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mlg 2011-9-23 15: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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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游船戏渡
南宫玉说道:“贼人行凶与府台无关,请起。”老道一闭眼,心说,完了!我就说别碰富贵人家女子,越是长得如花似玉越是惹不得。这两个作死的贱种恁是不听,这下冲撞了候爷,报应来了……
程鸣即刻升堂,也不用问,直接用板子拍,拍不到二十下,老道便一五一十的全招了。三人本为强盗,专掳年轻貌美的女子,淫乱之后便卖往花街柳巷。今夜在夜市瞥见翠儿,那两个大汉忍不了对其美色的淫欲,才设计掳了去,没想到这头一次设计富贵人家便冲撞了候爷。
程鸣一拍惊堂木,斥道:“贼子好胆,今日犯在本官治下,便是尔等死期!押入死牢,报刑部批决。”南宫玉淡淡的说道:“还报什么刑部,本候不就坐在这里吗?准了。”程鸣立刻说道:“是,候爷。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三人喊道:“饶命啊!候爷饶命啊!”程鸣一拍惊堂木,喝道:“押下去!”堂外走进四人,直奔南宫玉,跪倒说道:“奴才来迟,主子恕罪。”南宫玉说道:“无妨,起来吧。”一名麒麟卫双手递上玉坠,说道:“奴才已经为主子赎回来了。”南宫玉拿过来系回腰间,站起身说道:“辛苦府台大人了,本候还有事,告辞了。”
程鸣将南宫玉等人送至门外,南宫玉说道:“府台请回。”然后拉着翠儿往客栈走,边走边问道:“娘子,怎么总擦脸?当心擦破了。”翠儿眼圈儿一红,哭道:“那贼子……奴家快要恶心死了……”
南宫玉猝然停步,转头问道:“怎么回事?”洪锋近前,贴在南宫玉耳边小声儿说道:“主子,有一个贼子舔了夫人的脸。”南宫玉勃然大怒,说道:“你们四个送夫人回客栈,本候去去就来。”
带着洪锋重返知府衙门,程鸣见南宫玉满面怒容,不敢发问,只拱手而立,南宫玉说道:“差人引本候去死牢,看那三人。”程鸣立刻说道:“来人,引候爷往关押人犯之所,审问时才定刑三人。”
至牢门前,南宫玉问道:“何人?”洪锋一指那个大汉,说道:“带此人出来。”狱卒立刻打开牢门,将那人扯了出来。大汉哭叫道:“候爷,小人知错了,候爷看在明日小的便要断头的份上,饶了小人这顿打吧。”
南宫玉哼道:“你也知道本候是来打你的!洪锋,割了他的舌头。”那人惊叫道:“候爷开恩啊!候爷开恩啊!小的明日便死,候爷饶了小的活罪吧!”洪锋扯着他的脖领子往刑室走,地上拖出一道湿痕,明显此人已然吓尿了。
至刑室,那人猛然跳起来,冲向一只悬空的铁钩,双手拉住,将下巴挂了上去。血,淋满前襟,滴了一地,洪锋垂首道:“候爷恕罪,奴才没有把事办好。”南宫玉哼道:“便宜他了。走。”
回到客栈,南宫玉推开房门走进去,翠儿听到门声回头,惊得南宫玉心头一跳。只见翠儿抹了个大白脸,白得瘆人,两只漆瞳在惨白的映衬下极为骇人。见惊了南宫玉,翠儿连忙扭过头去,倒退着移向水盆。
南宫玉上前抱住她,说道:“不怕,别这样走路,当心跌到。干么抹这么多粉?”翠儿嘟嘴道:“奴家恶心,要用粉压一压臭气。”南宫玉待她洗净了脸,将她横抱到床上,吻着她的唇说道:“洗洗便干净了,不必那么费事。”
翠儿搂着他的脖子,接着他的舌尖,嗯嗯的应着,撩人的呢喃勾起南宫玉的欲火,褪净她的衣裤,有些凶狠的顶了进去,惊得她突然睁开双眼,有些错愕的看着他。见他眼中藏着精光,脸上带着邪魅的笑意,没等她的笑意展开,他便急风暴雨般翻涌起来。
翠儿的笑意再也展不开来,半开微合的双眼颤动着,搂着他的双臂瘫软下来,再也无力举起,被他掐着纤腰重重的喘息,低低的呻吟……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翠儿潮红满面,香汗淋漓,呓语般说道:“夫君……奴家受不住了……夫君……饶了奴家,饶了奴家……”
南宫玉伏下身,贴在她耳边轻声道:“为夫尚未尽兴,如何饶得你?”翠儿张开嘴,话未说出,便被他的舌堵住,只能任他托着自己的腰,将自己击得头晕目眩,魂飘魄移……
终是不比身怀武功的灵奴,这一夜惊魂,翠儿直睡到日上三竿方醒。如此便又在泉溪耽搁了一日,至第三日方再度启程。将马车留在泉溪府衙,一行人坐上船,顺流而下,直奔安流府。
秋意虽说萧瑟,但这延河处尚有怡人景物。远处一座红楼被青藤盘绕着,配着流云碧空,远山朦胧,竟是说不尽的悠然,道不完的惬意。南宫玉凝目细观,面河一扇窗半卷起来,一位少女正在窗前梳头。
南宫玉脱口吟道:“良辰美景奈河天,清水岸边卷珠帘,远山在望长空洗,红楼翠倚梦当年。”艄公呵呵笑道:“公子好兴致啊。”南宫玉侧过身,笑答:“有感而发罢了。老人家,您这一年往返,收益良多吧?”
艄公笑道:“看您说的,我们这些草民不比您这样的公子少爷。能有口吃的,饿不死便已是谢天谢地了。”南宫玉说道:“怎么?接不到活儿吗?”艄公说道:“要交税啊。”南宫玉笑道:“官家还能知道你收多少钱吗?”
艄公笑道:“公子,官家是不知道,但同渡的人知道啊。税是定死的,那就是一道线,要就要个辛苦钱,你若要得高些,旁人便抢了去做,反倒赚不到钱了。赚不到钱还是要交税,不然就收船……哎!看我,人老了嘴上就没个把门儿的,坏了公子的兴致。”
南宫玉笑了笑,转回身看着远处的红楼,心想,这一趟收了一两三钱银子,那税是多少?想着便问了出来:“老人家,这一趟要交多少税啊?”艄公笑道:“交一两银子。”南宫玉一惊,看着艄公问道:“怎么个收税法?”
艄公淡了笑意,喏喏的问道:“公子爷,您是什么人啊?别是皇亲国戚微服私访吧?我老头子全指着摆渡过活。您还是问旁人吧。”南宫玉笑道:“我是做买卖的,耳里只听这个税字,逢上了便好问一问。老人家可真是抬举我了。”
艄公再度笑道:“原来如此啊,得罪得罪。实不相瞒啊,我们这摆渡的,有官家专门派人看着,谁出了船,谁回了岸,都要记下来。税呢,便是一趟一收。若这一年背兴,一趟也走不出,便要交二两银子的定税,否则就要收船。”
南宫玉皱眉道:“没有生计还要交税?”艄公点头道:“对啊,那叫看管税。官家说了,不能白派个人在码头看着我们,得收点儿茶水钱。”南宫玉气得心头火起,却强自压着,远眺红楼,再没了悠然惬意,只觉那处红得刺眼,如血般。
骤然风起,阴云翻卷,好似老天震怒。艄公说道:“公子,快进仓里去,怕是要落雨了。”说着,艄公带上斗笠,披上蓑衣,将船速缓了下来。南宫玉钻进了船仓。正所谓知夫莫过妻,艄公的话船上的人都听到了。
见南宫玉进来,翠儿张开手臂,一脸温柔的看着他。南宫玉笑了一下,将她搂进怀里,洪锋等人都将视线移开。翠儿轻吻了一下他的脸,搂着他的腰低声道:“夫君莫气,只要夫君心意不改,终能拨云见日。”雨,沥沥而落,打在船蓬上叮咚做响,老艄公稳稳的掌着舵,一叶扁舟在风雨中飘摇而去……
秋雨极寒,更是绵绵如织,这雨直下到天黑也未收云。老艄公寻一处码头,将船绑好,接着仓门说道:“客官,天黑了,风大雨急,河流不稳,歇在这里行不?”南宫玉应道:“但凭老人家安排。”
艄公又问道:“几位爷想吃些什么酒菜?老头儿给您办去。”洪锋递过去一锭十两的银子,艄公没敢接,说道:“这位爷,这是个小地方,可办不来什么上好的酒菜,您这钱也太多了。有块碎银子就够了。”
洪锋说道:“拿着吧,风大雨大的,办些好吃好喝的。余下的便算做你的脚力了。”艄公有些腼腆的接过去,说道:“这……怎么好意思。”洪锋说道:“老人家,不必客气,快去快回便好,我家女主子娇弱,快些办来温酒好暖身子。”
艄公应道:“好好,马上就来,马上就来。”说完,上了岸,快步向酒家走去。过不多时,艄公折回,挑开仓帘,对后面跟着的伙计说道:“快送进去。”伙计递过油布盖的食盘,洪锋接过,置于矮桌之上,掀开油布,递还给伙计。南宫玉说道:“老人家,进来喝一怀暖暖身子。”艄公连忙应道:“这可使不得,已经得了爷的赏,哪还能厚着面皮再讨酒吃。几位爷快吃吧,莫冷了酒。”
洪锋说道:“进来吧,我家主子心善,你若在雨中淋着,他怕是喝不下这酒。”艄公迟疑了一下,脱了蓑衣,搞了斗笠,钻进仓来。洪锋往边上挪了挪,让艄公坐下。南宫玉笑道:“来,咱们今夜便醉卧游船听雨声。”
第六十四章:路遇本家
转日,雨歇云开,真个是长空如洗。船行河中,顺流急下,未到申时便靠上了安流府码头。下了船,洪锋又丢给艄公十两银子,而后追向南宫玉等人,老艄公站在船头,捧着银子泪眼望天,喃喃祷告:“老天爷啊,您保佑善人平安吧……”
投宿到客栈,鉴于泉溪之事,翠儿待在房里早早的上了床,也不说出去闲逛了。结果又被南宫玉折腾了一番。翠儿筋疲力尽的睡着了。南宫玉躺在床上回想着艄公说的话,久久合不上眼。
国库本已充盈,就该藏富于民。使富者不足傲,贫者有所持。民得休养生息,不必劳苦讨食。方能日渐昌隆,民心顺从。得民心者,劳作有工,征战有兵。遇事时登高一呼,万民所向,众志成城。则理顺之,国强之,敌畏之。
是皇上要收这么重的税吗?这些税进国库了吗?户部……原是三王爷刘胜领着,自他死后,便交与了二王爷刘昴。太子要查二王爷,是因为泉溪贪墨一事,还是因为户部?不管怎么说,太子下了令,我倒可以在这各府的税上做做文章。
次日醒来,翠儿又是酣睡如昏。南宫玉暗责自己习惯了灵奴,便也不顾翠儿的身子。出了卧房,到了大堂,洪锋等人早等在那里喝茶。南宫玉走过去坐下,洪锋给他倒上一怀茶,问道:“主子,今儿个走不了了吧?”南宫玉笑着点头,说道:“歇一日再走。”
待到翠儿起身,已是午饭时分。吃过饭,南宫玉听店家说东城热闹,便说要出去走走,几个人便出了客栈,向东城走去。将到东城之时,突然前面一阵哗乱,街上的行人竟相奔走逃蹿。
紧接着两匹马缓缓驰来,马上人着锦衣,手持长鞭,见有躲避不及的百姓,便以鞭击之。眼见一个小童摔倒,其母上前护住,马上人提鞭抽下,女人惨叫着抱起小童跑向路边。
南宫玉纵身而起,一跃而至锦衣人面前,探手锁住其喉,将他按下马来,置于地上,一拳击在其面部,将他打得口鼻喷血。另一人刚刚举鞭,就被洪锋飞起一脚,拦腰踢飞,摔向后面跟着的一顶大轿。
轿边两名锦衣人同时跃起,将飞摔之人接住。轿子停下,一名锦衣人赶上前来,喝问道:“哪个不知死的,敢挡落霞庄主的路。活得不耐烦了吗?”洪锋一步上前,探手抓向锦衣人前胸,锦衣人翻手扣向洪锋手腕,洪锋抽手外展,另一掌击向锦衣人前胸,锦衣人侧身而避,借势回旋,右腿扫向洪锋侧脸。
洪锋低头让过,旋腿踢向锦衣人左腿,锦衣人跃起,凌空一掌,掌力喷出。洪锋同样遥击一掌,掌力相撞,锦衣人一个后空翻,落回大轿之前。轿中响起清脆的声音:“好俊的功夫,能打赢我的锦衣奴,你是第一人。怕是你主子的武功更高。”说话间,轿帘掀起,一个比南宫玉还要俊美的少年探身走了出来。
听声音还以为是个女子,不想竟是个男人。不过,南宫玉总觉得他是女扮男装。因他一双美目总是有意无意的瞟向南宫玉。却对洪锋视若无物。翠儿看着这个貌似男人的庄主,觉得浑身不自在,心说,若他真是个男子,那倒奇了,长得比夫君还要俊美。可惜,他却没有夫君那样的男儿气势。
可能是发现了翠儿在看自己,少年转头盯了翠儿一眼。翠儿心里一颤,暗道:确是个男人。可惜了这副长相,真是投错了胎……象是看穿了翠儿的心思,少年说道:“在下与姐姐双生,可能是投错了胎,长成这女人样貌,让夫人见笑了。”
翠儿脸上微微一红,低了头不说话。南宫玉说道:“你是什么人?这样猖狂!你眼中还有王法吗?”少年抱拳笑道:“在下是落霞庄少庄主,南宫无邪。敢问尊台高姓大名。”南宫玉一皱眉,心说:倒还是本家。
见南宫玉皱眉,南宫无邪笑道:“几位是官家?”南宫玉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南宫无邪笑道:“不怎样,只是想请诸位到寒舍一叙。”南宫玉哼了一声,说道:“有什么可叙的,爷要拿你见官!”
南宫无邪笑了笑,说道:“兄台既不赐告尊名,又不领小弟之情。那就要看兄台有无本事拿小弟见官了。”南宫玉淡淡的说道:“拿下。”五名麒麟卫同进抢上,十几个锦衣人立刻挡在南宫无邪面前。
南宫无邪一皱眉,叫道:“且慢!”麒麟卫可不听他招呼,五人同时出手,与锦衣人战成一团。南宫玉已然走回翠儿身边。负手而立,看着南宫无邪。南宫无邪也看着南宫玉,皱着眉,抿着嘴角,那模样活脱一个受了委屈的少女。
既然奉命拿人,麒麟卫下手便再不留情,片刻间便有三名锦衣人倒地呻吟,南宫无邪眼中闪出精光,南宫玉知道他要动手,便向前走了一步,耳听得蹄声起落,侧目看去,三匹快马自西而来,当先一匹枣红马,上坐一名少女,头插金钗,身穿白锦短衫,腰系红缎,着白锦裤,脚下纯白靴,手中提着白杆马鞭,长得竟似与南宫无邪一个模子倒出来般,只是眉目间多了不少妩媚之色。
至近前,勒住马,娇声斥道:“无邪!又与人争执?”南宫玉知道是其姐,便叫了声:“且住。”麒麟卫立刻退回南宫玉身后。少女翻身下马,走到南宫玉身前,抱拳道:“小女子南宫无瑕。若舍弟得罪了公子,还请看在小女子面上,恕他冲撞之罪。”
南宫玉拱手道:“不敢。令弟横行闹市,鞭挞百姓。在下看不过,要拿他见官。”南宫无瑕杏眼一翻,转头瞪着南宫无邪,南宫无邪低下头不敢对视。南宫无瑕转回头,对南宫玉说道:“还请公子见谅,小女子将舍弟带回家中,好生管教便是。”南宫玉皱了下眉,说道:“令弟犯的是王法,姑娘岂能代管?”
南宫无瑕抿了下嘴,轻声说道:“公子,舍弟未犯王法,若公子不依,小女子愿带舍弟同往府衙。”南宫玉心道,什么叫未犯王法?当街鞭打百姓,分明便是恶霸行径,又怎说是未犯王法?
见南宫玉不答,南宫无瑕说道:“又或……请公子移步寒舍,待小女子道明隐情?”南宫玉点头道:“好,在下也是好奇的紧,那便叨扰了。”
落霞庄座落在西门外五里处,周边是良田林木,田中作物已然熟透,有农人在劳作。林木虽已挂上黄叶,但可以想象绿荫连天时的景色。庄门前两只石制麒麟兽,庄门暗红,门楣上挂着横匾,上写落霞庄三个字,落款儿是刘禧。
南宫玉心中一惊,刘禧!这不是八王爷的名讳吗?南宫无瑕看了南宫玉一眼,说道:“贵客请。”南宫玉拱手道:“姑娘请。”南宫无瑕当先走进庄去。南宫玉拉着翠儿跟在她身后。
走进庄子,假山流水,悬台水榭,曲径通幽。南宫玉心想,他们跟八爷是什么关系?这个庄子好气派,难道是八爷的?老师不是说八爷和十爷只在京城敛财吗?难道这个南宫无瑕是八爷的小妾?这里是八爷的外宅?这也太远了点儿吧。
至厅室,落了座,南宫无瑕看了南宫无邪一眼,南宫无邪站起身,垂头丧气的出去了。南宫玉有些不解,南宫无瑕说道:“公子不必猜疑,我罚他去父母灵位前跪着。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南宫玉心想,既然是八爷的人,怕是早就知道我是谁了。于是说道:“南宫玉。”南宫无瑕一怔,随后笑颜如花的说道:“原来是本家啊,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南宫玉也一怔,心说,居然不知道我是谁!
下人上了茶,南宫无瑕说道:“请公子尝尝我家自己种的茶。”南宫玉端起茶碗,吹了吹,然后品了一口,入口甘甜,茶香清幽。脱口说道:“好茶。”南宫无瑕笑道:“公子可还心存愤懑吗?”
南宫玉放在茶碗,笑了笑,说道:“还请姑娘细说原委。”南宫无瑕笑道:“公子这模样倒象是官家问案一样。好,便说与你听。”
十五年前,安流府下起了百年不遇的大雨,龙河之水一夜间涨过了堤防,滔天巨浪席卷而来,刹那间房倒屋塌,人畜无踪。当时的知府南宫晴一面率领民众救人,一面派快马飞报京城。
一月之期,泽国千里,灾民百万。久等不来赈灾款粮,南宫晴愤而上书,不想,回批竟是御使参劾其贪墨修堤工款,致使龙河决堤。钦差不由分说,将南宫晴绑在木桩上游街示众,被饥寒交迫的灾民活活咬死,啖其肉,饮其血……
南宫无瑕的眼角滑落一滴清泪。南宫玉心中一揪,暗道,不用说,你便是这南宫晴的后人。南宫无瑕拭了拭眼角,笑道:“让公子见笑了,我接着说。”
第六十五章:夜访离州府
南宫晴惨死,妻也被灾民投入了龙河之中祭了河神。时年刚满三岁的姐弟二人流浪街头,被灾民踢打辱骂,与猫狗抢食。后遇一道人将姐弟两人带走,才免于一死。山上无岁月,转瞬已经年,十二年光阴似箭,姐弟二人不但精修武艺,更是琴棋书画无所不通。
又一年,道人年老,仙游太虚,姐弟二人下山返乡,誓为父母雪冤。一路打入安流府衙,巧遇八王爷在座,二人被禁宫侍卫擒下。八王问知是南宫晴后人,当着二人的面宣了圣旨,圣旨上言明,经查,南宫晴一案为冤案,当年的御使已然撞碑罪友。八王爷此来便是寻访南宫家后人。
在任知府供了圣旨,贴了告示,讣告冤灵,全城举哀。姐弟二人受万人跪拜。八王赐下山庄供姐弟二人居住,亲手题匾落霞庄。自此,南宫姐弟不纳税,不交粮,安守一方水土。
只是南宫无邪仇恨安流百姓,是以每逢出门,便以锦衣奴持鞭开路。百姓因南宫晴冤死,也无人告官。知府也曾过府督教过,但南宫无邪听而不闻。好在不曾闹出人命,便也没有追究。
翠儿低头拭掉眼角的泪,南宫无瑕含泪笑道:“多谢夫人心疼小女子。”翠儿笑了笑。南宫玉站起身,拱手道:“倒是在下莽撞了。冲撞之处,姑娘勿罪。事已说明,在下告辞了。”
南宫无瑕脸色一紧,起身道:“为何急着走?公子是不愿与我们这样的人家有牵扯吗?我们虽受八王恩典,却不是横行无赖之人!”南宫玉说道:“姑娘误会了,实不相瞒,我……我是镇抚候,奉旨前往离州办差。不能耽搁。”
南宫无瑕一惊,连忙上前跪倒,说道:“不知是候爷到此,多有冒犯,请恕小女子不敬之罪。”南宫玉伸手做了个扶的姿势,说道:“姑娘快起,我本不想以权势示人。姑娘这样,倒显得我骄横了。”
南宫无瑕站起身来,低着头说道:“既然候爷有皇命在身,民女也不便相留,只盼候爷有闲之时来庄上一坐。”南宫玉心中一动,点头道:“一定。”翠儿轻轻哼了一声,瞪了南宫玉一眼,心道,天下的女人都是一样的,看见俊美的男人就动心。天下的男人也是一般的,看见美貌女子就起意!回去告诉公主和如夫人,自然有人收拾你!
出了落霞庄,翠儿嘟着嘴,南宫玉贴在她耳边说道:“娘子,这是做什么?”翠儿哼了一声,不说话。上了马车,翠儿倚窗而坐,南宫玉将她搂进怀里,笑道:“好了,看你这小气的样子。”翠儿枕在他胸前,低声说道:“公主让奴家看着你,你倒好,当着奴家的面便与人家起誓定盟的。回去后,必要告知公主和如夫人。”
南宫玉低声笑道:“你敢,若你告我,我便夜夜弄得你死去活来。”翠儿红着脸啐道:“呸!就会贫嘴,也不怕人听了去。”一行人返回客栈休息。次日启程向离州进发。
晓行夜宿,第五天头上,来至离州城北门。只见城门两侧兵卒成群,持刀握枪,大有严阵以待的架势。洪锋勒住马,轻声说道:“主子,城门盘查。”南宫玉说道:“莫露了身份,要盘查便盘查好了。”
洪锋应了一声,驾车至门前,兵卒喊道:“车里人下来!”洪锋淡淡的说道:“车上是我家少爷和夫人,你要查便挑帘来看,何需下来?你见过大户人家的夫人抛头露面吗?”兵卒骂道:“你个狗奴才……”眼见洪锋眼中精光一闪,后面的话便没有说出口。
另一个兵卒小声儿说道:“大户人家还是不惹的好,随便使些银子就够咱们一受,挑开帘儿看看就行了。”先前那个兵卒点了下头,走到马车边,洪锋一掀车帘子,兵卒探头看了一眼,然后退回去说道:“走吧。”
马车动起来,南宫玉听到那兵卒小声儿说道:“是大户人家,那小娘子长得神仙一样,里面的爷也是相貌不凡。”南宫玉笑了一下。进了城,寻了家客栈,要了三间房,然后坐在大堂吃饭。
小二送上酒菜,小声儿说道:“几位爷是投亲啊还是访友?”洪锋答道:“我家主子出门游玩。”小二说道:“哟!爷真是来错了地方,我们这儿前些日子出了大事儿,知府被人给宰了,这都快三个月了,朝廷也没派新知府来,现在城里是总兵大人管着,一到天黑就宵禁了。爷来这儿玩儿,怕是没什么可玩儿的了。”
南宫玉问道:“总兵大人不查凶手吗?”小二左右看了看,小声儿说道:“爷,您可真会说笑话儿,死的又不是他老子,他查什么凶手?只要保着别再出事儿,等来了新知府自然就与他无干了。”
柜台后面的掌柜咳嗽了一声,叫道:“小二,给那桌上酒。”小二应了一声,跑开了。南宫玉心想,真是自扫门前雪啊。恬为同僚,便是这种处事之法吗?这也太过无情了……
掌柜的走过来,陪着笑说道:“打扰几位爷了,我们家这孩子不懂事儿,几位爷别往心里去。”南宫玉笑道:“看您说的,闲聊嘛。”掌柜的应承道:“是是,几位爷,吃了饭早些休息吧,您也听见了,天黑了就宵禁,我劝您还是住两天就走吧,这段日子查外乡人查得厉害。好在您带着女眷,不然才麻烦呢。”
洪锋笑道:“这是什么世道?把开店的逼得往门外轰客人。”掌柜的连忙摆手道:“哟!爷哎,小的谢爷心疼我们,可不敢高声啊,这要让官家听见,安你个造反的罪名,可不是好玩儿的。您几位用饭吧,小的不打扰了。”
吃过了饭,天已经擦黑儿了。南宫玉回房收拾了一下,然后让翠儿先休息,转身去了洪锋的房间。推开门,洪锋站了起来,南宫玉压了压手,说道:“你坐,我就是想过来跟你聊聊。”
洪锋坐下,看着南宫玉,问道:“主子心烦吗?”南宫玉点了点头,说道:“打从吃过晚饭,一直心绪不宁,总觉得应该去一趟府衙。”洪锋说道:“奴才陪您去。”南宫玉说道:“不是去不去的问题,是为什么要去……”洪锋说道:“主子,何必如此心烦,咱们去一趟就是了。反正对于咱们来说,进出府衙轻而易举。”南宫玉点了点头。
夜深之时,两条黑影从客栈的窗子蹿出。穿街过巷,避开巡查的官兵,一路向府衙而去。宵禁之后的大街上空空荡荡,两人控制着呼吸,快速的在暗影中移动,偶尔暴露于月光之下,也是一闪而过,如白驹过隙。
到了府衙后墙外,洪锋扒上墙头看了一眼,然后翻了进去。南宫玉一纵身跟了进去。两人隐在暗影里,仔细的观察着府衙后宅。黑灯瞎火的透着阴森。看来知府死后,这里少有人走动了。
看到一间正房的门虚掩着,南宫玉矮着身子潜了过去,躲在窗子底下听了听,屋里没人。挥了下手,洪锋推开门闪了进去。南宫玉也跟着闪了进去。借着月光,看到屋里有碰乱的痕迹。南宫玉低声说道:“到门口看着点儿。”
洪锋走到门口,看着外面。南宫玉晃着了火折子,微亮的光在漆黑的屋里分外耀眼。地上有血,滴落的。墙上有血,喷上的。桌子歪了,摔过的。椅子翻了,掀起的。架上落满了灰,看来没人动过。
洪锋突然说道:“有人来了。”南宫玉也听到了,熄掉火折子,两人蹲下身子,贴着窗子,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走近。一个人说道:“头儿,你走前面,我心里慎得慌。”另一个人说道:“有什么好怕的?还真有鬼啊?我告诉你,他死得不冤,明面儿上他是个清官,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先前那人说道:“头儿,别在这儿说这种话,好歹死者为大。”另一个人说道:“屁!什么死者为大。哎我跟你说,不是我今儿晚上多喝了两盅儿,满嘴跑舌头。我告诉你,他就是现在从门里蹦出来,我也不怕。知道为什么吗?”
先前那人急道:“头儿!别说了,赶紧巡一圈儿咱回门房儿吧。”另一人说道:“我说你小子怕什么?有我呢!我跟了他十年,前几年他兄弟撞死了,还是我帮着忙活的。”
先前那人问道:“这怎么说着说着,又出来一个死鬼?”另一人说道:“我告诉你啊,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知道吗?十五年前安流大水,淹死了很多人。”先前那人说道:“这谁不知道啊。”
南宫玉心想,我就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又听那个被叫做头儿的人说道:“安流的知府南宫晴被咱们老爷的弟弟参了一本,结果游街的时候让灾民活活给咬死了。后来他弟弟知道冤枉了人家,就把自己给撞死了。你知道为什么会冤枉南宫晴吗?”
南宫玉心说,我知道,定是这离州知府的指使。看来今夜没有白来,我就说我怎么明知查不出什么端倪,却非想来这个地方。原来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洪锋也在想,还真是来对了。
第六十六章:惊梦
先前那人问道:“头儿,你今儿晚上怎么了?要说这些事儿,咱回门房儿去说,别站在这儿说啊。”另一个人突然怒道:“我就要在这儿说!南宫晴该死!”南宫玉心里一动,慢起身,扒着窗缝看了一眼,看到两个衙差面对面站着,面向自己的那人,迎着月光,目光有些呆滞。
背对着自己那人惊道:“头儿!你怎么了?”说着,解开裤子,冲着脚下撒了一泡尿。那个头儿一哆嗦,眼中有了光华,骂道:“混蛋!他妈的你那东西不想要了?往老子脚上撒!”撒尿的人急道:“头儿,你还记得刚才你说了什么不?”那个头儿一怔,说道:“我说什么?我什么都没说啊!哎?咱们什么时候过来的……”另一人拉着他往前院走,边走边说:“快回门房儿,回去我告诉你……”
两个衙差走了,南宫玉心想,原来是阴魂不散,我说怎么觉得瘆得慌,一转头,见洪锋瞪着两眼看着自己,南宫玉一惊,暗道:不会冲身了吧?见南宫玉看着自己,洪锋轻声问道:“主子,真有鬼吗?”
南宫玉长出了口气,说道:“有什么鬼?就算有,头七也早过了,现在最多也就是一阵阴风罢了。”话刚说完,屋内便起了一阵风,洪锋蹲着身子,眼珠子斜向屋内。南宫玉暗笑,一身武功,处事机变,居然怕鬼……于是说道:“闹腾什么?你自以为死得冤,却不知报应二字吗?”
那些风骤然盘旋,洪锋急道:“主子,您少说两句吧。”南宫玉说道:“退下!本候自会查明,若再冲撞,休怪本候无情!”风,散了。洪锋大气儿也不敢出,低声道:“主子,咱回吧?”南宫玉点了下头,两人闪出门去。
回到客栈,换下夜行衣,洪锋还有些许惊魂未定。南宫玉笑道:“早些休息吧。”然后回房了。洪锋坐在桌前,倒上一杯茶,冰凉的茶水喝进嘴里,身上又是一寒,拎着壶出门,找小二要热水去了。
南宫玉回到房里,翠儿已然睡熟了,南宫玉解衣上了床,给她掖了掖被子,而后躺下,闭着眼睛在心里想:离州知府死于快剑,他的弟弟就是当年参劾南宫晴的安流御使。那这个离州知府会不会就是死于南宫无邪或是南宫无瑕的剑下呢?想到这里,眼前立刻浮现出南宫无瑕那张精致的俏脸,大大的眼睛含着泪,梨花带雨般的楚楚动人。
南宫玉睁开眼睛,嘴角挑出一抹笑意,静了静心,又想到:南宫晴一案发生在十五年前,至少可以证明终于有一件案子跟皇子没有关系了。那这个离州知府黎安民到底与南宫晴有什么过节,定要至其于死地而后快?
也许他只是想让南宫晴丢官而已,并没有想到南宫晴会惨死。但在当时的情形下,灾民的举动应该也是能想到的?当时的钦差又是谁?据无瑕说,当时是连问都没问就绑了出去游街示众。只凭一个御使的一个奏折,这也未免太过操切了吧?看来这一次要翻翻旧帐了。
若真是南宫姐弟所为……我要怎么办……杀官是大罪,凶手斩决,家人流放。眼前又出现了南宫无瑕的笑脸,那微启的朱唇轻轻的吐着兰气香风,低低的说着:“只盼候爷有闲时来庄上一坐……”
这一夜睡得极为不稳,梦里忽是无瑕的笑脸,忽是她的泪眼,直到看见她一身是血的站在面前才猛然惊醒。翻身坐起,翠儿唬着脸坐在床里,瞪着南宫玉。南宫玉怔道:“怎么了?”翠儿哼了一声,说道:“夫君总算是醒来了,奴家为夫君打水净面。”说着便爬过他的腿要下床。
南宫玉一把将她搂住,说道:“说,怎么了?看你这小脸儿,气鼓鼓的。”翠儿低着眉眼说道:“奴家自然不比无瑕姑娘好看,夫君若嫌奴家丑,奴家回京便是。也免得夜夜听夫君呼唤旁人闺名。”
南宫玉恍然,定是昨夜惊梦,说了呓语。当下搂着她笑道:“好娘子,我昨夜是梦到无瑕一身是血,才惊了梦,你见我几时这般不尊重了?”翠儿抬起眼看着他,想了想,说道:“哼,再信你一次好了。”
下到大堂,洪锋等人坐在桌边等着,南宫玉与翠儿执手坐到桌边,洪锋叫道:“小二,上菜。”小二应道:“好嘞~”南宫玉说道:“吃完了饭咱们去府衙。”洪锋问道:“主子,不私访了?”南宫玉摇头道:“我昨夜想了想,不要耽搁了,这一城的百姓夜夜宵禁,再这样下去,怕是民心不稳,要出乱子。况且,此地总兵为保无事,整日的严防死守,怕也访不出什么来。”
说话间,一小队官兵走进来,冲着掌柜喝道:“开店的,有没有闲杂人等?”掌柜的连忙拱手道:“军爷,没有,没有。”官兵说道:“有没有生面孔?”掌柜的陪笑道:“军爷,小的是开客栈的,来来往往都是过客,大多是生面孔。”官兵说道:“这就是了,来呀,逐个盘查。”
掌柜的连忙作揖道:“哟!军爷,军爷。我们店里的都是正经客商。”官兵骂道:“放屁!你有几个脑袋,敢给这些生人作保?”掌柜的连忙跑回柜上拿了一大锭银子,双手捧到官兵面前,说道:“军爷,您老辛苦,请诸位喝杯茶。”
官兵斜了银子一眼,说道:“打发要饭的呢?”南宫玉哼道:“若是要饭的能要得这许多银钱,也就不必再乞食了。”掌柜的一惊,连忙说道:“哎呀!这位爷喝多了!快回房休息一下。”
官兵一把推开掌柜的,奔着南宫玉走来,刚到近前,洪锋挥手一个嘴巴抽过去,将他抽得转了个圈儿,掌柜的一闭眼,心说:要出大事儿了!
余下官兵同时抽刀。洪锋一伸手,掌中握着禁宫腰牌,喝道:“谁敢动!”一队官兵立时跪倒,掌柜的张着嘴,看着洪锋。洪锋说道:“镇抚候奉圣谕,到此查究黎安民身死一案。尔等在门外候着,传总兵来见。”
一队官兵退了出去,整齐的跪在门外,有一人跑走了。小二端着食盘两腿打颤。洪锋看了小二一眼,说道:“小哥儿上菜啊。我家候爷和夫人还饿着呢。”小二连忙走到桌边,哆嗦着将几样小菜摆在桌上,然后低着头站在边上。洪锋笑道:“你怕什么?我们比那些官兵还可怕吗?去拿酒来。”
不到半个时辰,总兵钱金峰赶到门外,接门跪道:“离州总兵钱金峰,恭迎候爷。”南宫玉放下筷子,说道:“请他进来回话吧。”洪锋站起身,走到门口,说道:“总兵大人,候爷请你里边回话。”钱金峰站起身,低着头说道:“卑职惶恐。”而后跟着洪锋进了客栈。
至桌边,钱金峰单膝点地,说道:“卑职给候爷请安。”南宫玉说道:“起来坐吧。”钱金峰站起身,说道:“不敢。不知候爷到此,未及远迎,恳祈恕罪。”南宫玉说道:“不碍的。钱大人,帮本候办件事如何?”钱金峰应道:“但有所命,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南宫玉笑道:“没有这么严重。你把宵禁解了,还安于民。反正你折腾了这么久了,也没抓到刺客。”钱金峰应道:“是,卑职无能。卑职即刻去办。”南宫玉点头道:“你去吧。”钱金峰说道:“卑职治下冲撞了候爷,请候爷发落。”南宫玉笑了笑,说道:“不知者不罪。你解了禁,自然也就无人冲撞本候了。”
钱金峰说道:“谢候爷恩典。候爷,卑职是否差人随护?”南宫玉说道:“不必了,本候就住在这里,有事会差人传你。你去吧。”钱金峰应道:“卑职告退。”钱金峰走了,翠儿一皱眉,说道:“为何不打那些官兵?”
南宫玉笑道:“咱们是过客,刚才洪锋已经打了他,若我再罚他,待咱们走后,这店家岂不是要受他们报复吗?”掌柜的赶紧跪倒说道:“草民谢候爷恩典!”南宫玉笑道:“快起。我还要住在这里,若你总是这样,岂不别扭?”
吃完了饭,南宫玉让两名麒麟卫留下护卫翠儿,带着洪锋和另两名麒麟卫去府衙了。掌柜的叫过小二,低声说道:“快去请两个长得水灵的黄花闺女过来帮工,候爷的房你再不能进了。”小二连连点头道:“是,是,小的立刻去请。小的也后怕呢,还好人家候爷气量大,要不小的早就脑袋搬家了。”
小二跑出去,掌柜的走到一桌人面前,拱手道:“几位,对不住,得给您几位换换房。”客人说道:“您赶紧换。您不说我们也得找您换。好嘛,旁边住着当朝的候爷,万一夜里小解声儿大了,再把脑袋丢喽。”另一人笑道:“说你胆子小,你看人家候爷,可没什么架子。”再一个人说道:“小心使得万年船,再好的官也有威,咱们还是躲远点儿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第六十七章:结案
至府衙,洪锋上前表明身份,叉着腰唬着脸的衙差立马跪在地上,连话都不敢说。南宫玉心想,怎么这离州官差如此畏上欺下?看来这黎安民实不配他这名字。走过衙差身边,南宫玉说道:“叫陈公来见本候。”衙差应道:“是,小人立刻就去。”
刚进了大堂,离州御使陈公便来了。见过南宫玉,说道:“卑职接到总兵大人通告,得知候爷莅临离州,便即刻赶来拜见。”南宫玉看到大堂上都落了灰,皱眉道:“陈御使,黎知府死后,连这大堂都无人涉足了吗?那这几个月来离州的公事都是谁在做啊?”
陈公答道:“回候爷,因知府遇难,无人给俸。所以下人都已经散去。朝廷也未派新任知府到任,是以无人清扫。府内之事,由钱总兵和卑职代管。”南宫玉点头道:“辛苦了。带本候去案发现场看看吧。”
陈公应了一声,当先向后衙走去。到了那间正房,南宫玉随便看了看,说道:“案发之时,都有什么人在左近?”陈公转身对衙差说道:“叫当日所有与案人等过来回话。”而后转身垂首道:“候爷,这里杂乱,不如移步卑职处。也好敬茶款待。”南宫玉说道:“不必了。这里就很好,离我住的地方也近些。你去忙你的事吧,有什么需要,本候再差人传你。”
陈公应了一声,退了出去。洪锋看了看,说道:“候爷,这里没地方坐。阴气又重。不如去院子里吧?”南宫玉笑了一下,知道洪锋还是对这间屋心有余悸。于是点头道:“走吧,出去晒晒大阳。”洪锋低下头,免得被南宫玉看到他脸红。
出到院中,一众衙差相继跪倒,杂乱的叫道:“给候爷请安。”南宫玉看了看,问道:“起来吧。谁是仵作?谁是班头儿?”仵作和班头儿都应道:“小人在。”南宫玉看了一眼回话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昨夜隔窗看到的那个人。于是说道:“你们俩个留下,其他人回去值事吧。”
众人散去,南宫玉问道:“哪个是仵作?将当日验情细说一遍。”仵作应道:“是。回候爷,当日知府大人背靠东墙,坐在地上,手脚伸开。两眼惊张,口顶闭,颈中有血涌出。经验,体无伤,手甲内有皮屑。颈中伤为致命伤。”
南宫玉点了下头,说道:“靠墙而坐?验状上说是穿刺伤,那墙上可有刺戳痕迹?”仵作应道:“回候爷,没有。”南宫玉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吧。”仵作应道:“小人告退。”
仵作走了,南宫玉看着班头儿问道:“班头儿,你跟了知府多久了?”班头儿答道:“回候爷,有十年了。”南宫玉说道:“怎么?他这个知府当了十年了?”班头儿答道:“回候爷,我家大人在初阳做了三年御使,在泉溪做了四年河道,然后才到离州做的知府。”
南宫玉笑道:“黎安民倒是做过不少官啊,还做过什么?”班头儿答道:“回候爷,还做过贵阳总兵,安流河道。”南宫玉笑道:“还真是能文能武啊。”心道,安流河道,就是这个。
南宫玉问道:“提起安流,本候倒是想起十五年前安流大水,知府南宫晴被冤致死的事。你听说过吗?”班头儿翻起眼皮瞄了南宫玉一眼,心想,这么年轻的一个候爷,怎么会知道十五年前的事?就算来这儿之前查过黎知府的事,为什么单单提南宫晴?
班头儿答道:“回候爷,小人是在初阳跟随黎知府的,以前的事不知道,也没有听说过别处的案子。”南宫玉挑了挑嘴角,心想,看我年纪轻,就想蒙我?南宫玉走到他面前,问道:“你跟了他十年,比亲人也不差到哪里去了。安流这么大的事,他会没跟你说过吗?”
班头儿答道:“小人确实不知。不知候爷为何提及安流之事?”南宫玉眯着眼睛低声说道:“怎么?在这间房前,你敢说你不知道?你就不怕夜里巡查的时候再冲撞上什么东西?”
班头儿一惊,但还是说道:“候爷,小人确实不知。请候爷不要吓小人。小人还有老婆孩子要养。”南宫玉哼了一声,说道:“本候没有兴致吓你。只怕你家大人会找你算帐。昨夜的事你忘了,本候却记得很清楚。班头儿,你换鞋了吗?不是带着尿臭味儿来见本候的吧?”
班头儿跪倒,慌道:“候爷恕罪,小人该死。不是小人有意隐瞒,只是那种事说出来没人信。既然候爷心中有数儿,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南宫玉说道:“好。你起来,本候问你,南宫晴被冤是不是黎安民指使的?”
班头儿答道:“回候爷,据他自己说,是他指使他的表弟,当时的安流御使木云海上的折子。”南宫玉问道:“他跟南宫晴有仇吗?”班头儿答道:“回候爷,有仇无仇,小人不知,但一为知府,一为河道,怕是免不了有过节。”
南宫玉转过身,看着黎安民身死的那间房,心中盘算:难道是南宫姐弟查出了当年这个幕后主使,才越府杀人报仇?说不得,要去落霞庄走一趟。可这里怎么办?若真是南宫姐弟所为,我要不要抓她们?无瑕……
见南宫玉皱着眉不说话,洪锋挥了挥手,示意两名麒麟卫回避,而后问道:“班头儿,这离州知府衙门里可有死囚?”南宫玉猛转头看着洪锋。他知道,洪锋看出了他的心思,洪锋也是见过南宫姐弟的,南宫无瑕对自己的眼波流动,洪锋也是看在眼里。他想干什么?弄一个死囚充当刺客,向朝廷交差?
班头儿答道:“有。”洪锋说道:“放一个出来。”班头儿一怔,但立刻明白,要抓刺客谈何容易,不如找人顶了罪。这样,候爷也交了差,离州也就太平了。班头儿看着南宫玉,南宫玉背着身子,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班头说道:“小人即刻去办。”
十天之后,钱金峰贴出告示,通告全城,刺杀知府的刺客已然归案,不日正法。陈公上折吏部,请派新任知府。离州城四门大开,恢复了往日的平和。南宫玉一行在总兵钱金峰、御使陈公,以及数以万计的百姓欢呼声中,出了北门,向安流府而去。
落霞庄……你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南宫姐弟,仅仅是官宦之后这么简单吗?无瑕,黎安民的死与你有关系吗?我定要问个清楚明白……
今年的雪恁是来得早,去安流的路上,竟被大雪阻了路,前不着村,后不靠店。虽然将包袱里的冬衣穿了起来,却还是冻得翠儿钻在南宫玉的怀里直哆嗦。急得洪锋脑门子冒汗。四名麒麟卫以手扒雪,却是杯水车薪。
南宫玉解下外氅,将翠儿裹好,柔声道:“娘子,车走不了,只能骑马,要辛苦你了。”翠儿哈着一双小手儿,跺着脚说道:“奴家不苦,但凭夫君安排。”几人将车移到路边,解开辕,用棉衣做了两个简单的坐垫,绑在马背上。南宫玉翻身上马,而后伸手将翠儿拉上,抱在怀里,洪锋骑上另一匹马,七人六骑在白雪纷飞中向安流方向飞驰而去。
扬鞭绝尘,劲风如刀,飞雪漫天,扑面成霜。翠儿靠在南宫玉的怀中,渐觉眼皮发沉。南宫玉每隔一阵便会看一眼翠儿,眼见她两腮通红,双唇渐青,高声喊道:“快寻一处避避风雪!”
洪锋喊道:“主子!再忍一刻,快到客栈了!”又行一刻,洪锋举鞭喊道:“客栈到了!”南宫玉说道:“快走!”而后低头看了翠儿一眼,说道:“娘子,再忍一下,客栈到了。”翠儿艰难的点了点头。
至门前,南宫玉翻身下马,将翠儿横抱在怀中,迎门的小二高声喊道:“来客了!快拿火盆儿!”上到二楼房里,南宫玉将翠儿放在床上,脱掉花鞋,将她的脚丫揣进怀里。翠儿惊道:“夫君!太凉,当心伤了身子。”南宫玉笑道:“这样便能伤了身子,那我还练武做什么?”
洪锋叫小二送来了一个小炉和一大砂锅放了辣椒的烩菜,放在桌上炖着。片刻,香气四溢。翠儿咽了下口水,望着桌子说道:“夫君,奴家饿了。”南宫玉笑道:“再忍一下,待你的脚暖过来。洪锋,把人都叫过来吧。”
翠儿终于觉得脚底有了暖意,忙不迭的说道:“好了好了,脚暖了,奴家要吃东西。”南宫玉笑着给她穿好鞋,拉着她坐到桌边,翠儿拿起湿巾去掀锅盖,南宫玉笑道:“怎么急成这样。来,大家坐。”
屋子里暖意融融,主仆尽欢。屋子外飞霜飘雪,满目皆白。官道被雪淹没,看不到边界,一骑由南而来,蹄声隐落,马上人一身素白,罩着白斗篷,蒙着白面布,睫毛上挂满了霜。
经过客栈时并没有停住投宿,而是遥遥望了一眼,而后催马向安流府方向去了,蹄印很快便被落雪填满了……
感谢帮我顶帖的朋友们。
关于最近恢复为一日一章的更新。在这里解释一下。我发现,我写得快了,就会激发出内心的功利欲望。所以只能减缓写作速度。从而保证文章的质量。
而且,现在写得长了,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对时间轴。力求前后不错位,人物性格无偏差。
我希望我写出来的东西,经得起推敲。当然,再怎么仔细,必然也是有很多漏洞的。只是,对于我来说,少一处是一处。
最后,还是要说,感谢顶帖的朋友们,是你们让我的小说摆在了大众的面前,一遍一遍的被不相识的朋友浏览,品评。
谢谢。
第六十八章:落霞庄
安睡了一宿,第二日醒来时,雪还在下着,只是有些渐小。南宫玉轻轻起身,将床帐拉严,而后推开最远的一扇窗子,凉风呼的吹了进来,令人精神一振。南宫玉深吸了一口气,便将窗子关上了。
待到翠儿起身,南宫玉已然端来了热水。翠儿看着他,眼中柔情万种,轻声道:“这可真坏了规矩了。怎么能让夫君伺候起奴家来了。再怎么说夫君也是候爷啊!”南宫玉笑着拧出温布,一边为她净面一边说道:“夫妻本是一体,荣辱与共,祸福同当。说什么谁伺候谁的话。你当我是夫君还是候爷?这又不是当初公主的翠微阁。你也不是那个贴身丫头了。你是我南宫玉的娘子。”
翠儿环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身上,嘴边现出无尽的笑意。南宫玉轻抚着她的头说道:“乖,先把脸擦净。”
下到大堂,只看到洪锋,南宫玉问道:“他们呢?”洪锋说道:“他们去把车弄过来。”南宫玉皱眉道:“这么大的雪,弄它做什么。”洪锋说道:“不碍的。主子,吃饭吧。”南宫玉点了下头。
三日后天晴雪融,南宫玉再度上路。这一次,一路无碍,直进了安流府。寻到客栈要了房,吃过晚饭后便休息了。哄着翠儿睡着,南宫玉躺在床上心潮起伏……明日便要去落霞庄,我要如何开口?怎样寻问……
次日,南宫玉让翠儿在房里休息,说要出去办点儿事儿。翠儿盯着南宫玉的眼睛问道:“是去落霞庄对不对?”南宫玉皱眉道:“我是去查案。”翠儿哼了一声,说道:“奴家管不得你,你好自为之便是。不过奴家要敬告候爷,若要收房,先问过公主,再知会如夫人。奴家好欺,那两位主子可不是好欺的。”
南宫玉搂住她笑道:“看你这话说的。你怎么便是好欺了?再者,人家堂堂的知府千金,岂会与我做妾?”翠儿双眼圆睁,嗔道:“夫君这话好没道理,难不成只有我们这般侍候人的丫头才配做妾?”
南宫玉连忙说道:“不不不!为夫万不是这个意思。”翠儿见他眼神惊错,知他无心之言,便叹了口气,说道:“夫君,心中有鬼便不要分辨的好。难不成奴家还会是妒妇吗?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没得让人心里懊恼。”
说着站起来取过外氅,给他披上,系好,说道:“夫君贵为候爷,文武兼备,品貌双全。不论是丫头还是千金小姐,但凡是女儿家,难有不为夫君动心的。只是,圣人言,发乎情而止乎礼。夫君莫做那苟合之事,免得坠了名声。若心爱难舍,回过公主,收入房中便是。路上小心,奴家等你回来。”
南宫玉捧起她的俏脸,吻上那张樱唇,翠儿推开他,笑道:“时辰不早了,路途不近,早去早回。”南宫玉点头道:“娘子莫多心,为夫真的是去查案。”翠儿点头笑道:“知道了,快去吧。”
叫上洪锋,两人并骑向城西而去,直奔落霞庄。至庄门前,两名锦衣奴同时跪倒,说道:“恭迎候爷。”南宫玉心道,真是好记性。下马说道:“请起。本候冒昧造访,请通报庄主。”锦衣奴说道:“请候爷稍候片刻。”
两个锦衣奴站起来,一人飞奔进庄中。另一人恭立在侧。片刻,南宫无邪奔了出来,见到南宫玉,一撩前摆就要下跪。南宫玉忙伸手托住,说道:“免。”南宫无邪侧身道:“候爷请。”
进到厅房坐定,却不见南宫无瑕,南宫玉又不好问,一双眼睛左看一下,右看一下。南宫无邪低头笑了一下,说道:“候爷请茶。”南宫玉点了下头,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茶还是庄内种的茶,水还是庄内煮的水,只因不见了无瑕,这茶也淡而无味。南宫无邪微笑道:“候爷,前些时日,一场大雪突临,家姐不慎受了风寒。听闻候爷不但文武兼备,更是医术通神,不知能否屈尊为家姐一诊?”
南宫玉心道,这还用问?自然是求之不得。于是说道:“若无冒犯,本候愿为令姐听脉。”南宫无邪笑道:“候爷言重了。来人,伺候候爷为大小姐诊病。”进来一个丫环,南宫玉站起身,洪锋也站了起来。南宫无邪笑道:“这位大哥就不必去了吧?家姐的闺房不便见外客。”
南宫玉心中一动,这个小子说话真是一点儿遮掩都没有。洪锋不待南宫玉吩咐,已然坐回椅中。南宫玉跟着丫环出门了。转回廊,过水榭,来到一间房外,丫环挑起珠帘,说道:“候爷请。”
迈步进了房,一阵幽香沁入心脾。定了定神,扫了一眼,墙正中挂着一幅字,字体圆润,是女孩儿家的手笔,想是无瑕写的。中间一个流云石桌,侧面一个套间,垂着珠帘。
里面伸出一只小手,挑起珠帘,说道:“候爷,大小姐请您进来。”南宫玉低身走了进去,一张帐,白锦织就,看来无瑕独爱白色。帐边一张梳妆台。南宫玉回身刚想问话,丫环却出去了,珠帘垂下,只余清脆之音。
南宫玉站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帐内传来一声轻咳,而后是无瑕的声音:“候爷,恕无瑕不能给候爷请安。”南宫玉应道:“不碍的。我……是来给你诊脉的。”无瑕说道:“有劳候爷了。”
南宫玉走到帐前,伸出手想挑开帐帘,却又缩了回来,正踌躇间,无瑕说道:“常言道,病者不讳医。候爷自便就是。”南宫玉伸手挑开帐帘,一眼看到无瑕那张白里透红的俊脸,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大大的眼睛里含着笑意。露在被子外面的嫩粉色小衫,衬着她的肤色极为好看。
无瑕说道:“候爷坐在床边便好,把帘子放下,我怕风。”南宫玉连忙坐下,松了手,帐帘垂落,搭在南宫玉的腿上。南宫玉坐在床边,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半晌才说了句:“我还以为你只穿白衣服呢。”
无瑕眼中见笑,佯嗔道:“候爷好不尊重,既说是来为无瑕诊脉,怎么只看无瑕的穿着?”南宫玉慌道:“在下冒犯了,姑娘不要误会。”无瑕挑起嘴角,轻声道:“怎么又成了在下了?这岂不是乱了尊卑?”南宫玉干咳了一声,说道:“我还是给你诊脉吧。”
她从被子里抽出手,放在南宫玉腿边。南宫玉按上寸口,点了两下,说道:“受了风寒,发发汗便好了。”她笑道:“候爷在敷衍无瑕吗?是个大夫就会说这两句话啊。”南宫玉定了定心神,暗道,不能让这个丫头压着说话,这样下去,什么也别问了。
南宫玉转过脸,看着她,她一怔,因他的眼中一扫慌乱,沉如幽潭。她眨了眨眼睛,嘴边带笑的与他对视着。南宫玉伸出手,探入她脑后,各以中指顶住风池穴,将内力缓缓送入。
她闭上眼睛,微微仰起脸,渐渐的额头见汗。又过一刻,她竟一翻手掀了被子,本不太遮光的衣裤半显玲珑玉体。南宫玉心中一慌,内力失了准,她嘤的一声,眉头蹙了一下。
南宫玉连忙撤手,她却说道:“热死我了。烦你拿汗巾来。”南宫玉顺从的起身取来汗巾。无瑕接在手中,擦了擦脸上的汗,笑道:“扶我起来。”南宫玉扶着她坐起,又将靠枕给她垫好。然后给她盖上被子,说道:“寒气虽散,却不可再受风寒。”
无瑕将被子扯了扯,笑道:“好了,有话就问吧。”南宫玉一怔,无瑕笑道:“你大老远的跑来,不会只是给我治了病就走吧?”南宫玉想了想,问道:“你可知道离州知府黎安民?”
无瑕点头,南宫玉看着她,她笑道:“他便是当年指使安流御使诬告家父的主谋。”南宫玉盯着她说道:“黎安民被人一剑穿喉。”她拍手笑道:“死得好!不知是哪位恩公替小女子报了大仇。若被小女子寻到,便以身相许,酬他的情。”
南宫玉一皱眉,说道:“刺客已经被我杀了。你找不到了。”无瑕见他一脸厌烦,别过了脸,轻笑了一下,低低的呢喃了一声:“傻子。”南宫玉转过脸看着她,问道:“你时才说什么?”无瑕笑道:“我说杀了?”
南宫玉吸了口气,重重的说道:“杀了!”她掩嘴而笑。南宫玉问道:“你学过剑法吗?”无瑕嘟嘴道:“你在怀疑我吗?”南宫玉转过脸,看着她说道:“是。”无瑕撅了撅嘴,说道:“那我可不懂了。你不是说已经把刺客杀了吗?”
南宫玉一时语结,暗怪自己一时情怒,居然托了底,现在什么都不必问了。就算是她做的,她也可以安然应对了。于是站起身,说道:“好好休养,告辞了。”她却一伸手扣住他的手腕,说道:“不多留你,日落前再走。这一别,怕是再想见便难了。”南宫玉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藏着无尽的期盼,心头一软,坐了下来,她如释重负般展开了笑脸。
@钧昌隆篷布 2011-9-24 11:20:00
这几天太忙,没来看看陆离,对不起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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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基本没看回帖,正纠结剧情呢。哈哈……没关系,工作忙就过两天再看,反正书还长着呢。谢谢哥们儿捧场哈。
@钧昌隆篷布 2011-9-29 21:15:00
@燕氏陆离dancer 2011-9-29 16:35:00
@钧昌隆篷布 2011-9-24 11:20:00
这几天太忙,没来看看陆离,对不起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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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基本没看回帖,正纠结剧情呢。哈哈……没关系,工作忙就过两天再看,反正书还长着呢。谢谢哥们儿捧场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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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哦……姐们儿。多谢捧场。
第六十九章:求婚未遂
南宫玉坐在床边看着南宫无瑕,静默许久,她才笑问:“为何不说话?”南宫玉答道:“看着你便好,不必说话。”她笑,问道:“方才你是真走还是假走?”南宫玉笑了一下,说道:“你若不留我,便是真走,既然你留了我,何需再问?”
无瑕问道:“你为何疑是我杀了黎安民?”南宫玉笑道:“他是你家的仇人,安流与离州又相隔不远,你又是身怀绝技。自然第一个便要疑你。”无瑕笑道:“还有无邪呢,为何不疑他?”
南宫玉笑道:“以他的性子,必不会一剑穿喉,让黎安民死得如此痛快。”无瑕脸上一紧,心道:好个镇抚候。见她脸色突变,南宫玉说道:“反正我也杀了刺客,若有话不妨说与我听。”
无瑕笑了笑,一脸严肃的说道:“你只需记得我刚才的话,我必粉身碎骨,酬他的情!”南宫玉心想,是在说我吗?若真是你做的,我拿了个死囚当作刺客杀了。你是要酬我的情吗?
南宫玉暗自一咬牙,问道:“无瑕,你可愿随我回府。”她猛抬头,眼中春光一现,但转瞬暗淡,心里柔肠百转,暗道:我何尝不愿,只是……现下却是万万不行的。
见她不语,南宫玉急道:“你不愿意吗?”无瑕点了点头,低着眉眼答道:“无瑕自知无此福份,谢候爷错爱。”南宫玉心里一揪,明明看她眼中春光乍现,却说不愿意,看来是我自做多情了……
无瑕见他眼中溢出失望之色,心疼得欲哭却不敢落泪,强自平息心绪,笑道:“渴了,去帮我取杯茶来,要温热的。”南宫玉点了下头,起身出去了。无瑕用汗巾掩着口鼻,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吹凉了茶,小心的端回来,见她笑得如花灿烂。南宫玉端到她面前,她却不接,掀开了碗盖,就着他的手饮了一口。而后笑道:“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免得夫人等得心焦。”
南宫玉端着茶碗站起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告辞了。”她笑着点头致意,说道:“恕不远送了。”南宫玉转身出去,将茶碗放在石桌之上,离房而去。南宫无瑕再止不住决堤般的眼泪,扑倒在床上,哭得肝肠寸断,心里一遍遍的喊着:夫君……无瑕的命好苦啊!今日喂茶之情,必有相还之日……
离了落霞庄,信马由缰。洪锋跟在南宫玉后面,一句话也不问。就这样,回到了客栈。翠儿见南宫玉面色平淡,眉间略有隐愁,心想,怎么了?难不成是吃了闭门羹?不会,他是候爷,落霞庄再怎么势大,也不会给他吃闭门羹。那就是因为无瑕了。难不成夫君要收她为妾,她却不愿意?好个小蹄子!反了你了!
翠儿为南宫玉解下外氅,问道:“夫君,何时迎娶无瑕啊?”南宫玉笑了笑,说道:“莫打趣。都跟你说了,为夫是去查案的。”翠儿拉着他坐到床边,说道:“你当奴家是蠢人吗?说,是不是她不愿意做妾?”
南宫玉笑道:“越说越离谱儿了。哪儿有的事儿啊。”翠儿哼道:“奴家再问你最后一次。若夫君心爱难舍,我自与她去说,断不信这小蹄子敢与公主争位。若夫君真的无意,奴家便再也不问。”
南宫玉将她搂入怀中,轻抚她的后背,笑道:“傻丫头,你自然当为夫千般好。却不能强求旁人也心同此意啊。”翠儿一惊,自相识至今,从未听他说过这种哀伤的话。忍不住怒道:“管她愿与不愿!哼!”
站起身便向门口走,南宫玉一怔,翠儿拉开房门,叫道:“洪锋!”南宫玉将她拉回,问道:“你做什么?”洪锋在门外抱拳道:“夫人。”翠儿在南宫玉怀里嚷道:“去!把那个小蹄子给我绑进京去,择日与夫君成婚!”
洪锋看着南宫玉,南宫玉说道:“回房休息吧,我不叫别过来。”洪锋转身走了。翠儿还要嚷,却被南宫玉吻上嘴,堵了声。南宫玉用脚将门踢上。然后将她抱回床边,说道:“好了。别闹了,我就是去查案的。”
翠儿捧着他的脸,心疼的说道:“奴家终是不能信,这世间还有不为你动情的女子。”南宫玉抚着她的脸笑道:“你觉得好的,旁人便不许说不好?你这性子怕是跟玥儿处学来的吧?好了,天黑了,早些歇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搂着他躺下,翠儿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心道:你只当我不明白,又或是怕我心里放不下。自己受这烦闷。无瑕看你的眼神断不是虚情假意,或是她有难言之隐,或是她知你是候爷,怕跟了你却被冷落……罢了,先放一放再说吧……
次日,返京。乘船至泉溪,到府衙取回车马,直抵京城泰安。呈折交旨之后,回到府中。南宫玉先到公主房里请安。一别数月,公主望眼欲穿,见他回来,扑上去抱住,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抱着他。
南宫玉搂着她的腰,托着她的细颈,自额头起一寸寸吻至娇唇,而后抱起她酥软的身子走到床边,将她放在床上,伸手挑下了帐帘。她桃红满面,眼波荡漾,自己动手解开系带,褪掉衣裤,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颈,拉着他进入身体。端着茶走到门口的春螺,听到了公主的呻吟声,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云雨之后,公主搂着他的脖子说道:“夫君,容奴家贪私一回,你明日再去看灵奴好不好?”南宫玉抱着她温言道:“好。”这一夜,公主抱着他不曾撒手。直到第二日醒来方才松了手。
转去灵奴房中,灵奴猛的扑进怀里,未语先泣,喃喃道:“再不愿这样等了。夫君答应奴家,以后不论去哪里,都带着奴家吧……”南宫玉一边吻着她一边含混的说道:“好……为夫答应你。”
这边南宫玉滋润着灵奴,那边公主将翠儿叫到房中。拉着翠儿坐在床上,公主问道:“夫君这一路可好?”翠儿点头道:“好。”公主笑道:“辛苦你了。”翠儿微笑摇头,心想:要不要把无瑕的事告诉公主?如果公主出面,是否能让无瑕改变心意?不行,公主心性儿小,我又是丫头出身,要说也得先跟如夫人说。再者,夫君的事还是夫君自己做主的好。
公主见翠儿有些心不在焉,问道:“死丫头,是不是有事瞒着本宫?”翠儿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只是……只是想起风雪中与夫君同乘,心绪悠然……”公主嘟嘴道:“休拿这闲情逸事来气我!”
翠儿笑道:“公主,虽然那种心境很好,但那罪是真不好受。奴婢险些冻死!”公主惊道:“是吗?下了那么大的雪啊!这里只是零星飘落了几片。那可真是辛苦你了。”翠儿笑道:“所以啊,夫君是不舍得带公主出门,是怕公主受半点委屈啊。”公主笑道:“就你会说话。”
三日之后,八王的请帖送了过来。南宫玉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一趟。席间闲聊,八王有意无意的提起了张难清的那个外甥。说那是个不肖之徒,张难清也是难以管束。南宫玉知道八王这是侧面在求情,怕自己找后账。于是也就一带而过。
吃过了饭,回到府中,在门口看到洪锋,洪锋上前说道:“候爷,老大人来了。在厅房。”南宫玉连忙去了厅房,南宫傲起身说道:“给候爷请安。”南宫玉皱眉道:“爹,在自己家里,你这是干什么?”
南宫傲坐下,说道:“玉儿,你走的这段日子,皇上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我请过几次脉,但查不出什么病因。我在想,是不是金蝉蛊毒的余毒未尽?”南宫玉想了想,说道:“也许是吧,孩儿对金蝉蛊毒的毒性并不十分了解,也不知有没有完全解掉。”
南宫傲问道:“你上一次出使巫都,没有详细的问一问?”南宫玉脑中闪过巫灵的笑脸,心道:真想再去一趟巫都啊……摇了摇头,说道:“出使还是以结盟为首要目的。况且金蝉蛊毒是巫都国的异宝,即便孩儿问,圣女也不见得说。”南宫傲没有再说什么。
转天,公主说道:“眼看咱们的孩儿就要百岁了,你是不是应该筹备一下宴席的事啊?”南宫玉笑道:“银子都收过了,还花钱摆酒啊?多浪费。”公主笑道:“真看不出来,你还这般贪财啊。收了人家的银子,又不摆酒,不怕人家笑话吗?”南宫玉搂着她笑道:“知道了~我会安排。”
又过几日,至世子和郡主百岁,候府高朋满座,鼓乐宣天。连驻守上谷的十四皇子刘德,都算着日子请了旨,赶了回来。这让南宫玉很是感动。刘世考虑到不能太过彰显对公主的宠爱,所以没有来,只是让吴道德代为到贺。
当两个丫头抱着张牙舞爪的世子和郡主出现之时,满场恭贺之声。南宫玉作了个群揖,挥手让世子和郡主回后宅了。南宫玉坐陪在皇子席上,左挨着刘安,右挨着刘德。刘安说了几句客套话,便与二皇子刘昴划拳行令。刘德拍着南宫玉的肩头说道:“妹夫,等过完了年,跟我去趟上谷吧。”南宫玉看了刘德一眼,心想,又出什么事了?点头道:“好。”
第七十章:拿谁开刀
百岁宴过后两日,刘世将南宫玉召到了养心殿。屏退了宫人,刘世说道:“玉儿,朕这段时日总感到心力不济,怕是大限将至。”南宫玉说道:“皇上言重了,可能只是偶感风寒而已。”
刘世笑道:“你倒会为朕宽心,可惜啊,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南宫玉说道:“皇上不必担忧,儿臣有鬼骨针。”刘世笑道:“你那个针没用。朕记得你说过,当救之人其针自现,不当救之人,其针不出。”
南宫玉没有接话,心里蓦然而升一种恐惧,似乎皇上真的时日不长了。刘世说道:“不说这些了。朕今日叫你来,是有件事要对你说。让你领着刑部,就是为了查究某些人的隐私,而你却畏首畏尾。朕心甚为不悦。”
南宫玉连忙跪倒,说道:“儿臣无能。”刘世指着南宫玉说道:“你不是无能,你是不敢办!上要看着朕的脸面,下要看着群臣的纠葛。你觉得朕舍不得自己的儿子,只好把你这个女婿放在风口浪尖儿上。是不是?”
南宫玉低着头说道:“儿臣惶恐。”刘世摇了摇头,说道:“玉儿,你起来。”南宫玉站了起来。刘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南宫玉坐下。南宫玉走过去,坐在了椅边上。
刘世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放下茶碗说道:“你知道吗?在朕的心里,只有朕的几个公主是干净的。朕的儿子,怕没人是干净的。包括你自幼伴读的老十四。”南宫玉心想,皇上别是喝多了吧?跟我说这些,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刘世看着南宫玉,笑道:“可惜朕的另外几个驸马都不如你。既没有胆量,也没有才能。”南宫玉应道:“皇上过奖了。”刘世摆了摆手,笑道:“今日这养心殿里,就咱们父子二人,朕实话实说,你不必如此拘谨。朕的长顺公主好福气,能指给你这样的人物。但朕的福气更好,有你这样的人为江山社稷出力。”
南宫玉心里纠结,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干什么了?我有什么事儿让皇上查到了?无瑕?也就是她了……刘贺的事儿是皇上让我干的啊……我陷害刘贺时,给皇上下的是泻药,不是毒药,而且当时便解了啊……
刘世接着说道:“太子已立。但朕的用意,你怕是早已心知肚明。刘昴领着户部,你说朕为什么让他领着户部啊?”南宫玉心里一寒,难不成让二王爷领着户部,就是要查他个底儿掉?这要是查出来,怕不会比刘贺的下场好吧!
刘世说道:“还有刘禧,朕让他管着吏部。吏部是什么地方啊?那是朝廷委派官员的重地,你觉得朕会让老八一手遮天吗?”南宫玉心里有点乱了……皇上这是要干什么啊?人说虎毒不食子!看皇上这架势,这是要大义灭亲啊!
刘世说道:“朕自觉时日无多,所以叫你来,给你透个底。朕可以让别人领着刑部,但朕偏偏看重了你,是因为你有这个本事,也能甘心情愿的为某人保驾。你明白吗?”南宫玉应道:“儿臣明白。”
刘世哈哈一笑,说道:“你不明白!你保了他的驾,就得罪了所有的人,你才是众矢之的。但你有这个本事,凭你的才智,凭你的武功,凭你的奇遇,凭朕对你的信任。你,不要左攀右靠了。做个孤臣吧。”
南宫玉应道:“儿臣遵旨。”刘世叹了口气,说道:“人无信不立,信无法不固,法无人不严。当今官场,结党营私,贪腐之风盛行,朕心忧之。所幸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朕也只能用你!你要为朕束一束法纪,为将来的人君打开国昌民安的局面!记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南宫玉抬起头,看着刘世那深邃的目光。刘世说道:“朕今日要赐你十二道免死金牌。你记住,每办一件事,朕就要收回一道。”南宫玉心里一惊,十二道金牌,也就是对应着十二个皇子!
刘世眯了眯眼睛,说道:“如果在朕死前,一道都没有收回来,这十二道金牌就是你南宫玉的招魂符!”南宫玉连忙跪倒,刘世说道:“当然,朕也不希望全部收回,还是要留几块给你和你的妻妾用。”
出了养心殿,南宫玉一刻不停的赶回府中,钻进公主的卧房,把春螺轰了出去,然后挑下帐帘。公主笑道:“你猴儿急什么啊?”说着便要解衣,南宫玉拉住她的手,说道:“娘子你误会了,我是要给你看点儿东西。”
说完,从怀里取出十二枚金牌,整齐的摆在床上。公主盯着金牌看了一会儿,笑道:“夫君,你到宫里偷金牌去了?”南宫玉皱眉道:“贫嘴!这是你爹赐给我的,每办一个皇子就收回一枚。如果一枚都收不回,就要我的命!”
公主二话不说,把金牌拢起来,用帕子一包,就要下床。被南宫玉一把揪回来,低声问道:“哪儿去?”公主说道:“找父皇,把这些破东西还给他。”南宫玉说道:“不行。”公主突然哭道:“我嫁个好人家容易吗……干么呀这是?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他那么多儿子呢,干么非得逼着我的夫君干这事儿干那事儿的……这是轻闲的差事吗?要办皇子,哪有那么容易的……”
南宫玉抱着她,柔声道:“好玥儿,为夫知道你心疼我。但这是皇命,即便是你也不可违逆。咱们是夫妻,我有什么事,自然要先告诉你。但我不是让你去为我做什么事。明白吗?”公主呜咽着点头。南宫玉说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你一定要把金牌收好!”公主重重的点了点头。
入夜,南宫玉坐在院子里,温着一壶酒,自斟自饮。上夜的麒麟卫知道他有心事,也不去打扰,巡院时都放轻了脚步。南宫玉躺在躺椅上看着天上的月亮,心想:我应该拿谁开刀?现下知道必须要办的就是太子、二王爷、八王爷。为什么皇上没提七王爷?
也许是因为七王爷管着军机处,而十四爷还要回上谷,暂时不能动七爷吧?说到十四爷,为什么要我去一趟上谷?有什么事不能在这儿说?看来我是去不成了,皇上今日召见我,会不会跟十四爷让我去上谷有关系?
我应该拿谁开刀?最方便动手的应该是八爷,因为他的势力就在京城,动他不用跋山涉水的拿人取证,直接向张难清问罪便可。可是张难清会把八爷供出来吗?如果张难清把八爷供出来,连带着十爷也就做掉了。
可是怎么才能让张难清对我说实话,又如何能定了八爷和十爷的罪?现在能想到的办法只有给张难清一块免死金牌……那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一片雪花落在脸上,突的一凉。南宫玉用手指沾掉化了的雪水,看着漫天撒落的雪花,猛然想起刚出离州那夜大雪纷飞,几个人围在桌边吃砂锅,因吃得热了,开窗时瞥见的那匹马,还有马上那个一身素白的骑乘者。
当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那人可能有什么急事,现在想来,那夜之人怕不就是无瑕。她独爱纯白之色,在安流遇见后,是我亲口告诉她我奉了圣谕去离州办差。她自然知道我是去查黎安民的案子。
她便尾随着我,直到钱总兵贴出告示,我返向安流,她才动身回去。就在那夜,大雪突袭,她受了风寒……难怪无邪见我时从容的让我去为她诊病。难怪她见到我时一脸的笑意。难怪我说什么她都似有备而答。
她想到了!她想到我已经疑她,但念着情,找了个死囚冒充刺客杀了头。她让我记着,她必粉身碎骨酬他的情。这个他可不就是我!那她为何不愿随我回来?还记得她拍手俏笑,说要寻到为她报仇血恨的人,以身相许。
我当时没有想明白,她低喃的那句就是‘傻子’!我没有听错!难道她杀黎安民根本就不是为了报仇,或者说不只是报仇那么简单!皇上跟我说,八爷管着吏部,皇上问我,可不可能让八爷一手遮天……南宫玉猛然坐起,手中的酒因一贯之势洒了出去,落在地上,融掉了一长条浮雪。
老师跟我说,八爷只在京城敛财,却没有说如何敛财。我以为,只是开酒楼,开妓院,开赌场,开庄园。原来,最大的收成是卖官啊……如今盛世民安,鲜有乱生。那他便差人生乱。
官位无缺,或是在位者不供奉,他便杀之而生缺。那无瑕岂不就是八爷的刺客!这泼天的案子一旦掀出来,我能不能保无瑕姐弟无事……
春螺披着小袄走了出来,伸手抚上南宫玉的脸,嗔道:“看你冻的,外面这么冷,又在下雪,你还让不让人省心了!”南宫玉连忙把她的小袄扯紧,说道:“我在想事情,你出来干什么?回头再受了凉,快回去!”
春螺扯着他的手说道:“回屋儿去,有什么事不能躺在床上想,一会儿公主要是醒了,发现你不在身边,还以为你去了别房,又该不高兴了。快走!”南宫玉笑了笑,放下酒盅,跟着春螺进房了。
第七十一章:告官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转日,南宫玉来到刑部门口,轿尚未落稳,便听到一人高声喊道:“冤枉啊!”随后便是洪锋喝道:“拿下!”轿落稳,南宫玉挑开轿帘,看到两名麒麟卫将一个老头儿按在地上。
拦轿喊冤,按律,不管你是真有冤还是假有冤,先打二十大板,治你的冲撞之罪。再问,若你告官,好,再打二十,治你的忤逆之罪。若象今日这样冲撞的是候爷,那也就不必问了,直接乱棍打死。
不过,他冲的是南宫玉的轿。一来南宫玉虽善用铁腕之策,却有慈悲心肠。二来,皇上刚发了话,正愁没处找事儿呢。这老头儿敢拼着一死跑到刑部来拦轿,怕不会是小事儿。
命麒麟卫将老头儿带进刑部,洪锋拦下南宫玉,低声道:“候爷,此例一开,怕是不知有多少人前来喊冤。”南宫玉笑道:“若地方执法公正,自然就无冤可喊了。”洪锋侧身让开,南宫玉说道:“回去吧。”
赵雄跟进了里间儿,说道:“候爷,刑部是不能直接问案的。要府衙呈报之后,若有疑点,方能……”南宫玉笑道:“老师放心,学生只是跟这位老者闲聊两句。”赵雄退了出去。
南宫玉坐下,老者扑地跪倒,说道:“惊了候爷的驾,小民罪该万死!”南宫玉笑道:“不必惊慌,本候不治你的罪,起来坐吧。”老者喏喏的应道:“小民不敢……小民不敢……”
南宫玉说道:“老人家,刚才你也听到了,本候是不能直接问案的。咱们闲聊两句。你这样跪着,怎么能说是闲聊呢?”老者犹豫着站起来,走到旁边的椅子前,看了南宫玉一眼,见他面带微笑,便缓缓的坐下了。
南宫玉说道:“说说吧,你为何要到刑部来喊冤?”老者又跪倒,说道:“小民冤枉啊,候爷给小民做主啊!”南宫玉说道:“你这个样子,本候不能给你做主。本候已经说得很清楚,不能问案,只是闲聊。若你这样,本候就让人将你打出去!”
老者一惊,连忙抹净了脸上的泪水,站起身来,坐回椅子上。南宫玉笑道:“给他一碗茶,让他慢慢说。”麒麟卫端上一碗茶,放在老者身边的木几上。老者看着茶碗,不敢碰。南宫玉笑道:“渴了就喝,不必拘谨。既然要闲聊,就要象个闲聊的样子。”
老者一狠心,既然跑来拦轿,惊了候爷的驾,没死就已经很不错了,本以为最少得挨四十板子,没想到一根手指都没碰,这样的好事儿怕是再也没处找了。老者端起茶碗,喝了个底儿掉,然后打开了话匣子。
老者名叫邹仁信,京城人士。祖上几辈人经商,置下了不小的家业,上个月,其子受了风寒,请了个郎中来,诊了病,开了几副药,不想竟这么便吃死了。邹仁信告到泰安府,张难清三查六审,最后竟然判郎中无罪。
邹仁信不服,但张难清却说:“你若能找出你儿子是因药致死的铁证,本官便为你申冤。”邹仁信心想,这查证问案本是你们官家的事,我一个平头百姓如何能办?于是在公堂上把这心思说了。
结果张难清勃然大怒,打了他不算,还说他藐视王法,咆哮公堂,罚了一万两银子。邹仁信虽有家业,但银钱都是辛苦积攒而来,这一万两银子已然占去了家业的七成。
于是邹仁信不服,张难清倒也痛快,说邹仁信已无子嗣,又不遵律法,家产理应充公。直接差人抄了邹仁信的家,将邹仁信赶出家宅,封了门。邹仁信哭告无门,才拼着一死跑到刑部来拦轿喊冤。
待到邹仁信说完,南宫玉喝了口茶,说道:“你还敢去告吗?”邹仁信答道:“敢!小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儿子死了,家产没了,老婆受不了苦,一根绳子吊死了……”
南宫玉看着泪流满面的邹仁信,心里的火儿一个劲儿的往上涌。说道:“你再去告。不过记住,不是告庸医害人,而是告府尹张难清执法不公,谋财害命。”邹仁信一惊,南宫玉说道:“你记着,只要你捱得住打,本候就能为你申冤。”
泰安府,张难清正在后宅书房喝茶,一名便装衙差走进来跪道:“大人,那个邹老头儿去了刑部,拦了镇抚候的轿,被镇抚候带进刑部了。”张难清一惊,失手打翻了茶碗,顾不得身上的茶水,急问道:“镇抚候没有责他?”
衙差答道:“没有。”张难清心想,这个南宫玉向来做事不遵礼法,难不成他要查我?于是说道:“立刻去把那个郎中做掉。记住,连点儿渣儿都不能剩!”衙差应了一声,出去了。
张难清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步,而后走到书案前,将进来收拾茶碗的丫环轰出去。写了一张笺,封好后叫道:“来人!”一名下人接门应道:“老爷。”张难清说道:“叫师爷过来。”下人应声而去。片刻,师爷小跑儿着到来。张难清将信笺交给师爷,说道:“立刻送给八爷。记住,一定要交到八爷手上!”
师爷走了,张难清一边擦着身上的茶水,一边想:南宫玉想干什么?他管了刑部也有些日子了,该知道我是八爷的人,难道是要报复上次我那该死的外甥冲撞他?要是这样倒还好说,要钱也好,要人也好,只要他高兴,随便安排。
可万一他是冲着八爷去的呢?那我岂不是首当其冲!他毕竟扳倒了刘贺。虽说八爷是皇上亲生的,可皇家向来没什么情份可言……南宫玉!怎么就出在当朝了呢?就不能晚出一代吗?真是老天不开眼……
耳听得鼓声乍起,张难清知道,是邹仁信来了。好啊,大不了就把邹家的家产尽数送给南宫玉就是。反正那个郎中这会儿应该已经除掉了。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张难清出了书房,向大堂走去。
坐在堂椅上,张难清喝道:“将击鼓之人带上堂来。”不一刻,衙差将邹仁信带上堂来。邹仁信跪在堂下,口称:“小民邹仁信见过大人。”张难清问道:“邹仁信,你找到证据了?”邹仁信答道:“回大人,没有。”
张难清一拍惊木堂,喝道:“既然未找到证据,因何又来搅闹公堂,不知王法无情吗?”邹仁信说道:“小民另有所告。”张难清一皱眉,说道:“哦?你状告何人?”邹仁信说道:“小民状告泰安府尹张难清,执法不公,谋财害命!”
张难清怒道:“刁民!好好好,你要告本官?来呀,先打二十大板!”两边衙差上前,按倒邹仁信,开打。邹仁信喊道:“狗官,你害得我儿丧命!啊……我妻上吊!哎呀……我定要告死你!啊哈……”
张难清坐在上面青筋直暴,暗想,跑到我的衙门口来告我?这可真是千古奇闻!定是南宫玉指使!他想干什么?按常情,我该乱棍打死这个刁民。但按律,有人告我,我得上报刑部,交三法司会审。南宫玉,你要的就是我自己上报吧?那我就报给你看看。
二十板子打完,邹仁信趴在地上不住的哼哼。张难清说道:“先关起来,待本官上报刑部后再审。”邹仁信盯着张难清说道:“你的报应来了……”张难清恶狠狠的说道:“押下去!”
衙差将邹仁信拖了下去,张难清坐在堂椅上盯着门口,眼神中满是怒气。先前派出的那个便装衙差跑了进来,至张难清身边,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老爷,那个郎中跑了。”
张难清猛转头,盯着衙差半天,猛然站起,一个嘴巴抽在衙差脸上,骂道:“废物!”而后,向后衙走去。
晚上洪锋来接南宫玉的时候,看到南宫玉一脸的笑意,洪锋也没问,倒是南宫玉笑着说道:“张难清把案子呈上来了。”洪锋也没有说话,心里明白,夺嫡之势从此摆上明面,一场巨大的风波即将拉开序幕。
第二天,南宫玉会集相关官员,在三法司大堂升堂问案。传上邹仁信,南宫玉问道:“邹仁信,你因何告官?”邹仁信趴在地上答道:“回大人,泰安府尹张难清执法不公,谋财害命。”
南宫玉哼道:“一派胡言!他如何执法不公?又是如何谋财害命?谋了谁的财,害了谁的命?”邹仁信说道:“回大人,我儿子死于庸医之手,张难清非但不帮小民申冤,还要让小民自寻证据。小民不服,他便判我咆哮公堂,又说小民无有子嗣,罚没了小民的家产,逼得小民的妻子上吊自尽。”
南宫玉看向旁边坐着的张难清,问道:“张知府,可有此事?”张难清起身答道:“回候爷。邹仁信状告郎中徐回,庸医害命。但经下官查证,徐回医术高明,救人无数。是以判其无罪。但邹仁信不服下官所判,是以下官命其举证。不想他竟咆哮公堂。按律,该杖责五十,流放三千里。下官念其丧子在先,是以法外施恩,只是罚没其家产。其妻自尽皆因习于富贵而不能受苦。请候爷明鉴。”
第七十二章:千里追魂
张难清的一番话说得邹仁信心中一寒,在邹仁信听来,张难清有理有据,有律法可依,那自己这不是诬告吗……南宫玉却笑了一下,心说,讲得好!不愧是府尹,这话说得严丝合缝儿,不但没有半点儿错处,还显得心存仁义。不过,你想蒙我?瞎了你的狗眼!
南宫玉问道:“张知府,本候想知道,当时你有没有查验方子?”张难清一惊,暗道:坏了,千算万算,忘了他是医官出身。这下可真坏了!我让徐回开的方子里,有十八反!
见张难清一时不语,南宫玉转而问邹仁信:“邹仁信,你可有药方?”邹仁信眼中一亮,说道:“回大人,药方当时便交于了张大人。”南宫玉问道:“张知府,药方何在?”
张难清说道:“回候爷,与卷宗同存。”南宫玉提签在手,叫道:“来呀,持签至泰安府,取卷宗来。”一名麒麟卫上前接签,返身而去。南宫玉又提出一签,说道:“即刻传徐回来见。”又一名麒麟卫上前接签而出。
南宫玉看着张难清,见他的额头有了细细的汗珠儿。于是笑道:“将邹仁信暂且押下。张知府,请坐。”
半个时辰之后,卷宗取回。南宫玉翻开卷宗,提出药方,看了一遍,问道:“张知府,这药方你可看过?”张难清起身答道:“回候爷,下官看过。”南宫玉笑道:“既然看过,为何裁定徐回无罪?”
张难清说道:“下官遍访其周边乡邻,众口一词,赞其医术精湛。”南宫玉说道:“他开的药方有十八反。这还叫医术精湛?”张难清答道:“下官不通医术,不知候爷所说的十八反是什么意思。”
南宫玉说道:“你不知道没关系,本候告诉你。吃了这个方子上的药,人会死的。你既然不通医术,当时为何不找懂医术的人帮你看看这个方子?”张难清答道:“下官失职。”
南宫玉将药方拍在堂案上,说道:“你一句失职就放走了庸医?你一句失职就抄了民宅?你一句失职就断送了两条人命?”张难清连忙跪倒,说道:“下官知错,请候爷责罚。”南宫玉笑了笑,说道:“不忙说这话,张知府,你先安坐。”
又过一会儿,另一名麒麟卫返回,至堂中抱拳道:“禀候爷,徐回未能传到,此人已于昨日失踪。”南宫玉想到了,要么是被张难清灭了口,要么是此人受雇于张难清,知道昨日邹仁信拦轿喊冤,害怕事发,所以提前遁走了。
南宫玉说道:“把邹仁信带上来。”片刻,邹仁信被架上堂来。南宫玉问道:“邹仁信,徐回已然遁走,你可愿出赏缉拿?”邹仁信怔道:“大人,小民的家产都已经被罚没了,出不了赏钱了。”
南宫玉说道:“药方已然取来,证明是徐回用药致死了你的儿子,张知府已然悔悟,家产放还给你。本候再问你一遍,你可愿出赏缉拿徐回?”邹仁信泪盈满眶,说道:“愿意!小民愿意!出多少都愿意!”南宫玉点头道:“好。即刻传画师,画影图形,发往各府,悬赏一千两白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七日之后,安流府落霞庄外,一匹马停了下来,马上之人说道:“八王爷信使,求见南宫大小姐。”一名锦衣奴返身进去,过了一会儿,锦衣奴出来抱拳道:“请随在下进来。”信使翻身下马,另一名锦衣奴上前接过缰绳。
信使随着锦衣奴进了庄子,转了几道弯,来到一处僻静所在。锦衣奴停住,抱拳道:“信使带到。”而后转身走了。假山后转出南宫无瑕,白巾蒙面,一双大眼睛闪着精光。信使一言不发,取出密函,双手呈上。南宫无瑕用两指掐过去。信使返身走了。
打开密函,上写:徐回,郎中。身怀武功,善用毒器。原籍初阳。杀!南宫无瑕抽掉这张纸,看了一眼随附的画影图形。然后将两张纸揣入怀中,回房了。打点行装,装好银两,转身出门。
南宫无邪守在庄门口,问道:“姐,又要出去?”无瑕点了下头,无邪皱眉道:“这要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无瑕说道:“弟弟,若不是八爷恩典,咱们就算为父母雪了恨也得浪迹江湖。圣旨上可没说要赐咱们山庄。弟弟,吃水莫忘打井人。再者,既然被八爷选中,想逃也是逃不掉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无邪叹了口气,说道:“姐,总干这种杀人的事儿,早晚是要报应的!我看南宫玉对你有情,你也……”无瑕打断了他:“不要说了。若八爷继位,万事休提。若八爷不幸,咱们也难逃一死。不能害了他。”
无邪说道:“若不是我学艺不精,也不用姐姐去干这种事。”无瑕说道:“不必说这些没用的话。你趁早娶亲,为咱们南宫家留后是正经。”无邪不再说话,目送无瑕纵马东行。
至码头上船,行至初阳境地后上岸,策马直奔初阳城。寻到一处客栈投宿。掌柜见她一个女子,以白巾蒙面,知是江湖中人,也不多问,引到房中便罢。南宫无瑕要了一碗素面吃了,然后闩上门,合衣上床,睡了。
第二日,城里的几处医馆药房先后出现了一个白衣女子,只是进来看看,一言不发,看完便走。至午后,南宫无瑕已然寻遍全城。来到一个茶铺前,问道:“请问,城里可有一位姓徐的郎中?”
老板看了无瑕一眼,问道:“姑娘要找郎中啊,城里有很多郎中。但是哪个姓徐我就不知道了。”无瑕道了一声谢,转身便走。老板叫道:“姑娘,不妨去各处医馆问问。”无瑕心说,早已查过了。当下也不停步,向客栈方向走去。
茶铺老板嘟囔道:“这是谁家的小娘子,这般不懂人情。”坐着的一人说道:“她说要找徐郎中,是不是城东那个啊?”老板说道:“谁知道。”话刚说完,就觉得眼前一花,无瑕已然站在面前,看着坐着的那人问道:“请问,他家怎么走?”
按指引,无瑕寻到了那个宅院,上前叩了叩门,半晌无人应门。无瑕左右看了看,无人。一翻身进了院,脚刚一落地,破风声突起,无瑕向后一仰,一支短箭贴着鼻端射过去,闻到一丝腥气。
无瑕知道箭上有毒,当下站直了身,说道:“徐回,明知会有人来找你,为何还要回来?”屋里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既然为八爷办事,就想过有这一天。逃到哪里都一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死在外面不如死在家里。”
无瑕挑开腰扣,抽出缠腰软剑,徐回突然笑了两声,说道:“闻名不如见面。原来你就是八爷手下的第一刺客。好、好!八爷真看得起我。居然遣来了追魂剑。我到现在才知,原来追魂剑是个女人。”
无瑕提着剑缓缓走向门口,徐回说道:“追魂剑,你可知我犯了什么错?”无瑕说道:“不必知道。”徐回沉默了下,说道:“你就不怕步我的后尘?”无瑕已然走近门口,手一抖,细剑挥出。稍后,房门断为四块,落在地上。
徐回赞道:“好快的剑,一招三式,三式连发。看来我今日必死在你的剑下。”无瑕一步踏入,骤然风起,无数短箭漫天射来。急退!剑舞成圈,至门外,纵身而起,落地时,一柄长剑刺向胸口。
无瑕侧身,右手送出。剑穿喉时,徐回右手向外轻移,剑尖对着无瑕的左胸,按下了剑柄上的绷簧。一支黑针钉在无瑕左胸之上。眼前一黑,撤剑盘坐,徐回向后倒下。
气行周天,将毒针崩出,毒血从内浸染了白衣。睁开眼,天色已晚,无瑕站起身,开门出去,一路蹒跚着寻到一处医馆,拍开了门,大夫见她一身是血,不敢为其医治。
无瑕以剑相逼,取来解毒丹药和银针,而后返回客栈。在掌柜的注视下,上了二楼,进到房中。解衣封穴,吞食丹药。耳听得楼下忽起嘈杂之声,知是医馆的大夫报了官。忙系好衣服,从后窗蹿出,消失在夜色之中。
十日之后,初阳府呈折至刑部。南宫玉打开一看,上写:徐回已死,一剑穿喉。南宫玉一闭眼,心道:无瑕。南宫玉提笔回批,命初阳府即刻派人将徐回的尸体送往京城。而后回府,与公主交代了一声,便叫上洪锋,两人轻装简从,骑快马出南门,直向安流而去。
当灵奴知道的时候,南宫玉早已转上了官道。气得灵奴大叫道:“混账东西,明明应承了我,无论再去哪里都会带上我的!怎么就走了?也不知道说一声!”公主笑道:“你恼什么啊?夫君是去办案,事出紧急,哪能带着你啊。”
翠儿心想,夫君去了哪里?去得这样急,只带着洪锋,千万可别出什么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