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麻子热情的打着招呼。许是见到多年不见的老友,讫楼老司脸上露出了笑容,那些个皱纹都挤成了一堆。还不错,你呢。左麻子这些年还好吧?
谢谢讫楼老司关心,能吃能睡。这是我收的徒弟,以后就是他继承我的衣钵了。听到左麻子如此说讫楼老司这才仔细的打量起田华。
田华被讫楼老司的双眼一扫。感觉很不自在,犹如被剥光了皮毛的羔羊。所有的秘密都被讫楼老司看透。他打心眼里觉得,讫楼老司比师傅更厉害。讫楼老司看了一会,许是累了,缓缓的闭上眼睛。开口说到。很不错,聪明伶俐,而且为人忠厚,晚来有福的人。你收了个好徒弟。
徒儿跟讫楼老司打个招呼吧。听到师傅要求。田华对着讫楼老司鞠了一个躬。讫楼老司好。惹的老司后面的苗家阿妹一阵笑声,一个个的都捂着嘴巴,却不敢太过放肆,怕老司责骂,讫楼老司摆了摆手,两旁的人便扶着他转了身。左先生,里面请。我们先进去坐着,后面还会有人来的。左麻子带着徒弟跟着讫楼老司便进了寨子,留下其他的人继续等在寨子口迎接别的客人。进了寨子的吊脚小楼里面坐下。讫楼老司跟左麻子说着往事。田华无聊的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时不时还能听到寨口处的牛角声。 一颗心便飞了出去。左麻子见他无心听自己二人讲话,便打发了田华出去,让他自己去寨子口看看。但叮嘱他不要乱走。田华口里应着,脚下已经迈开了步子。
寨口很热闹,不仅有黄水寨本身的寨民,还有不断涌进来的外寨客人。田华混迹在人群中,看的不亦乐乎。只见一个个的苗家小哥都跟他一样穿着青黑色布衣,头上裹着一个布包。仅有个别的服侍图案不同。而苗家的阿妹一个个的却穿着五彩的衣裳,非常漂亮,身上带着银饰。有头饰,有项圈,有吊坠,有手镯。其中最多的一个身上几乎全部都带满了银饰,一层叠着一层起码也有一百两的银饰挂在身上。头饰上的一对银牛角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田华忍不住的拍了一下身前一个汉子的肩膀。大哥,那边那个阿妹身上怎么挂着那么多的银饰呀?不累吗? 前方那个青衣汉子头也不回的说。我们苗家以多为美,以大为美,
阿花可是我们寨主的女儿,这一套银饰乃是她阿妈一代代积累下来的。有一百五十多两呢,全寨的阿妹就属她最漂亮咯,而且阿花在二十四寨都是顶漂亮的。不过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们汉人的眼光跟我们的不同。田华自讨了个没趣。转到了吹牛角的后面。看着他们憋足了气对着牛角吹,田华心底羡慕不已。这脸上的神情都被一个小哥看在眼里,他把手中的牛角递给田华。 示意他吹,却不说话,田华有点不好意思。你就试试吧,满根不会说你们的汉语呢。听到旁边一个汉子解释,田华才明白过来。接过苗家小哥手里的牛角使劲的吹气,可气吹了不少,牛角却一直没响。把附近看热闹的苗人都笑的前仰后翻。哈哈大笑。田华尴尬不已。身旁的苗家小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生气,又拿过田华手中的牛角继续吹奏。田华就这样混在人群中迎接来客,一直到日上三竿!
基本上所有请的客人都已经到了。左麻子跟讫楼老司叙完旧也没有多打扰讫楼老司休息,出来找着徒弟静静的等着讫楼老司选徒开始。讫楼老司有两个徒弟,一个叫桑木。一个叫龙札。两个人都有四十多岁了。穿一身红色的巫师袍,站在讫楼老司的身旁。所有的仪式都已经准备好后,讫楼老司站在祭台前面,颤颤微微的给两个徒弟举行仪式。然后让徒弟过神道。过完神道便是所以人期待的表演。讫楼老司两个徒弟桑木跟龙札的比拼。上刀山过火海。这是每个巫师在成为老司之前必练的本事。四周的寨民都围笼了过来,就等着他们二人表演。随着讫楼老司的命令。两个徒弟轮流开始第一个考验,上刀山!刀山有几种规格。从最低的一丈三尺二十四把刀,到最高的四丈一尺七十二把。每一个位置同时插三把刀,刀刃朝上,由人从底下徒手光脚往上面攀爬。为了验证刀的锋利。讫楼老司还从插刀的木桩里面扯出了一把,拿起祭台上的水果一削水果便成为了两半,周围一片的欢呼。
这个时候讫楼老司退到一旁由大徒弟桑木先开始。桑木是个苗家汉子,脸上黝黑。身材较为短小却十分精悍。他朝着手里吐了口唾沫,便将手扶在了刀刃上面试了试。慢慢的将脚踩在了刀刃上面,缓缓的踩了上去,用手扶着上头的刀刃。因为是老司的考验,所以刀山是最高规格的,四丈一尺七十二把。刚开始的时候桑木爬的很慢。爬了一袋烟的功夫才上到第二个节位。刀山三把为一节。用来给爬的人垫脚。每节距离一尺半。一共二十四节。
桑木初始的时候爬的很慢,四周的人都不做声,生怕惊扰桑木。桑木踩着刀刃朝上爬,到了后面就爬的快了起来。一袋烟的功夫便爬到了十二节的位置。手脚轻快灵敏。 好!四周的人一众喝彩。鼓掌道好。 桑木在上面停留休息了一会,又开始继续爬,爬的惯了。桑木后面爬的非常快。一下就到了顶上头。周围的人又是一众叫好。这个时候的桑木站在上头做着各种各样的动作。猴子望月,王母献桃。老君拜寿每做一个底下的人都是一阵叫好。等到表演完了之后,桑木踩着刀刃从上面缓缓的爬了下来。
桑木下来后行了一个礼,示意众人他已经表演完毕。讫楼老司点了点头,桑木又向龙札行了一个礼。 龙札从旁边走了出来。给讫楼老司行完礼后,老司一摆手让龙札开始。 旁边的人吹了三声牛角号,龙札便走到了刀山下面。
龙札是讫楼老司的二徒弟,比桑木看起来年轻一些,整个人又瘦又高。脸上轮廓分明。给人一种干练的感觉,龙札穿着红色的法袍,似乎有些紧张,扶了扶头上的布包,还搓了搓手便把手搭在了刀刃上面,四周的寨民都不吭声,看着龙札一脚踩到刀刃之上后,一片叫好的声音。龙札在刀刃上面站的稳当以后朝众人笑了笑。憋足一口气便朝上面爬去。一袋烟的功夫竟然爬到刀山顶上。衣摆被风吹的呼呼响。众人惊讶不已,都说龙札有本事。龙札站在刀山顶上做个招式。却没有像他师兄一样直接下来。而是在刀山顶继续爬。一就踩着刀刃上了木头桩子。金鸡独立的站在木头桩子上。看到下面的人又是一阵欢呼。就连左麻子也忍不住夸赞。讫楼老司,你这个徒弟好本事呀。
讫楼老司听到左麻子夸赞,笑了笑。左先生,这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龙札自身的悟性好。而且用肯用心。确实是下了苦功夫的。
师傅,师傅,一旁的田华拉了拉左麻子的衣摆。 怎么了?徒儿? 左麻子问着田华。
为什么那么锋利的刀刃他们踩上去没有流血,还能往上爬?这是什么功夫?难道他们专门练的脚板吗?
哈哈。这可不是什么功夫。这是滴水穿石的劲儿。这上刀山乃是苗族巫师必须学的本事,跟下火海一样。考验的就是巫师的勇气跟技巧。你别看他们两个在上面爬来爬去,威风凛凛。那有句老话说的好。台上一刻钟,台下十年功。就跟唱大戏的一样。一个字的秘诀就是练。初时脚下踩的不是刀刃。倘若一开始就踩刀刃,你皮再厚也会踩穿。刚开始都是踩木棍。踩完木棍就踩铁条。越踩越细,一直到踩刀子。不过踩刀子是从刀背开始。而且这踩上去也有讲究。你不能随意踩。不能顺纹踩,不能踩着拖。这三不的规矩。 总的来讲踩之前要试试,也就是你看到的,用手摸摸刀刃,看看刀子到底有多锋利。然后你得横着踩上去。不能竖着。因为人的脚上都有纹路,你不能顺着纹路踩。倘若你顺着纹路踩,那刀刃直接划进肉里,鲜血直流呀。最后你踩上去了还不能随意挪动。因为刀刃太快,一动就得破皮,不死,也会是个残废。而且据我所知这初练的人脚上都要抹上特制的苗家密药,增加脚底厚度。这样不会容易受伤,我说的没错吧,讫楼老司。左麻子边跟徒弟解释,边询问着讫楼老司。嗯,左先生说的没错。确实是这样。这上刀山讲究的就是一个练。只要你肯下功夫懂得技巧。就能上刀山。 讫楼老司回了一句就闭上眼睛,不在多说。此时龙札已经从刀山下来。跟桑木走到老司面前。老司宣布龙札胜。四周的人一片欢呼。呜呜!又给龙札吹起了牛角号。不过这还不算完。还有一关,下火海。等着龙札桑木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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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火海也是一样考验勇气的苗族项目,每逢过节或者大型的活动都会有当任的老司徒弟表演跟上刀山一样的讲究的是脚底的功夫。
田华看到眼前的火海一愣。原来并不是什么熊熊大火中穿过去比试身法。而是由表演的人踩在烧红的铁犁上面走过去,铁犁旁边还有着发红光的木炭。总长度五丈五。人得从一头走到另外一头,光着脚。全凭自身的功夫。
这次先开始的是龙札,为了确保火海的温度,讫楼老司还让人丢了一根草杆上去,青黄色的草杆在铁犁上烧了起来,冒着黑烟。看的田华倒吸了口凉气,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脚。
龙札站在讫楼老司面前行过礼后便走到火海旁。 号手又吹了三声牛角。表示鼓励。龙札甩了鞋子直接就踩了上去。缓缓的走了过去。
师傅,同样都是过火海,怎么分辨输赢呢?田华不解的问着左麻子。
这个下火海讲究的是脚底功夫,比的是时间长久。功夫越深走的越慢。功夫越浅,走的越快。因为功夫越浅越不受热。脚底受不了得赶紧下来。不然这时间久了脚底便会烧焦。
我记得当初讫楼老司曾经在寨民的请求下表演过一次。讫楼老司整整站了一柱香的功夫。下来的时候脚底连个红印都没有呀。一旁的讫楼老司听到左麻子讲他的事迹。连忙摆手。左先生见笑啦,那都是以前的事,提它干嘛?如今我都半截身子埋土里咯。 三人有一搭没一一搭的聊着。龙札在那五丈五的火海里面已经走了一半。等全部走完的时候才一袋烟的功夫。他把脚底抬了起来。众人看见下面红了一片。讫楼老司微微的摇了摇头。然后就轮到桑木表演。
号手吹过牛角后就由桑木开始下火海。桑木在上面走的非常久。约有半香的时间。下来的时候脚底还是黄色的,没有一点红印子。这让众人都觉得桑木了得。讫楼老司也赞许的点了点头。师傅,这样算是谁赢了?他们两个谁会当老司呢?田华低声的询问左麻子。
这个只是一样,讫楼老司会给他们安排其他的比试呢,不过那些不适合在所有人面前。所以选择新的老司,还早着呢。现今时候不早了。待会我们吃过饭,下午就是二十四寨的重大活动。斗牛。到时候你去看吧。我跟讫楼老司再叙叙旧。说点事情。
斗牛?师傅,斗牛怎么斗?
就在各个寨子里面选出最好的一头水牛。让他们相互争斗。谁胜了谁就是牛王。不过为师不太爱看。所以还是你自己去吧。
师傅不去,我也不去,我昨晚没有睡足。还是睡上一个下午吧。 也好。进晚讫楼老司会表演摊舞。既然你不想看斗牛。就今晚再来看摊舞吧。而且今天因为是选拔新的老司所以我们还可以看到黄水寨的图腾。巴蛇!
田华不知不觉的就睡过去了一个下午,一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左麻子才把他叫醒。徒儿,走,师傅带你去喝酒。 左麻子领着田华去了寨子的祭台前面,那里已经是人山人海。到处都是打着火把的人。一个个在火把的照耀下满脸通红。 或许是因为太吵闹,田华并没有看到讫楼老司。只有他的两个徒弟在祭台上面忙活。祭台中间有一根非常大的图腾柱。上面刻画着云纹,百兽,黑色的大鸟,整根图腾柱非常的古朴。透露出一股远古的气息。而在图腾柱的最上方刻画着一条大蛇。那蛇昂着头看着前面的所有人,一对双眼蕴含未知的光芒。在他身子底下是顶礼膜拜的苗族先民。
徒儿,你看到了吧?那根图腾柱上面就是他们所崇拜的事。从低到高。最上面的就是他们所信仰的神灵。蛇神。 黄水寨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古苗寨,他们这根图腾柱已经传了一千多年了,历经风霜不倒,部落一直也传承了下来,就是因为他们有蛇神的护佑。而他们的蛇神用我们的理解来说就是巴蛇。
巴蛇最早记载于山海志。有长蛇,名巴。见其首而不见其尾,日食一象,三岁出其骨。
这就是巴蛇的由来。你看那图腾柱上面的下面一副图。
田华照着师傅所说看去,借着火把的光亮,田华看到下面一副图的景象。一群人被淹没在了洪水之中,挣扎着游动。可还是不断有人体力不支淹死在水里。水面有人做在木板上面救助淹在水里的人。这个时候从一座大山里面游出来一条大蛇,那蛇非常之大,仅仅半个身子就占了整个柱子的前面,不见其尾。巴蛇从山里慢慢的游出来,不断的把淹在水里的人用头拱出来,让他们坐在身上,最后画着人们跪倒在地,而巴蛇只能看到其尾,不见其中。
师傅这图腾柱上面的刻画真像。 左麻子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这个时候从祭台下面走出一个人,脸上带着面具,穿着大红色的巫师袍。面具狰狞恐怖,好似一头青面獠牙的恶鬼。巫师上了祭台,手挥了挥,下面吵闹的人全部安静了下来,都静静的看着祭台上面的巫师。 那是谁?田华问着师傅。 嘘,那是讫楼老司,他就要带着徒弟开始跳摊舞了。你千万不要说话,看着他们祈福就是了,不然神灵怪罪下来,你我都活不过三日
听到左麻子说的如此恐怖,不由的闭上了嘴,静静的看着祭台上面的讫楼老司。老司后面的两个徒弟也从怀里掏出了面具,一个红头黄脸。一个通体黑色,上面有着两个小角。讫楼老司带着两个徒弟便张开大腿,太祭台上挥舞着法器祭祀神灵。口中念着田华听不懂的话语,可田华却觉得讫楼老司好像变成了一条大蛇,在扭动着躯体。边上打鼓的,吹竹笙,拉月琴的,一直响个没停,好像生怕乱了讫楼老司的摊舞。跳了好一会儿,讫楼老司才停了下来跟众人说话,没说完一句便有祭台,前面的人大声欢呼。反复几次之后,有两个汉子提着一个大铁笼子放到了祭台上。
师傅,说的什么?那么开心?怎么我都听不懂?
那是古苗语,莫说是你。就是我也只知道一鳞半爪不能得知其全部。你看着去把。他们要开始祭祀神灵了。左麻子脸上一脸凝重。
田华听到师傅如此说,便紧紧的盯着祭台上面的笼子。此时笼子里面有一头猴子。众人都安静了下来,那猴子眼睛有点腥红,而且焦躁不安,在笼子里面使劲乱动。嚎叫不已。
最前面的讫楼老司带着摊神面具,他慢慢的把面具给取了下来,把面具交给身旁的一个徒弟,自己独自走到笼子旁,用手抚摸着笼子里面的猴子。笼子类似于以前的囚笼。猴子的头被卡在上面,下面的身子可以自由活动。那猴子感觉到有人靠近,叫的更是大声,爪子在使劲的抓着笼子。讫楼老司把手放在了猴子的头上,抚摸着猴子,口里念着什么。那猴子慢慢的停止了躁动。静静的站在笼子里面。一双眼睛看着前面的寨民。看到这一幕,田华觉得不可思议。师傅,那讫楼老司念的什么?怎么那猴子就安静了下来?
那是古苗咒。据说是专门用来安抚生灵的。苗族先民常年穿梭在深山老林,免不得要跟各种凶禽猛兽碰面。久而久之巫师便摸索出跟他们沟通的语言。可是现今会古苗咒的却寥寥无几,而且即使是流传下来的,也是残缺不全咯。
田华一边听着师傅讲解,一边死死的看着讫楼老司的动作,讫楼老司见猴子渐渐的安静下来,口中的咒语念的越发快捷。过了一会讫楼老司对着后面的徒弟招了招手,其中一个走了上来,从腰上摸出一把金色小刀。讫楼老司接过小刀左手扶着猴头。右手拿着金色小刀在猴子头上划了一个圈。取下一块天灵盖。
这一幕看的田华心里倒抽凉气。诡异的不是讫楼老司打开猴子的天灵盖,而是那被打开天灵盖的猴子竟然没有半点挣扎。一双眼睛依然四处转动,盯着祭台底下的人。寨民看到讫楼老司的举动非常高兴。一个个都不由自主的欢呼。
这时另外一个人从后面走了上来,手里捧着碗,讫楼老司赶忙接过碗直接倒进了猴脑里面。上面冒着白气。猴子突然大叫,凄惨的声音传遍整个寨子。讫楼老司深吸了一口气。朝另外一个徒弟摆了摆手。那个徒弟从图腾柱后面抱出一个大坛。坛子高有五尺,坛口看不出大小,那个徒弟瘦高,许是龙札,之见他,跪倒在地,把坛口掀开。然后匍匐在地上,低着头。坛口处慢慢的爬出一条大蛇。胳膊粗细,全黑色的身子腹部雪白,背上有一条金线。十分明显。 阿拉无。 所有的寨民全部都跪倒在了地上,讫楼老司也不例外,口中念着什么把埋在地上。左麻子一把扯住田华,师徒两人也随着人群跪着。田华偷偷的抬着头看着那条大蛇。只见它从缸里爬了出来,爬到祭台上面,立起了身子,蛇头晃了晃。快速的朝笼子爬行。把它那三角形的脑袋钻进了猴脑。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探出来,弯曲着身子爬回了坛子。讫楼老司抬头看了一眼。见大蛇回了坛子站起了身子把坛子又蒙上。口里喊着什么,所有的人又呼啦啦的站了起来。众人都十分高兴。龙札又抱着坛子放回了图腾柱后面。这时讫楼老司从祭台上面走了下来。寨民吹起了牛角号。表示祭祀结束。田华此时看着笼子里面的猴子,已经断了气。脑袋歪在一边,里面还流着血跟白乎乎的东西。
师傅,他们这样就算是祭祀完了吗?那坛子里面的大蛇就是神灵?
不是,那坛子里面的大蛇是神的后裔。黄水寨的这条大蛇很多年了,当年我跟讫楼老司刚认识的时候也见过那条大蛇。不过那个时候他师傅还在世。黄水寨每次祭祀神灵后裔的时候都是用的猴脑。但是据讫楼老司说,在很久以前并不是用的猴脑。而是人。每年祭祀神灵后裔的时候都会从寨民中选出一个人来,为其献身但是有一年却刚好选到寨主的儿子。而那个时候寨主跟老司是由同一对兄弟担当的。
老司不能结婚,而寨主也就那么一个儿子。然后两人一商量,决定用猴子来代替人。为了以假乱真。他们特地会准备一碗滚烫的人油,浇在猴脑上面,这样就能掩饰猴子身上的味道。那一年并没有发生意外。而老司也说,这是神灵的交代,以后都用猴子代替人。
这猴子是很记仇的,而且都是群居。因为有成员被人给抓去,所以十分记恨,经常跑到寨子里来骚扰。可是寨子里面有牛皮鼓跟牛角号,只要一吹。一打。猴子就会吓跑。奈何不了寨子里面的人。猴子就开始迁移。所以这黄水寨附近都是没有猴子的,因此被人戏称绝后寨。
走吧,进下午我跟讫楼老司谈了点事,他答应给你一样见面礼。你随我去他那里取吧,今晚这里还会有歌舞,但你我又不会对唱。拿了这东西我们就回去吧。
左麻子领着徒弟朝讫楼老司的小楼里面走去。这个时候或许是因为祭祀太过劳累,已经软软的靠坐在了椅子上面。旁边站着龙札给他舒缓身子。
左先生,你来了? 嗯,讫楼老司我过来了,带我徒弟来领你的见面礼。
你真的想好了?当年你救过我一次。我承诺给你三个人情,你几年前中了蛊毒,已经用过一次了。你确定你现在要用第二个?
嗯,讫楼老司,我已经想清楚了,我愿意用这第二个人情换你们寨子里面的苗药真本。
好吧,你竟然开口,我也不再多说。龙札。去把那本苗药真本拿来。 是,老司。龙札转入后面的门里,不一会从里面拿出一本书籍,两指来厚递给了左麻子。
左先生,这是我早些年闲来无事做的。里面有上百种苗家特有的草药,能治百病,各种疑难杂症的草药都在里面。你收好吧。我有点累了。想歇息一下。你可以跟你徒弟出去喝会酒。 不了,讫楼老司,我还有事得跟徒弟回去。 那好吧,我们就此别过。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再见之日。如果以后我不在了就找龙札吧,他会替我完成我未完成的承诺的。讫楼老司说完以后闭上眼睛。左麻子默默的领着徒弟走出了小楼。趁着月色赶回乌龙谭
回到乌龙谭的住房已经是午夜了。左麻子把怀里的书掏了出来,递给田华。
徒儿,以后没事的把就看看这个吧,这上面有几百种苗药的记载,详细描述跟图案。你没事就多看看。到时候我会让你对着书背诵的。好了,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左麻子嘴上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让田华心里叫苦不已,这好好的一赶尸先生背苗药书籍。可又不敢违背师傅的话,只有接过书籍点了点头。
冬天的苗疆也比较寒冷。田华已经能够独自看守喜神客栈了。由他跟师傅一人负责一个地方。这一日田华正在客栈门槛上背着书籍。左麻子从另一处地方找到了他。
徒儿,村里的田老爷今日七十大寿,让村里人都去看戏。也给了我一张帖子。所以师傅过来找你。咱们今晚就不守客栈了。去听听戏文。
田家村是个不大不小的村子,几乎都是姓田,所以多多少少沾亲带故。今晚过寿的田老爷是田家村里唯一的地主。叫田生财。很喜气的名字。虽然田家村里面基本都是姓田的,但是能够称的上老爷两个字的,只有这田生财。田老爷祖上那一支早年曾做过生意所以比起其他人都富有的多。今晚正是他七十大寿,所以特地请了一个草台班子到村里唱戏。让所有人都一起看看。 田华随着师傅紧赶慢赶总算在二更天的时候回到了村子里面。 这个时候村子里面的大坪上已经搭好了棚子,上面已经开始唱着花鼓戏。戏棚子前面坐着村里的老老少少。坐在最中间的就是田老爷。田老爷旁边的一个汉子眼尖看到走了过来的左麻子跟田华。 这个时候田老爷赶紧起身走到左麻子面前拱手说到,先生好,本来还以为先生不会来的,没想到先生竟然赏脸带着华老弟过来了。这边请把。 走在前头领着左麻子两师徒走到靠边上的一个桌子边请他们坐下,然后自顾自的坐到中间听戏。师傅,看来你面子真大,以前田老爷都是叫我娃子的,现在竟然叫我老弟。嘿嘿。 你们本就是一个辈子,他家有钱生的早,你家穷的叮当响,这样几代下来,自然你们这辈分就上来了。 不过要说这田老爷看的起我那都是屁话,多半还是畏惧,怕我知道他过寿没有请我,日后找他麻烦。
这人哪越是有钱越是怕死的。不过这戏班子倒是不错,这刘海戏金蟾唱的挺好,左麻子也怡然自得的摇起了头,用手指随着锣鼓打起了拍子。田华不喜欢看这个,看的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一直到午夜时分,左麻子把趴在桌子上的他叫了起来。回乌龙谭睡觉。
第二日田华一大早就起来了,给师傅打好热水。服侍着左麻子起床。 徒儿,你现今越来越勤快了,呵呵。 这是徒儿应该做的。
嗯,这话没错,咱们赶尸这行还是好的,倘若是挂子行的,每日三更天就要起床服侍师傅,然后跟着师傅出去练拳。一直到日上三竿才能休息。师徒两个正聊着天,外面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谁呀?这大早上的?田华不高兴的喊了一声。 我是附近村里的村民,我们村里死了人,村长吩咐我过来找先生,请先生去赶一趟脚,如果先生愿意接这趟活。就请跟我走吧。 听到门外的人如此说。田华赶忙去打开了门。左麻子也跟了出来。好吧,我随你去看看。
那人带着左麻子师徒两个有了二十来里,就是田家村附近的一个村子合家寨。是一个汉苗混合的寨子。到了事主家里的时候才发现周围都堆满了人。出事的是一个辰州人。因为到寨子里面收购秋后的山货,眼看已经入了冬,十乡八寨能收的东西都已经收的差不多,离着过年也就一个来月。打算回去的。临走前跟寨子里面的一个朋友喝酒,未曾想喝的多了,醉倒在地也就再也没有起来过,这死了多久了?左麻子问着一个领头的人。 死了三天了。已经让他老婆来看过,喝多了,醉死的,她老婆先回家中置办丧事去了。嘱咐我们帮忙请先生过来。原来如此。我先看看吧。 左麻子蹲到地上,检查起了尸体,因为要送遗体回家,所以没有置办棺材。放在一张草席子上,上面盖着一块白布。左麻子把搭在脸上的白布揭开一个角。死者年纪不是很多,三十来岁的样子,脸庞黝黑,可能常年在山里跑给晒的。长着一个酒糟鼻子,大大的,此时已经死去,脸上呈青黑色,仪表已经是整理好的。就那么静静的躺在地上,好像睡着了一样。
这怎么喝酒就喝死了呢?
左麻子不解的问着站在屋里的人,这时一个汉子开了口。 他本就爱喝酒。他妈是我的表姨,我跟他多少沾亲带故,每年他都会来收一段时间的山货同时也住在我家里,按着辈分来说,他是我表弟。天生他就爱喝酒,不论是咱们湘西的米酒,还是北方的烧刀子。南方的女儿红他都爱喝。也很能喝,前几日本来是要回去了的。于是他便到镇上买了酒食与我一同吃了,哪里知道他直接就醉倒在地,一睡不起,初时我还以为他是喝的多了,也没有管他。哪里知道第二日叫他的时候,身子都是凉的可能是他命中有此一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