未开,武学却勉强还能跻身于江湖二流之列,身怀武学,这在官场中也未必不能起到一点震慑的作用。当此危难之时,眼见那银灿灿的板斧恰如一堵光墙,冷森森地又向着自己逼来,可和珅犀利的目光却能透过那翻飞着的斧幕,紧盯着李夯手中的斧柄。
两个回合后,和珅早已展开“豋山蹑云” 的絕顶轻功,左旋三步又后退两步,右跨五步再疾进四步,一柄折扇竟在那斧缝中翻飞。但李夯终是不识利害,还在一味地苦苦缠斗,他之有恃无恐,是身后还有位深藏不露的师父在他心中撑持着。
前后又走了五个回合,和珅心中已是按捺不住,暗自沉呤道:“这人懵懵懂懂全然不顾死活,不给他点辛辣只怕是煞不了他的锐气?”和珅心念一动,折扇一收,一抑一扬,早已点中了李夯的右肘“小海”,并同时将他左手斧给荡了开去。
李夯右臂一麻,瞬间失去了知觉,板斧早已拿捏不住,“咣啷” 一声砸在了右脚之上,锋利的斧刃竞将小拇指齐齐裁去,殷红的血顺着那簇新却破了个洞的靴筒里流了出来,只痛得李夯一窜老远,早已越过了和珅乘坐的马车。
和珅正欲越车而赶,可是那瘦骨嶙峋的“小湘子” 已一跃三丈,挡在了和珅身前,但见他人还在空中,早已金笛一伸,一招隔空打穴,向着和珅颈后的“内府穴” 击去。眼见韩含来势既快且猛,要想阻断李夯已是不及,只急得和珅一边高叫:“大姐二姐快走,待我了结了这瘦猴再来救你们!”一边折扇横扫,向韩含挡去,扇笛互击,响起了一阵破空的悠扬之声,震耳欲聋。
和珅难以抵御韩含的前趋之势,连连后退五步才得已稳住身形,胸中已是憋闷得很;韩含受和珅钢扇的敲击,身体向左侧落下,脚刚点地,身子却猛然向前倾斜,只好顺势翻了个空心筋斗,才卸去了钢扇挥击的劲道。两人一交手,皆知遇上了劲敌,万万不可等闲视之。是以一个钢扇当胸,一个金笛前指,皆紧守门户,不敢稍有疏失。
欲知和珅一家结局如何,且看下回祥解。
第三十一回
苗人凤错失和兰 杨祖雄幸救和桂
却说和兰和桂眼见前行之路受阻,又听见他们出言不逊,想必拦路之人绝非善类,也就令车夫急急掉头。可是山路狭窄,一时又岂能转得过来,只得不顾体面,下车帮忙,刚好掉过马头,那李夯已是跃了过来。
再说那李夯板斧被和珅钢扇震落,削去了一个脚趾头,自是满地流血,他知自己不敌和珅,只好怆惶逃窜。刚刚跃出便陡闻身后师父一声暴喝,估计已将和珅钳制住了,心中自是欣喜不已。
李夯正欲包扎伤口,突然转念一想:“师父既已绊住了和珅,我何不趁此机会将俩娇娘掳入山中去,还更待何时啊?”心念既动,也就不顾还在流血的伤口钻心的痛,垂着僵硬的右手,挺着左手板斧一瘸一拐地向和兰,和桂身后逼来。
车夫见状一声惊叫道:“二位小姐快上车,后面土匪已追上来了!”二人来不及回头观望,只得七手八脚,慌乱的爬上了马车,车夫长鞭一甩,那马便亮开四蹄,向着来路飞奔而去,后面搅起了一阵尘烟。
李夯咬着牙,扭动着肥胖的躯体,展开他仅有的轻功,仿如一个肉砣砣,飞速地紧紧跟着马车狂奔。但毕竞脚趾受创,每一用力,便疼得他呲牙裂嘴,所施的轻功便得大打折扣,所以尽管他如何努力,与那马车始终都保持着三,五丈之距。一阵狂奔急追过后,李夯与马车的距离更是越拉越大,纵使李夯色胆包天,也不得不失去了追下去的信心,只好驻足不前。
当李夯正欲回身再去找和珅算那断趾之帐,不想那前面的马车却骤然停了下来。李夯正不知是怎么一回事,突见马车前原来已并列着许多人,再定睛一看:那不是也参加过中秋武林大会的洪帮四大天王和青帮的八大金刚吗!想必他们此行都必有所图,絕不会是来“悲情谷” 吃斋念佛的。李夯一股心血上涌,他既感激这帮人给他赢得了时间;又惧怕他们坏了自己的好事。总之,目下李夯的心中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介此危难之时,弟弟和珅已被金笛“小湘子” 绊住,和兰和桂不能坐以待辱,只能想法自救,二姝略一商议便迅速下车,一个向东,一个往西,亡命而逃。虽说今日姐沾弟荣,贵为千金,但和兰和桂在北国大草原上,也曾受过风霜雨雪太多的磨炼,所以在那灌木石林中穿行,也就不觉得怎样的艰难。那时,二姝的身影再配上那兰,黄两袭衣衫,恰如两只彩蝶在山间忽隐忽现。
@淡淡雨后茶 404楼 2013-05-01 21:25:51
五一快乐!我回来了,继续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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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遊快乐,回来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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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夯见二姝下车,悠忽已分东西而走,这一下倒是让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他能力再大可也不能分身,若只拿得一个,便只能孝敬师父,自己还是有缘无份。但也只一愣神,还是迈开大步往东向兰衣女和兰追去了。
再说那四大天王与八大金刚,在武当山上偶然见了和兰和桂的倩影,无不惊为天人,也就一路跟踪而至。他们之所以未急于动手,实是想跟到和珅的任所,然后再利用地方上的帮派势力软磨硬泡,逼令和珅就范。眼下被“悲情谷” 中的二幽灵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不得不临场应变,也向着西方的黄衣女和桂赶去。
却说和桂花容失色,脚步散乱地在前方疾逃;四天王八罗汉一十二尊煞神在后紧追不舍。可是和桂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怎能跟武林的成名人物相比,不到一刻功夫,早已是香汗淋漓,遍体透湿。眼见得那十二人已成扇形迅速地包围拢来,形势是岌岌可危。
“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恃强凌弱,十几人欺侮一个姑娘,不脸红么!有本事的跟你姑爷爷来较量较量,大家松松筋骨如何?”岂知螳螂捕蝉,还有黄雀在后,那时众人身后猛的响起了一声暴喝,声震山林。
说话的是山中覇王,绿林豪客陶百岁。原来,田归农与范逍遥久等苗人凤不至,自是心急如焚;当苗人凤与陶百岁相继赶到,那武林大会却遭意外变故已草草收场了。本来苗人凤对争霸武林并无多大兴致,只是奈不过田归农的百般怂恿,才勉强答应一往,不想在途中又出了个小麻烦而耽搁了行程,因而才误了武当山上的赌赛。即使田归农心中有百般怨恨,千般懊恼终是不敢怒形于色,只是郁郁寡欢,欲回河北总舵。可无意间发现了青洪二帮的人,鬼鬼祟祟地在跟踪和珅一行。苗人凤一生本就疾恶如仇,见了这欲图不轨之事又岂能不管,所以也就一路尾随了下来。
正当那矬子挥斧向着兰衣女追去,而这十几人也如狼似虎般向着黄衣女扑到,范逍遥一见急了,忙道:“苗大哥,我们四人之中,不用说数你的武功最好,那十几人人多势众,范某只怕不是对手,烦你与陶兄去解救那黄衣女,方可万无一失,我和田兄弟就去对付那个肥猪头,救那个兰衣女好了。
苗人凤听得范逍遥分派,也不打话,只轻轻点了点头,便飞身向前纵跃而去,不移时便逼近了那最后一个武功较弱的。只见他猿臂轻舒,早已一把抓住了那人的后领,稍一用劲,已将其凌空举过了头顶,再一展身形,双臂用劲往前一贯,已是抛出了五丈开外,巧巧地砸在了那正伸手欲抓和桂的人身上,二人同时匍伏,再也爬不起来。
但只缓得一缓,那第二个又相继扑上去了,而最后的三人见姑娘来了帮手,便不再上前,返身拔剑阻住了苗人凤与陶百岁,看来所谓色大不顾命还真一点不假,这批人竞全然不顾生死,好似对一个女人倒是志在必得。
苗人凤对这批人虽然并不放在心上,可和桂在数丈之外遭人追逼已是险象环生,万一被挟为人质倒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百忙中只得抽出长剑,一招“夜战八方” 阻住了对手的攻击,那左手上的剑鞘却疾如流星般地向那欲行非礼的恶徒射到,那恶徒早已应鞘而倒。可是只因对手人太多,情势并不容乐观,那第三个,第四个又鱼贯而上了。
苗人凤怒极,已是狂呼出声:“不知死活的东西,为了一个女人,你们的命就这么不值钱么?”声出剑挥,跟前两人的“云门” 与“中府” 已分别被点中,虽无性命之虞,却再也无力抵抗,那另一个也被陶百岁同时所伤。苗人凤抓住这刻不容缓之机,早已身如飘风疾进了十丈,看看已迫近了和桂身旁。
可是,刚才一因距离稍远,不及细察;二因救人心切,心无旁顾。这时才发现和桂已被逼到了悬崖边上,已退无可退了,而那几只鹰爪又已伸出了骯脏之手。现在苗人凤距和桂还有五丈之遥,此时要想解救和桂,除非掷剑毙敌,可一剑伤不了二人,这可是苗人凤生平所遇到的第一次最尴尬的事。沒办法,急怒都无用,只有寄希望于对手的仁慈,千万别把这如花似玉的姑娘逼下了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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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人凤倒拖着剑,一步一趋慢慢向前逼近,不敢再有过激的举动,一步两步,一丈两丈,看看已到跟前,心中已是一阵窃喜。可是对手都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谁沒听说过“金面佛” 苗人凤的名头?并且刚才已见他在举手投足之间连伤五人的虎威,即使剩下的六人齐上,也未必能与之抗衡,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擒住这位姑娘,再与苗人凤交换条件,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于是,二人便一左一右齐齐向人质扑去,和桂见状,本能地将身向后一闪,一时倒忘了身后便是万丈深渊,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呼,和桂的身影已在苗人凤的眼中慢慢变小,逐渐消失。
那时苗人凤眼见冰清玉洁的姑娘瞬间进了“丰都”, 只气得血贯顶门,柔腸寸断,已失去了理智。只闻一声闷哼,两人已同时中剑倒地,剩下四人见状,只得四下逃亡。可苗人凤心中已压抑着一腔悲愤,再也顾不得什么仙与佛,妖与魔了,只睁着一对血红的眼珠,一阵穿梭如织,那四人早已伏在地上不动了。山中王陶百岁也不含糊,均代“无常” 一个个点了名,苗人凤所伤十一人,虽非要害,但经陶百岁逐一点将,显见得是再也活不成了。
再说和兰一听得和珅惶急的召示,已知弟弟无睱顾及她二姐妹了,唯有自救,也许还能躲过这一劫,她虽是女流,直此危难之时,却也能迸出无穷的爆发力在山林中狂奔。
李夯曾被利斧削断了脚趾,每追一步都得牵动伤口,直痛得他浑身冒汗,但为解师父“小湘子” 的相思之苦,又不得不咬紧牙关去追。
原来“小湘子” 韩含隐居于武陵山“悲情谷”, 一向是深居简出,从不过问江湖俗事。可近期心中总是怅然若失,每每涌动着一阵阵难以抑制的骚动。武当的武林盛会,其实对他这种有派无帮的隐士并未致涵相邀,可他却不期而至,倒想领略一下大千世界的风光。原本他也想上场露一下脸,可一看到凉亭中和兰和桂二姝的倩影,心中便如万千只蚂蚁在噬咬,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使他难以忍受。
“悲情谷” 之所以称之为悲情谷,是因为谷中从来就沒有欢乐可言,存在的只有寂寞与宁静。“小湘子” 一向旨在练功,同时佛道兼修。自古:儒以修己为体,以民为用;道以修静为体,以柔为用;佛以定寂为体,以慈为用。各各精深博杂,有谁能博览齐观,洞悉全部真奥?但“小湘子” 一生却自负得紧,每每自认修成了半仙之体,那种飘浮烦躁的感觉可是从来沒有过的。
中秋那日,“小湘子” 强行凝聚真力将那股岔气压了下去,并且立马离开了武当。回到“悲情谷” 后,那股岔气不但沒有减弱,反而越窜越烈,这倒使他怀疑:是否佛道两种定义相左,自己已经走火入魔了?
“小湘子” 的反常表现,只有他唯一的徒弟“暴旋风” 李夯看得最明白。这世上,大凡男女之事出自天然,又何须教!那李夯见师父自武当归来,好似天天遭受着无端的煎熬,便大着胆子启发道:“师父您既然心中有所钟爱,何不勇敢面对!听人说:那和珅此番的任所在道州。或许就得取道石门,经慈利而过我武陵,我们不妨在此以等待上天的安排。倘和珅一行真由此过,那师父您不妨‘盛情相邀’, 也好让咱们的‘悲情谷’ 从此变成欢乐谷,咱师徒都欢乐欢乐!”今天总算天遂人愿,和珅一家终于来了,他李夯作为“小湘子” 代师授艺的唯一徒儿能不效死以争?
李夯垂着右手,拐着右脚;忍着疼痛,施展轻功一阵猛赶,终于追上了和兰,不由心中一阵激动:“师父啊!这下您的‘债’ 终于可以还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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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道李夯心念方动,那后面的范逍遥早已扛着打狗棒逼上来了。范逍遥乃丐帮帮主,自是浪迹天涯,名动四方,因此李夯也是认得的,但不知他所为何来,只得傻模傻样地冲着他施礼道:“范帮主别来无恙?”
可范逍遥却不认识这位“门神” 模样的人,怔了怔道:“这位朋友既然认得我老范,想来也必不是等闲之辈,怎么却无端地去追逐一个姑娘?这要传遍了江湖,岂不是一大笑柄!莫若你给我老叫花子一点面子,饶了这位姑娘,可好?如有不到之处,只要你开个价,我老范和老田,一定给你照单抓“药” !”
李夯摆了摆手中板斧, 还未完全恢复的右手也随之晃了两晃, 执意道:“这事非比往常, 只怕我同意了它未必同意!你可知道?这两月来师父惦记着这母货,可是碾转反侧, 寢食难安呢!”
看来李夯这二傻并未将范, 田二帮主放在眼里, 所以范逍遥更不知道李夯所指的他便是他手中之斧, 只道是他师命难违, 因道:“那好吧!咱就带着这姑娘一同去见你师父, 相信他不会不给我二人面子。”
李夯瞪着铜铃般的大眼道:“不用问我师父, 只要你们能胜了我手中板斧, 这母货我就不要了,马上走人!”
范逍遥闻言火了, 怒道:“说来说去你就是油盐不进, 给你三分颜色你竟想开染坊,莫道我老叫花怕你不成?”一面又转上田归农道:“田老弟, 你心细手勤, 便去服侍那位姑娘, 这黑李逵便交给愚兄我了。”边说边将手中钢杖一抖, 那棒便如撒下了满天花雨, 星星点点地向着李夯兜头盖脑, 压将过去。
李夯也不含糊, 他右手虽然还未全然恢复, 但左手那柄斧却抡得如风车一样滚圆, 不但护住了全身要害, 并且游刃有余, 伺机还向范逍遥的打狗棒剁去。
范逍遥右手持棒尽力将李夯之斧向外圈逼去, 左手擒拿手早又向着李夯那下垂的右手抓到, 两招同时进击, 只要一招得手, 任你李夯力可通幽, 也无能为力了。
李夯自出道以来, 虽“小湘子” 从未允他去江湖中历练,但为了生存,在这湘西古栈道上倒也从未遇到过对手。可今天不知怎么了?一战不敌和珅,二战又不敌老丐儿,眼见得那母货又被田归农掳得沒了影儿,心中那个气呀已是无处发泄!于是只将身体向右稍稍偏过三寸,躲过了范逍遥的擒拿手,左手板斧又呼啸着向范逍遥劈去,所带起的劲风使身畔的落叶搅织成一团,翻滚着向范逍遥卷去。
在江湖上,范逍遥虽然称不上顶尖高手,但至少也可跻身于一,二流之列,只因一人拼命,万夫莫敌,今天却在这三流脚色面前,一时还感到有些束手无策。当下,范逍遥丝毫不敢怠慢,打狗棒疾交左手,一招“飞龙在天” 猛然推出,降龙十八掌以刚御刚,登时空中已暴起漫天烟尘。
李夯勇则勇矣,只可惜右边脚手皆已受伤,不大灵便,受那罡气一震,踉跄着向后退了三步,但手中板斧还厄自舞个不停。
范逍遥一招得势,又岂可再给李夯喘息之机,趁他下盘失控,重心未稳之际,左手已如灵蛇出洞,打狗棒恰似毒蟒之舌向李继“神阙穴” 舔去。李夯只觉肚脐眼中微微一凉,四肢即时麻木,板斧也早已跌落尘埃。
范逍遥一摆手中钢杖,诡秘地一笑道:“黑李逵,感谢你给我们请来了个美娇娘,日后请你喝喜酒,今天就恕不奉陪了,李夯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范逍遥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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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苗人凤眼见娇娥坠下山崖, 自己终是救援不及,心情自是旡比的悲痛。于是坐在那云雾缠绕, 深不见底的秘谷边缘上久久不愿离开。 当他心情稍稍缓解过来,看到那满山的死尸, 不无沮丧的责备道:“陶兄啊!都说人有好生之德, 你怎么就如此狠下杀手呢?虽说那姑娘无辜葬于谷底, 可也并非出自这批人的本意, 只是略加惩戒也就够了, 何苦作得太绝!早知如此, 苗某人还真不该跟着你们来瞎搅合。”
陶百岁却乐哈哈的道:“苗大哥啊!这世上不该死的人我陶某也不知道诛杀过多少,更何况他们逼死人命,天理难容,岂不是死有余辜吗?”
“唉!”话不投机,苗人凤只剩下一声深深的叹息,哀怨的道,“刚才他们还在做着雄霸天下抱娇娘的迷梦,不想转眼却成了‘丰都城’ 里的客卿,真是世事难料啊!似此看来,人生苦短,又何必强求?”
陶百岁劝慰道:“苗大哥又何必太悲观,也许明天的阳光明媚,比今天更好,说不定你就意外碰上了你的相知相爱和胡公子了呢!”
苗人凤道:“面对死亡,谁能无动于衷?都说‘自古红颜多薄命。’想不到这幽幽深壑倒成了那姑娘的归宿。一叶落而知秋,也许他们的今天就照着咱们明天的影子。”
陶百岁道:“苗大哥你已经尽力了,只是天不假年,那姑娘还是去了,你也不必太过伤感。所幸陶某给姑娘送去了十二个侍从,黄泉路上,她也不会感到太孤寂。”
苗人凤虽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可他剑下却从未杀过一个无辜之人,所以,胡一刀夫妇的死,是他这一生当中最大的一块心病,。这十来年他无数次的从噩梦中惊醒,难以自拔,今天那姑娘的死,偏又加重了他心中那副无情的拁锁,不觉胸中一阵猛烈的抽痛,视线也随之模糊,仿佛那姑娘正在深谷中,凄厉地向着他呼救。那时苗人凤不再理会陶百岁如何开罪他人,忧伤地扫视了一眼身前鲜血已经凝固了的两具尸体,深深地吐了口气,然后将身一长,便向崖下扑去。
陶百岁见苗人凤久坐崖边,心知有异,只是不好道破而已,所以早就留了个心眼。现果不出所料,也就在同一时间,一跃而至,探手抓住了苗人凤束腰的武生带,口中急急道:“天下芸芸众生当救,苗大哥你竞为了一个女人而自寻短见,何苦来哉!”
苗人凤正待挣扎,耳畔又传来了田归农的声音:“苗大哥,你我兄弟一场,难道就这样不近人情,便欲先我们而去么?”
陶百岁乃山中之王,又岂是病夫!苗人凤只一缓劲,早被陶百岁掷在了林木之间,苗人凤挺腰一立,田归农也早到了身前,这时二人环伺,他即使想再投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田归农近得身来,喜孜孜的道:“苗大哥,你看我给你把谁带来了!”
苗人凤原本早已看见田归农身后之人,只是心灰意懒未加注意罢了,这下定睛一看,双眼简直直了,这世上有她在:贵妃显得胖了点,西施显得瘦了点;昭君娇了点,貂蝉媚了点。苗人凤简直怀疑这巧夺天工的娇娘,便是九天玄女,蟾宫嫦娥!不过她只是和珅之姐,被田归农救下来的兰衣女和兰。
苗人凤眨巴着眼问道:“归农,她是……”
田归农道:“小弟总算不辱使命,这姑娘倒是被我们救下来了,但不知二位大哥所救之人何在?”
苗人凤闻言,不由黯然神伤,终是无言以对。陶百岁并不言语,只将眼睛向田归农瞟了瞟,又向崖下努了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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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兰何等伶俐,她既观察到了那遍地的尸体,自然也破译了这旡声的密码,一个不祥的预感早已袭上心头,不由急迫地追问道:“二位大哥,我小妹呢?小妹!小妹……”接着已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叫,眼见已无人回答,也就是既成事实,眼泪也就如山洪一样暴发下来。
苗人凤见状,眼泪也如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滚滚而下。这些年,为了胡一刀夫妇的枉死;为了寻找他二人的遗孤;今天又亲见那如花似玉的姑娘惨遭不测,他的心太压抑了!苗人凤不是冷血动物,情感也自有溃堤之时。
和兰越哭越伤心,想着自己与妹妹历尽千辛万苦,才从塞北到了江南,不想却这样无声的走了,并且连个尸首都见不着。越想越哭,越哭越想,不免一时气岔,竟背过去了。只因圣人有云:男女授受不亲。所以只吓得三个大男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所措。
恰在此时,范逍遥摆平了李夯也匆匆赶来了,丐儿可不拘礼,急忙一手掐住和兰“人中”, 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胸口。
和兰终于悠悠醒转,却见范逍遥正在自己胸口上抚来摸去,并且四双眼睛还在齐齐盯视着她,不由心血上涌,粉脸胀成了猪肝,也就不假思索,抓过老范的手就是恨命的一口。范逍遥将手轻轻一抖,差点震落了和兰的两颗门牙,但见和兰惶恐的眼神,这才猛然醒悟自己已越了祖宗礼数,忙道:“事急无奈,情非得已,还请姑娘恕罪!”
和兰回过神来,自也理解刚才是怎么一回事,可毕竞这事也非同小可,若传出去了,一个大姑娘家的,今后怎么做人?和兰心中虽然彷徨无措,但在大义面前也不含糊,幽怨的道:“生死攸关,小女子只有感激的份,又岂敢责怪各位大侠,刚才倒是小女子失礼了。”
苗人凤道:“姑娘无须见外,侠义之举原只是份内之事,只是苗人凤惭愧得紧,未能将小妹救下,倒成了苗某人的终生遗憾。”
苗人凤一是安抚,二是自责,可和兰一想到刚才还活生生的妹妹转瞬便沒了,又是一阵沉重的悲泣。苗人凤自知失言,不敢再作声,那陶百岁忍不住道:“姑娘你也不用太悲伤,小妹虽然去了,但陶某人也给她送上了一份大礼,想必她在那边也不会太寂寞,现在咱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赶快将姑娘你送到和大人身边去, 未知姑娘意下如何?”
和兰抬起梨花带雨的粉脸儿,正好与田归农投来的目光相遇,不由不自主的浑身一震,敢忙又将头埋了下去,羞涩的道:“小女子沒能保护好小妹,自己苟且偷生已属不屑,那还有脸面去见母亲和弟弟,况且……”和兰欲言还止, 万千思绪尽在不言中.
中原是个保守的,道德与礼教盛行的民族, 稍有逾越便为他人所不齿, 和兰为刚才范逍遥那不堪的一幕, 已在心中投下了抹不去的阴影。四人都不是小孩, 当然知道那“况且” 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四人中已有三人娶妻并生了儿女, 只有苗人凤早年为寻胡一刀以索还百年宿债; 近年又为偿还债中债而遍寻故人遗孤, 终是错过了“宿头”, 所以至今未娶。
四人中唯范逍遥最耿直, 嘴巴更灵巧, 这难堪的局面既是他造成的, 也就只得由他来收拾。“况且” 那 田归农女儿都已经两三岁了, 可他的眼睛还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姑娘的脸蛋不放呢!而和兰也不时地在偷望着多情的田大帮主, 范逍遥还真担心这对冤家会拢到一起去, 岂不又误了大哥的一桩好事!
@淡淡雨后茶 409楼 2013-05-02 21:53:18
晚上好!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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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共勉!!
正文:31
范逍遥见状,只好委婉的道:“归农兄弟啊!既然和姑娘的事凑巧让咱们给碰上了,倒也是一件千载难逢的好事。不过,咱们必须得给人家的人一个满意的交待,你说是不是呀?”
田归农并未转脸回眸,余兴未了的道:“祸是你闯的,只要你能交待得了,你就看着办吧!小弟我倒是乐得自在。”
范逍遥道:“交不交待得了,丐儿还得问人家姑娘同意不同意呢!但只要你不从中作梗,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田归农愕然道:“这事是你弄砸的,怎么又跟我扯上了关系?”
“虽然跟你是沒多大关系。”范逍遥凑近田归农耳根悄声道,“但我惧怕你这风流倜傥的情场高手从中搅局,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田归农道:“什么事呀?这么神秘兮兮的,咱们这么多年兄弟了,你还信不过我!”但略一沉呤,已马上省悟了范逍遥的意图,又道,“人各有志,只怕人家未必会愿意接受你强拉的‘红线’ ?当然,在大哥面前,小弟又岂敢再存非份之想!”
苗人凤并不知二人打的什么哑谜,敦促道:“看看天色已晚,你二人还有完沒完?”
和兰眼见红日沉沦,也十分忧郁的自语道:“天地之大,何处是家?”
范逍遥急忙解慰道:“既然姑娘自觉愧对娘亲,徒增忧伤,莫若听我丐儿一句,包你一生受用!如何?”
和兰道:“范帮主请讲。”
范逍遥道:“未知小姐可曾许字?如有夫家, 我丐儿倒愿不辞辛劳, 无论千山万水, 必当 送小姐去完婚。”
和兰道:“我们家处漠北, 家境又甚为贫寒, 兄弟姐妹四人虽都已过弱冠束髻之年, 但还均未适得人家, 倒让范帮主见笑了。”
范逍遥道:“既然如此, 丐儿厚着脸皮给姑娘你做个月老如何?”
和兰又偷看了田归农一眼, 脉脉含情的道:“小女子现在已是无家可归, 范帮主所说倒也是个权宜之计, 但不知红线的另一端却是何人?”
范逍遥笑笑道:“远在天边, 近在眼前。”
和兰也抿嘴笑笑, 心中早已狂跳不已, 却并不开言, 毕竞她期待了许多年的心事, 今天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
范逍遥:“小姐不言, 丐儿便当你默认了。”
和兰只当范逍遥说的是她心仪的田归农, 所以只是羞涩地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并未探究夫婿到底是谁?
范逍遥这才道:“和小姐,我来介绍一下, 我丐儿虽是丐儿, 却与田老弟和陶老兄早已娶了妻生了子, 只这名扬江湖‘打遍天下无敌手’ 的‘金面佛’ 苗大侠尚未婚配。你弟和珅是官府中人,你便是名附其实的小姐,但以我大哥的名头,却也不怎么辱沒了你的身份,美女配英雄嘛!”
和兰见所说夫婿并非田归农,心中不免有点失落,但既已点头,又岂可反悔?再观那苗人凤,虽不及田归农潇洒英俊,却也威武雄壮,也就将错就错再无异议。
范逍遥见事已和谐了,忙对苗人凤道:“大哥别作闷葫芦了,现在你也应该对大嫂有所表示,那谢媒酒就留着以后再喝吧!”苗人凤这才如梦初醒,急忙掏出一枚祖传的凤头珠花白金钗,双手颤巍巍地给和兰戴上,只羞得和兰低首垂立,默然无语。
再说和珅被‘小湘子’ 缠住,二人的功力虽然不完全相当,但和珅救姐心切,努力边打边退,向二姐遁去的方向而走;‘小湘子’ 则是边追边截,力求拖住和珅给李夯赢得时间,只要留住这个小舅子,便可做个现成新郎了。可万万沒想到的是,当他与和珅走走停停赶到时,再未能看到两位娇娘,而是师弟李夯被人点了穴道,如一段树桩般的僵硬地立在那里。
@qweqwr 414楼 2013-05-04 12:16:51
LZ写的非常好,情节编纂很对路。只是语言文字过于现代白话了一点,建议再打磨一下,能绵里藏拙,映逞些古风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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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不吝赐教,希望兄台常来指导!
@淡淡雨后茶 416楼 2013-05-04 22:08:19
周末问好!
楼上是高人。话说绵里藏拙、映逞古风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呵呵,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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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恨花无叶,莫愿太阳偏!"愚才海拔浅,翻腾难成"渊"!
自愧"厨中"佐料有限,倒让行家见笑了,茶兄早上好!
正文:31
“小湘子” 一见徒弟被制,娇娥又不知所踪,登时气冲斗牛,将笛一横嘴边,狂怒地吹奏起来,凄厉激扬的笛声如翻江倒海,破空而至,只振得听者五脏翻滚,头痛欲裂,不及闻得三. 五声,那木桩也似的李夯已颓然倒下,失去了知觉;和珅的内力较之李夯虽稍强一点,也自是抑制不住那声纳极大的冲击,任凭他如何强摄内力以抗,耳膜还是阵阵轰鸣作痛。
韩含使的是八仙过海中 韩湘子的“金笛煮海功”, 这功力发展到极至,曾经使东海之上掀起万丈波涛,鱼鳖缺氧全然浮出水面,所幸韩含的功力不到五成,才不至有太大的杀伤。和珅曾受过名师指点,识得厉害,急忙钢扇一摇,立时金帛交织之声不绝于耳,两种声波相撞,渐渐中合,化为美妙的音乐,让人听了,大有心旷神怡之感。和珅所使的是汉钟离的“铁扇摇山功”, 这种功力练到顶级,能使风云变色,五岳移位,和珅只练得三成,今日初试牛刀,倒也不凡。
“小湘子” 蛰居“悲情谷”, 甚少与外界交往,偶有慕名来访者,大多不配鉴赏“易伯牙” 的绝世“仙乐”; 间或有一. 二个逼他动了真章,也都成了“钟子期” 第二,再无有二次机会重返“悲情谷”, 原因是:他们永远失去了武功,成了废人一个。“小湘子” 此番“煮海” 无功,先自自馁了三分,有些后悔当初。照李夯的话说:师父已是修成半仙之体。可见兰桂而起欲念,却犯了修行之大忌,白白修行了几十年。
再说和珅折扇连摇,渐渐感到呼吸困难,后继乏力。这“铁扇摇山” 最耗内家真力,真力不继,摇亦无功,所以只得冒着摧肝裂肺之险,渐渐缓下劲来,待调勻内息再行抵御。所幸“小湘子” 的攻势在那间不容发之际也缓了下来,只要他能再“煮” 上个一时半会,那和珅的心脉也就全废了,那么,乾隆王朝的历史将又是另一番模样。
和珅一闻金笛之声嘎然而止,立时来了精神,即刻将折扇一收,迅猛地向着“小湘子” 的“期门穴” 点去。“小湘子” 金笛在胸前连划三道大弧,卸了和珅的攻势,可在他尽占先机之时,却不进反退,当胸抱笛道:“和大人请见谅!韩某人日前鬼使神差般动了俗念,原以为只是举手之劳,便可得偿心愿,不成想和大人文才超群,武功也絕世,倒令“小湘子” 我心悦诚服,甘拜下风,和大人如不弃鄙贱,请到秘谷一叙,交个朋友如何?”
和珅伸手抹下满脸汗水,暗叹道:“侥幸!”
却说和桂为了闪避“四大天王” 的魔爪,身不由己地连连后退,一脚踏空,只听“啊!”的一声,整个身形已向那云缠雾绕的无底深渊坠将下去,心中自是后悔不迭:“珅弟呀!人生苦短几十年,图什么享受,做什么官!到头来落得个家破人亡,尸骨无存。”
和桂刚跌下去时其势甚猛,她双手本能地乱舞乱抓,但无任何凭藉,只得无助地紧闭双眼,等待那死亡的瞬间。当下降到百十丈后,俨然感觉下降的速度缓了许多,虽然崖壁陡峭光滑,但双手偶尔触及到一些凸凹之处,只要稍稍用力,也能缓一缓下降的速度,鼻子间或还闻到了一丝丝幽香的芝兰之气。
和桂晃晃悠悠终于落了地,虽然有一种强大的飘琈力承载着,但还是被跌撞得晕过去了。
正文:31
“醒了,醒了,老天慈悲,终于醒了!”不知过了多久,和桂耳畔响起了声音,她无力地动了动四肢,觉得并无异样感觉,心道:“莫非这就是人人惧往的‘丰都城’ ?”
“姑娘!姑娘!”和桂还未来得及睁开眼睛,耳畔声音又一次响起,这次听得更真切,“‘无常’ 应该沒有这般温柔罢!”她想。虽然和桂不敢面对现实,但还是想看看“无常” 到底甚模样,当然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当她睁开眼,竞然发现面前当真站着一老一少两个“鬼”, 一个五. 六十岁模样,胸前飘着三咎长须,皮肤微呈紫铜色;另一个约二. 三十岁年纪,皮肤白晰,却满脸也挂着短须。二人都束发金冠,显然不是本朝人物,“难道这就是真的黑白‘无常’ ?”和桂见这两“鬼” 面貌虽不狰狞,心中却不免产生了阵阵恐慌。
“姑娘不用怕,你是我们百年一遇的贵客,确使我寒寨增辉不少啊!”那老者道。
“百年一遇?人活百岁,即使不死,也老迈不堪了,观此二人之形态,肯定非鬼即妖了,只怕今番是死定了。”和桂皱着眉头想。
那长者早已看出了和桂的恐惧心理,连忙解释道:“姑娘不用怕,这里并非地狱,我俩亦非鬼怪,只是你刚下来,对这里还不适应,过几天就好了。”
“人鬼殊途, 能好得了吗?”和桂心想, 却不敢说。 但那人说得沒错, 无论是鬼是人都得有个适应的过程, 就算这二人真是鬼怪, 在和桂眼中也沒有刚才那么可怕了。
那中年人也安慰道:“人生天地间, 往往被命运所捉弄, 姑娘你既然落入我藏军洞, 则证明你我缘份不浅。所以, 既来之, 则安之, 急亦无益, 慢慢再徐图离开吧!”
和桂倒也听话, 她环视了一圈那粗陋而朴实的房间, 问道:“你们住在地底, 这么神神秘秘到底是什么人?这里这么阴森可怖, 到底又是什么地方?”
中年人道:“这个吗?说来话长, 一时半会是说不清楚的, 你还是好好休养, 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和桂又使开了性子道:“你就不能长话短说么!”同性相斥, 异性相吸是组成矛盾的自然规律, 即使是鬼, 和桂也选择那年轻洒脱一点的作为目标而从容作答。
原来这里是武陵群山中的一片沃土, 七百多年前是北宋杨家将的屯军之所, 叫杨家寨. 。只是由于地壳运动, 历史变迁, 好好的一座军营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下沉。它虽然一天只下沉两三分, 无法感觉, 可日积月累数百年过去, 这里早已深陷成一座让世人惊骇而又无法探测的露天秘洞。
一百多年前, 李自成不听忠言, 妄纳妖妓, 与他出生入死的侍卫总管杨祖雄这才看透:原来李自成只是个沒有远见卓识, 只图眼前富贵的草莽英雄, 终究成不了大事,便在他定都北京后激流勇退, 毅然辞别了大顺皇帝李自成,和他手下胡苗范田四大侍卫, 带着他的儿子又回到了他祖宗所开创的, 得天独厚的藏军洞来怡养天年。
一晃百多年过去了, 无论男女都从未有人涉猎这块禁区,而他父子以仁义为师,以修身为本,又岂能强人所难,去世外抓回一个压洞夫人来传宗接代!所以 二人至今还是孑然孤身。和桂的到来, 给这世外桃园增添了无限生气, 这岂不是上天送给他们一份珍贵的礼物?所以杨祖雄试探着道:“姑娘毋须焦虑, 再说你摔下山来也并不是我父子的错……”
和桂警惕地注视着二人,甚为刻薄的打断道:“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设下的圈套?”
正文:31
杨祖雄道:“有这个必要吗姑娘?我父子二人在此生活了百多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今天设个圈套骗了你来,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嫌麻烦不够啊!”
和桂讶异地瞪着二人道:“一百多年?骗谁呢!”
杨祖雄道:“姑娘你不用相信,我们也无须证明,等你在这里也过了一百年,便会知道我们所言非虚了。”
和桂眉头一皱道:“你们想扣留我?这不是豪强行径是什么?还自命清高呢!”
杨祖雄无言以对,只好哈腰道:“不敢!不敢!姑娘要走请自……”他本想说请自便,但这千丈深谷,能让姑娘自便吗?所以也就请不下去了。
和桂道:“不用说得冠冕堂皇,你们若有诚意,就请将本姑娘送出去,我那老娘与姐弟也许正在望眼欲穿,盼我回去呢!”
杨祖雄道:“想上去谈何容易!这里四面峭壁,即使我一人上去,都得耗费太多的内力,你叫我如何携人上壁?你如有心,专心致志地随我练功,起码也得三年才能稍见成效,你就看着办吧!”
和桂听说,不免有点颓丧的道:“大叔啊!难道就再沒有可行的捷径?”
杨祖雄耐心的道:“凭我如何说,你都不会相信,不如我带姑娘转上一圈,你才会相信我们并未说谎。”
和桂挣扎着下床,拖着沉重的双腿出了木屋,屋外是万千果林,林中百花交相辉映,和桂不无奇怪的道:“大叔,我记得现在已是金秋十月,山上到处是霜叶绯红,百花萧杀,这里却为何还是满园春色?”
杨祖雄道:“这可是我们杨家寨的一绝,就当年藏军洞还未如此低落时,这里也总是山花烂漫,四季如春,所以我的祖先便选定这里作为我杨家休养生息的地方,到近百年我父子入主此地以来,更是株株树上花果相连,不分季节了。”
和桂难以置信的道:“此地竟有如此神奇?”
杨祖雄道:“这是有目共睹之事,不信姑娘请看……”边说边向四周一指,目力所及之处:梅兰桂菊,桃李杏柑;香蕉荔枝,苹果葡萄;牡丹芍药,茉莉水仙;凡此种种,不是花枝招展,便是果实累累,全无吝啬之态。
和桂见了这人间仙境,心中却高兴不起来,忧郁的自语道:“三年啊!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头发都得等白呢!”
和桂边走边问,转过一片杏林,透过树丛,正见絕壁下有几个岩洞,洞口点点滴滴落下许多水珠,天长日久,那滴水之处便悬挂着长短不一的钟乳石,洞内隐隐有一股暖气溢出,并伴有雾状的霞霭。和桂探手接了几滴水珠,顿觉温馨可人,全身舒畅无比。她不待杨家父子招呼,早已独自闯进洞去,待杨祖雄二人跟进,她已痴痴地望着洞内的幽深处道:“大叔可知道此洞是否还有出处?”
杨祖雄并未在意,坦然的道:“姑娘有所不知,其实这谷非止这几个秘洞,据闻它们分别可贯通东海. 南岭. 西疆和北漠,但杨某自问沒有这个胆量去探究,因为万一探途不利,洞中千里之遥,探者何能幸免?姑娘千万不可造次!”
和桂道:“这洞中未必就有大叔说的那么深远和恐怖吧?”
杨祖雄道:“恐怖与否不可尽然,只是杨某活了百多年,并且还未活得不耐烦,所以还不想以身涉险,奉劝姑娘也须自重,言尽于此,无须多嘱!”
未知和桂涉险否?且看下回!
@红尘幻影2012 26楼 2013-01-21 09:16:46
却说玉笔峰左近,连日来有许多豪侠出没。这时峰底有一位探奇的姑娘,正在倚崖望月,细观星象,漫推易理。姑娘天生丽质,可谓:面似芙蓉,臂如藕,齿似白玉,唇如珠;扬眉如一只海鸥展翅欲飞,则目似两泓碧波娇娇欲滴;不施粉黛胜西施,不敷胭脂赛貂蝉。但她的目的不在于探财夺宝,一腔热血只为忧国忧民。
姑娘仰观星图,越看越忧,蹙眉暗叹:清廷定鼎中原已百多年,要想动它根基已是蚍蜉撼树,力难从心!但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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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如珠----------------------
@小绿沉枪 421楼 2013-05-05 20:39:25
?
果然是个惊世骇俗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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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词造句,不尽如人意,还请兄台包容!请常来指教。
第三十二回
困驿馆魚游浅水 判公堂猴逞高山
话说和桂落下藏军洞后侥幸未死,但她又哪有能力爬上那千丈絕壁,尽管她心中一千个不愿意,可事到头来不由己,也只得无奈地栖身于此。在那漫漫无期的“拘押”中,虽然她与杨祖雄的儿子杨继宗都悬殊一百多岁,但人性本能的欲求并未被年龄的悬殊所阻隔,生理之花还是自然开放了。他们共同度过了三年时光,三年中,和桂生下了两个儿女,姐姐取名杨胜男,弟弟取名杨冠男,但那是后话,暂且不表。
再说和珅和韩含,一个“煮海” ,一个“摇山”, 看似势均力敌,实则和珅早已力不从心,败势已成定局。可韩含虽然略占先手,倒也惧怕和珅势穷拼命,闹个鱼死网破自也不是愿中之事,所以一见和珅钢扇势缓,也就渐渐止住了笛声。
那“暴旋风” 李夯本已被韩寒的笛声将五脏六腑“煮” 得移了位,所幸被和珅的钢扇摇呀揺,仿佛婴儿睡在摇篮中,终于被慢慢揺醒。但他却浑然不知刚才他的灵魂已悠悠忽忽在“奈何桥” 上晃荡了个来回,却还在担心未完成师命,心中很不是滋味。
此时的韩含也显得十分愧疚,只因一念之差,大家差点便阴阳两隔。只是不知何故,现在他的心中倒是十分清明,再沒有先前那种无端涌动的欲念,所以在和珅面前展示的又是另一种老成持重的面目。
根据李夯的记忆,跟着田归农擄走和兰的方位,他们搜遍了远近十里,除了四大天王与八大金刚十几具尸体外,而和兰和桂二姐妹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确使和珅焦心不已。但事已至此,急也无用,待得红日西沉,只得硬着头皮来见老娘。
瞎婆婆坐在车中正在默默祁祷,远远听见响声,知是儿子回了,可却未听见两个女儿银铃般的娇笑,只听见一个轻盈,一个粗重的脚步逐渐靠近,因而颇为凝重的责怪道:“珅儿你任何时侯都改变不了那铺张的习性!既然租了马车,何如还请轿夫?况一顶轿子抬着两个人,长期下去,那轿夫能吃得消吗?”
敢情瞎婆婆眼瞎耳不聋, 错将韩含与李夯当成轿夫了,和珅也就只好将错就错道:“是, 额娘, 孩儿这就将他们遣回去。”
只因打斗之时, 那两名车夫唯恐伤及己身, 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和珅虽生于草原, 骑马可以, 在这崎岖山路上驾车可不行, 再说即使行, 后面还有一辆呢!和珅正在犯难之际, 韩含忙歉疚地小声道:“和大人请上车, 让小老儿来牵马坠镫弥补自己的过错吧!”同时示意李夯去赶后面那辆载着行礼的车。
@红尘幻影2012 26楼 2013-01-21 09:16:46
却说玉笔峰左近,连日来有许多豪侠出没。这时峰底有一位探奇的姑娘,正在倚崖望月,细观星象,漫推易理。姑娘天生丽质,可谓:面似芙蓉,臂如藕,齿似白玉,唇如珠;扬眉如一只海鸥展翅欲飞,则目似两泓碧波娇娇欲滴;不施粉黛胜西施,不敷胭脂赛貂蝉。但她的目的不在于探财夺宝,一腔热血只为忧国忧民。
姑娘仰观星图,越看越忧,蹙眉暗叹:清廷定鼎中原已百多年,要想动它根基已是蚍蜉撼树,力难从心!但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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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如珠----------------------
@小绿沉枪 421楼 2013-05-05 20:3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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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个惊世骇俗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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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珠,应该是硃,写字有误!未知兄台以为如何?
正文:32
马鞭响起,在落日的余辉中,车身又徐徐向前驶去。瞎婆婆问道:“珅儿,那俩强人被你摆平了?“
和珅一时不知怎样回答,只嗫嗫应道:“嗯!……摆平了。”
外面韩含道:“天已将晚,和大人不妨和老太太一同到“悲情谷” 暂宿一宵,明天再行如何?”
到了这步田地,和珅还能说什么呢?总不能露宿荒郊吧!只好道:“今天拜阁下所赐,如不从命,还能有别的办法么?”
瞎婆婆听出此马夫已非彼马夫,疑惑的问道:“珅儿,这人是谁?之前那个马夫哪去了?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和珅略一迟疑,不得不撒谎道:“能有什么意外啊!只是那个马夫顺道串亲戚去了,这个是他请来接替自己的,回来再交接。现在天色已晚,我们因刚才的纠缠耽误了行程,正好去他家借宿一宵,免得在这露重霜沉的山凹中流鼻涕。”
瞎婆婆道:“未雨绸缪乃人生根本,你总是这样毛毛躁躁,临渴掘井,怎么能当好百姓的父母官?”
和珅黯然道:“珅儿谨遵额娘教诲,下次……不!再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和珅一瞬间失去了两位姐姐又不敢对老娘言说, 心绪压抑得何能平静下来, 所以说话便有些语无伦次。
瞎婆婆道:“珅儿呀!你一向就是头大尾不掉, 为娘就是放心不下, 但又不得不时时迁就你。为了你, 为娘只得劝说 你的孪生弟弟和琳,重回苦寒的大草原去牧马放羊而成全你的志向, 你可千万得对得起姐弟, 对得起祖宗, 对得起这个家啊!”
和珅道:“额娘请放心, 孩儿一定竭尽所能, 力求作得最好, 让所有天下人都羡慕, 嫉妒!”
马车在曲折狭窄的山路上艰难地驶进了“悲情谷”,“悲情谷” 还真名如其地, 俨然沒有半分生机, 除了几个不僧不道的仆役还在活动外, 简直就是一座活“地獄” ,由此可见韩含经营人生是何等的失败。
“小湘子” 怀着一丝愧疚与忏悔,将和珅母子引入了他的居处,草草弄了些晚点招待过二人,又给他们安排了床铺,总算是给自己的亏欠一点点弥补。次日,韩含便遣散了谷中所有人等,一把火烧了“悲情谷”;自己则扮成云遊方士,一路上成了和坤的保镳,轻车简从向道州进发。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一路上穿州过府,并无话说,看看已到零陵境内,为了不误到任日程,和珅便差韩含与李夯二人先行到衙应卯,然后再回头接应,自己则陪着老母缓缓而行。可是尽管和珅如何悉心照料,但由于和母年事已高,又从未出过远门,一听说任所快到了,这精神一松驰,加之累月的颠簸,竞就头晕眼花染上了风寒。
这一日到了碧水舗,距道州也就那不到半日的路程,就一般信差而言,只是快马伸一伸腰便到了,可老太婆又是呕吐又是晕眩,实在是撑不下去了,所以不得不得停下车驾进行调治。
驿站本是朝廷在地方上设置的,专供信使传递和来往官员歇宿的特供所;它十二个时辰开放,快马差役时时等待,以传递特快专函,加急边报。驿馆睱时也如茶楼旅馆一样,提供商旅的歺饮和歇宿,只是未得府县公文,便得收取歺宿费用,作为帮垫驿站的周转资金。
碧水舗驿站本是和珅上任的正轨,只因和珅一时疏忽,竞将行李银两以及公文回批都让韩寒给带走了。而他的相随人员又与上级通报的不附,这才导致驿丞烧错了香,给了和珅一个小小的难堪。
正文:32
当和珅牵着马一步三摇踱到驿站门前,本以为馆中所有人都会趋之若鹜,殷勤以待,岂知事与愿违,冰火两重天,出来接待的只是驿馆中一个跑堂的小二。
小二上前接过马缰道:“大爷一路辛苦, 想必大爷您是来用歺的, 这马儿就交给小人料理, 一定给它喂上好的草料。”
和珅道:“我母子二人长途跋涉已然累了, 此来是既用歺又住宿, 麻烦你给开个上等的房间我们今天就不走了。”边说边将老娘搀下了马车。
小二颇感讶异道:“大爷, 现下时辰尚早, 还未过午呢!现在是十月小阳春,秋高气爽, 大爷您何不打了尖再赶一程, 那道州府转瞬就到。”
和珅并不理会, 冲着小二道:“小二哥不必多言, 请你驿丞说话。”
小二无声, 已将马车拉往后院; 和珅也不再多言, 自顾自将老娘扶进馆内, 在一张桌旁坐下。不移时, 后堂出来一人, 和珅抬头一看, 直着眼倒是有些惊异异常, 只见那人: 狮子口,嘴唇上翻, 牙齿外露; 朝天鼻, 鼻梁高过鼻尖, 鼻尖又遮不住鼻孔; 阴阳眉, 一边眉上翘如飞剑, 一撇下滑似落缨; 那下巴简直与脖子连在一起, 根本分不清哪是脖子? 哪是下巴?只有当他说话时, 才能分辨出那上下牵动的是下巴, 不动的才是脖子。
和珅并不计较那人什么模样,只道他是特意来接待自己的, 可眼睁睁的却看着那人向邻桌走去了。邻桌坐着一男三女, 男的年龄与和珅相仿; 三个女人, 一个总有六十上下, 另两位却在二十到三十之间。
阴阳眉走近桌前, 卑躬的道:“老爷, 老太太, 二位小姐好!敝馆招待不周, 还请见谅, 如还需要些什么, 尽管吩咐, 卑职一定让老爷您满意。”
那被唤作老爷的人也不谦恭, 从包袱中掏出一锭银子 足有十两, 粗豪的道:“承蒙馆主热忱相待, 这点小意思便赏你喝壶酒吧!今后馆主如有机会去舜陵一遊, 还请馆主务必到寒舍一叙, 也好略尽地主之谊, 交换一下友情。”
阴阳眉将桌上银子轻轻推开道:“不敢!不敢!好说!好说!”
和珅听了倒是十分纳闷:“既不敢, 又好说, 这是什么话呀!”
原来那阴阳眉所说的“不敢” 则是不敢收银子, 并且是太多的银子。一桌高档的酒宴也不过一,二两银子, 这一锭十两他敢受吗?再说他虽曲意逢迎, 却并未能确认道台的身份, 只是觉得他们与上任途中的道台的情形相仿罢了, 可他又不敢去验证。而“好说”则是他还真想去舜陵一遊呢!
和珅见了驿丞那副模样, 是既好气又好笑, 他笑他有眼无珠拜错了“菩薩” !他气他全然不把馆中其他人放在眼里, 仿佛这客堂就只有那四人存在, 不由心中一恼, 一拍桌面大呌道:“喂!你还有完沒完?我这里等了半天, 你却全然不顾, 难道这朝廷的驿站是给他一个人开的吗?”
@淡淡雨后茶 428楼 2013-05-07 22:38:44
晚上好!加油!
自我感觉这两天心态出了点问题,正在积极调整之中。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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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自觉我的文章好似"王妈妈的裹脚布",欣赏的不多,但我还得拿出来晾一晾,了却自己的一片心愿!
兄弟你也要加油哟!等待你写出好文章。
正文:32
瞎婆婆闻言,急忙阻止道:“珅儿怎么又来了!为娘曾告诫你多少次?以前的不良习气得改一改了。今后不但朝廷在看着你,你治下所有的平民百姓都在看着你,你可得好自为之!”
和珅小声回应道:“是!额娘。只是孩儿看不惯他那副德性罢了。”
瞎婆婆道:“知道就好!今天你终于遇上了能照见你自己的一面铜镜,以他就能看见你自己以前的影子。”
阴阳眉见和珅呼叫甚急,倒也不敢太怠慢,他望了那一锭白花花的银子,极不情愿地冲着和珅道:“这位大爷叫得如此之急,是否是这瞎眼大娘有啥不适,倒想拿本官来开涮,你可睁大眼睛瞧好了,这里是朝廷驿站,不是民间旅店, 能随便由你呼来喝去的!”
和珅一听这话心中便不是滋味,哪有把俩母子同时叫大爷大娘的,那敢情不就成俩老伴了!“驿站又怎么了……”和珅正欲拍案而起,但想起老娘刚才的话,又生生将心中想说的话给呑回去了,只是压着嗓门质问道:“你这是人话吗?”
阴阳眉并不示弱,极具挑衅道:“人话只对人说,即使说了,你也听不懂!识相的你给我乖乖坐着,一会自有人来料理,本官恕不奉陪。”
“你……”阴阳眉一时倒把和珅给气噎了。
瞎婆婆却不愠不怒,和婉的道:“我儿就是这么个粗暴性子,这位大人请您别跟他一般见识!只是老身求您,在大人您方便时,也给咱们上点茶水来,我瞎眼老太婆可是渴得口干舌燥,眼冒金星了!”
阴阳眉口中道:“好吧!你且等着。”心中却在窃笑,“什么东西!瞎眼也能冒金星,真是闻所未闻?”
当他再次出来时,已是单手托着一个大茶盘,盘中盛着两壶茶并六只茶盅。和珅满心欢喜,急忙迎了上去,可那阴阳眉却视之不见,竟径直投那四人桌上而去。只见他放下茶盘,将四只茶盅一一摆开,又一一斟上,而后恭敬的道:“老爷,老太太,二位小姐,这是正宗苏州太湖洞庭山上产的‘碧螺春’, 请四位慢慢品用。”只气得和珅鼻孔冒烟,可当着老娘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好将怒火强压于心底。
那边阴阳眉又深情的看了一眼那锭银子,可人家再不让他取拿,剩下的便只有那“好说!好说!”上门去作客的空头人情了。直到再无恭维的必要,阴阳眉这才依依不舍地将剩下的那壶茶,连同茶盘一齐放到了和珅桌上道:“本官公务在身,未能给大爷大娘二人斟茶,还请见谅!”说完掉头便走。
“慢!”只听和珅一声轻喝,正想出示公文印绶以教训这目空一切的奴才,可一探袖中,已觉不妙。原来凡能证明身份的物事全让韩含给带走了,既然无法证明身份,驿站便不会提供免费食宿;更要命的是,就连银票也放在同一个包袱内,让韩含给带走了,现在他身边只有几钱散碎银子,至多只能唤来一顿便歺,那晚歺与住宿就不用说了。和珅这下如中了邪似的,只得收起那高昂的形态,委顿的道,“在下不敢劳动驿丞大人, 只叫小二哥随便上点酒菜聊慰饥腸便好, 另外还请小二哥好歹给安排个房间, 让老母稍事休息。”
只因无钱心虚, 虽然老娘偶感风寒, 和珅也不敢烦人去请郎中给老娘看病开方, 一切只得等李夯到来再作处治。午歺也就只呌了一碟大蒜炒肉片, 胡乱吃了一点; 和母身体不适, 什么也不想吃, 所幸小二见老太太有病在身, 有点过意不去, 偷偷送来一小钵专为那四人配置的银耳猪肝汤, 老太太也只勉强喝了几小口也就作罢。
@jayaumar1983 431楼 2013-05-08 13:22:41
我喜欢这个帖子,
难得的好帖,
在大部分是关公战秦琼,盲目抠字眼的贴子里,
出现了一朵天山雪莲,
大家好好珍惜啊,
楼主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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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台能对本帖高看一眼,幻影心中确实无比欣慰,谢谢!
@jayaumar1983 431楼 2013-05-08 13:22:41
我喜欢这个帖子,
难得的好帖,
在大部分是关公战秦琼,盲目抠字眼的贴子里,
出现了一朵天山雪莲,
大家好好珍惜啊,
楼主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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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幻影2012 432楼 2013-05-08 22:02:47
兄台能对本帖高看一眼,幻影心中确实无比欣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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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雨后茶 433楼 2013-05-08 22:18:31
二位晚上好!好文章要有好的作者,也要有好的读者;许多时候,好的读者似乎更难寻觅。我一直觉得本文写成后,是本奇书,一本能让人回味无穷、分析出万千道理的奇书,也许是真地能流传后世的佳作。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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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兄弟抬爱,咱们共同努力吧!也许坚持就是成功!!
正文:32
和珅以为韩含二人快马加鞭不过几个时辰必会赶来接应,可左等右等,等到日头傍落还未见他们的踪影,把个和珅是等得心急如焚,心中不由暗暗数落着韩含办事不力,面对阴阳眉的冷眼,他这脸今天算是丢到家了。
原来韩含与李夯二人快马疾奔,紧赶慢赶,午时前后也便到了州衙,二人出示公文后,值日官便派遣了一乘四人绿呢大轿,外加两名衙役前去迎接老太太。衙役一路行来,只注意官道上的车马,那曾想老太太身体不适,还未过午便歇了驿站,却好在鼻子底下给错开了。
未见主人面,谁也不敢回头,那顶轿子就一直这样迎下去,可快近临别之地,还未见到主人的影子,大家才怀疑也许失之交臂了,可是,此时夜幕已然拉开,要想回程已是来不及了。
再说夜幕笼罩了山村,也笼罩了驿馆,那一男三女在驿馆呆着,享受着本不应该是他们享受的待遇,心中不知有多惬意,索性也和和珅母子一样,住下不走了。转眼晚宴又送上来了,菜肴是:鲍魚,熊掌;螺丝炒鸡,糖醋鸭蹼;香菇青菜,清蒸甲魚;燕窝湘莲煲,外带魚头豆腐湯。只看得和珅清涎长咽,妒火难灭,只为身上无银,他竟连一碟普通的咸菜都不敢呌,以免自取其辱,只好坐在那间四面透风的土砖房中,眼巴巴地渴望着韩含的到来。当然,若无老母苦苦的劝止,那驿战里当又是另一番景像。
所幸那店小二上下张罗完毕,又盛了半钵“燕窝湘莲煲” 偷偷端上楼来。不用敲门,隔着手指宽的门缝,和珅早已看得真切,连忙拉开那满是疙瘩的枣木门栓,将小二让了进来。
小二进得房来,长喘着道:“老太太,小人身份低微,不敢有太大的举动,只悄悄盛了一点燕窝汤给老太太润润喉咙,您就赶快趁热喝了吧!”
和母微一愣神,似有不屑地自语道:“燕锅汤么?老身倒是常用,谢谢小哥了!”但又不好太驳情面,毕敬人家怜贫敬老之心还是可嘉嘛!和母的神态倒让小二有点回不过神来,不由暗咒自己多事。可他哪里知道?老太太所谓的常用之汤,只不过是在炒菜之后的锅中再加点水,将锅中残余的油星烧开了,即为:炼锅汤!所以常用了。其实真的燕窝汤她不仅未尝过,连闻都未曾闻过。
本来和母身染微恙,什么都不想吃,可是盛情难却,在和珅的劝说下,竟也将那半钵燕窝汤颤巍巍地送到了唇边,屏着呼吸喝了一小口。可她一咂嘴,感觉这味道确实不同于往常,霎时,只觉一身倒似轻松了不少,接下来便大口大口地将一小钵汤全喝光了,而后抹抹嘴道:“小二哥,这是莲子汤,怎么叫炼锅汤来着?你不要哄我老太婆了,我眼虽瞎,心明着呢!”
小二慌忙解释道:“小人不敢欺骗老太太,其实这汤小人也从来都未喝过,只是听大厨说是什么‘燕窝湘莲煲’ 而已!如有不实,还请老太太见谅!”
和珅闻言,忙从小二手中抢过钵盂,看看里面倒还有些残汤,一来和珅确实饿了,二来他也想证实一下小二的这份人情到底有多大!和珅虽然家境不裕,不敢企望能够喝上燕窝汤,但金榜题名后,在琼林宴上和王府中却也曾喝过两三次,所以能识真假。和珅一仰脖子,残汤一滴不剩,全进了嘴中,而后舔舔嘴唇道:“额娘,小二说的一点沒错,这是燕窝汤,珅儿惭愧,未能让额娘喝上真的燕窝汤,倒让小二哥做了个莫大的人情。”
小二道:“大人您如此说就有些见外了,小人也是看老太太身体不适,才借花献佛,略尽绵力罢了!等会儿小人再熬罐苏杆汤给老太太发发汗,保管明天就好。”
正文:32
和珅以一种江湖口吻问道:“小二哥,你的这份热心倒是难得,不知尊驾姓甚名谁?何方人士?家中可有妻室儿女?”
小二道:“小人姓刘名全,只因父母早亡,穷困潦倒,才流落在此,每天只在这‘近水楼台’ 驿馆中混口饭吃还得看驿丞的脸色,哪里还娶得起媳妇呀!”
和母道:“珅儿啊!小二哥时运不济,可心地却还善良,你看在为娘份上,无论如何也得提携提携人家。”
刘全口中不说,心中却在叹息:“唉!同是天涯沦落人,连自身都难保的人还能给别人以帮助?这老太婆还真是异想天开!”但好像晃然又想起了什么,冲着和珅道:“大人您请等一等,小人去去就来。”
和珅以为驿馆中还有其他客人需要他去照顾,也就无所谓去留地点了点头。刘全来去如飞,只片刻功夫,手中便端来一碗香喷喷的,“螺丝炒鸡” 和“糖醋鸭蹼” 垫底的大米饭递给和珅道:“这是小人直接从厨房盛来的,并非吃剩的,大人您尽管放心食用。”
不论是偷盛的,还是吃剩的,和珅见了眼前都是一亮,因为他已饿得肚子贴着后脊背了。可和珅毕竞是和珅,新上任的道台岂可与丐帮帮主的待遇等同?但闻他喉头咕噜响了一下,十分矝持的道:“刘全,人云:‘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你今天对我母子如此殷勤,是否早已知道了本官的真实身份?”
刘全虽不是完全的势利眼,却未必沒有一点私心?这一是因为落泊人对落泊人有点同病相怜,将自己的那份晚歺让给了和珅;二是从和珅的言谈举止中看出了他不一般的风度,才想结交这位朋友,当然说巴结也不过份!可当真从和珅口中道出了“本官” 二字,一时倒惊得他吐了吐舌头,急忙溜下楼去了。
刘全走了,和珅再也顾不得绅士风度,风卷残云般将那一大碗饭吃了个干净。约摸又过了一个时辰,刘全再沒上来,驿丞在上房与贵宾侃“山海经”, 哪里有心顾及下院?无人打水洗漱,和珅也不敢呼唤,免取其辱,只好借着昏黄的松明服侍着老娘躺下,和母咳了两声道:“时候不早了,珅儿你忙碌了一天,也早些睡吧!”
和珅抚摸着老娘那还有些烫手的额头道:“额娘你睡吧!让珅儿再坐会儿,您放心,天亮后必然有差役赶来,那时再给您延医开方抓药,好好调治。”
和母又干咳了两声道:“珅儿啊!为娘一生命贱,这身子骨倒是硬朗得很,小小风寒是击不垮的!再说刚才喝了点燕窝汤,心情已是好了许多,也许明天不需诊治便痊愈了,也省了抓药熬汤的那份麻烦。”
正说着,那消失了很久的刘全又推门进来了, 手里还端着一碗正冒热气的滚汤, 远远冲着和母笑笑道:” 不好意思啊老太太, 小人并未征得您的同意便熬了这碗热汤给您驱驱风寒, 还请见谅!按我们的地方习俗, 一般的的伤风感寒, 费心劳神, 只需用陈年苏杆. 香薷. 生姜. 葱头混在一起熬一罐汤, 喝后再蒙头发发汗, 立即见效。老太太如不嫌小人多事, 不妨试试。”说完只顾着收拾碗钵, 不等和珅作答, 径直下楼去了, 又留下了一楼的空虚和冷漠。
正文:32
望着上房的红灯白蜡, 看着眼前的赤松黑烟, 和珅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和母喝下了刘全熬制的姜汤, 幽幽的道:“珅儿应该看清楚了吧!这就是人情世故, 这就是世态炎凉, 人欲主宰命运, 命运有时侯也会捉弄人。”
可霉运还沒结束, 那阴阳眉又饶有兴致, 醉熏熏地查房来了, 他摇摇晃晃一手扶着门框, 一手推开那两扇只要稍一用力便会散架的破门, 口齿不清的道:“客……客官, 赶……赶快睡……睡吧!松明也是……也是用钱买来的。”当他睁开惺忪的双眼正欲离去, 却 发现了桌上的汤碗, 眼睛一亮又来了精神道,“嗬!看你一老一小俩穷酸, 不想还蛮有人缘的嘛!居然还有人送东西给你们吃?不……不过你记住了, 凡是动用了驿站的一汤一水, 都得记费, 明天结账, 本官可是会扣钱的, 明……明白吗?”
和珅强忍着道:“驿丞大人, 这可是驿站,不是旅店,朝廷不是拨了许多钱粮用以恤贫扶弱的么?哪有你如此苛刻!”
阴阳眉一瞪铜铃大的吊鸡眼, 怒道:“咦!穷酸还敢犟嘴?敢问官府中事,你能知道多少?本大爷今天能收留你就算不错了, 我从你们这些人身上收点水费灯油钱又怎么啦!寺庙的菩薩还指望着信徒们维持它的香火呢, 都和你一样, 我这驿站如……如何运转?”
和珅斜眼望了望上房中那花天酒地东倒西歪的模样, 摇摇头道:“驿丞大人, 凡事不要做得太绝了, 须知: 上房勻一角, 下房有汤喝!”
阴阳眉道:“怎么?朝廷的拨款为过往的官员. 兵勇服务, 你也眼红?有本事你也捞个道台给我瞧瞧, 我一样大礼参拜!不然你就告到吏部亦或刑部也沒用, 谁叫你从小念书不……不用功来着。”
和珅怒极心态反而平静了许多, 缓缓的道:“那也未必, 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话说到这份上, 那驿丞却还沒一点收敛, 反而针尖对麦芒地道:“哼!口气还不小啊!但你可要明白, 本官今天能让你入住, 已是给足了你面子, 瞧你一脸的落魄相, 不但不知感恩, 还自以为是个人物。 想与头面人物平起平坐, 首先得称称自己有多重!”
和珅道:“本人虽然沒有二百五, 但量你也提不动!”
这话已激得阴阳眉怒极, 咆哮道:“来人!给我将这不自量力的匹夫赶出去, 我的馆舍宁可留乞丐, 也不给你住, 看你又能怎……怎么样?”
刘全早已在楼下候着, 闻声如梭般窜上楼来, 扶着激动得满脸红光的驿丞压低嗓音道:“大人有大量, 别跟那人一般见识, 只因他老娘现在病中, 心中焦虑乱了方寸, 大人若真将他母子驱出去了, 这寒夜霜重, 万一闹出人命, 可不是好玩的。”
阴阳眉身上一激零, 酒也醒了大半, 心道:“幸得刘全提醒, 万一闹出人命, 还真无法收拾。”也就装作醉糊塗了的模样悻悻的道:“刘全,这里就由你看着办吧!”
正文:32
和珅立足矮檐,又在老娘的眼皮底下,经刘全的一番劝慰后,自是无复言语,只好苦苦等待天明后韩含的到来,一夜无话。
在和珅的记忆中,似乎只有他凌辱身边的叔伯朋友,以及所有亲人的份,还从未遭过今天的这般冷遇。贼咬一口,入骨三分,和珅终其一生,也未忘了这笔因一时手头紧缺所引发的羞辱账,对于金钱的重要性,也就永远注入了他的灵魂。
时间只过去了几个时辰,可在和珅心中恰如等待了几天甚或几年。和珅一夜未睡,终于等来了第二天的一抹灿烂阳光,他再也忍不住了,便早早出了驿站,以舒缓一下那压抑着的一心情。
碧水铺位于河边,隔河是一座座青翠山岭,和珅信步来到河边渡口,只见渡口凉亭的石柱上镌着一副对联,
上联是:青山笼雨青山翠;
下联是:碧水临风碧水忧!
和珅展眼一望,发现晨曦映在河上,实可谓:
金霞映碧波,鳞鳞耀眼;
而隔河的山野树木上披着一层层霜花,远看也是:
银霜镶青翆,叶叶生辉。
好一派晨光万里的自然景观。
辰牌时分,和珅在一片焦虑中终于等来了那顶四抬绿呢大轿,两个衙役倒似成了钦差,和珅熬到这份上,心中还真不知是啥滋味。当他命人清查驿馆在职人员时,这才发现驿丞自知“有眼不识泰山”, 早已挂印潜逃了。和珅心有不甘,连忙吩咐二衙役道:“你二人快马回衙,叫韩含请知府具写海捕文书,赶紧缉拿在逃驿丞。哎!对了,那驿丞叫什么名字来着?”
“吳费。”身旁一驿卒慌忙答道。
和珅道:“难怪, 原来无心无肺, 这样的人不能再贻祸人间了!”
和母虽然目盲, 但心里却明白得很, 知道儿子定有挟私报怨之嫌, 忙道:“珅儿啊!这为官之道, 一是正直, 二是清廉, 驿丞的为人虽不乍地, 未知可还兼有贪腐之状?”
一衙役道:“启秉老太太,我等已经清查过了,那吴费虽然好酒贪杯,但账目倒还清楚,库银与账目并无出入。”
和母道:“既如此说,此人虽然有点势利,所幸并无贪腐之心。珅儿啊!俗话说得好:‘宰相肚里能撑船。’如与律法不相悖的话,你就看在为娘面上,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此事就此作罢。”
“是!额娘。”和珅难逆母命,那缉捕之事也就不了了之。
和母又道:“自古道:‘诸恶莫作,凡善必为;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昨晚为娘如沒有刘全那碗苏杆汤,今天也许还起不来床,怎么就沒有听到他的声音了呢珅儿?”
和珅道:“这里的人都很古怪,一个负罪潜逃者却未乱政;一个舍己为人者又避人不见,孩儿真是看不懂啊!”
和母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和珅道:“这好办,现成的职位,倒不用孩儿费心,就叫刘全暂代驿丞之职,待日后有机会再行调用如何?”
和母道:“既如此说,那就依你罢!不过,日后可千万别忘了人家。”
和珅转向驿站众驿卒叮嘱道:“请尔等转吿刘全,待本官到衙后再下委任公文给他。今后尔等都得忠于职守,不得稍有懈怠,勿负朝廷厚望。”
众驿卒齐声道:“老爷请放心,我等一定辅助好刘全大哥,保准此驿道一定畅通阻,决不辜负老爷的提携之恩。”
正文:32
却说和珅上任的第一天,师爷便呈上了两封亟待处理的公函,只因前任病告还乡,其实病告只是藉口,真正原因便是这两件棘手的公案。两封公函均是江华知县孙怀才呈发上来的:一封是民妇刘秀英状告今科状元喜新厌旧,抛弃糟糠而招为王府郡马,是当代的“陈世美”; 另一封便是县中“白莲教” 在南风坳一带集聚,甚为猖獗,虽数次遣捕快征抚并施,却收效甚微,反有“水漫金山之势” 。迫不得已, 只得将案情上陈,是剿就得增兵,是抚乃得派员,一个小小县令当然不敢自专。
和珅上任伊始,不想让他在金殿上丢尽颜面的老对手刘庸便撞在了他的枪口下,心中自是迅速地在想着许多鬼点子。和珅手握公函,一目十行,千思百转,一个“反客为主” 之计已在心中逐步形成。这两件令前任十分头痛的事,倒给他实施自己的计划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机会,不由心中一阵窃喜,暗叫:“天助我也!”一边却吩咐衙役道:“这两封紧急公文本官已知悉,你去知会江华县令,令他遣人吿知“白莲教” 教主白莲花,就说本官奉皇上口谕前来招抚,不日即赴南风坳宣旨,并磋商如何招抚事宜;至于刘秀英状吿新科状元刘庸一事,本官也会具本以达天听,估计至少也得判他个欺君之罪,即使不能午门问斩,也得革职查办!好了,你们都下去吧!”众衙役闻声,已知点卯已罢,都先后退出了衙门。
韩含立于和珅身侧,他虽是一介草莽,但朝廷的律令也略知一二,他见诸人皆退,不无疑虑的道:“和大人,沒那么严重吧?听说刘庸已是王府郡马,那可是摄政亲王的东床快婿,只怕皇上也难裁定呢!”
和珅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不是我朝的首创,况还有太后与八旗王公许多双眼睛在盯着皇上呢!他即使心中想偏袒,也未必可能?”
韩含道:“和大人心中原来也很热衷于那男女之事啊!但那女人即使能吿倒郡马,可她又能得到些什么?依愚之见,倒不如就此驳回来得简单,日后给你那位同僚一点警言也就罢了,又何须労师动众呢?”
和珅道:“你只知道情意缠绵,但你并不知道赌场失意是什么滋味!”
韩含当然知道所谓缠绵的涵义,但他并不知道这跟赌场又有什么关联?他哪里知道, 和珅正在进行一场生死大抉择----赌命!“人生在世, 有得便有失, 只要放宽心态, 再大的煎熬也能挺过来。我也曾经听你说过, 金殿之上刘庸也并未否定自己有过婚史, 能坦承自己有儿女便是明证!”韩含道。
和珅道:“ 可他讳莫如深, 不敢直陈, 显然早就包藏祸心, 作好了抛弃前妻的打算, 不是吗?”
韩含道:“可依我邦的法度,奴告主人,便是犯上;若以‘三纲五常’ 而论,妻告夫也是以身犯险,不算大奸大恶,也是不守妇道!‘君辱臣死’, 丈夫流放,自己又当如何自处?”
和珅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你我并不知道该女目前的处境,也许她宁愿选择死,做对鬼夫妻,也不愿活在痛苦中呢!”
“小湘子”道:“照和大人这么说,人人都争取自由和解脱,这世上再也竖不起贞节牌坊了。”
这时那满肚红毛的“暴旋风” 李夯听得不耐烦了,粗着脖子道:“师父别争了,管他情场赌场!我只认饭堂,只要一日三歺有酒喝,本人便知足了。”
欲知状告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三回
南风坳和珅宣旨 忠义堂韩含逞威
话说和珅对这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李夯虽不怎么赏识,可独木难成林,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不得不降格以求,以壮声势。话又说回来,倘韩. 李都有极深的城府,他和珅驾驭不了,又岂能放得下心来?所以并不理会李夯的粗鲁,只向着韩含道:“我们不要‘杞人优天’, 贞节牌坊也不是我和某能给刘氏竖得起来的,只要我奏明圣上,圣上自然会给刘氏一个满意的批复。因此,我们目前亟待处理的是另一项事务。”
韩含道:“和大人肩上的重任,莫非是招安‘白莲教’ ?”
和珅道:“是呀!这是圣上极为忧心之事,却成了郡王爷趁心之事,最终倒成了本官极其头痛的一件事!”
韩含道:“既然大人的道州之行是皇上面授机宜,在下倒愿陪同您去南风坳会一会白大教主了。”
和珅道:“‘君要臣死,不死非忠!’这是本官的职责所在,岂可呌朋友以身涉险,万一招抚失宜,必然势难两全,和某于心何忍?”
韩含道:“人生天地间而碌碌无为,所以生亦何欢?死亦何憾?况‘小湘子’ 还欠和大人两条人命无可偿还,您就让在下跟着您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吧!”
李夯也急着道:“武陵山中之事由我而起,我‘暴旋风’ 其咎难辞!今和大人要去南岭‘单刀赴会’, 我李夯又岂能袖手旁观?”
三人边走谈,不知不觉已到后衙,大厨见老爷退堂,急忙上菜,和珅也搀过老娘,共同进歺。每当这时,母子二人便都会想起和兰. 和桂,不由黯然神伤;而韩含和李夯这时也恰如一对做错了事的小孩,无所措手脚,虽然和母对二女的失踪还不知内情,可他二人终是不敢正视。
“吃饭罢!”每次都是和母先端起碗打破沉默,和珅才给她夹菜盛汤。李夯是无酒不吃饭,有酒饭不吃,他端过桌上的“二锅头” 只顾旁若无人地自斟自饮,毫无谦辞。
和母摸索着抿了一口苡米葡萄羹,而后极其谨慎地凑近和珅耳边,小声道:“珅儿,你身在官场,这几天可曾听到了些什么大事?”
和珅惊疑的只以为母亲听到了有关他在朝廷中的信息,惊问道:“什么事啊额娘?这么神秘!”
和母道:“这里的人暗地里全传开了:‘白莲教’ 教主白莲花乃太后纽祜禄氏的嫡系固伦公主,而皇上弘历则是汉人的儿子。”
这个消息不啻于万里晴空中响起一声惊雷,只震得韩含瞠目结舌直盯着和珅不敢出声。可和珅却并无震惊之态,只平淡的笑着道:“哼!江湖传闻罢了,不足为怪。自我大清建国一百多年来,到处涌现出前明的所谓太子与公主主,现在觉得不新鲜了,又推出爱新觉罗氏的嫡系公主来,无非是为了‘还我河山’, 争夺权力的惯用伎俩,不信也罢!”
@淡淡雨后茶 444楼 2013-05-12 21:33:25
问好!携手共进,在寂寞中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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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沒办法,只能说是自娱其乐。
正文:33
韩含见和珅闻听这个惊人的信息却无惊讶之状,便知他早已成竹在胸,此次南国之行他也许便肩负着特殊使命不能与外人道罢了。韩含倒也老于世故: 这官场之上最忌锋芒必露, 凡事争先之人, 也就隐而不语; 李夯莽夫一个, 哪里懂得这许多奥秘, 抢着道:“原来这南国的一切动向全在和大人您的意料之中, 那南岭之行便必有禳解之法, 管她什么‘白莲花’ 与‘红荷花’ 咱们一网兜来便是, 也许皇上一高兴, 把您招为额驸也说不定呢!”
和母道:“李夯你又在胡说些什么?那皇亲国戚也是随便能攀得的, 你居心不良, 就不怕砍头?”
和珅道:“额娘也不要太过谨慎了, 这话家里说说又何妨?况且李兄说得也沒错, 虽然皇家的公主不愁嫁, 但毕竟不是家用货, 谁说不可觊觎!”
韩含见和珅还真有了乘龙逮凤之心, 小声提醒道:“和大人你刚才不是说过, 那所谓的公主,只不过是那些为了争权夺势之人所使的障眼法而已!真格格又岂会啸聚山林, 与朝廷为敌?”
李夯自以为得计地道:“真的假不了, 假的真不了,‘雪狮子’ 一见太阳, 便什么都清楚了。”
和珅道:“李兄, 这话谁都会说, 只是有几人能道出个所以然来?李兄你来说说, 她们为何要以假乱真?为何又能以假乱真?”
李夯这次可伶俐不起来了, 只得无言地摇摇头。和珅又转向‘小湘子’ 道:“韩兄, 你说呢?”
韩含不防和珅有此一问,粗粗的将还未嚼好饭粒硬咽下去,匆忙道:“依愚之见,她们为什么要以假乱真,无非是想争得现在并未属于她们的利益和地位;至于为什么能以假乱真,在下确实还不能解其中奥理。”
和珅用筷子敲敲桌边道:“这个道理说来复杂,其实也简单。纵观华夏历史,每次豪强啸聚山林也好,穿州过府也罢,不外乎三种原因:一是外敌入侵,百姓为求自保,便自发集结,用以来抵御外来的掠夺和内在的征讨,所谓匪来如梳,兵来如篦,南兵打北兵,联手榨百姓,要想活命,就必须自固;二是苛捐杂税,一个政权维持久了,无所事事的遗老遗少便成了朝廷摆脱不了的沉重负担,这根‘王妈妈的裹脚布’ 随着年代的延伸,越拉越长,越长就越臭,无法清洗。所以,便不得不加捐增税来维持各自的既得利益。一个最底层的穷百姓,今天只有三两杂粮果腹,饿得眼睛发花,梦中还在祁盼着明天能有五两也好;等到家中一粒不剩,则还在奄奄一息的祁盼着菩萨降福;三天沒饭吃了,一切希望破灭,这才会被逼无奈,考虑是否该上‘梁山’ 了?”
正文:33
李继喝完了坛中最后一滴酒,突然心中灵光一闪道:“和大人,若然以此类推,那第三种乃至第四种原因我夯货也知道了。”
“师弟你腹中有几斤板肉我能不知道?别来出乖露丑了!“韩含阻止道。
和珅忙道:“韩兄不要打岔,本官意在集思广益,让他说来听听。”
李夯道:“那第三. 第四种可能,不外乎天灾人祸, 未知夯货可说对了?”
和珅见李夯的脑袋还真开了窍,竟然说到了点子上,一时激动得站起身道:“李兄有长进!”
韩含道:“什么长进?近硃者赤嘛,只不过沾了和大人的灵光而已!”
李夯道:“沾什么灵光?夯儿本来就不笨嘛!”
“啧啧!”韩含狠狠的给李夯踩了一脚道,“你看看,又喘起来了吧!”
李夯一蹦老高,茫然地瞪着韩含,微顿,才稍稍领悟了一点师父的意思,只好忍着脚痛,不再言语。”
和珅这才又接着刚才的话题道:“我们假设南岭山中的那个格格是真的,她要争回她的地位原也无可厚非,只是沒有‘芭蕉扇’, 不上‘火焰山’ !只怕她白莲花目前还沒这个能耐能争得回来。”
韩含道:“在下虽在武陵山中深居简出,不问世事,却也听闻:湘南赣西已是连续干了三年,而桂东粤北又在发生瘟疫,那白莲花四个条件已占其二,无怪乎那‘白莲教’ 与‘红花会’ 能遥相呼应,肆无忌惮!”
和珅道:“饥荒与瘟疫虽可酿成灾变,但只要及时赈济与细心疏导,‘引流入海’ ,也可消于无形,关键在于我们如何去把握?”
李夯忧形于色的道:“夯儿原来想得确实太简单了,难怪师父踩得我脚趾生痛。既然和大人皇命在身,那么我们当如何是好呢?”
韩含凑向和珅耳语道:“和大人,既然情势十分棘手,莫若让在下潜于‘白莲教’ 总舵,将那个什么白莲花悄悄擒来献给皇上,管她是个真公主还是假格格,都算完成了大人您的使命。”
和珅道:“治末不治本也于事无补,‘白莲教’ 中并非一个教主白莲花,它还有个副教主陈虓,其影响力在‘白莲教’ 中也不可小视;更有二位教主的师父兼总护法史复明,更是一个难缠的脚色,据说这‘白莲教’ 就是他一手扶植起来的。只怕你今天即使能擒住白莲花,他那个‘太上皇’ 明天马上就复位了。”
韩含道:“这么说来, 大人您是非得亲临其境, 与虎谋皮了?”
和珅道:“‘不入虎穴, 焉得虎子?’不过我们必须恩威并重, 方可收效一时, 若能使她们为我所用, 当是再好不过的事。”
韩含道:“愿闻大人高见。”
和珅道:“自古智者都以攻心为上, 攻城为下。此次南岭之行你我三人最好是以智慧慑服他人, 不战而屈人之兵; 而后再令江华县令, 调拨万担粮食去大瑶山里赈济灾民, 晓以恩惠, 瓦解士气, 必可大功告成, 我想二位絕不会令本官失望。”
“一切听从大人吩咐, 无不誓死效命!”韩含李夯二人异口同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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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珅此次虽是奉旨宣慰, 暗中却兼负着弘宙不可吿人的目的, 所以也不敢太张扬。因为他对自己的命运走向并不乐观, 一切都在未知之数, 稍有不慎, 不仅再也回不了北京, 只怕还有性命之虞。所以凡刺眼的锦袍锻带. 粉底朝靴, 还有那既沉重又兜风的雕翎巴斗帽, 全都甩在衙里。他得入乡随俗, 营造出一种和谐的氛围, 才有可能达成: 既笼络白莲花, 又讨好弘宙, 并糊弄弘历的三重目的, 只可成功, 不能失败, 才可全身在激浪中翻滚。
自从到任伊始, 连日来的北风是刮得一阵紧似一阵, 气温是一天寒似一天。和珅在马背上紧裹那件在北国穿了十几年, 已然泛黄的老羊皮袄, 并勒了勒头上那顶狐皮帽, 以免被那凜咧的北风刮飞了。 这些草原上普通的御寒之物, 虽然破旧了些, 但在南方却可称为上品, 可惜的是沒能将那双兔毛手套和长马靴带到南方来, 那样才算是全副“武装” 了。
和珅一行三人, 在烈火旗下的一位香主引领下, 进入了南岭纵深, 极目望去, 到处是岗哨林立, 壁垒森严; 密林的灌木从中, 小路的茅草堆里隐隐可见巡查的教徒; 敏如灵猿的哨探早已延伸到了东田. 元寨, 乃至县城周边。他们不得不谨防朝廷以招安为名, 而突施偷袭, 因为他们传递信息的功能有独到的一面, 百十里之外只是瞬间之事, 这样才不至于遭到朝廷的重兵牵制或包围。
@淡淡雨后茶 450楼 2013-05-14 22:45:43
晚上好!
今天看到一句大白话:说“才华就像怀孕,时间久了,总会被看到。”笑过之后,若有所悟。转过来与你共勉。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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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兄弟加油!但愿你我的"嬰儿"在历史长河中能够诞生并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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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马在密林中悄悄穿行,走在前面的烈火旗下的香主,不时将伸向小路中的树枝滕条分开或折断,好让后面的客人通行。他们首尾相接,谁也不说话,耳中只有呼呼的北风在吹奏,以及啸啸的杉林在和鸣。
眼见前面又横陈着一根粗壮的滕条,若是步行,完全可以从底下穿越,可是众人都骑着马,这就有些阻碍了。但这次香主不仅沒能履行他的职责,却还童心未泯,起了恶作剧之念,也许他心中也想试试这些皇上钦命特使的应变能力,直不直得教主尊重。
那时,只见他一紧缰绳,在马上将身一弓,早已从滕条下钻了过去,随即顺手将粗壮的滕条一带一松,那滕条恰如满弦之箭,猛地向着后面的韩含射了过来。这一突如其来的袭击,如被滕条扫中,韩含武功再好,即使不被弹下马来,脸部也得受伤。
韩含与那香主首尾相接,距离也不过六尺之遥,纵你反应神速,眼见得也是必伤无疑,那香主正自扭头观察,偷偷窃笑。哪知韩含反应奇快,当他发现那香主伏鞍疾走,便知他必有企图,所以早已金笛在握,勒马注视着前方。滕条刚到,他也内力已催,金笛早在滕条上狠劲一挥,它便又如闪电般向着香主反击而去。
那人笑口刚开,滕条正击在嘴上,登时击落两颗门牙,满嘴是血,所幸滕条的来势与马的行进是同一个方向,并未能将那香主击下马去,却也是受伤非轻。那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哎哟!哎哟!”只痛得他泪雨纷飞。韩含却若无其事的道:“小兄弟熟门熟路的,怎么如此不小心啊!你如此莽撞,让你教主如何放得下心?”那香主只痛得透心彻肺,囫囵得哪里还能言语,只得哑巴吃黄连,将这苦果无声吞下。
和珅一行,一路上不知绕过了多少道山梁,淌过了多少条溪水,终于于黄昏时分到达了南岭纵深“白莲教” 的大本营----“云岭聚义厅”。 在山上山下无数的营帐簇拥中,一栋宏伟的木制结构大厅伫立其中,正门中间“忠义堂” 三个斗大金字在夜幕的余辉下还在放射着闪闪磷光;越门而进,但见正厅中间摆着三张楠木椅,正中坐着的便是现任“白莲教” 教主白莲花;右首为副教主陈虓;左首那张椅却空着。
左边上首则列着左使“旋风刀” 南山,右边则是右使“幽冥剑” 北海;下面依次为:曜日旗. 盈月旗. 洪水旗. 烈火旗,以及飓风旗. 喷云旗. 奔雷旗和炽电旗白莲教的八旗旗主,每旗下辖八卦,共八八六十四位香主。“聚义厅” 中今天威威武武坐着七十六人,身后却燃着七十七支硕大的牛油红烛,把整座厅堂照耀得如同白昼,把那“聚义厅” 牌匾下“还我河山” 的四个大字更是照耀得闪闪放光。
和珅再游目一看,竞见那二位教主身后龙飞凤舞的字迹还依稀可读,左面是南唐李煜的一首《乌夜啼》
无言独上西楼,
月如钩。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
理还乱,
是离愁。
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右边一首《沁园春》,不知出自谁人手笔,特录制如左:
南疆逶迤,
千里石塘,
万里礁灯。
拥东西两广,
港澳舞台;
南北二京,
海河江川;
五指山秀,
日月潭涓。
敕令河山重装扮,
须一统,
绘烂漫山花,
气象万千。
苍茫大地孤烟,
看浊浪潮涌已成渊。
斥蚩尤寒浞,
指染神器;
黄巢李闯,
志识短浅;
不忠不义,
反复吴周,
冲天一怒为红颜。
惊回首,
揽关山古道,
再续新篇。
@方正科技gm 452楼 2013-05-15 09: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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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梅止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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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词达意原是文人墨客的惯用手法,却不想这纵横南岭南北的两位豪强也有此雅兴,只是引用李煜的《乌夜啼》未免有点落魄之嫌,倒是让人不敢恭维!和珅再品味了一下右面的那首《沁园春》,觉得还稍稍有些气魄,不禁微微颌首。
和珅被引领着进得厅来,瑾慎的抱拳当胸道:“观二位教主平起平坐,不知到底由谁主持大局?倒让和某有些无所适从了!“
副教主陈虓抢着道:“都一样,我二人不分彼此,有话就请直说。”
和珅道:“二位教主素怀大志,暂伏山岗,观壁上言,和某又作壁上观:似乎觉得白教主有龙困浅水之感;而陈教主也有虎落平阳之慨?”
陈虓惊疑的道:“你初来乍到,并不了解实情,何敢如此断言?”
和珅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陈副教主应该不会否认,你身后的那两首词,未必不代表你的心声?”
“……”陈虓回望了白莲花一眼,一时倒不知如何作答。
和珅道:“陈副教主请不要忌恨和某说话太直白,其实二位教主能平起平坐,应该都有气度,一定能够患难与共。不过,如果有朝一日真的大事俱就,东风可乘,这还回来的“河山” 又到底由谁来掌管呢?”
“……”陈虓与白莲花四目相对,说实话,谁也沒那个肚量来谦让。
和珅又道:“当然,这不过是和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已!人曰:势不两立为雄。可喜的是二位本就是‘异性相吸’, 当可和睦相处,共创大业耳!”
这是身为教主的白莲花从来沒有考虑而今后又必须考虑的一个大问题,因为陈虓曾向她示爱多年,而白莲花又因种种原因未肯作答,两人就这么一直僵持着。所以,在陈虓心中的意识早已有所分歧,和珅的话不能不说切中了陈虓的要害之处。
陈虓之所以能与白莲花这个所谓的“固伦公主” 成为一丘之貉,并甘居其下,最大程度不是为了争权夺势,而是对白莲花情有独钟,因而多年来对白莲花始终是唯命是从。如今这男女“磁场” 沒了共振,陈虓的心态也不得不跟着发生了变化。
在此需要作出抉择的时侯,白莲花用眼中的余光瞄了陈虓一眼,十分谨慎的道:“这事本教主倒还沒有考虑得那么深远,船到桥头自然直,顺乎自然好了!本教主与陈副教主从小到大,相处了几十年,想来他也不会在乎谁执牛耳!”
和珅道:“这么说来,倒是我这个钦差多事了!不过,和某倒得提醒二位一句,要想施展抱负随心所欲,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和某这次带来的圣谕,对二位来说还算赢得了蓄势以待的机会。”
白莲花道:“那本教主当得谢谢和大人从中转圜了!”
和珅道:“白教主言重了,和某自愧权微言轻,哪有逆天之能?倒是襄阳王弘宙在皇上面前力主宜抚不宜剿,因此,和某才能成了白大教主的座上宾。”
白莲花道:“本教之势绵延千里,教众数十万,遍及湘. 桂. 粤.赣. 闽,不仅可以流动出击,还可联合湘东. 鄂北. 赣西的‘红花会’ 钳制朝廷兵力,未必便惧怕朝廷的征讨!不过,弘宙兄弟的那份情我爱新觉罗丽娜还是心领了,但不知和大人带来的又是怎样的一份‘圣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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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皇上口谕!”和珅立刻神情严肃的道,并等待着厅内一干人等下跪接旨。
可白莲花却好像若无其事的道:“和大人你有什么话就随便说说算了,这厅堂里所有人都是江湖豪侠,谁耐烦那些个烦文缛节,接那个鸠占鹊巢的屁王之旨,这仪式还是免了吧!”
和珅无奈的道:“和某倒无所谓,只要教主你在这份意向书上签个字,也就算完成了和某的使命,其它礼数和某也全然不会计较!”
百莲花略显激动的道:“说一千, 道一万,怪只怪额娘鬼迷心窍,私心太重, 竞把亲生女儿抛弃而养个‘螟蛉’,但这些与和大人你并无关联。本教主与弘历同庚,若不是命运捉弄人,说不定父皇也会招那个所谓的‘弘历’ 为额驸呢, 唉!往事不堪回首。”
和珅道:“教主脂白唇红, 看起来年龄与和某倒不相上下, 原来却与皇上同龄,真是驻颜有术啊!你既是统领千军的一方教主, 又是迷倒万人的闺中媚娘, 和珅我如不是身份太低贱, 倒愿陪伴教主一生。”
“放肆!”陈虓闻言早已双眼冒火,他一生郁郁不得志已是无处发泄,心上人又遭人轻薄更是奇耻大辱,本已压抑了半天的一腔怨气,此时正好借机怒放出来。但见他一声暴喝甫毕,腾地窜起身来,右手一掌早已向和珅当胸推去。
和珅见状,倒也并不慌忙,口中戏谑的道:“陈兄身为教主,却这么沒有风度?白大小姐并非你夫人,让你白白陪了几十年又不能抓住机会,难不成你是个‘银样蜡枪头’, 却又不许别人染指?”
和珅见陈虓来势甚猛,却不退反进;右腿跨前一步,左肩只稍稍一侧,让开八寸,陈虓的掌风刚好也到了,前冲的身躯正好与和珅平形;和珅右掌疾劲一伸,已在陈虓左后肩猛推了一把。陈虓肩头一震,心知有异,所幸自己推出的一掌只用了三成之力,怕重伤了钦差教主脸上不好看,所以和珅所借的力度并不强。
但饶是如此,陈虓还是未能稳住前冲之势,急忙重力下坠,右腿前迈,迅速一个左旋,右手又已疾伸出去。陈虓领略了和珅的巧劲,已知他并非一只绣花枕头,是以拳头已贯注了九成真力,立意要挫一挫和珅的锐气。
和珅身为两方特使,自是不想把事情搞砸,只是他一向风流成性一时说漏了嘴,那句半赞美半轻薄的话,不仅激怒了暗恋了白莲花二十年的陈虓,更搅动了白莲花心中的涟漪。和珅见陈虓如此不可理喻,轻轻出掌只是想对他略施惩戒,让他知难而退也就算了,哪曾想陈虓非但无可收敛,又挟风裹雷地挥拳击到了。这次和珅还是不闪不避,两人均想试试对手到底有多大能耐,他不等陈虓拳到,早已一个急转,左脚在前,右脚在后,随即右掌一抖,已是运足了八成功力向着陈虓猛然推出。
拳掌相交,和珅只感一阵胸闷,身子微微一震,急忙气运周天,以护五内,心中不由暗暗惊奇:这陈虓原来也受过名师指点,功力如此了得,不沉着应战,只怕很难胜出!
那边陈虓与和珅一掌接实,谁也沒能用上巧劲,但见陈虓晃晃身形,终是沒能稳住,往后退了一步,胸中早已气血翻涌,口角已泌出了血水,俨然肺部已受了微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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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北海左右二护法眼见副教主嘴角已沁出了血水,显见武功是稍逊和珅一筹了,所以二人不待召示,已是各挺刀剑攻了上来。
韩含一见,也是金笛一挥,急纵身形挡在了和珅身前,接住了南山,北海的攻势。南山“旋风刀”一圈,快刀摄魂,一连九刀分向韩含肩头,小腹和双腿砍到;与此同时,北海的“幽冥剑” 也在韩含的身后疾速抖动,灵剑夺魄,一瞬八剑,分刺各大要穴。
但见韩含闪展腾挪,身如飘絮般硬是在刀光剑影中穿来插去,刀剑往往只在他身畔分寸之处悄悄滑过,间或挥动金笛,不时点向南山的“阳关”, 不时又点向北海的“天宗”; 有时侧击南山的“关元”, 有时旁敲北海的“大杼”, 倒使得二人手忙脚乱,刀剑的进击旡疑已失去了准则。
陈虓虽自知久战必不是和珅的对手,可他毕竟只有三人,而且还在自己的“聚义厅” 中,又怎能咽下这口气?但白莲花不下令,他又不好越俎代庖令八旗使用“八卦阵” 陷住三人, 那不正中了和珅的离间计!所以只好独自苦撑着,给教会挽回一点面子。
白莲花自见了和珅之后,胸中不由心跳加速,涌动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怪样滋味;还有一种欲与和珅近距离接触的莫名的冲动。她也看出陈虓并非和珅的对手,若不是和珅有心相让,他也许早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了。可此时她的心中十分矛盾:她不助陈虓并不因为和珅是个什么鸟钦差,只是一交上手,心中的那份感觉就必然会变了味;但她又不能不助师弟陈虓,同门之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要是师父兼总护法史复明在,这种情形是絕不会允许发生的。
白莲花三思四思之后,还是毅然腾身跃离了教主的太师椅,早已飘然落在了和珅身后三尺之处,口中适时道:“师弟你下去吧!让我来领教一下和大人的高招。”同时轻舒粉臂,便向和珅右肩的“云门” 和“中府” 抓去。
白莲花虽处和珅身后,并且已实施攻击,本来有联手偷袭之嫌,可她在出手之先,已招呼陈虓退出战圈,也就是告诉和珅:“我白莲花来了!”所以也就算不得偷袭,更谈不上联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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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珅虽在与陈虓对恃,但群枭环伺,他能不耳听八方?可陡闻身后风响,要想闪避还是不及,百忙中只得左手反手一抓,在白莲花搭住他“云门”的同时,也扣住了白莲花的
“內关” 。两人穴道同时被扣, 皆是全身一震, 这一震之余, 扣穴之手也就失去了力道, 二人反应何等迅速, 瞬间,各各都脱离了对方的掌控。
白莲花倒跃三尺, 和珅也乘势转过身来, 眼见伊人在侧, 不由“嘻嘻” 一笑道:“难得白教主亲自下场赐教, 还望大教主对小生我手下留情啊!”
白莲花不怎么光明的一招并未凑效, 心中对和珅已是稍有忌惮, 加之和珅这么一撩拨, 胸中那股涌动的热血, 已将双颊染得绯红, 不由娇滴滴地道:“本格格一介女流, 其武功又怎可与和大钦差相提并论?既然你我今天已经交上了手,和大人可得知道怜香惜玉哟!”白莲花在和珅面前,对自己的称谓已然改了, 不是本教主, 而是本格格, 不过只是个老格格罢了。
和珅道:“巾帼不让须眉!沒有你, 和某怎得有幸瞻仰南岭山中的绝世风光?”
一语双关的打情骂俏, 只气得陈虓三尸暴跳, 七窍生烟, 那时他早已顾不得什么文雅和忌讳, 对着两旁伫立的八旗旗主将头一扭,嘴一努, 这便是无声的命令,八人各执刀. 枪. 剑. 戟, 锤. 棍. 鞭. 锏, 纷纷涌了上来。这下可把一旁观战的李夯急坏了, 连忙挥动着一对板斧, 东奔西突, 南劈北砍地阻住了众人的攻势。
日. 月. 水. 火, 风. 云. 雷. 电八旗主, 与六十四位香主,是经过史复明的特殊训练, 他们所演绎出来的“八卦阵”一经发动, 还真是势不可挡, 李夯在阵中冲突, 却始终找不到攻击的对象, 自己倒反而每每受制,不是他的斧法精良和应变奇快护着全身, 只怕早已斧落遭擒了, 但饶是如此, 被擒也只是早晚的事。
再说韩含双斗南山, 北海两护法, 本也游刃有余, 只须稍待一时半刻, 定可收功。可是
“八卦阵” 不仅困住了李夯, 并且也遏制了韩含灵狸似的身法, 扰乱了他指东打西的步骤, 终是功亏一篑, 给二护法赢得了喘息的机会。
那边和珅伸拳踢腿, 擒拿勾挂; 白莲花也掌劈肘击, 飘忽迷离, 两人手触肩捱, 每每沾之即走; 如说二人是在对决比拚, 生死博斗, 倒不如说是在戏耍逗乐, 抒意调情。此时的白莲花陶醉在和珅那似真似幻的魔影中, 已进入忘我的境界, 身边所发生的事已是浑然不知。
陈虓得白莲花接力, 早已调勻了呼吸, 可眼睁睁地看着和珅与白莲花眉来眼去的暧昧之情, 怎能不胸腔醋翻, 心头滴血?恨不得将那白脸穷酸碎尸万段!但因武功不济, 只能干瞪眼, 徒唤奈何。
眼见得和珅还在悠然自得, 那韩含却早已焦急万分: 上山不能擒虎, 必遭虎噬!事急从权, 他也顾不得谁指挥谁了?心中一紧, 金笛早已凑到了唇边。笛声一响, 和珅已猛然醒悟, 如不及时制止, 后果必然无法收拾, 急忙高呼:“韩兄, 不可……”不可什么?即便和珅反应奇快, 但刚刚醒悟过来,也还沒找到很好的措辞。
@淡淡雨后茶 69楼 2013-02-27 09:27:51
这是去年帖子的整理版吧?呵呵,看起来更清晰了。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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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咋回事?不知是网络故障,还是天涯限制,反正我自己也从第一页才能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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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白莲花眼睛似睁非睁,一味地在与和珅尽情地“拼斗”, 哪管身后发生了什么事?陡闻和珅一声惊喝,忙从眼眶中翻出了黑眼仁,“嗬!”她这才发现,一向训练有素的八旗主与六十四香主,并未得到自己的指令,已结成了一座无可逾越的“九宫八卦阵”, 竞连自己都给封锁住了,不由心中早已怒火上窜。可心念一转,其中内情也就明白了八九分,但箭已上弦,说亦无益,只听她凝聚真力也发出一声娇喝:“嗨!你们未得本教主指令,竞敢如此造次,难道反了不成?还不快点给我住手!”声音在厅堂回荡,只震得大家耳膜“嗡嗡” 作响。
事分三项,笔只一支,其实和珅与白莲花的喝止几乎是同时响起,只是韩寒的笛声稍稍早得半拍。那韩含凄厉摄魄的金笛一经吹响,只吓得和珅制止不及,只得急忙摇扇以御;白莲花眼见和珅一副惶急忙乱的神态,早已心知有异,当韩含那激越的笛音灌入耳鼓,也就明白了和珅失态的原因,她来不及细想,强忍着追魂似的颤抖,手忙脚乱地掏出了九节湘妃竹洞箫。
白莲花的洞箫吹响,沁人心脾,荡人肺腑,又勾人魂魄,悠扬的箫声正好与凄厉的笛音中和,仿如天籁之音般萦绕着大厅。众人仿如坠入五里云雾中,一个个摇头晃脑,踩着节拍,如入佳境,并随着箫声翩翩起舞。
韩含未曾想一向百试不爽的魔笛,今天在白莲花的洞箫面前却失去了效应,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啊!一曲既终,笛声嘎然而止,韩含横笛当胸,深深一揖道:“不曾想这世上什么物事都是阴盛阳衰,原来金笛也惧玉箫,倒让‘何仙姑’ 见笑了!”话音刚落,那南山,北海与李夯三人已是脚步蹒跚,摇摇欲倒,强摄心神后才勉强站稳。
白莲花也暗暗喘了口粗气,笑道:“‘小湘子’ 宅心仁厚,小妹感激不尽,就此谢过韩大哥了。”须臾,耳内也如裂帛般“嗡嗡” 声不断。再看那八旗主,六十四香主,一个个摇摇晃晃再也支撑不住,早已匍伏于地。
陈虓功力虽未臻一流,却早有准备,金笛刚刚响起,他就双手紧紧捂着耳朵,大张着嘴,也就并未遭受伤害。笛声一止,陈虓舌尖抵着鼻孔,倒是暗暗叫了一声:“侥幸!”
白莲内力一运,七窍早已贯通,她上去一一探了一下八旗主的脉搏,见皆无异样,想必并无大碍,只好转过来莺声道:“韩大侠内力高深,本教主是望尘莫及,本教众有所得罪,罪在白莲花一人身上,但请韩大侠施以援手,莫再为难众弟兄,小女子当愿听钦差和大人的驱使!”
韩含道:“不妨事,其实有‘仙姑’ 的箫在,在下的笛又岂能伤得了他们?这些弟兄只是一时沉醉于‘仙姑’ 的箫声罢了,只不过半炷香的功夫便会自然醒转,白教主不必忧心。”
白莲花道:“如此甚好,总算不打不相识,我‘白莲教’ 又结识了几位莫逆之交。”随后又转向二位护法,“快去吿知厨房,马上排宴,等弟兄们醒来,便正式举行接风仪式。”却把陈虓冷落在了一旁。
南山. 北海早也自运内力调勻了气息,应声出了聚义厅。过不多久,便有十几个亲兵,搬来了桌凳,碗筷,只见他们身上,以及桌凳上都显着白光,白莲花惊问:“莫非外面下雪了?”
那亲兵道:“下雪了,好大的雪!飘飘扬扬已下了半个时辰,漫山遍野全白了。”原来外面的北风“呼呼” 的刮着,厅内的对抗又十分激烈,外面下起大雪,室内之人却是浑然不知。
宴席排好,各旗主,香主也相继醒转,一个个爬起来后,都面面相觑,竞不知自己为什么会爬在冰冷的地上睡着了?白莲花道:“不要愕然了,你们未奉本教主令旨,擅自行动,刚才若不是韩大侠宽以待人,你们的武功便全完了,只落得一堆废人,苟活于人世!”
这话虽是说给八旗主听,又未必不是呌陈虓检点自己的言行,只听得陈虓一脸燥热,连忙道:“陈虓身为副教主沒能及时制止,自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还请教主责罚!”陈虓倒也乖巧,这事是他无声的指使,他不“剃头”, 又岂能服众?
那时的和珅似乎并不是个敕令南岭的钦差,倒成了一个多余的人物,这时不得不抢着道:“陈兄弟也不用说得那么严重,只要我们立足现在,展望未来,过去的就让它们过去了,这就是和某此行奉旨的真实意图。”
韩含道:“既然‘白莲教’ 中现在意见皆已统一,和大人您就可以宣旨了。”
和珅这才郑重地道:“和某此行受朝廷重托,专任一方,皇上与郡王爷早知白敎主乃巾帼英雄,人世间不可多得的凤毛麟角!所以特喻和某务必尊之敬之,只要教众不攻城略地,不滋事扰民;只作为民间团体,垦荒屯田,自食其力,朝廷不但不勒令解散,还会拨款赈济,善加引导。”
“万岁!万岁!”顷刻间,聚义厅中已响起了一片欢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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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莲花将脸一沉道:“大家不要高兴得太早,只怕事情并未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弘历,弘宙让我丽娜尊崇并理解他们,可谁又来理解并尊敬我这个落泊的格格?”
陈虓却执着的道:“只要有我理解和支持你就够了,我们又何须接受他们什么劳什子招安,只要你一声令下,咱们明天就去攻南京,取北京!李闯敢做的事,我陈虓一样敢作。”那白莲花不效武媚娘,这陈虓到俨然效法了吴三桂,为了取悦心中的红颜,什么国呀家的,全都可以不要。
白莲花又深情地望了一眼和珅,若有所思的道:“陈帮主不可太莽撞,这义旗高举,可不是想干就能干的,首先得师出有名,咱们虽有数万弟兄,可还得从长计议。”有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话可能是给陈虓的真实写照;可白莲花也不例外,在她心中,如果真能取悦和珅的话,什么教主呀格格,都可以通通不要:采菊东田下,犹然驻南岭,于愿足矣!
和珅道:“白教主你你只要给和某签下这份临时协议,让和某交了差,你以后有的是时间去计议。只要有你的只字片语便是‘五帝城’ 的圣旨,能决定和某的命运。和某如能在皇上面前走红,将来一定给你作个内应,岂不胜于盲目兴师,以及难测的命运?”
兩人心有灵犀,一个秋波频传,一个寓意深远,不用磋商,各自心中已达成了默契,只要和珅有求,白莲花无有不应,凡事遵着和珅的意愿,这桩“买卖”也就做成了,自是让和珅捡了个大便利。席间之事不用细叙,酒足饭饱之后,一夜无话。
第二天醒来,已届巳时,和珅起床一看,到处是白皑皑的一片,这是南岭百年难得一遇的暴雪,足有一尺多厚;加上连夜呼啸的北风,地上的积雪已然成冰;树上到处都挂着冰凌,在呼呼的北风中沙沙作响。
和珅初次上任,署衙中许多积案亟待处理,预计第二天便可返程,只是人想留客天作美,白莲花便执意挽留和珅来观赏南岭雪景。和珅洗漱毕,用过早歺,白莲花自怕陈虓嫉妒,变生肘腋,倒不敢倡议一同去翻山赏雪,登峰观景;陈虓却提议大家一同去雪地狩猎,和珅不好作答,韩含与李夯在武陵山中狩猎惯了,倒觉得是一件趣事,便欣然同意共博雅兴。
欲知后事,请继续跟踪!
作者:淡淡雨后茶 时间:2013-05-19 22:15:17
晚上好!一个星期又过去了,或者说又要开始了,一起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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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帖不能回复,不知啥意思?还真让我头疼!
第三十四回
猎野猪李夯遭险 追白兔和珅遇奇
南岭东起粤赣,西止湘桂,绵亘千里,森林万顷;山中虎豹豺狼,獐麂兔鹿猎之不尽;樟槐株梓,桃梅李杏,取之不竭;奇峰险壑,怪石幽林,天育奇景;奇花异草,阴洞阳泉,地蕴魔方。并且有许多地方还是无法逾越的禁区,因此便只是鸟兽的天堂,人类无法涉足。
一夜北风催霜雪,满山树木挂冰凌。和珅一行三人在白莲花百十名旗主以及香主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开出了总坛。此行对和珅来说,如说是游猎,倒只在于游,而非在乎猎,因为他手中仅有一把钢折扇,其余什么也沒有,怎么猎?为了不不扫副教主陈虓的雅兴,所以只好勉为其难而成行。
在山上骑马,林木茂盛,道路崎岖,自然不可并辔而行,所以和珅便紧随白莲花之后,后面依次是副教主陈虓,“小湘子” 韩含,“暴旋风” 李夯,以及南山左使,北海右使和八旗旗主,再后面便是那位脱了两颗门牙,脸庞还略有点肿胀的香主小三子,以及大大小小的“白莲教” 诸头目了。一路上谁也不说话,耳畔只有战马的嘶鸣声和踏雪的“喳喳” 声。
行了三五里,白莲花勒住马头,和珅与陈虓立即趋前,与白莲花分左右并鞍而立,和珅道:“白教主,这就开始了么?”
白莲花调侃道:“和大人既无弓箭,又无刀剑,未知怎么个开始法?不如本教主送你一张弓如何?”
和珅心不在焉的道:“不用了,况且有弓沒箭,还是配不上套!”
白莲花粉脸一红,嗲声道:“哎呀和大人!都说‘公不离婆,秤不离砣!’谁说给你弓不给你箭啦?”
只听得陈虓骨刺鲠喉,口腔两侧酸水直涌,忙道:“和大人狩猎不用刀剑,箭矢,自然有其独到的功夫!教主,咱们不妨静观其技好了。”
和珅道:“狩猎也是陶冶性情的一种方式,未必便要争出个子午寅卯来!也许陈教主你劳而无功,而我和某人‘守株待兔’ 却能享受齐人之福亦未可知呢?”
和珅一语双关,更是令陈虓耿耿入怀,因道:“和大人你也不用空逞口舌之便,你要知道这是在南岭,咱们走着瞧!”说罢怒冲冲地独自走了。
白莲花见二人话不投机,自也不能左右于谁,只得将手一挥道:“‘白莲教’ 的勇士们,大家自己结伴行动吧!两个时辰后在此聚齐,看谁收获多,才是真英雄。”
百十人在山坡上一哄而散,霎时便只剩下了和珅三人与白莲花和左右二护法了,白莲花又道:“南山北海与韩李二侠你四人也请自便吧!今天本教主与和大人相随,倒想看看到底谁的狩猎功夫更好?”
二护法异口同声道:“保护教主,维护教义是我们应尽的职责,无论怎么说,我二人也决不会离开教主半步!”
白莲花道:“本教主跟和大人在一起,你们认为会有危险吗?”
南山道:“教主不要曲解了卑职的意思,和大人虽然侠肝义胆,但山上虎豹不可不防,还请教主三思!”
白莲花道:“这些你们不用担心,本教主与和大人一定还应付得来。”
北海却还固执地道:“我们这是狩猎,和大人未必会时时陪在教主身边,如有万一,卑职可是百死莫赎!”北海说的是情真意切,白莲花又岂可强行责备与驱赶,只好望着和珅,心有不甘的依依作别道:“和大人,晚上……”但欲言还止,一片深情尽在不言中。然后勒马随左右护法朝右手山梁缓缓而去。
正文:34
白莲花走了,和珅一时也有点怅然若失,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才道:“韩兄我们也走吧!今天多少都得给陈虓一点交待,千万不能让他小瞧了咱们,若真的‘守株待兔’ 未免让人家笑话!”
“是!和大人。”李夯抢着道。
和珅道:“‘白莲教’ 的人都往南边去了,他们都懂得地形地貌,一定知道那边的野兽出沒一定比这边多,那么,我们就不用去凑那个热闹了。咱们到北边去,无论山鸡野兔,只要能猎得一两只,敷衍过去就行了。”于是和珅三人一提马头,均往北面而去。
他们顺着一条山沟,逆溪而上,溪流很小,一丈来宽,三. 五尺深。一穷溪尾,却并非臆想中之桃源,乃发源两山相连之夹缝中,足有三. 四车水之大。三人勒马上了山梁,和珅举目四顾,见左右都有一条小路向远方的大山深处延伸。
这深山老林之中,定然沒有樵夫伐薪,但只要有路,就必然有人曾经踩过,不论是猎人亦或药农踩踏所至,还是“白莲教” 经常出沒的必经之地?和珅都无心去考证,只冲着身后的二人吩咐道:“韩兄你与李兄从右边这条路上去吧!如遇大型猛兽能避则避,不能避则赶快上树,并发警报,千万不能与之硬拼。要知道,我们现在都处在十分凶险之境地。”韩李二人皆唯唯喏喏,不敢稍有仵逆。
和珅又从百宝囊中掏出了两枚冲天炮仗,交给二人一人一个并叮嘱道:“无论有无收获,我们都只是配合白莲花应应景而已,最多走个三五里便马上折回,在此齐聚,不得有误!”
韩李二人往右手去了,和珅也兜转马头漫无目的地向左蹓去,他的心中只记挂着:“白莲花明天是否会给弘宙一个明确的答复?什么狩猎比赛?今天就是猎只华南虎,也比不上网住一个白莲花!只要有白莲花这张潜在的牌在,将来无论在弘历还是弘宙面前都可抬高无限的身价。”
蹄声“得!得!”不时刨得地上雪花纷飞,不时震得树上冰棱乱舞,只溅得他一身冰沫。和珅信马由缰,任凭马儿自由逸去,心中哪里还有狩猎的兴致?陡然,但听身侧一声弦响,紧接而来便是利箭破空之声,和珅灵敏百倍,又岂是泥塑木雕之徒!只见他不假思索猛的将头稍偏,第一支箭已到眼前,于是一张嘴便将那去势未衰的利箭给咬住了,只震得他牙帮隐隐作痛;可是刻不容缓,那第二支箭紧跟着又到了,百忙中只好将身往右稍稍一让,疾伸左手又将利箭夹在了二指之中;可是那偷袭之人并非平庸之辈,和珅刚刚伸手抓住第二之箭,那第三支连环箭簇早又呼啸着奔他股部射到。和珅偏头咬住了上路的,闪身抓住了中路的,可坐在马上,这下路之箭可是再也无法闪避了。
只凭偷袭之人的连环手法与那别出心裁的中的部位,便足见此人必定是个射术行家,他早已算定臀部这一箭,即使和珅技艺通玄也是躲不过去的。因为无论和珅上窜下跳,左腾右挪,即便蹬里藏身,也躲不过大腿遭受箭伤,只要能划破皮肉,也就算大功吿成。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那利箭将到未到之际,和珅坐在马上早用一个“千斤坠,竟硬生生将那马腿压弯了一尺,那马腰一下沉,紧接着和珅将身往左一斜,一个蹬里藏身,那箭早已到了,于是又伸右手将箭截了下来。
为防对手第四,第五,甚或第六支箭重复射来,和珅再也不敢翻身上马,只见他右腿在马肚上一用劲,左脚同时离蹬,身子便也像支离弦之箭,向着路旁灌木丛中射去了。趁那离鞍的一霎那,和珅顺目瞧,那十丈开外的一株小树后,一条人影在雪地里一闪,早已消失在林木中。
正文:34
和珅从灌木中站立起来,将三支箭并于左手,终于深深的吐了口气,这么惊险的场景,屈指算来,只怕还是第一次,不由后心一阵阵发凉。和珅上前牵转马头,更是无心再狩猎了,那马刚才受他一折腾,精神也自不振,只好牵着马缰向那山凹交汇处徐保徐行去。
走了不到里许,路旁突然惊起一只兔子,那兔子棕灰色皮毛,肥头大耳,足有六. 七斤之重,这么肥大的兔子还确实少见。转眼那兔子已窜出五丈之遥,和珅正好“借花献佛”,连忙袖出一支箭来,内力一逼,利箭已甩手向那灰兔飞去,正中后腿。那灰兔虽然后腿带着箭伤,却猛地在原地连环纵跃,下下蹦得老高,但只窜了三下,便倒在地上,再无动静。
不想那只兔子的临死蹦跳,却惊动了路旁的一只山鸡,山鸡只以为遇上了狸猫,急忙振趐,拖着长长的尾巴扑棱棱向另一座山凹飞去。可飞出不过三.五丈,和珅掷出的飞箭早已追到,那山鸡左趐中箭已失去了准则,却还想一个劲逃离,双趐只煽得两煽,因为左趐无力,一个盘旋,倒飞到了和珅面前,落地之后,那右趐还无力地振了一下便再也不动,显然已经死了。
和珅颇感奇怪,心道:“箭伤趐膀,并非要害,应该不会马上便死,其中必有蹊跷!”和珅拾起地上山鸡,拔开趐上羽毛一看,发现鸡翅已然变黑,这下他明白了,原来箭头浸有剧毒。
和珅拔出箭头又仔细地端详了一阵,竞然发现箭尾上还刻有一朵小小的莲花,不注意倒是看不出来。和珅灵光一闪,又急忙奔近那只死兔再仔细一看,竞是一般无二。于是将两支箭照旧收于百宝囊中,又采了几根山滕,织了个网袋,将野兔,山鸡挂在了鞍上,尔后向着聚会地慢慢行去。
马行无力,人亦惆怅,和珅思前想后,总是百思不得其解:说杀手是白莲花遣来的吧,岂不纯属多此一举!说不是她遣来的吧,这箭明明就是她的令符?和珅晕乎乎的边走边想,落寞而行。猛然听到身后又有异动:“莫非这左近还有杀手潜藏?她们到底遣了多少死士来对付我三人?”一霎间,一连串的问题都涌进了和珅那一团乱麻似的脑海中。
和珅止住脚步,屏息凝神注意倾听,后面的响动也随之而止。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何况再加上那见血封喉的毒物!倘这里还埋伏着三,五人乱箭齐发,后果确实堪忧,饶是和珅艺有多高,胆有多大,那心也在频频发抖了。
@梧桐树下雨2012 467楼 2013-05-20 15:26:48
楼主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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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指教!
正文:34
和珅紧贴马身,身形疾动,意欲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可后面的响声紧跟着也随之而动。他悄悄转头往后偷瞧,突然发现了目标又是一惊,但比之刚才心中的多种暇想又要容易对付多了。原来身后约十丈之遥,紧紧跟来的只是一头百十斤重的大灰狼,只见那狼瞪着一双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眼睛,蜷曲着身子拖着一条长长的大尾巴;血红的长舌上馋涎点点滴滴地掉落在洁白的雪地上,冒着热雾的大嘴里露出两行森森白牙,仿佛马上便欲将和珅扑倒,以解难耐的饥疲。
那时和珅也悄悄丢了马缰,任由伤马自己行走,两只手已各各扣着一支利箭。其实要对付一头老狼,即便沒有手头毒箭,他自信也有十成把握,就是一头饿虎,他也能坦然面对。正当他双箭将发未发之际,突然双手一紧,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只得又黯然拉过马缰,悄然前行了。
你走它也走,饿狼还是紧随其后,要想乘马疾驰,又因他的临危一惊,那马腰胯已然遭创,自行已属不易,哪还堪载重负?这倒确令和珅有些体虚了。慌乱中触到了那只野兔,倒使和珅眼前一亮:这肥兔也许能解燃眉之急!便迅速将那死兔掷于道旁,又牵了马急急而走。
只道那野兔能让饿狼饱歺一顿,心中正暗自窃喜,可饿狼并不接受和珅的恩赐,只在那死兔身上嗅了嗅,不知是觉得兔肉沒有人肉好吃,还是知道死兔身上含有剧毒?只摇了摇那斗大的头,将那一嘴的涎水甩得满天飞舞,又拖着长长的舌头追上来了。只迫得和珅腿肚抽筋,几近迈不开步了。
但这并不证明和珅太无能,面对一只恶狼便束手无策?换作一般稍具武功之人,早已将饿狼猎杀了。可和珅不敢贸然行动,他生长在北国草原,知道戾狼乃群居种族,往往只要惊了一只,它的声音甚或气息必然召来群狼攻击。所谓“鬼哭狼嗥” 便是獵狗与狼呼唤同类的紧急信号,它可以传至几里以及十几里之外。因此和珅手握毒箭而不敢发,便是惧怕这畜牲发出临死的召唤,群狼不惧虎,那和珅肯定便在劫难逃了。
此时的和珅已到了“黔驴技穷” 之绝境,不得不掏出了从未使用过的焰火点燃,以向韩李二人求援。焰火立即划破灰蒙蒙的长空,发出一声清脆的爆响,并放出一串蓝幽幽的强光。
与此同时,韩寒与李夯也碰上了一次从未有过的遭遇。原来他们驰出了十来里都无太大的收获,二人便用板斧削了十来支竹箭,并用这些甩手箭射了两只斑鸠,两只灰毛兔,一只花面狸,总算勉勉强强说得过去了。
二人正准备返程时,迎面来了一头大野猪,那猪翻着上唇,两柄如剑的大獠牙露出嘴外;背上鬃毛根根矗立,仿如一只大刺猬,正“哼!哼!”着旁若无人似的向着李夯身畔走来。李夯心头一喜:“如能剿杀这头足有三百来斤的大野猪,这可是和大人献给白莲花最好的礼物。”当下不假思索,双手一紧,两支竹箭早已“流星赶月” 般向着大野猪的双眼射去了。
“不可……”韩含见状急忙制止,可是已来不急了。李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在武陵山中他们就很少打猎,哪里知道这让老猎人都望而生畏的老公猪的厉害关系?在狩猎界盛传着这样一句话:“打虎必先练就一张胆,猎猪必先准备一副板----棺材!便足见猎猪的风险有多大。
韩含沒能及时制止住李夯的鲁莽行动,那两支竹箭早已射进了大公猪的眼眶,李夯只以为那头野猪虽不能立时毙命,但沒了眼睛也必失去了反抗之力,只能任人宰割。岂知那畜牲突遭袭击,视觉虽然沒了,可嗅觉与听觉却异常灵敏。李夯见野猪疼得在地上一纵一跃,正暗自高兴,不想它突然顺着来箭的方向,大张着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李夯撞来了。李夯身后是棵合抱粗的大树,无法退却,百忙中急纵身形,向左闪出了两丈开外,脸上早已凭添恐怖之色。
那畜牲疾冲而来,然目标早已逸去,它沒了眼睛自是不知,两颗獠牙已是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树上,只震得那古树上的冰雪落了一地;强大的震动使野猪的伤口加剧,但听它狂嗥一声,一口便撕下了大片树皮,露出了白森森的树干;但它还并未就此罢休,紧随着李夯的落地声响,又疯狂的猛扑过去。
李夯遭袭,已吃了一次哑巴亏,这次落地之际,已有了心理准备,双斧早已擎在手中,待得那畜牲旋风般袭到,已将身形轻盈地让开了三尺,右手斧已恨命地向着那龟背般的猪头斫了下去。由于野猪前冲之势巨大,板斧又深深地嵌在猪头上拔不出来,只迫得李夯向右一个趔趄,只得急忙撒手;同时左手一挥,顺手又砍下了那条铁棍也似的猪尾巴。
野猪疾冲了两三丈远后,撞在一棵树上才倒地,四肢猛烈地登了许久,慢慢地已不再动弹,李夯这才记得抹去满头满脸的汗水。不仅李夯如此,那十几丈之外的韩含见了刚才的场景,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淡淡雨后茶 470楼 2013-05-20 22:11:43
晚上好!支持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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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好,共同努力!
@淡淡雨后茶 470楼 2013-05-20 22:11:43
晚上好!支持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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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幻影2012 473楼 2013-05-21 22:08:42
兄弟好,共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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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雨后茶 474楼 2013-05-21 22:30:06
这两天自我减压调整。继续过来看望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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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万岁!!
正文:34
与此同时,刚好和珅所发的求援信号也在天空爆响了,二人不敢怠慢,手忙脚乱的将死猪弄上了马背,两人同乘着一匹马往回程急赶。可野猪太重,那马驮着十分吃力,行动极其不便,而他们又不知和珅那边到底出了什么状况,需要他们去解救?所以只好将野猪抛下,朝着迅号的方向急驰而来。
再说和珅牵着马,颤颤惊惊不敢稍有过激的举动而引发老狼的嗥叫,和珅发射出焰火,吓得老狼向后窜了一丈,待一切平静后,它又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眼见和珅并无反击,饿急了的老狼胆子也就越来越大,早已迫不及待的更加逼近了。
和珅偷眼瞧着:十丈. 八丈. 五丈. 三丈,最后只剩一丈距离了,和珅心中在算计着,如何才能将恶狼一扇戮毙,而又不让它流出破损的液体气味来,更不能让它发出临死的惨叫;那恶狼似乎也在精确的算准距离,如何一跃既中,无声地咬断对手的喉咙。
只剩八尺远了,只见恶狼前腿一匍伏后腰一弓,同时后腿奋力一蹬,已快如闪电般向着和珅扑到了。那时和珅虽然心虚腿抖,但练武之人处于生死关头,倒还算能沉得住气,他见饿狼这一扑,如果闪避不了,也就必死无疑;但如果闪避开了,又难保饿狼发狂嗥叫。可事实是:在那羊腸小道上,和珅的左首是受伤的战马加绝壁,右首则是密密层层无可逾越的灌木与荆棘,已是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和珅将那伤马硬生生往崖墙边挤进去了一尺,那饿狼正好扑到,巨大的惯性还把和珅右臂上的老羊皮袍子撕裂了一小片。电光石火间,和珅右手一抡,迅即由后往上,往前,又往下,悄无声息地死死扣住了狼脖颈,任凭那四爪向外猛烈地挣扎,是再也不敢松手,只怕稍有疏虞,它便会叫出声来。
和珅左手牵着伤马,右手夹着饿狼,艰难地走了里许,前面才隐隐传来“得!得!”的马蹄声,不由眼睛一亮,知道救援来了,那已呈青紫的脸堂上又泛出了一丝红晕,终于会心地笑了。当韩含李夯相继赶到,和珅是再也挺不下去,当他无力地松开手,已是与饿狼一同摔在了地上,一时再也爬不起来,不想那恶狼也早已被和珅勒毙多时了。
回程的路上,和珅骑着韩含的马,韩含与李夯则合乘一匹,后面跟着那受了伤的病马。此次狩猎,三人都经历了惊悚的一幕,哪里还有心情去理会那野猪和恶狼,竟自踏雪冒风灰溜溜的往回赶。突然,眼前又有一只伶珑可爱的小白兔伏于道中,见了人马过来,也不躲藏,仿如家兔一般慢慢向前跳跃,你将马驱赶快点,它便跳跃得快点,你慢它也慢,你勒马不前,它也伫立不动。和珅在前颇感新奇:“莫非它想将咱们引向一个神秘的地方去?”
李夯在后,见和珅走走停停,早已耐不住了,但见他掏出竹箭,竟自向那白兔甩去。和珅制止不及,那白兔已是受伤,所幸中的只是后肢,只见它拖着那只竹箭一瘸一拐地迅速沒在了从林中,任凭三人怎么搜寻,终是找不见了。和珅深深叹息一声道:“这白兔有些古怪,它的出现,必然暗示着一桩难解的秘闻!”
李夯道:“一只小畜牲,它能知道些什么?只怕是和大人今天受了点惊吓,有点‘杯弓蛇影’ 了罢!”
和珅道:“这绝非和某胆小而因惊吓所致,和某有一种不良的预感,一定在短期内必见分晓!”
韩含道:“既然咱们此行吉凶难卜,即使再谨慎也沒用,不如明天就回去,也省得夜长梦多。”
待得三人回到“白莲教” 总部,夜幕已然降临,白莲花已率众在“忠义堂” 门口等侯多时。见三人如斗败的公鸡,个个都萎靡不振,又并未获得什么猎物,是以极其关切的道:“和大人,我们南岭贫瘠,孕育不出太多的珍禽异兽,想必三人所获并不理想,但这只是陶冶性情的一次游玩而已,不必当真!”
和珅仿佛提不起精神,有气无力的道:“白教主不必太谦恭,其实你南岭膏腴之地,富庶得很!我们既获得了‘凤毛’ ,‘ 麟角’, 还外带狼心猪肺!”
白莲花脸上一阵红似一阵,不知如何是好,茫然的道:“和大人怎么这样说话?未知今天本教主在那些地方开罪了三位?”
和珅牵过伤马,把缰绳与两支箭一并交给了白莲花道:“白教主,这难道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白莲花愕然接过箭来,并未加辨认道:“这马怎么啦?这箭又怎么啦?”
和珅又从网兜里取出了那只还带着箭的山鸡,一并递给了白莲花道:“白教主仔细看清楚了,这鸡是怎么回事?这箭又是怎么回事?”
正文:34
白莲花注目细瞧,这才发现那三支箭竟是她作为教主的专制箭,不知怎么却到了和珅手中?陈虓见白莲花十分迷惘,连忙从旁诱导道:“教主你昨晚是否喝醉酒后,将箭送给了和大人防身而忘记了此事呢?”
百莲花极力搜寻昨晚的记忆,还是得不出答案。又听和珅道:“岂止送箭那么简单!白教主你再仔细看看那箭头,和那只鸡便知道答案了。”
白莲花这才拔下箭来仔细一瞧,只见那鸡已然肿胀得全身淤紫,伤口中流出浓墨似的黑血已然凝固,不由惊叫出声:“箭头有毒!”紧跟着又急着问道,“你这箭到底从哪得来?“
和珅只道杀手由白莲花主使,她却还在此惺惺作态,不由冷笑一声道:“教主你心中应该有数!“
“你……“白莲花一时语塞。
韩含劝道:“和大人也不要太过激动,也许人家教主根本就不知道実情,你可千万别错怪了好人。只是我与李夯在返程途中也见过一个人一闪即逝,那身影仿佛在哪见过,这南岭之中,全是‘白莲教’ 中之人,只要找到了这个人,一切事情不就全明了了吗?”
李夯也一拍大腿晃然道:“我也记起来了,对!是他……”
那时,一帐篷边角上有条人影,闻得李夯之言,恰如惊弓之鸟般拚命向远方逸去。白莲花正要下令擒拿,不想陈虓的手比白莲花的嘴还快,只见他手一扬,一柄冷月飞刀已向那人颈中飞去,那人早已应手倒下。众侍卫拉近来一看,原来那人便是被滕条击落了两颗门牙的联络香主,可惜已气絕身亡了。
李夯见了道:“沒错,那行刺和大人的凶手便是他,我当时见他鬼鬼祟祟的便觉得有些可疑,只是不知道和大人差点被他暗算了。”
韩寒道:“也许暗算的目标非止和大人一个,只是三支毒箭都用完了,我俩才得侥幸免难。”
陈虓道:“沒想到这小三子人虽灵活又勤快,心地却如此阴毒可憎,只可惜本座下手重了点,未能让他招出幕后主使之人,以及谋害朝廷特使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白莲花道:“陈教主也不用自责,如果沒有你的快刀,也许他早已跑了;即使能够活捉,审迅又能怎么样?强将手下无弱兵,他也未必能开口招供。不过不用审迅,本教主也知道他们的大致目的:无外乎嫁祸于人而阻止本教与朝廷的来往而已!其他的事料想他羽翼未丰,还不敢为。”
和珅道:“说来道去,还是和某的不是,只因和珅的无端造访,却引起了贵教中的矛盾重重。但是和某也是各为其主,还请白教主见谅,既然事情不谐,那和某明天便返程复命,白教主与合教上下该不会留难吧?”
不想白莲花却断然道:“本教主本来还想坐山观望,以待师父归来再作决议,今天之事倒逼得本格格不得不痛下决心,这个联盟契约,今晚本格格便破例与和大人签了。”
@全日制休息 479楼 2013-05-23 13:18:24
ma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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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好?
@淡淡雨后茶 480楼 2013-05-23 21:59:21
呵呵,上面韩含变成了 韩寒 ,还可以直接链接。
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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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嗨!笔误
正文:34
和珅立马赞许道:“白教主快人快语,决策果断,不愧为女中豪杰,実令和某人由衷的佩服。”
陈虓凑近白莲花小声道:“开弓沒有回头箭,这可关系到数万弟兄们的生死荣辱,教主千万要谨慎啊!”
白莲花道:“本教主够谨慎的了,可数年来却只是尸居其位,无所作为,回首以往历程,每每如履薄冰,我可受够了。”
陈虓劝道:“教主何苦太过悲观,咱们的使命还刚刚开始呢!”
白莲花道:“这个‘游戏’ 我已玩得腻了,本格格原本就不是那块料,所以并不能帮你完成你的心愿。”
陈虓听了十分气愤地道:“什么你的我的,当初不是你哭天抢地地说,要夺回本该属于你的江山与子民么?现在倒好,本公子六亲不认,陪着你铤而走险,眼见已初具规模,只要联络好湘. 鄂. 浙. 赣的‘红花会’, 并将‘固伦公主’ 你的檄文往江湖一撒,便可直倒‘黄龙’, 了却你的心愿。不想你临阵退缩,却把我陈虓推上了不忠不孝. 不仁不义的境地,你让本公子情何以堪?”
白莲花偷偷望着和珅,幽幽的道:“即使夺回了又怎么样?至尊如则天.吕后,心中也有无穷的烦恼,更何况这还是一件十分渺茫的事。”
陈虓甚为焦急的道:“气可鼓,不可泄,教主你千万要坚持住,千万双眼睛都在叮着您呢!”陈虓心中十分清楚,若沒了白莲花这面大纛,以他与师父史复明的资质,这局面是旡论如何也撑不下去的。
白莲花道:“得偷闲时且偷闲,沒有我白莲花,相信你陈教主会指挥得更好,刚才小三子那事,你不就处理得很漂亮吗?”
陈虓追随白莲花首举义旗,自然有一种心痒难挠的目的,他与白莲花似乎有一种默契:一事成则百事顺,白莲花能做女皇,他就是不二人选的男妃;如果他夺了皇位却又沒了白莲花,那皇帝也就做得沒了意义。今天只因一着不慎,竟落得个满盘皆输,只恨得他咬得牙齿格格作响,但又不得不装作悦色的道:“不管怎么说,这支人马既然是格格您拉起来的,您就得给万千兄弟一个合理的交待!”
白莲花道:“这个也许不用陈教主你来考虑,我们这是被招安,不是被打散,朝廷必须得考虑双方的利益,和大人,你说是吗?”
和珅道:“这个请陈教主放心,襄阳王已有训令:‘朝廷并不勒令解散‘白莲教’ 的人马,只是诣在垦荒屯田,不许攻城略地!’草莽英雄李自成进军的口号都曾经是‘杀一人如杀我父,淫一女如人我母!’,更何况格格乃皇亲贵胄,应该不至于滥杀无辜吧?当然有机会谁都想坐北京,但格格你现在还是‘钗在奁内待时飞’,必须得‘潜伏爪牙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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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莲花道:“我‘白莲教’ 是有过进军北京的企图,可是现在想想也确実太难了。试看枭雄如刘皇叔,文有神机军师诸葛亮的辅佐,武有关. 张. 赵. 马. 黄攻略,都未可定鼎中原;本教中既无安邦的宰辅,又旡定国的将帅,哪敢与弘历争衡,而况连我自己都怀疑我这格格身份的真伪?何况别人乎!”
陈虓道:“格格前天还命属下赶往衡阳与‘红花会’ 会主商讨联合传檄之事,今天怎么又变卦了,尽说些丧气话?”
白莲花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每人的心态都会因为环境的改变而改变。”
和珅道:“格格说得沒错,谁不能适应环境,就必然被环境所吞噬。二位教主倘真有化‘龙’ 之志,不妨给和某一个面子,从今往后,养精蓄锐,再趁时而动,但不是现在!”
陈虓张嘴还想辨解什么,这时恰有一只信鸽落在了他的肩上,只好欲言又止。陈虓抓住信鸽,从它腿上取出了一纸信笺,粗粗了览了一下,便交给了白莲花,而后命令“烈火旗” 旗主道:“李凯,你带十个兄弟去北面哨所,记住多打火把,本座随后就到。”
和珅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右手早已探进了百宝囊中,并瞪着一双迷惘的眼睛,紧盯着白莲花的一举一动。白莲花看了一下纸条,笑着道:“和大人不用风声鹤唳,这是北面哨所发来的信息,称他们在那方发现了一只被猎杀了的野猪,还有一条浑身并无伤痕的老狼,呌总舵及时派弟兄去将它们运回来。”
和珅与韩含闻言,只相视一笑,并未作声。他二人有涵养,李夯却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道:“天落馒头狗造化,世上哪有这等好事?那一猪一狼正是我等送给教主的一份礼物。礼物虽轻,不成敬意,却差点搭上了我与和大人的两条小命……”
“李夯,你的话好像太多了点吧!”李夯说起话来滔滔不絕,并不知轻重,韩含急忙打断了他的下半截。
白莲花心道:“凭和珅的武功,要对付一条老狼,当不至于怎么吃力,怎能轻易便送了命?”但又不好直接探问其中原因,只得从旁侧问道:“那马便是遭了那狼的攻击才受的伤么?”
韩含道:“那马可不是擒狼受的伤,而是为了避‘虎’才被和大人硬生生将它的腰胯给压垮了。”
“避虎?”白莲花神情颇为惊疑,她以为和珅今天还真遇上了一只华南虎了呢。但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因而含蓄地道,“那‘畜牲’ 既然死了,也是罪有应得,只是那指使之人,本教主也一定会逐步查清,给和大人一个交待,你们就不要跟一个死人过不去了,好吗?”
不等和珅与韩含开口,李夯又抢先道:“白大教主请放心,咱们和大人可是‘公侯头上堪跑马,宰相肚里能撑船。’决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也决不会跟你们‘白莲教’ 的人一般见识。”
白莲花闻言,心中很不是滋味,暗道:“这呆鸟倒知得了便宜还卖乖,真不是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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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珅见白莲花脸色有变, 连忙斥责道:” 李夯, 你是怎么说话的?真是沒规矩!别以为白教主给你三分颜色, 你就是个人物了, 还不快给教主陪罪!”
那白莲花只要一看见和珅, 全身毛孔立即舒张; 只要一听见他说话,一颗芳心便开始“怦怦” 悸动, 因而一切不愉快便立时云散烟消, 忙道:“这位李兄弟快人快语, 虽有点不敬, 倒也并无恶意, 和大人也就不要小题大作了, 陪礼就免了吧!”
李夯碍于和珅的面子, 谦卑的道:“谢谢白教主海涵!教主还真与我家和大人一般无二, 有着无比博大的胸怀。”听了李夯的恭维, 尤其是将她与和珅相提并论, 白莲花不由心花怒放, 竟有些飘飘然了。
这边的的对话, 让躲在一边的陈虓听得清清楚楚, 心知再延捱也纯属多余, 只好骑着马落寞地往北哨所去了, 望着陈虓远去的身影, 白莲花也稍有失落地叹了一声, 恼海中闪过一幕幕深情而又渐渐模糊了的片断: 举事之前, 这对两小无猜的幼男少女, 因耳鬓厮磨也曾情根深植, 爱在时光的雨露中慢慢萌芽; 可举事之后, 由于身份的变异, 接触的人和事也逐渐增多. 扩大, 时过境迁, 那清纯少女的情怀, 随着时光的推移已慢慢有所改变。这两天, 由于和珅的无端出现, 与教中“神腿” 小三子的无由横死, 更增添了她心中的阴影, 从而加快了俩人情感决裂的步伐。白莲花心中虽然觉得这对陈虓有些不公平, 却又无法自控, 这感情的见异思迁确实太微妙了, 简直令人无法抗拒!
陈虓无声的走了, 这便是他无声的抗议, 但抗议无效, 白莲花还是毅然将和珅请进了自己的居所。但总算感情的洪流还沒能冲破理智的闸门, 白莲花还沒忘了把南山. 北海也同时请了去, 因而所签的合约在“白莲教” 中也就合理合法, 不会遭到总护法史复明的异议。
在白莲花的帐中, 以白莲花为基石, 和珅迈开了他成功命运的第一步----代弘宙而不是弘历签暑了一份攻守同盟, 而后又以出卖弘宙为筹码, 一生获得过四项决定命运的资本, 从而使弘历对他都无从下手, 那是后话, 暂且不表。
第二天, 和珅便早早起来, 用过早膳后, 三人便迎着凜冽的北风, 踏着厚厚的冰雪与白莲花告别了。由于白莲花的痴情, 导致了陈虓的不友善, 和珅当然不想再呆在这不受欢迎的氛围中, 所以拒绝了白莲花的百般挽留 执意相辞。
只是和珅来时的坐马因避箭受了伤而不能再骑, 白莲花便将自己那匹浑身雪白, 四蹄血红, 行走如飞的“火麒麟” 送给了他, 老姑娘白莲花浑然不睬陈虓那幽怨的目光, 恋恋不舍的道:“和大人, 本格格可是将十万弟兄们的前途与身家全押在了你身上, 你如果搏得了个一品当朝, 可千万别忘了本格格的一往深情啊!”
和珅接过马缰, 翻身跃上马背, 双手一拱道:“白教主请放心, 如和某幸不辱命, 能持
‘五帝城’ 的‘诏旨’ 调任入朝, 必用八抬大轿到南岭来迎接白教主进京, 同享天伦之乐!”
白莲花见和珅给了她一个承诺, 心中美滋滋的更是舍不得松缰, 陈虓已是再也看不下去, 冲着白莲花道:“教主, 这又不是生离死别, 何须这样悽悽切切的难舍难分, 我们应该高高兴兴地送行, 别耽误了和大人的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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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莲花闻言眼中噙着滚滚泪花道:“和大人一路保重, 可千万别忘了你许下的诺言。”
韩含见了白莲花缠绵的姿容, 心里也是酥酥的, 可李夯却不理解生离死别为何物, 连连催促道:“快走吧和大人, 这深山老林有啥好玩的, 我李夯可是在武陵山中玩够了。”
白莲花恼怒的瞟了一眼这不识趣的粗人, 极不情愿地松了手中马缰, 李夯急不可耐地马鞭一甩, 早已抽在了“火麒麟” 身上, 那马已箭一样窜了出去, 和珅来不皮回头, 只在马上传来了遥遥的歉意:“谢谢二位教主的成全, 咱们 后会有期了!”
白莲花的心“格登” 一沉:“怎么!我一力撑下来的格局倒被那不识趣的冤家给曲解了, 岂不辜负了本格格的一片苦心?”心中早已遗恨连连。
陈虓也在心中暗咒道:“谁想跟你再会了?我倒希望你死得越早越好, 拔了这根肉中之刺!”
和珅的南岭之行虽然受了一点点挫折, 但终归是功德圆满, 心想事成, 心中自是无比的惬意。但想起白莲花那副痴情的模样, 心中不免暗暗发笑:“陈虓那么苦苦眷念着她, 她却不知好好的珍惜, 却对我和某人一往情深, 真是可叹!”和珅笑得十分轻佻, 他把白莲花的一片痴情是看得一文不值。白莲花又哪里知道?她心中的寄托只是一个永远的,虚幻的梦。
山路结冰, 滑溜得很, 和珅所乘“火麒麟” 虽为良驹, 却也不敢催赶得太紧。三人在蜿蜒的山地小道上小心穿行, 每逢坡度太大, 还得下马勒紧马缰, 以防马匹不慎摔倒。行不过十来里, 突然林木中又窜出了一只小白兔, 竞与昨天所见的那只一般旡二。三人十分疑惑: 昨天打猎在北, 今天回府在西, 两地相距少说也有三. 五十里, 若是同一只兔子, 它跑到这里来干啥?
和珅好奇心起, 双腿一夹马肚, 一抖手中銮头便追了上去。那兔也真怪, 你不追, 它慢悠悠地冲着你眨眼; 你一追, 它又使出了浑身解数与你赛跑, 只见它在林木中忽隐忽现向着东北方向跑去。
追了一两里, 和珅有些犹豫了:“为了一只小畜牲, 重闯大森林, 值不值得?”可和珅驻足, 那白兔仿佛挑衅似的煽着两只大耳朵, 又坐在草丛里虎视着他。
“火麒麟” 稍一小憩, 韩含. 李继又相继赶了上来, 和珅微一沉呤, 即道:“李夯, 借你板斧一用。”
“做什么?”李夯虽未反应过来, 但手中板斧早已递了过去。和珅接过板斧, 并不解释, 却从身畔砍下了两棵斧柄粗细的小树, 将之截为四尺长短, 上端还各留了一节枝杈, 韩李二人皆不知何意?
原来和珅生于北国, 深谙滑雪之术, 在这冰封的雪林中, 滑雪可比骑马灵巧多了, 虽然沒有滑雪工具, 但有两根木棍撑持, 自不必担心摔跤。一切办妥, 和珅便吩咐韩含道:“你二人引着“火麒麟” 到前面的山口等我, 申时后如还沒接到信号, 你们便去江华城中暂息, 本座自会前去与你们会合。”说完竞自双杆一撑, 箭一样向着白兎射去了。
韩含在身后急问:“和大人, 你准备追到哪里去?可别为了好奇而误了大事啊!”
“这只兔子透着古怪, 也许它身后便隐藏着一个大秘密!”和珅的声音已是越来越远, 早已伴随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了。
欲知白兔会给和珅带来什么秘密, 且看下回便知!
第三十五回
先朝阁老话家常 后世中堂理国运
话说和珅当日手撑槐木滑雪杆,被那只玲珑剔透的小白兔引领着,宛如一只飘忽不定的大蝴蝶,在挂满水晶般的林木中,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地向着大山深处驰去,很快就脱出了韩李二人的视线范围。
南岭的冰沒有北国的坚,雪也沒有草原的厚,并且和珅所穿的又非滑雪具,只有在顺坡和坦途才可稍稍施展一下滑雪技艺,上坡则还得一步一步艰难的往上爬,偶尔还得用木杖刨几个脚印才能上去。
可奇怪的是:每当和珅欲停止不前,打算回首时,那只小白兔也不走了,两耳一抖一抖的坐在雪地上静静地望着和珅,仿如一条赶山的猎犬,在等待着猎人的驱使。因而那只小白兔恰如一面“招魂幡”, 几惹得和珅浑浑然不知身在何处,飘飘忽忽的一直追了下去。
翻过了几座山,又越过了几道梁,远远的但见那山的一隅升起了霭雾,如烧炭,似炊烟。和珅心中暗道:“这冰天雪地之下,深山老林之中,莫非还有‘白莲教’ 的另一个秘密据点?小白兔将我引来, 难道就是叫我来探测他们的布防情况么?”和珅这才又想起了那只小白兔, 可仔细搜索了所有可见之处, 再也沒了它的踪影, 也许它已完成了它的使命, 早已凭空消失了。
和珅向着烟霞升起的方向, 机警地搜索前进, 又转过了一道山梁, 上了千百级石阶, 突然眼前一亮, 一幅如画的奇景已映于眼帘: 那碧瓦红墙, 那玉柱翡窗; 那雕樑画栋, 那重楼飞檐; 那所有的一切, 无不显示着主人尊贵的身价; 那袅袅烟霭如仙宫云霞正从后庭冉冉升起, 更凭添了石头堡垒中的几分神秘色彩。
和珅几疑身入幻景, 进了人间天堂, 再 注目一观, 但见庄院背后那高耸的石壁上镌着“凌云峰” 三个大字。和珅定了定神, 凝视片刻, 然后借助树木的掩护, 以最快的速度靠近了那豪华的石头城堡, 只见那两丈余的门楼上也镌着“望乡台” 三个斗大的金字, 两边还镌着一副对联, 上联是:
人生是一出戏, 密意柔情, 离合悲欢, 只闹得一塌糊塗;
下联则是:
世事如一局棋, 相士车马, 将帅兵卒,必斗得两败俱伤!
和珅虽不怎样精通历史, 但面对此情此景也稍有所悟:“这莫不就是舜帝爷当年被迫‘南巡’ 的所谓‘行宫’ ?”无论是与不是, 这深山老林的屋宇虽然豪华, 但它的主人肯定郁郁而不得志, 压抑的心情已跃然字里行间。
这对联是重华的自嘲, 还是后人对他的评估已无法考证, 但从中却可看出 千百年来, 后来者所推崇和赞颂的圣明君主是怎样的遭际, 以及娥皇女英二夫人又历经了怎样难以言喻的辛酸!
正文:35
和珅提起上乘内力,施展绝顶轻功,悄悄靠近了那座宅子,里面隐隐传出一阵咳嗽,然后是几声粗重的喘息。于是他手指沾了点唾液,将窗纸溶了个窟窿,而后凑近窗棂一看:室内只一男一女,男的已是白发银须,女的也已两鬓如雪,估摸着都有六. 七十岁年纪了,二人正对坐在一个炭盆上,盆中蓝色的火苗,正一跃一跃跳得正欢。
也许是刚才新添木炭所产生的气体,刺激了老翁的气管,已是咳得脸红脖子粗的喘不过气来,但老翁倦曲着身子,斜躺在虎皮椅上稍稍回过一口气来,便又感叹起来:“唉!老婆子呀!假如当年咱们不把那个真格格给弄丢了,今天就不必躲在这暗无天日的大山峰顶苟延残喘了。”
只听那老妪道:“是啊!怪只怪当年我鬼迷心窍,失了本性,才酿成了今天无可捥回的大错,这么多年来,终究成了贱妾的一块心病。”
那老翁又咳了两声道:“老婆子这也不能全怪你,怪只怪那丧心病狂,弃女换子的钮钴禄氏!夫人陡失爱子,积恨难消,也是人之常情,若一味忍让下去,岂不闷疯了?”
老妪道:“理虽如此,但大人犯罪,与孩子何干?所以,贱妾所为似乎还是太残忍了一点。”
老翁道:“母债女还,对小格格来说是有点不公平,可钮钴禄氏‘狸猫换太子’, 换就换了呗!但亲人不能相见,天伦不可共叙,本来便是人生一大悲哀,可她还要迫我辞官还乡,永远不许再踏进京城半步,这不等于是充军发配么?”
老妪道:“早知如此,咱们还真不该生下那个祸胎,什么‘‘紫微星’ 降世,国泰民安!’他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安不了,还算什么星宿下凡?”
老翁道:“老婆子也无须太过悲观,也许鸠儿现在连他的亲生父母是谁都还未弄清楚,你叫他去‘安’ 谁?”老翁说话异常吃力,说完又急促地喘了起来。
老妪道:“只可惜我们现在什么证据都沒有了,又拿什么去取信鸠儿呢?”
老翁道:“是啊!唯一能证明身份的便是钮钴禄氏遣来保护格格的万公公,可万公公当年便不辞而别。现下咱们是既无格格,又无信物,不要说鸠儿,就是当今太后咱也不敢去求见啊!”
老妪稍息片刻又道:“攀不攀这门亲都无所谓,只是当年不该弃了真的又捡假的。现在倒好,她竟跟咱那仵逆子臭味相投,不但不将我们放在眼里,还口口声声要夺回什么属于她的身份和地位,处处与老大作对,把个南岭都闹翻了。”
老翁伸着脖子,喘着粗气,艰难地道:“当初将那妮子弄回来,只不过是为了塘塞钮钴禄氏日后的追查,只怕她心血来潮要召见我们了也好有个交待。毕竞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即使我们逃到天涯海角,也难逃出‘血滴子’ 的追杀。只是老夫做梦也沒有想到,原来钮钴禄氏与胤禛的心腸比铁还硬,全然不把亲生女儿当一回事,这几十年了竞然让她自生自灭,随风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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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翁说完,又是一阵强似一阵的猛烈咳嗽。这时内房门轻轻地开了,溜进去心了两只白兔,其中一只后腿一瘸一拐的还带着伤,和珅这才明白,原来这二老就是把他特意引来的白兔的主人。
不知是白兔顶开了房门,带进了寒风,还是老翁见了白兔一时激动,突然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两眼一翻,全身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动静。只急得老妪一声惊呼,忙着拍胸捶背掐人中,却哪里还有反应。
和珅见状,急忙抽身欲走,离开这是非之地,心中暗叹:“晦气,不想这倒霉的白兔,竟将本官引来给别人送终!”和珅转过身去还未跨出两步,不想一只金丝猴敏锐地跃上了他的左肩头,并且手舞足蹈地尖声怪叫。
和珅稍一愣神,急忙将肩一抖,若是平常的猿猴,只这一抖,不仅可以将其震下肩去,而且摔在地上还未必能爬得起来。可今天和珅运足了五成劲力,却如同隔靴搔痒,对那灵猴并不构成威胁。
连一只小小猿猴都对付不了,这是和珅出道以来遇到的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于是,和珅不假思索,疾探右手向着左肩抓去。你快灵猴更快,眨眼它又跳到了右肩,你伸左手它又跃上了左肩。但见和珅双手连环伸缩,金丝猴便在他肩上跳起了‘太极舞’。
和珅一时无奈,只得双手齐出向那纤纤猴腿抓去,,急欲将其驱下肩去。但那小猴很通灵性,不待和珅双手抓到,后爪勾着他的羊皮袄,将身往后一仰,已藏到了和珅背后。和珅一抓未果,双手自然回落,那猴后腿一挺,又上了肩头。
和珅连连出手,都无奈小猴,早已恼羞成怒,不得不掏出了钢骨扇来。虽然对付一只畜牲都得拿出看家本领而有失身份,但事急从权,也顾不得了!灵猴见状,已预感到和珅动了杀机,再也不敢作顽童戏,早从和珅肩头跃下,十分灵敏地掀开门边‘龙洞’, 一溜烟进屋去了。
和珅正自纳闷:“今天见鬼了!先受白兎牵引,再遭灵猴戏弄,莫非此间有奇遇?”和珅正自无法解释,却见房中老妪已止住了悲声,冲着窗外道:“何方贵客造访?灵猴迎宾实为不恭!但因老头子哮喘突发,生死只在须臾之间,恕老身无暇远迎,还请贵客见谅。贵客既然上了‘望乡台’, 相逢即是有缘,如不嫌寒舍简陋,不妨请进房中一叙。”
正文:35
眼见此地并非“白莲教” 的另一处巢穴,自是并无机密可言,对于生老病死,那是人生的必然规律,当不是和珅此行所要破译的范围。他正想悄悄离去,不想却因灵猴的戏弄而露了行藏,警醒了那位老妪。
人家既然相邀而不往,一来有失礼数,二来眼见那老翁已背过气去,生死难料。这深山高峰上,一个老婆婆,无医又无药更无帮手,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伴在死亡线上挣扎,岂不太残忍了。
可那两扇石门紧闭,要想撼动,实非易事,要想进房,除非破窗而入。和珅正犹豫着是走是留,作何行动,却见那大门已“吱呀” 一声,轻轻开启了,只见那灵猴左爪扶在门页上,右爪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那摇头晃恼的模样,幽默得令人发笑。
和珅无心欣赏灵猴的精彩表演,急忙进了内房,在老妪的扶助下,将双掌抵在了老翁背上,内力已源源地输入了老翁体内。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突然老翁全身振动了一下,喉间已呼出了一口浊气,跟着又猛咳了两声,随即恢复了平静,紫胀的老脸上又逐渐有了些须红润。
老翁深深吸了一口气,抹去了额角的冷汗, 声音微弱的道:“感谢侠士援手, 救了老夫残躯, 但不知侠士怎样称呼?老夫虽然老迈, 难报侠士救命之大恩, 但可晨昏赞诵, 为侠士祈福。”
和珅道:“些须微劳, 不足挂齿, 不说也罢!”
老翁道:“这么说来, 侠士是瞧不起老夫的了?”
和珅暗道:“这老头避入深山, 甘当隐士, 口中却一口一个老夫的说个不停, 来历必定不凡, 如能得到他的引荐, 那仕途上或许便有捷径可取。”因忙道,“岂敢!岂敢!老伯千万别折杀小侄了。小侄名叫和珅,乃道州新任道台, 今奉朝廷之命, 特来南岭招抚‘白莲教’, 不想却惊扰了二位前辈。但不知老伯是何方高人,为何却隐居在这世外仙境之中?”
老翁干咳了一声道:“伤心往事本来已无法回首,但和大人既是老夫的救命恩人,又是朝廷命官,且更是专门为了‘白莲教’ 的事务而来,老夫就更不应该有所保留,好给和大人掌握当今之世已无几人知晓的第一手资料,也好去处理那些棘手的案件。”
和珅道:“感谢老伯信得过小侄,小侄也一定不会使老伯失望!”
老翁又干咳了两声,喘着粗气道:“老了,不中用了!今天能遇见和大人,也正好了却了老夫的一桩心愿,免得将……将这个秘密带……带进了棺……”话未说完,便又猛烈地咳起来了。
和珅见他咳得脖子上青筋突暴,白发乱抖,已将手伸进了袖中,但马上又抽出来了,手中并无一物。可当听见老翁喉间的尖啸声一阵紧似一阵已无法自已,稍稍犹豫了一瞬,又将手探入了袖中,摸出了一只比大拇指大不了多少的羊脂玉净瓶来。和珅拧开瓶盖,极其小心地倒出了一颗比绿豆还小,呈暗红色的药丸来,并将掌中药丸递给老妪道:“伯母,这是小侄的师父精炼的‘七荤八素丸’, 据师父说,它由象牙. 犀牛. 角马. 翎羊. 糜鹿. 香獐. 雄麂;还有灵芝. 首乌. 人参. 雪莲. 天麻,杜仲,以及虫草和罂粟等上百种药材精炼而成,有许多药材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珍品,要想配齐此方,除了要有恒心外,还要机缘巧合,不然终其一生,也配制不全。它可是有驱百病,祛百毒之功,并且还可以驻容养颜,延年益寿,您用温开水给老伯送服,这哮喘病便可立见好转。”
正文:35
老妪道:“和大人如此至诚,竟将如此珍贵的药丸送给我老头子,老身代老头子谢谢和大人了。”说完深深一鞠躬,而后服侍老翁将药丸呑服了。
老翁服下“七荤八素丸”, 顿觉一股青凉之气涌动全身,呼吸马上便顺畅了许多。老妪见老头子平静下来了,这才记起冲了一杯热茶,双手敬给和珅道:“大恩不言谢,况这高峰之上也无甚敬客,只好冲杯‘云雾茶’ 给和大人暖暖身子,但不知和大人今天怎么无端便上了这与世隔绝的‘望乡台’ ?”
和珅接过茶盅轻描淡写的道:“相见是缘,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所以鬼使神差般地小侄便被贵府的白兔给引来了。只是小侄初入官场,不黯世事,还请老伯教我为人处事之道,便是给予小侄莫大的恩德。”
老妪道:“老头子龙游浅水,已是自顾不睱,哪还能给和大人有啥教益!”
和珅道:“老伯过的桥比小侄走的路还长,老伯的经历便是小侄的真理。”
老翁道:“和大人言过其实,令老夫汗颜,既然和大人如此看得起老朽,老朽便将那段不为人知的秘密告诉你罢!别让历史的长河将它湮沒了。”老翁吃了和珅的丹丸已不再气喘,咳得也不怎么厉害了,显是药力发生了效力。他指了指身边的竹椅道,“和大人远道而来, 请坐下听老朽慢慢道来。”
和珅道:“能治好老伯的病, 小侄也算不枉‘望乡台’ 之行。但老伯既称那些经历为秘密, 便必然难以示人, 不说也就罢了, 小侄就此告辞。再说道州距南岭也不算远,日后如有机会再专程来探望老伯, 并请老伯下峰玩玩。”
“唉!”老翁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和大人你难道就不能多坐一会儿?老朽已是黄土埋到了脖子根的人, 还能有多大顾忌不敢说的!”
和珅道:“老伯不要如此自悲, 我听师父曾经说过: 凡吃过‘七荤八素丸’ 的人, 至少可活百岁, 老伯自不例外, 还有半辈子好活呢!”
老翁道:“和大人这番甜言密语, 听了让人心里舒坦, 即便是现在就去转世投胎, 老朽也知足了。”
和珅道:“老伯您可以说小侄故弄悬虚, 取悦于人, 可我师父是从来不说假话的。”
老翁道:“这么说来, 那陈阁老今后如能延年益寿,有机会得见皇儿一面, 真得好好谢谢和大人和你的师父了。”
和珅望着那老翁, 故作诧异道:“老伯, 陈阁老是谁啊?”
老翁道:“老朽便是四十年前朝野皆知, 却又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极具神秘色彩的内阁大学士陈阁老----陈书林, 当今圣上便是老夫的亲生儿子陈大宝----陈鸠。”
和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惊愕得不知如何答辨为好, 心道:“和某自问也算八面玲珑, 目空一切, 只是眼高手低, 无所作为;这老儿原来还胜和某百倍, 竟敢将天都捅个窟窿?弘历我是见过的, 他贵为天子, 虽有时权力受制于八旗议政王, 但也不至于连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会抛弃, 那与禽兽何异!莫非做了皇上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么?不!也许是这老翁病糊塗了, 才会这样胡言乱语, 大逆不道, 不然那胤禛威仪万方, 又岂是吃素的!”一连串的疑问在和珅脑海中沉浮, 亟待这所谓的“陈阁老” 来解答。
陈书林盯着和珅迷惘的眼睛和有点失控的下巴, 极其认真的道:“和大人不必惊惶无措, 其实所谓的‘真命天子’ 也都是肉体凡胎, 与常人无二; 谁能身登九五, 也只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曹丕有过偿试, 所以才说出了心里话,老夫今天也是有感而发也!”
陈书林的言论,给和珅那颗从未平静过的心更点燃了叛逆的火种, 并泛起了蠢蠢欲动的涟漪。他坐下喝了一口热茶, 以掩饰心中的忐忑不安,道:“陈老伯, 晚生愚昧, 愿闻其祥?”
陈书林也喝了一口热茶, 然后深深吐了口气, 仿佛做出了重大的抉择道:“此事说来有点让人难以置信,但荒唐中却是个真实故事。”
和珅紧闭双唇,此时此地,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是以只是一言不发,等待陈老爷子的下文。
陈书林稍顿,便自解己谜道:“四十年前,那还是康熙爷在位之时,一天,钦天监奏曰:‘天降祥瑞,近期有紫微星临凡,这是皇上之福,万民之幸也!’恰巧那时皇四子胤禛的王妃钮钴禄氏已身怀六甲,那便是祥瑞的像征,倘应时生下龙儿,便是真命天子,足可表正万邦!可巧那时内人陈李氏也珠胎暗结,桃李争辉。可是天不从人愿,康熙五十年八月十三日,老朽正陪康熙爷和各位亲王在木兰围场狩猎,那满怀期待的钮钴禄氏王妃却只诞下了一个小郡主,虽然郡主降生也曾霞光万丈,但按祖制女生外相,难掌乾坤,那又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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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珅道:“既然是天降祥瑞,总是一大喜讠凡,女人虽不受传统所尊崇,但天生我才必有用,有时女人也可创造和见证奇迹!”
陈书林道:“和大人你能这么想,可康熙帝不会这么想,文武百官不会这么想;处在皇权争夺中心的胤禛不会这么想,还有那王妃钮钴禄氏更不会这么想,习惯势力是可以摧枯拉朽的!”
和珅茫然的道:“哪又能怎么样?这世上生男生女并不能由一个人的意志为转移,既然生下来了,难道还能变回去不成?”
“嘿嘿!”陈书林冷笑两声道,“这就是当今太后的过人之处,所谓政治家即阴谋家,非我辈所能企及也!所以,钮钴禄氏还真把一个郡主变成了皇太孙。”
和珅瞪眼望着白发银须的陈书林,疑信参半的道:“莫非江湖传闻还真有其事?这倒让人难以置信!”
陈书林道:“真的能将男女变过来,那只是魔术家‘魔箱’ 里的事,但人家钮钴禄氏当年硬是做到了。刚才老夫不是跟和大人讲过:当年夫人与王妃同时怀了孕,并同时在那万丈霞光中产下了麟儿。”
和珅似有醒悟道:“难怪晚生在未进房之前,听见老伯说过什么‘狸猫换太子’, 原来换的便是老伯您的儿子啊?只是当今太后当年的手段虽不怎么光明,可老伯之子龙门一跃,已是遍体金光,您也并未吃亏啊!”
陈书林道:“其实钮钴禄氏‘狸猫换太子’ 的手段也不算残忍,残忍的是她过桥拆木,竞把我夫妇往死里赶,闹得我不仅在朝廷不能立足,就连江北江南都无法安身,只能逃到南岭来陪‘三圣’ 了。”
和珅道:“自古有云:‘虎毒不食子。’难道王妃的女儿在老伯手中,她就不会有所忌惮吗?”
陈书林有些无奈的道:“和大人有所不知,怪只怪我这位夫人头发长见识短,一时想岔了气,竞把那位郡主给弄丢了。”
“怎么回事?”这下就连和珅都感到有些意外。
这时,那一直都未作声的陈李氏十分愧疚的道:“和大人有所不知,那年官人陪着康熙爷以及各位亲王和文武大臣正在木兰围场打猎。八月十三日,正好老身我与王妃钮钴禄氏同时生了,谁知当年的王妃当今的太后老谋深算,竞然瞒着先帝令贱妾抱儿子进宫一聚,以示欢娱。之前,因老身沾着官人之光,是经常出入雍和宫的,从未见过钮钴禄氏有过怎样的诓骗,哪知那次她却先设了个陷阱等我去跳。
“当我回家喂奶时,才发现女佣抱回来的已是个女婴,我一时懵了,正想重回雍和宫去理论。可转念一想:人家王妃有言在先生了个贝勒,文章可是先做足了,此番前去岂不是自取其辱,弄不好还得死于非命,只好打落牙齿肚里呑,只当什么事也沒发生。
“待得官人回府,只因康熙爷喜得‘紫微星’ 皇太孙,便大赦天下,又特许官人回藉休假一年。老身听后一蹦老高:‘这是什么世道呀?霸了人家的儿子,还要罢人家的官,还让人活不?’老身一时气愤不过,还真不想活了,幸得老头子好说歹说,才践散了家人,收拾好细软‘杯弓蛇影’ 地准备南逃。
“为了摆脱雍王府的跟踪,我们不敢乘坐公用的驿车,格外雇了两辆马车,老身我与陪嫁女佣吴妈坐一辆,官人与郡主的护卫万公公坐一辆。我怀中抱着郡主,悽悽惨惨的出了京城,一路上,只要郡主一哭,便又牵动了我那颗思念亲生儿子的心,每每气便不打一处来,竞把怒气全撒在了那可怜的小生命身上。
“我骂她,打她,不给她奶吃,尽情地折磨她,谁叫她与我的爱子同时降临到这个世界上来!但气消之后,又有些后悔,毕竞人心都是肉长的,人家也是一条生命呀!她母亲有错,这小生命何罪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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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与老头子浑浑噩噩地走了二十多天,早已进了扬州境界。有一天,老身的心情极其不佳,一想到这些天飘泊的日子全是因这个生得不是时侯的郡主而起,心中便恨得切齿。我恨郡主,更恨王爷与王妃,老身当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你不让我好过,老身便不让你们的女儿好过!我要让你们自以为高贵的皇家血统任人去践踏,让那些只会盯着良家少女的王爷也偿偿自己的女儿被他人糟踏是什么滋味!’
“于是,老身便吩咐我那忠实的陪嫁丫头吴妈,将那本是郡主现在却什么也不是的小丫头放到‘万花楼’ 的门 前去,只要‘万花楼’ 的妈妈将她养大,她便是‘万花楼’ 中的一朵‘鲜花’! 谁还会尊她是个郡主?
“可是,吴妈将郡主抱走还不到一刻,老身心头便产生了一种无端的失落,心房开始‘咚咚!’跳得异常厉害,终究还是后悔了,便叫马车停下来等待后面的官人。我必须叫我的官人与万公公将小郡主追回来,那妖婆该死,孩子倒是无辜,我不能让她去替代她娘去遭受那非人的磨难!
“时间不久,官人的马车便跟上来了,可不想万公公却早已借故下了马车,老身这才意识到:原来万公公便是被王妃遣来保护郡主的秘密特使,他沒提着老身的头去见王妃,纯属侥幸!吴妈抱着郡主走了,再无音讠凡,万公公从此也在人海中消失。
“那时,老身陪着官人找遍了扬州的大街小巷,名楼和望馆,希翼能找到吴妈和郡主,老身不相信跟随了我十几年,并且是陪嫁过来的吴妈会背叛我,老身总觉得她会在不知不觉中出现在我面前,给我一个惊喜。
“可是我俩找了三天,又在馆舍中等了三天,一个礼拜很快便过去了,我们不仅沒能够找到郡主以及万公公,就连我的吴妈也真的弃我而去了,这就是世态炎凉!沒有婢仆的日子我们还可坚持,可手中沒了郡主,灾难便不知哪一天会降临?事已至此,官人也不好太过责备,因为他即使真的休了老身也于事无补,郡主终究还是找不回来。官人唯一能做的便是如何躲过大内的眼线,逃脱‘血滴子’ 的追杀。”
“大内暗探是朝廷一张无形的大网,无论逃到哪,也超不出他们的势力范围啊!”和珅不无担忧的插嘴道。
陈李氏道:“事实上虽然如此,但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罢!想想老身在先帝的淫威下能侥幸活到今天,也算一个奇迹了。”
和珅道:“那倒也是,只有争取,才有希望,奇迹可不是谁都能创造出来的!”
陈李氏道:“是呀!所幸官人不愧为内阁学士,也算得上学富五车,不仅对华夏历代宫廷的政治之争是耳熟能祥;尤其是历史与地理的演变更是了如指掌,所以才能逃过这一劫。”
和珅心中暗道:“丧家之犬,再有学问又有什么用!这是逃生,并非谋生,沒有世外桃源,谁能保得了你们?”但回首看到二人苍苍白发,终究还是逃过了那一劫,总算还是个大赢家,不由又心生敬意的道:“老伯四十年前便是朝廷栋樑,只是命运捉弄人,使老伯费尽了周折,但不知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