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欢喜冤家
南宫玉星夜兼程,至第五天头上,到了落霞庄外。两名锦衣奴对视了一眼,同时跪倒,一人说道:“恭迎候爷。”南宫玉翻身下马,直接走了进去。锦衣奴不敢阻拦,只得飞奔去报。
南宫玉直向后院儿而去,在水榭被南宫无邪拦下。南宫玉问道:“大小姐可在?”无邪答道:“回候爷的话,家姐外出未归。”南宫玉哼道:“本候不信,待本候亲自去她房中一看。”
南宫无邪身形一晃,挡住南宫玉,皱眉道:“候爷,落霞庄虽是民宅,却也是八王爷所赐。您这样硬闯,不太合适吧?”南宫玉单掌挥出,未及前胸而变招,按上南宫无邪的肩头,一压一拉。洪锋提手接过。
南宫玉向后院儿走去,洪锋将南宫无邪挡住。南宫无邪看着洪锋,半晌。摇了摇头,说道:“走吧,咱们去厅房喝茶。”洪锋一抱拳,说道:“多谢。”
到了南宫无瑕的闺房前,南宫玉接门说道:“南宫玉求见大小姐。”停了一会儿,丫环走了出来,说道:“大小姐不在。候爷请厅房用茶吧。”南宫玉拨开丫环,闯了进去,丫环揪着他的胳膊,被他拖着进了套间儿。
帐帘落着,床边一个盂,内里有血布,屋里的香气混着药味儿。南宫玉站定,丫环说道:“候爷,您怎么能闯我们大小姐的闺房啊!”帐里人说道:“早看出他便是这个脾性了。你下去吧,把门关好。”
丫环出去了,关上了门。南宫玉走到床前,伸手挑开帐帘,一眼看到无瑕满脸的憔悴,眼中竟失了神彩。南宫玉压住火气,问道:“伤在何处?”无瑕哼了一声,说道:“你不能看的地方。”
南宫玉坐在床边,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再问你一遍,伤在何处?”无瑕一瞪眼,说道:“闯我的闺房也就罢了,还这样凶巴巴的,你给我出去!”南宫玉一把扯开她的小衫,露出了锦白肚兜。
无瑕一惊,羞怒之中,一指点向南宫玉带脉,却被南宫玉先点中了膻中,手臂立时没了力气,戳在南宫玉身上,如风拂柳一般。南宫玉也不理她,扯下肚兜,看到了胸上那处淤黑。明显是内力不足,未能完全将毒逼出。
无瑕气得酥胸起伏,恨声道:“南宫玉,你当我是什么人?能容你这样轻贱!”南宫玉一边在旁边的药箱里翻找,一边说道:“当你是我心爱的女人。”无瑕的眼神立刻软了下来。
南宫玉找出一把小刀,划破了她胸上的针口。她微微蹙眉,嗯了一声。南宫玉低下头,用嘴贴在伤处。她惊道:“不可!你也会中毒的!”南宫玉吸了一口,吐到盂中,再吸再吐。直到感觉她的肌肤不再生硬。
然后端起几上的茶碗,漱了口。又取出针,在她的肩窝和大包,以及郗门各下了一针。无瑕一直看着他,直到他用肚兜将她的身子盖住,才说道:“你快调息,免得毒随血行。”南宫玉气哼哼的说道:“我没事。我会御毒术。”
无瑕红着脸嗔道:“你在生谁的气啊?掉着一张脸,给谁看?”南宫玉说道:“给你看。生你的气。”无瑕哼道:“我是你什么人,为何要看你的脸色?”南宫玉伏下身,靠近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再敢跟我顶嘴,我现在就破了你的身,把生米煮成熟饭!”
无瑕一阵心慌,急道:“无耻!你敢动一下,我便咬舌自尽!快解了我的穴!”南宫玉在她胸口揉了两下,将点住的气脉推开。而后站起身来,说道:“冒犯了。告辞。”无瑕急道:“站住!一个男人这么小的心眼儿,羞也不羞?我伤重未愈,你非要急死我才甘心吗?”
南宫玉停住脚,心想:她怎么总有理?那么难缠的公主都被我弄得服服帖帖,这个丫头恁是乖滑!转过身,走回床边坐下,看着她问道:“你何时酬我的情?”无瑕脸上一红,说道:“我不责你轻薄之罪便算了,你还倒要我酬情了?真是岂有此理。”
南宫玉伏下身,面对面的看着她,她抬起手推着他的胸,呼吸渐急。南宫玉低声说道:“你杀了黎安民也就罢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可你又杀了徐回!你知道吗?我正奉圣谕在查八王爷。”无瑕心里一惊,说道:“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又不关我的事。你有何凭证说我杀了人?再者,若这两人真是我杀的,你将奉谕查办的事告诉了我,不怕我向八王告密吗?”
南宫玉说道:“我自忖在你心中比八王重。”无瑕面上一羞,啐道:“呸!好不要脸的候爷,这天底下便只有你一个男人了吗?”南宫玉缓缓将她抱住,无瑕感到手臂渐渐发软,强自镇慑心神,嗔道:“又起色心?再若轻薄于我,必与你不休。”
南宫玉低头吻上她的唇,她费力的推开,挥手轻扇了他一个耳光。微怒道:“你太也不知趣了……”话未说完又被他吻住。这一次,无瑕闭上了眼,任他挑开自己的双唇,抵住舌尖。一阵心悸让她娇喘吁吁,忙推开他慌乱的说道:“我伤还未好,别逗弄我。快放开!”
南宫玉说道:“让我放开你可以。答应我以后不再为八王杀人。否则,我便逗弄得你兴起,收了你做妾。”无瑕皱眉道:“好,我自知抵不住,你想怎样便怎样,大不了一死,看你悔是不悔。”
南宫玉气往上冲,怒道:“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佞种!好,倒要看你舍不舍得死!”说完一伸手扯开她的缠腰,拉着底裤便往下扒。惊得无瑕连忙抓住他的手,与他一较力,牵动了伤口,啊的一声。南宫玉连忙松手,无瑕已然是满面泪痕。
小丫环在外边听着声儿不对,又不敢进去,只好跑到厅房,接门叫道:“少爷,您去看看大小姐。”南宫无邪说道:“天塌下来你也不要管。去吧。”
无瑕呜呜的哭,南宫玉抱着她左哄右哄,她骂道:“下流胚子!仗着人家不舍得恼你,便这般欺辱。你的心让狼叨走了吗?白长了副好人模样。骨子里这般龌龊……你给我滚!快滚!”
南宫玉叹了口气,放开她,起身便走。她突然哭得更凶,嚷道:“我便是没人疼的!若你惹了你的公主,断不会说你两句便走……”南宫玉摇了摇头,坐回床边,再度抱住她,问道:“你要怎样才好?难不成要我给你叩头陪罪才是?”
她止住哭,扶着他的胳膊说道:“你不可再欺辱我。”南宫玉点头,说道:“我只是不想你再为八爷做事。”她摇了摇头,说道:“我走的是一条不归路,回不了头。”南宫玉说道:“若我扳倒了八爷。你自然就回头了。”
她笑了笑,抚上他的脸,说道:“傻子,你扳倒了八爷,我也会连坐。只盼你到时记得我,好生埋了我,年年到坟上陪我说一会儿话。”说着,眼圈里又有泪水涌出。南宫玉吻着她脸上的泪,说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笑,指着衣架说道:“你去,我外衣的夹层里有样东西,能助你成事。”南宫玉走过去,翻出一封信笺,打开看了一眼,揣入怀中。走回床边,笑道:“早给我,也省了骂我下流。”
她摇了摇头,说道:“我本不愿给你,可管不住自己。你答应我,一定要好生埋了我,年年到坟上陪陪我。好不好?”南宫玉笑道:“还不知道谁埋谁呢。”说着,从怀里摸出免死金牌,举到她面前,说道:“皇上让我办事,自然要给我护身符,这是你的。”
她不解的看着金牌,接到手中细看,正面竟然写着免死二字。无瑕一惊,翻过面,上写:无谋逆、通敌、杀人者免罪。无瑕摇了摇头,说道:“真是个傻子,只看了正面这两字是吗?看看背面。”
南宫玉接回来一看,心里凉了半截。无瑕拉着他的手微笑道:“我知道你疼我就足够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块金牌还是有用的,至少能保住无邪。你,还给我吗?”南宫玉将金牌放进她手心儿里。她紧紧的握住,轻启朱唇,喃喃的说道:“我叫你一声夫君,怕今生无缘了……夫君,奴家承你的情。”
南宫玉血往上涌,握着她的手说道:“我即刻回京,去办这事。你记着,若我保不住你,便陪你同赴黄泉。”说完,也不待她说话,起身便出了房。无瑕握着免死金牌,嘴边带笑,喃喃道:“真是个傻子……”
至客厅,叫上洪锋,两人出庄上马,急速返京。一路上风餐露宿,洪锋心想:必是没有万全之策。唉……跟着他真是两难。这样的事,本该密奏皇上,可一旦让皇上知道了,怕是南宫姐弟难能幸免。毕竟犯了杀官灭口的重罪。罢了罢了,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由着这个小候爷去折腾吧。
第七十四章:攻心为上
回到京城已是黄昏之后,南宫玉到了公主房里,公主将春螺遣了出去,亲手为他净了面,说道:“你当时走得急,我也不好问你。现在能告诉我了吧?金牌给谁了?”南宫玉抱着她笑,不说话。公主哼道:“看你这一脸的鬼样儿,准是又在外面沾花惹草。春螺还没收,就又看上新人了?”
南宫玉低头吻她的唇,她推开他说道:“差不多就行了,天下的好女子太多,别见一个爱一个。就算我不恼你,还有灵奴和翠儿呢。再者说,你弄着许多回来,伺候的过来吗?父皇后宫三千,你可知有多少终年难见一面的?别今日看着好,明日多了,便也丢在一旁不记得了。”
南宫玉笑道:“为夫定不会亏着你。”公主嗔道:“浑话!谁家的女儿不是要宠的?哪个能让你动心的不是可人儿?偏你生了个俊美的模样,便要人家受你这冷落?可见天下的男人都是贪而不怜的!你自己算算,自你离州一行,你冷落了灵奴多少时日了?这才三个你便顾不过来,还有一个春螺等着你宠幸。又去外面找!”南宫玉心里一紧,喃喃道:“我知错了,以后再不招惹旁人就是。”
公主叹了口气,说道:“谁家的女儿,何时迎回来?”南宫玉摇了摇头,说道:“她牵扯着八哥,暂不做他想。”公主怔了一下,摇头道:“偏是你会留情,什么样的人和事都要揽着。我告诉你,再有下回,我定不饶你!”南宫玉笑道:“知道了,谢娘子。安歇吧?”公主推住他说道:“去灵奴房里,你应了她的事没有办到,她还气着呢。明日你再来。”
南宫玉出了公主的房,心想,大婚前就她闹得凶,不是要跟灵奴换,就是吵闹着不依。如今当了主母,生了孩子,反倒数她开明大度。究是公主身份,所见所想自有过人之处……
转天到了刑部,赵雄跟进里间说道:“候爷,徐回的尸体已经送到,老夫让邹仁信认了,确是徐回。”南宫玉点了点头,说道:“老师去忙吧,学生要想一想。”赵雄退了出去。
南宫玉坐在椅上,看着茶碗,心想:以现在的情形看,邹仁信这事已经不重要了。我已拿到八爷的密函。只要能逼着张难清开口,就能将八爷拉下马。可是这密函是无瑕给我的,我要怎么圆这个事儿呢……
再次升堂,南宫玉命人将邹仁信带了上来,说道:“徐回已死,你的案便算结了。至于张难清罚没你家产一事,本候已责他。家产也已放还。至于你,无论怎样,告官便是罪犯忤逆,本应流放,但本候念你家破人亡,命你十日内迁离京城,自选去处吧。”
邹仁信叩头道:“谢大人。”心想,算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人总要懂得知足啊。张难清暗松一口气,看来南宫玉是想查我,但八爷下手快,先除了徐回,这回看你南宫玉知不知道厉害!
退了堂,南宫玉将张难清留下了。说是要责他。但张难清却认为,这是南宫玉的托词,应该是知道了八爷的手段,想安抚自己一下。人散尽后,空空的三法司大堂,只剩下南宫玉和张难清两人。
南宫玉看着张难清,笑了笑,说道:“张难清,你以为这事儿就算完了?”张难清一惊,这才明白自己想错了。南宫玉说道:“本候虽然没有擒到刺客,但本候知道,离州的杀官案和徐回的死都是八爷指使的。”
张难清一皱眉,说道:“候爷的话,下官听不懂。”南宫玉笑道:“好,那本候说些你能听懂的。放还邹仁信家产之时,我派侍卫去查点过。据邹仁信说,少了一座祖传的玉麒麟。张难清,不管你是自己留下了,还是供给八爷了。本候断你个贪赃枉法不为过吧?罢了你的官,再派人杀了你全家,也算给京城百姓出口恶气!这点儿事儿,本候还是办得到的吧?”
张难清额头见汗,当初设计邹仁信就是为了那座玉麒麟。本想矢口否认,但邹家的那座玉麒麟太有名了,随便找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知道邹家有玉麒麟。这是抵赖不掉的。
张难清说道:“卑职敢问候爷,想说什么?”南宫玉笑道:“这回你倒是听懂了。本候想问问你有关八爷的事。”张难清心想,这不是让我给供吗?你当我是傻子啊!当下摇头道:“候爷,您不该问,您也不该管。”
南宫玉笑道:“你是说本候虽然能办得了刘贺,却动不得八爷是吗?张难清,你在府尹的位置上已经很多年了。一定是八爷在保着你吧。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有一天八爷不管吏部了,你还能不能当这个府尹?”
张难清抬起头看了南宫玉一眼,心想:他什么意思?是说他能扳倒八爷,八爷一倒,我也得连坐?他有这个本事吗?就算是皇家无情,可八爷毕竟不同于刘贺。八爷是真真正正的皇子!
南宫玉从怀里掏出金牌,举在手中,说道:“张难清,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张难清看了一眼,答道:“卑职不知。”南宫玉说道:“本候量你也不知。不过本候可以告诉你。这是皇上赐本候的免死金牌,只要不是谋逆、通敌、杀人,就能免罪。别说你罪恶累累,就算你两袖清风。本候若想要你死,你也活不成!”
张难清这回是动心了。不是因为南宫玉能弄死他,而是南宫玉手里有免死金牌。这个东西代表着,就算南宫玉跑到八爷府去指着八爷破口大骂,甚至抽八爷的嘴巴,也没罪!
张难清犹豫了,跟着八爷这些年,早看惯了他的手段,生杀只在一念间,自己做这个府尹,多数是为了他在敛财。这次他看上了邹家的玉麒麟,怎么这么巧邹家的儿子就被毒死了?看来那个徐回也是八爷的人。死了……一剑穿喉!会不会有一天,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有一把利剑穿过我的喉咙……
南宫玉静静的看着张难清,知道现在不能打断他。从他脸上的表情变化来看,八成是会倒戈。张难清抬眼望着南宫玉,问道:“卑职敢问候爷,若卑职尽如候爷之意,能怎样?”南宫玉笑了一下,说道:“张知府,你只需要明白你是在为皇上当官,还是为八爷当官就好了。”
转天,南宫玉见驾养心殿,皇上的气色更为不好,但好在说话还是很有底气的。南宫玉有些犹豫,刘世笑道:“既然查了就跟朕说吧,再大的事儿,朕也抗得住。”南宫玉将张难清供出的几件事,摘了两件说给刘世听。
刘世闭着眼睛听完后,只是淡淡的问道:“有供状吗?”南宫玉答道:“兹事体大,未敢写供状。”刘世说道:“卖官不是小事。也不知道他要那么多钱干什么?都已经是好吃好喝儿的了,还要折腾。嘿……玉儿,让吴道德传刘岸来。”
过不多时,刘岸走了进来,见过礼,刘世说道:“刘岸,玉儿查出了一点儿事,你们俩商量着办一下吧。朕累了,你们去吧。”刘岸转了转眼珠儿,跟着南宫玉退了出去。待两人走后,刘世哇的吐出一口血……
吴道德小跑着过来,急道:“皇上!老奴去叫南宫候爷。”刘世一把拉住吴道德,说道:“不用了。玉儿已经救不了朕了。朕只想在归天之前,把该办的事儿办了。免得给后人留下祸根。只是,朕不知道能不能撑到玉儿把所有的事办完……要快啊……”
禁卫府,八爷刘禧看着南宫玉,笑道:“妹夫,轮到八哥了是吗?”南宫玉脸色一暗,说道:“八哥,你可以去向皇上请罪。”刘岸站在一边,心说,皇上老爷子让我来干么?当个旁听?这种事儿我他妈的是真不愿意掺和。没好果子吃!
刘禧哼道:“请什么罪?本王何罪之有?”南宫玉走下堂来,从袖中抽出那封密函,交到刘禧手上。刘禧展开看了一眼,沉默半晌,呵呵笑道:“好妹夫,真是八哥的好妹夫。再大的恩也比不上爱慕之情。折在你的手上,八哥心服口服。”
南宫玉说道:“八哥,去跟皇上请罪吧。”刘禧摇了摇头,苦笑道:“能让你查我,就足以说明我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还请什么罪?已经这样儿了。妹夫,答应八哥最后一件事。放过八哥的家人。”
三日之后,刘禧服毒而亡,南宫玉至养心殿,呈上了第一道免死金牌。刘世接在手中,久久不语。直到南宫玉退走,眼角才落下一滴有些发浑的眼泪。
十皇子刘恰吓得大病一场,之后再也不敢折腾,躲在自己家的园子里,整日间浑浑噩噩。而张难清却依然稳坐着泰安府尹的位子,这是南宫玉承诺给他的。但张难清如今坐在大堂上,再没了往日的气焰。
而南宫玉却感到,这一次反倒不象扳倒刘贺时,在朝堂上备受敌视。但所有的人看到他时,多了一份敬畏,少了一份亲近。这就是皇上说的孤臣吧?原来是这样的。看来也只能是慢慢习惯了。
下一个……是谁?
第七十五章:公主驾临
这一日南宫玉去了刑部,公主让春螺将翠儿叫了过来。刚一进门儿,公主便斥道:“该死的东西!知情不报!”翠儿紧走两步,跪在公主身前,公主伸手掐住她的脸,说道:“回来的时候我还问你,夫君有没有事,你倒好,嘴紧得跟什么似的。你说,我要如何罚你。”
凭公主手上的力度,翠儿知道公主并没有要罚自己的意思,于是笑着说道:“奴婢错了,奴婢是怕公主生气,所以瞒着没报。谁成想夫君竟然跑回去找她。公主饶了奴婢这次吧。”
公主戳了她脑门一指头,嗔道:“还有脸笑,让你跟着是为什么啊?连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翠儿嘟着嘴辩解道:“事有凑巧嘛,奴婢也不想啊,谁不知道多一个便少一分啊。可遇见南宫无瑕真的是个意外。”
公主一怔,说道:“竟然还是夫君的本家。这倒真是奇了。她也算命好,若是在前朝,她就是仙子下凡也没用。同姓不允婚配,否则按通奸论处。唉……算了算了……说这些没用的。你去,把灵奴也叫来。”
翠儿瞪着公主问道:“公主,你不会允了吧?”公主说道:“你看不住,我不允也得成啊?难道让夫君责我是妒妇吗?再者,我也不忍他受相思之苦。”翠儿说道:“怕是公主的一番美意白费了。”
公主问道:“此话怎讲?”翠儿说道:“人家根本不愿意嫁给夫君做妾。”公主哈哈一笑,说道:“笑话!她不愿意?她不愿意才真是出了鬼了。”心道:连免死金牌都留下了,怎么可能不愿意。不过是碍着八哥的缘故而已。现在八哥已经死了,父皇的身子日渐不稳。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孝期就是三年,还是趁早把事儿办了吧。免得到时候大家都心里堵得慌。
见翠儿还跪着看自己,公主用脚踢了一下她的腿,说道:“还不去,发什么呆?”翠儿哦了一声,跑去找灵奴了。功儿夫不大,灵奴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翠儿。公主招手道:“过来,我有话跟你们说。”
听完公主的话,灵奴皱眉道:“就知道他没干好事,回来后这般殷勤,都是你把他惯的!”公主急道:“怎么是我?明明是你好不好?他回来前你还又吵又闹,恨得牙根儿痒痒,他一回来,你就软得象面条一样。”
翠儿说道:“你们别吵啊!都怪奴婢没有看好他。”灵奴说道:“关你什么事?腿长在他身上,心在他肚子里,你还能绑着他不成?”公主说道:“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回去准备一下,咱们明日动身。”
翠儿喏喏的说道:“公主,奴婢觉得,把他丢在家里,会不会……不如奴婢留下吧?”灵奴说道:“贱丫头!你才是最惯着他的。回去收拾东西,晚上你要敢说露半个字,看我怎么收拾你!”
翠儿说道:“那晚上公主把他留住吧,奴婢怕说露了嘴。”公主笑道:“你舍得?本宫出行,必是乘辇。可不比快马,这一去怕没个两三月不得回来。你会舍得这最后一晚?”翠儿立时红了脸,灵奴笑道:“要我说啊,今夜谁也别放过他。”
南宫玉回来的时候,就觉得公主不太对,还没等问便被拉上了床,她象蛇一样缠着他,竟要了两回。刚刚完事,就被赶了出来,说是灵奴有事找他。去了灵奴房里,又险些被灵奴掏空,也是不让问话就被赶了出来。
南宫玉知道这两人肯定有事,便去了翠儿房里。但无论怎么问,翠儿只是笑,不说话。然后竟头一回自己脱光了衣服,媚眼如丝的讨那事。偿了她的愿,她竟倒头便睡。弄得南宫玉百思不得其解,但这一夜七纵,饶是他内功精深,也是有些抗不住,只想了一刻,便昏昏睡去。
第二天黑着眼圈起身,并没有发现不同往常之处,于是便也照常去了刑部。可是到了黄昏时,洪锋却没有象往常一样来接他。南宫玉问来接他的麒麟卫,洪锋干什么去了。麒麟卫说道:“回候爷,洪锋带着五十名侍卫,五百名亲兵,正午时分,护着公主銮驾出城了。”
南宫玉惊道:“去了哪里?”麒麟卫回道:“奴才不知。”南宫玉叹了口气,说道:“算了,回去问灵奴就是。”麒麟卫说道:“回候爷,两位夫人同乘而去的。”南宫玉已经迈进轿子的脚又抽了回来,怒道:“不早说!出了哪个门?”麒麟卫说道:“南门。”南宫玉心想,该不会是去找无瑕吧?三个丫头把我丢在家里,这是给我好看呢……
回到府里,只剩下房外的丫头,连凤钗和碧玉都被带走了。南宫玉在后宅转了一圈儿,心说:你们够狠啊!
夜色垂下,官道边扎起了围帐,五十名侍卫分成两组,在帐外守护,五百亲兵就地所营。公主和灵奴、翠儿,包括春螺、凤钗、碧玉都在帐中围着火烤兔子。翠儿皱着眉说道:“公主,如夫人,奴婢还是想回去……就剩他一个人,连个暖床的都没有……”
灵奴一瞪眼,斥道:“不行!”碧玉刚想开口,就被凤钗撞了一下,凤钗使了个眼色,心想:要死啊!这三位夫人都在,你敢说你回去?不是找着扒皮呢吗?一个房里的丫头,回去陪男主子两三个月,没事儿也得弄出事儿来!
见翠儿嘟着嘴,公主笑道:“松松心吧,就你疼他啊?不狠下心丢他一回,他是不会长记性的。”翠儿说道:“那也不能把房里的人都带来啊……连个铺床端水的人都没有。他哪受过这个啊……”
公主抿了下嘴,灵奴哼道:“你们两个,真是没出息,他一身的武功,什么事自己做不来?”翠儿有些不悦道:“做得来和该不该做是两回事。奴婢不象如夫人这样放得宽,奴婢心里难受。”
灵奴扑哧一笑,对公主说道:“她顶撞我。你不罚她?”公主说道:“行了,还不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你欺负她做什么?她性子软,心里怎么想便怎么说。不象你,扯谎不会脸红。”灵奴哼道:“好啊,看来真得找个人跟我做陪,免得被你们俩个欺负。”
如此一月,銮驾行至安流府落霞庄外。眼见大队人马到来,锦衣奴慌得连忙飞报南宫无邪,前队站定,洪锋打马上前。见到洪锋,另一名锦衣奴才松了口气。片刻,南宫无邪出来,见是洪锋,不由得一怔。本以为是八爷事发,朝廷派人来围剿,不想竟是洪锋来了……按说,洪锋不会带队围剿落霞庄吧?
没等开口问,就听洪锋朗声说道:“公主驾临,召南宫无瑕近前回话。”南宫无邪心中一惊,暗道:坏了,正主儿打上门了,这回不死也得脱层皮。眼见这一大队人,想跑估计是不能了。只能命锦衣奴去报知南宫无瑕。
听闻公主驾临,南宫无瑕着实吃了一惊。心想,公主要拿我?按说他对我有情,不会让公主弄死我啊……可也不好说,毕竟公主不同其他的妾,人家是皇上的女儿。罢了,若是死在公主手里,也算今生没白来世上走一遭!
赶至庄门外,跪倒说道:“民女南宫无瑕叩见公主。”洪锋翻身下马,走近身前,低声说道:“公主要你回府与驸马成亲。你万不可拒绝。”南宫无瑕心头一松,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万没有想到,八爷刚殁了,公主竟亲自上门来迎亲,这真是天大的好事。
洪锋朗声说道:“公主令,南宫无瑕同乘返京。”南宫无瑕叩首道:“民女遵命。”无邪想上前,却被两名麒麟卫拦住,无邪眼见无瑕向玉辇走去,忍不住叫道:“姐姐!”无瑕回头摆了摆手,笑了一下。洪锋低声说道:“没事。公主是来为候爷迎亲的。”
无邪这才放下心,嘟囔道:“也不说清楚,害我白担心了一回。”洪锋低声道:“说什么呢?找死啊!那可是公主!”无邪连忙闭嘴,看着无瑕被两名宫女扶上了玉辇,钻了进去。心想,姐姐总算终身有靠了,我也该寻个知己相伴了。
传令女官喊道:“启驾!”洪锋向无邪拱了拱手,小声儿说道:“有闲时,来京城候府。”无邪拱手道:“一定。”大队已然转向,洪锋翻身上马,向辇前跑去。无邪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暗祝道:爹、娘,姐姐总算功德圆满,嫁与了候爷,你们可以安心了……
玉辇里,公主上上下下打量无瑕,笑道:“还真是好看啊,难怪他把免死金牌都送了给你。”灵奴本来笑着,一听这话,转头问道:“什么免死金牌?我怎么不知道。快说!”公主自知失言,抿嘴道:“不说。夫君不让说。”灵奴急道:“不行!快告诉我!”说着,便与公主拉扯起来。
翠儿拉着无瑕坐下,笑道:“总算是做了一家人了。往后便是姐妹了。我告诉你,你是年龄最小的,如夫人是年龄最大的。”灵奴一转头,说道:“死丫头,不过比你大两岁而已,编排我做什么?”
@jmlf2009 2011-10-5 21:28:00
这几天太忙,没来看看陆离,对不起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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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气了,感谢支持哈
第七十六章:四室同堂
公主推开灵奴,说道:“先别闹,我还有话要问。无瑕,金牌带在身上吗?”无瑕摇头道:“没有,我……给我弟弟了。”公主挑帘叫道:“洪锋!”洪锋打马靠近,公主说道:“速去落霞庄,找……找无瑕的弟弟,取回免死金牌。”洪锋应了一声,调转马头跑回。
无瑕惊道:“公主!”公主说道:“你别急,不是我小气,你不知道这金牌的用处。给你弟弟没用。皇上赐金牌时言明,只是赐给南宫玉和他的妻妾。连子嗣拿着都不管用,何况是外戚。你把金牌给你弟弟,也保不了他,反倒可能惹祸。”
无瑕低着头说道:“民女不知。他……他给我时没告诉我。”公主笑道:“你若不信我说的,到了京城自去问他就是了。”无瑕连忙说道:“民女不敢。民女不是这个意思。”
公主笑了笑,说道:“你也不必怕我,我若容不下你,也不会带着人亲自来迎你回去。只要你日后一心一意的跟着夫君,咱们自然便是姐妹。”无瑕点了点头,知道公主另有所指。
看来南宫玉是把自己的事全都告诉公主了。也是,公主是妻,要纳妾,自然要把底细说清楚。难得公主不计较以前的事。八爷已殁,再无牵绊。日后自当封剑挂镖,相夫教子。
回到京城,南宫玉直接将南宫无瑕横抱起来,一边往别院走一边说道:“以后咱俩相依为命,她们都不要我了。”南宫无瑕一挺身翻下来,红着脸低着头。公主哼道:“你在说谁们?还不是为了把你的心肝宝贝儿接回来?”
南宫玉看着公主说道:“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连个房里的丫头都不留,还这么有理?”翠儿说道:“奴婢先回房了。”灵奴也悄悄转身,跑去套院儿了。无瑕不知道去哪儿,只好站在当地。公主嘟着嘴,哼了一声,转身回房了。
南宫玉转回身看着无瑕,走过去伸手想抱她,却被她轻轻推开,说道:“你也是,两个多月没见了,一回来你就发脾气。”南宫玉皱眉道:“你也说我?”无瑕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别气,我不说了。”
南宫玉搂住她,说道:“怪我了,本是高兴的事儿,让我扫了大家的兴致了。来,我已经命人给你收拾好了房间,我送你去休息。”无瑕羞羞一笑,轻声道:“你就知道,我一准儿会来?”南宫玉搂紧她,贴着耳边说道:“我就是知道。”
将无瑕送到房里,又命两个丫头伺候着,南宫玉去了公主的房。进了门儿,公主正坐在床上抹眼泪儿,春螺看见南宫玉,白了一眼,哼了一声,端着水盆儿出去了。南宫玉走过去,坐在公主身边笑道:“看看你的丫头,都敢这样对我了。”公主别过头不理他。
南宫玉搂住她笑道:“好了娘子,开个玩笑而已,怎么这么当真啊?”公主委屈道:“我怕你想她,又见父皇的身子日渐不稳。想着早早把她迎回来了事。你倒好,当着她的面儿编排我。”
南宫玉把她的头扳过来,捧着她的脸笑道:“哪有编排你啊,你说你是不是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了?还有两个孩子。”公主嚷道:“你再说我!再说我就……我就恼了!”南宫玉笑着吻上她的唇,她颤了一下,久不觉这种再普通不过的亲吻竟是如此的温暖。立时便把什么酸的甜的全丢开了,急不可待的搂住他的脖子将他拉倒在床上……
哄完了公主哄灵奴,翠儿倒是不用哄,一进门便扑上来抱住,只说了句:“夫君,奴家好想你。”南宫玉抱着她上了床,说道:“今夜为夫陪你睡。”翠儿搂着他笑道:“奴家一定尽心尽力的伺候夫君。”
三日之后,南宫玉与南宫无瑕成婚。南宫玉将无瑕的手按在床上,贴着她的鼻端笑道:“看你还说我下流。”无瑕羞笑着接住他的唇,闭上眼睛享受着他的吮吸。感受着他的手在她的身上游走。他搂紧她的腰,轻轻的向上抬,她心里骤然一慌,因为感觉到一个硬物刺进了她最敏感的地方。
她忍着巨痛,真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的,要受这样的罪,但他喜欢,那就让他高兴吧……她忍着他的冲击,搂着他的双臂渐渐的失去力气。眉头也是越皱越紧。想哭,却不愿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坏了他的心情……
南宫玉猛然惊觉,这是她的初夜,怎么能当做久别重逢那样对待!猝然停住,看到她拧紧的眉头,和眼中隐现的泪光。抚着她的脸,轻轻的吻她的唇,手按在她的娇乳上缓缓的挤压。
慢慢的,她的身子软了下来,她的眼中闪出了奇异的光芒,她失去力气的双臂再次抱紧了他。她的香舌也伸了出来。她的腿开始盘向他的腰。他再次动了起来,她呻吟着,迎合着……心绪飘飞中她在想……原来是这样的……
娶了新姨太太的南宫玉并没有高兴多久,这两个月的调查发现,二皇子刘昴没有任何的把柄露在人前。看来要办他,只能查户部的账了。可无论是大账还是小账,都论不到刑部查,再说,也没人告官说刘昴有事儿。
南宫玉想起了泉溪码头的那个老艄公,心下盘算,只一个码头就要收这样重的税,那税款都能进了国库吗?不如去查一下,纵然查不到刘昴的死证,查他个治下不严也好向皇上交差。同时也顺了太子的意。我办完了刘贺,又逼死了八爷,太子如今是如履薄冰,谁能保证他不会先向我下手?
诚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说不定便会查出一些端倪。眼见皇上的身子越来越差,诊过两次脉,气淤血滞,大凶之相,偏又鬼骨针不现,看来大限已至,也许就是因为交到我手中的大事未决,皇上才没有放手归天。
或是天意如此,或是皇上强以心念在拖延。为了祖宗的江山社稷,为了大顺朝的千秋功业……南宫玉心中蓦然一酸,人生在世,不论生为君主,亦或庶民,皆有不为人知的苦处……
计议已定,向赵雄叮嘱了一翻,便回了府,进到公主房里,把心思说了一遍,公主嘟嘴道:“你就不能消停些时日?也不理奴家受不受得寂寞。你已办了八哥,也算是向父皇交了差。家里四房妻妾还不够你消遣?整日里办案,办案。这么大的一个朝廷,人死绝了?就你一个人能办案吗?”
南宫玉沉默不语,心下暗道:若非受天之赐,安得这荣华富贵?但她说得也不错,为保十四爷上位,甘做了孤臣,冷落了妻妾,纵是权倾朝野,又有何人生乐趣?但皇上命在朝夕,风波易起不易歇。既然开了头儿,便要收到尾……
公主见他不说话,叹了口气,说道:“好了,你也不必为难了,既然你心怀大志,奴家也不该阻你。奴家只问你,又要去多少时日?”南宫玉喏喏的答道:“少则两月,多则半年。”
公主又叹一声,说道:“去吧,带上无瑕。”南宫玉怔道:“带她做什么?”公主哼道:“新人新容,不象我们这些看得厌了。免得你又招猫惹狗的。”南宫玉笑道:“你这说得是什么话。”公主白了他一眼,说道:“什么话?实话。去把无瑕叫来,本宫要当面嘱咐她。”
南宫玉无奈,只好挑帘让春螺去叫无瑕。片刻,无瑕进来,上前跪道:“给公主请安。”公主笑道:“快起。夫君,这可不是奴家定的规矩,是无瑕自已懂规矩。不象你的灵奴,没大没小的。”
南宫玉皱眉道:“好了娘子,你说正事儿吧。”公主笑着拉过无瑕,说道:“咱们夫君又要出门办差,你陪着他,不许他做公事以外的事。”无瑕脸上一红,知道公主在说他去了一趟离州,就把自己娶了回来。于是问道:“不是夫君是公出还是私访?”南宫玉答道:“私访。”无瑕笑道:“公主稍候,臣妾去去就来。”
过了好一会儿,无瑕抱着一个包袱回来,放在桌上展开来,是各式的胭脂水粉,还有面粉。公主正疑惑间,无瑕说道:“臣妾在山上学艺之时,曾跟着师父学过易容术,久不用了,今日刚好借夫君这张俊脸温补一回。”
说完,调了面粉,粘在南宫玉脸上,而后提笔勾画。半盏茶的功儿夫,原来俊美的南宫玉变了样儿。半边脸微鼓,一条眉毛直,一条眉毛垂,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不鼓的半边脸还皱着,一边嘴角粘了面粉,显得整个嘴都有些歪。
公主惊道:“天呐!若长成这样儿,打死我也不嫁他!”无瑕微笑道:“我也不嫁,再有本事也不嫁。”南宫玉对镜一观,笑道:“这下你们都放心了吧?”公主说道:“别笑,一笑更瘆人。”
话音方落,翠儿挑帘儿进来,一眼看到南宫玉,惊道:“夫君!你的脸怎么了?”公主一怔,心想,画成这样我都认不出了,她怎么一眼便断定是夫君?无瑕看了翠儿一眼,心说:这四人里,怕只有她才是把全副心思放在他身上的。
@钧昌隆篷布 2011-10-7 15:50:00
陆离不厚道,不给俺留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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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半小时了,不顶一下,沉到海底去了……
第七十七章:聪明致死
翠儿扑上前,捧住南宫玉的脸,惊觉粘了一手的粉,连忙抹了两下,现出他原来的模样,不禁嘟嘴道:“好玩儿吗?吓死奴家了。”南宫玉搂住她笑道:“怎么?怕我变丑了不中看?”翠儿说道:“不管你怎样,奴家不离不弃。”
公主哼道:“当我们俩个是死人啊,这话留到你房里去说。你个死丫头,跑来做什么?”翠儿答道:“奴婢闲着,想来陪公主说话儿,没想着夫君回来了。”说着,又看南宫玉的脸。无瑕笑道:“姐姐莫惊,是我给夫君易了容。夫君又要出门办差了。”
翠儿看着南宫玉说道:“奴家陪你去。”公主说道:“不用你陪了,不中用的丫头,这次让无瑕陪着吧。”翠儿哦了一声,说道:“那奴婢告退了。”无瑕说道:“臣妾也告退了。”两人走后,南宫玉洗了脸,又与公主说了一会儿话,便去挨房点卯了。
次日天刚蒙蒙亮,无瑕一身锦白短打,脸上蒙着白巾,随南宫玉出门了。两匹马并骑如飞,直向南城而去。
七日之后,泉溪码头上来了两个长相猥琐的夫妻,男的一张皱皱脸,眼角垂着,满面苦相。妻子左脸上长了个肉瘤,大小眼儿,歪歪嘴,身材臃肿。两人到处打听如何才能在这个码头跑船。因两人长得丑,也没什么人愿意搭理。
后来问到一个老艄公那里,才得知要跑船得找亭子里的衙差,交钱买船,造册登记。两人千恩万谢的转身,老艄公叫住两人,说道:“这位小兄弟,为何要跑船啊?有那买船的钱,你们夫妻俩做点儿小生意也好啊。”
男的说道:“不会做生意。”老艄公说道:“那去买块地,种些瓜果蔬菜拿去卖也行啊。这位小兄弟,跑船可不是轻省活儿,要交很多税的。你还带着媳妇,这风吹雨打的,很受罪的。”
男的说道:“我们听说跑船能赚钱。”老艄公笑道:“好好,那你去吧。反正老头儿我也把话说了,听不听的在你。”两人走了,老艄公摇了摇头,掏出烟袋点上,抽了起来。
两人走到亭子边,男的对着那个翘着二郎腿的衙差,恭恭敬敬的说道:“官爷,我们想跑船。”差衙看了两人一眼,眼中闪过厌恶,不耐烦的说道:“交钱,船资二十两,造册费二两,年税二两。”
男的说道:“官爷,我们还没跑船呢,怎么就交税?”衙差骂道:“屁话!你说了算我说了算?老子奉的是府台大人的令,你想跑船就得守规矩。”那女人说道:“是是,官爷息怒,我们不懂规矩。官爷,我们只有十九两银子,能不能通融一下,赚了钱再补上?”
衙差骂道:“通融个屁!今天没饭吃,你过两天再补上行吗?没钱就给老子滚远点儿。真他娘的捣乱!滚滚滚。”男的看了衙差一眼,被女人拉着走了。衙差骂道:“他娘的,长成这副鬼样儿,还想跑船拉客?也不怕惊了水鬼,翻了船。”
入夜,一间四面遮严的小房子里,无瑕扯掉面皮,解开外衣,将身上绑着的东西取下,坐在床上重重的出了口气,说道:“夫君,奴家一定要杀了那个衙差,你不许管我。”南宫玉一边洗脸,一边含混的应道:“不用你动手,少造杀孽,免得损了阴德,遗祸子孙。我自会取他性命。”
无瑕问道:“明日给他钱吗?”南宫玉说道:“不给,明天去找那个老稍公,他就是上回去安流载我的那个。”无瑕笑道:“那奴家倒要谢他呢,是他把你送去给我的。”南宫玉托着温巾走过来,无瑕仰起小脸儿,让他给净面。南宫玉轻轻擦着她的脸,说道:“明日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别去了。”无瑕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要去。”
南宫玉笑了笑,在她干净的小脸儿上亲了一下,然后走回水盆儿边。无瑕问道:“夫君,已经知道是府台下的令了,为何还要去码头,直接去府衙将知府拿下,查他的账就是了。”
南宫玉说道:“也无不可,只是我想多知道一些事,这些跑船的人,久在泉溪与安流两地往返,又是载客的。必然知道很多民间的事。既然来了,顺便问一问民情吧。也好知道这天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
无瑕说道:“不与为伍,如何知情?你又说明日不给那衙差银子。”南宫玉笑道:“你今日说了只有十九两,差着五两银子。咱们一对外来的穷夫妻,一夜间哪来的那么多钱?”
无瑕哦了一声,解衣上了床,说了声:“我睡了。”南宫玉笑道:“你想得美,这么容易就让你睡啊。”无瑕笑道:“那我再装扮上,看你还起色心不?”南宫玉走过来压住她说道:“你在我心里,总是美的。”无瑕啐道:“算了吧……这一日跟着你在外,你看过我几眼,这会儿倒说好听的。你骗鬼去吧。”
南宫玉尴尬一笑,说道:“你不是也没看我吗?”无瑕哼道:“你未看我,怎知我没看你?奴家可不是冲着你的样貌才嫁你的。”南宫玉笑道:“你也骗鬼去吧。”说完,撑起身吹了灯……
第二天再到码头,却没见着老艄公,想是载了客走了。正想回去,昨日那个衙差走过来说道:“你们俩,还想跑船吗?”南宫玉低头道:“想。”衙差说道:“跟我来吧。”
到了亭子里,一个班头儿坐在那里,衙差陪着笑说道:“就是他们俩。”班头儿看了一眼,扬了扬头,衙差说道:“交钱吧。算你们运气好,十九两就给你们办了。”
无瑕一脸喜气的掏出银子,捧到桌上,班头儿拿起一半揣进怀里。衙差拿出册子,南宫玉站在桌边,低着头,瞄着册子,见衙差写:银八两,船资五两,造册费一两,税二两。写完,推给南宫玉,说道:“写上你的名字。”
南宫玉说道:“我不认字儿。我媳妇儿也不认字儿。”衙差哼道:“穷鬼,连书都没读过。叫什么啊?”南宫玉答道:“李二。”衙差写上,然后拿起一块木牌子丢在南宫玉面前的桌上,说道:“拿着水牌儿,去码头边领船。记住了,只要出船就要交一两银子的税,跟人要钱的时候别要少喽。”
南宫玉连连点头,拿起水牌儿向码头走去。班头儿说道:“这两人是外来的,前半年的钱别往上填。”衙差笑道:“知道。头儿,您瞧好儿吧。”
南宫玉到岸边领了船,看了一眼无瑕,低声说道:“你回去吧。”无瑕摇了摇头,轻声答道:“你还怕我受不住辛苦吗?这十几年的功夫是白练的?”南宫玉笑了笑,说道:“你见哪个跑船的带着媳妇啊?”无瑕看了一圈儿,说道:“有,看那边。”
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一对夫妻坐在船头正在吃面。南宫玉笑了一下,没再说话。可就是这一指,刚巧被路过的班头儿看见了。他看见的是无瑕那根微微翘着,白如美玉的葱指。
班头心里一颤,暗道:这个女人长相丑陋,体态臃肿,怎么这手长成这样。这一看便是大家闺秀的玉指样。手形端正,润而不肥,与她的体态完全不符。又瞄了一眼,见她两眼精芒外露,长长的睫毛微微挑起。这分明便是个美人胚子!
昨日老爷接到二王爷密函,说镇抚候南宫玉前些日出了南门,向泉溪方向来了。二王爷想着南宫玉刚从离州回京不久,办了八王爷,此次失踪,怕是要查二王爷。又说南宫玉新娶了个姨太太,据城门守卫说,七日前清早,南宫玉带着一位身穿白衣,白巾蒙面的少女并骑出城。
难道这两夫妻就是易了容的南宫玉和新姨太太!这时间也差不多……不会是我多想了吧?想着,故意走近了些,一推无瑕,同时骂道:“滚开,别挡路。”无瑕向前一倾,南宫玉连忙扶住,无瑕猛然回头,眼中精光一闪。
班头儿大步走过,心中惊道:不错!身上绑着东西,那男人伸手相扶时,从船上是一跃而至的,离船之时,船只是轻轻浮了一下,足见那个男人是会轻功的。坏了坏了!怎么办?告诉老爷去?
没用了,太迟了,他们已经知道了码头的事。刚才我就在他们眼前贪了他们的钱。如果我不告诉老爷,而是告诉他们我知道的事,会不会就能放我一马?可我怎么去跟他们说啊?难不成跟他们说,我知道你们是候爷和如夫人?
想着,班头儿进了一条小巷,猛然眼前一花,颈中一凉,看到码头被自己推的女人站在面前,手中举着一把细剑。看不到剑尖,那剑尖不在脖子里,就在脖子后面。班头儿看着女人眼中的杀意,右手向前伸着,嘴里放不出声音。
无瑕淡淡的说道:“你很聪明,只凭本夫人的一根手指就看出了候爷的身份。可惜你太聪明了。若来世还能做人,别再自作聪明了。”说完,抽回细剑,插回腰中。班头儿扑倒在地。
第七十八章:候爷跑船
无瑕抬腿要走,又放下,想了想,抽出剑,将伤口豁烂,又将他衣带挑开,将他怀中的银子摸走。心想,天底下聪明人很多。夫君看了黎安民的伤后,一眼便能断定是我杀了徐回。这剑伤可不能再留了。
再看一眼,还是不放心,抬眼看了看,这条小巷子很窄,邻家的树枝都伸了出来,也不知道这个班头儿到这儿来做什么。无瑕伸手折下一根细枝,从他颈后用力一戳,戳到颈前。然后满意的拍拍手。走了。
回到码头,无瑕手中端着两碗白面条,递给坐在船头的南宫玉,船仓里露出一个小童的头,说道:“回来了?快上路吧,再不走,我们就坐别人的船了。”无瑕心里笑:这么快就揽到生意了?看来夫君若是不做官,做生意也是好手儿。
另一个声音斥道:“小小孩童,这般不通事理。船家就不要吃饭吗?再等一刻又能怎地?”南宫玉端着面条,一边吃一边含混的答应:“谢公子,马上就走。”无瑕也挑起面来吃,刚一入口,便一皱眉,这是什么面啊?盐也没撒均,汤里也没味儿,也不知是没弄净还是端回来时迎着风,居然还有些牙碜!
看南宫玉呼噜呼噜的吃了大半碗了,又想起才说过要陪着他,不怕受辛苦。只得挑起面送进嘴里硬往肚子里吞……南宫玉吃完的时候,无瑕碗里的面还有一大半。南宫玉把碗递过来。说道:“这位公子只是渡河,你不用去了。我送他过去就回来。”
无瑕哦了一声,看着碗里的面想嘟嘴,却又想起易了容,这要是嘟起嘴来,还不惊了人。眼看着南宫玉撑开船走了,左右望望没人,将一碗面倒进了河里。然后回去送碗了。
送完了碗回到码头,那天的老艄公走了过来,说道:“小媳妇,跟你男人说,以后这种活儿别接。”无瑕对这老者有莫名的好感,于是笑问道:“老人家,我还以为您出船了呢。早没见着您。”老艄公摇了摇头,说道:“今天起晚了。你们呀,真是没长脑子。官家没跟你们说吗?出船就要交税,旁人为何不接这活儿?因为那个书生只是渡河。”
无瑕一时没想明白。眼神有些茫然。老艄公说道:“这书生也是个不省事儿的,渡河有摆渡的大船,他偏不去坐。肯定是赚人多,又脏又乱,非要坐这小船,来害咱们这些走远路的。”
无瑕明白了,出船就得交税,渡个河而已,最多给十几个钱。回来了要交一两银子的税,难怪夫君头一天就开了张,原来是赔钱开的张。老艄公看无瑕低头在想,叹了口气,说道:“希望这书生能想明白,象我上次那样,碰到一个大善人,要不然啊,回来也是麻烦。”
老艄公调头走了。无瑕心说,我们就是来找事儿的,不怕有麻烦,就怕没麻烦。不过这个书生也真不是东西!带着的那个小童也不是好东西!若再碰上,非打他们一顿出气!
过不多时,南宫玉撑着船回来了,靠了岸,无瑕跳上船,问道:“给了多少钱?”南宫玉笑道:“二十文。”无瑕笑道:“赔了好多哦。”南宫玉一怔,无瑕笑道:“忘了吗?出船就要交税。”南宫玉恍然道:“我说怎么没人接呢,我还以为是我运气好呢。”
说话间,衙差走了过来,一脸不悦的说道:“哎!回了船怎么不去交税?还要大爷亲自来收!快交钱,下回记着点儿,再让大爷跑腿儿,就得加钱了。”南宫玉说道:“那人就是渡河。”衙差说道:“我不管他去哪儿,我就管你出没出船。”
南宫玉说道:“他就给了二十文钱。”衙差说道:“我说什么来着?给你水牌儿的时候我说什么来着?告诉你要钱的时候别要少喽,你听不懂人话啊?”南宫玉说道:“他渡河,要不了太多的钱。”
衙差骂道:“你这个脑袋是驴蛋做的吗?要不着钱你接什么活儿?渡河有摆渡的大船。要都象你这样,你让摆渡的喝西北风儿去?混帐王八蛋!”无瑕的手摸向腰间。南宫玉手背过去握住了她的手腕,说道:“官爷,我是新来的,不大懂规矩。这二十文都给您,您抬抬手,下回再也不干这事儿了。行不?”
衙差接过钱,掂了两掂,说道:“记住喽,出船就交税,再有下回,你就直接滚蛋!”说完走了。无瑕喘着粗气低声道:“受不了了,奴家受不了了,奴家要将他凌迟致死,再去杀了泉溪的狗屁知府!”
南宫玉转回身,轻声说道:“娘子,这就是平凡百姓的苦。”无瑕看着他的眼睛,隐隐带着悲悯,不由得平了心,静了气。喃喃的说道:“还好……咱们不是平凡百姓。”
一队衙差跑了过来,至码头,领头儿的衙差喊道:“所有跑船的都上来。快!”南宫玉知道是班头儿的尸体被发现了。于是牵着无瑕上了岸。只听那个领头儿的衙差问看码头的衙差:“有没有生人?”
看码头的衙差一指南宫玉,说道:“他是新来跑船的。”领头儿的衙差连头都没回,说道:“我问你有没有过路的生人,急着赶路要坐船走的。”看码头的衙差摇头道:“没有。”
领头儿的衙差转回身,看了南宫玉一眼,然后大声说道:“你们都听好了。从今天起,凡是上船的人一律要有衙门的通帖,否则,你们谁送了无帖的人,谁就掉脑袋!听清了没有?”这队衙差走了。南宫玉心里暗笑:找吧,就在你们眼前,只是你们看不见而已。
第二天,码头上几个地痞样的人来回穿行于人群中,南宫玉看着那几个人,终于有一个靠近了些,听到他对一个客商说道:“要通帖吗?十两一张,多买便宜。”南宫玉差点从船头折到水里。这他妈的官府还有什么用?什么事儿都能拿来赚钱吗?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一连三日,坐在船头晒太阳,无瑕开始嘟囔:“奴家好烦啊……奴家想喝莲子羹……奴家脸上痒……”南宫玉笑道:“都说了不让你来。”无瑕说道:“那你要跑船嘛,公主要奴家陪着你嘛,你去揽生意啦,坐了三日了,一个活儿都没有接到,奴家要变烤乳猪了。”
正说着,老艄公走了过来,说道:“小兄弟,我接了个活儿,可我的船坐不下,你去不去?龙延。二两银子。”南宫玉连忙说道:“去,去。谢谢老哥。”老艄公笑道:“不用客气,你是新来的,几天没开张了,得赚个饭钱啊。”
说完,回去招呼客人上船。无瑕笑道:“天理循环,往复不息。那日你施了他,今日他便还了你。”南宫玉说道:“我正想与他聊聊,只是苦无机会,这也是老天安排,该当我整治官场。”
老艄公带着一对少年夫妇走了过来,说道:“公子带着女眷,刚好他们也是夫妇,公子就坐他们的船吧。”那对少年夫妇便上了南宫玉的船。老艄公说道:“小兄弟,跟着我,别落远了啊。”南宫玉应道:“知道了。”
南宫玉站在船尾摆着舵,无瑕站在边上看,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便坐了下来,双臂拢着小腿。船仓里的少妇看了无瑕一眼,轻声对那少年说道:“看不出,这船家娘子,虽然有些平凡,仪态却是楚楚。”
无瑕一惊,忙松了手,伸开了腿,心想:眼明心亮的人其实挺该死的。又一想,自己以前的一家子和现在的一家子没一个傻人,连忙又暗祝道:还是不死的好!河神河鬼河精河灵,小女子初入此行,不懂规矩,冒犯勿罪……
初夏时节,两岸花红柳绿。无瑕坐在船弦上,脱了鞋子,卷起裤管,将两只脚丫垂在水中,船儿走,水儿流,无瑕的脸上绽开笑意。无瑕却没在意,仓里的少妇始终盯着她,见她小腿的粗细与体态不成正比,且凝脂如玉,不觉暗暗奇怪。
又看南宫玉,见他盯着前方的船,一副老实的样子,心想,怕是多心了,也许这小娘子本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后来家里失了势,便嫁了这么个老实人。跟着他风吹日晒的,脸上的肌肤先退了颜色。
天色将晚之时,河面上起了风。前面的老艄公喊道:“打风了!稳着点儿……天色不早了,咱们找个地方停一停。”南宫玉回道:“知道了。”而后随口说道:“娘子别玩儿了,风起寒重,莫伤了身子。”
此言一出,连那个少年都转头看了南宫玉一眼。心想,一个船家,说话时深情款款,语气温软。刚才回前船话时,也未见他提气纵声,而所发之音却是清澈嘹亮,难道这两人是乔装的船家?
无瑕擦干了脚,穿好鞋,看了南宫玉一眼,嘴边带笑,两只大眼睛扑闪了一下。那少年看向自己的娘子,眼中满是疑惑。那少妇点了点头,意思是我也觉得不对。少年转头问道:“船家,咱们要停在何处?”
南宫玉答道:“公子,咱们跟着前面的船,他们停在何处,咱们就停在何处。”少年点了点头,说道:“听船家言谈,也是读过书的吧?”南宫玉心想,是闲聊还是别有所指?答道:“没有,我们跑船的不用读书。”
第七十九章:露相
因河上有船,所以延岸便有不少的酒家。自然也就有不少的停靠处。老艄公将船靠在一家酒家的引桥边,拴好了船,问道:“客官是自己去吃,还是叫来船上吃?”中年人答道:“烦老丈弄些酒茶来,在船上吃便好,这是十两银子,酒菜两份,那一船的也弄些来。若有余,便算做脚钱。”
老艄公谢过,上了岸,帮着南宫玉将船靠稳,说道:“跟我走,我带你认识一下酒家掌柜,以后你自己行船的时候也好有个照应。”南宫玉一边应着,一边上了岸。跟着老艄公往酒家去了。
船上的少妇见无瑕坐在引桥上,也不与人搭话,心想,船家都爱跟客人搭话儿,只图聊得兴起,讨几个赏钱。这小娘子非但不理睬,倒还一副悠闲的模样。于是站起身走到无瑕面前,笑问道:“小娘子,祖籍何处啊?”
无瑕笑了笑,心想,又一个多事儿的,若放在以前,一剑穿了你。不过现在不能再这样任性了。于是答道:“离州。”少妇说道:“我看你不似苦穷人家出身,怎么受这样的辛劳?”说着,盯着无瑕的脸仔细看。
无瑕低下头,说道:“没什么,家道中落。父母双亡,所幸嫁了个老实丈夫,疼惜得紧,既不让撑船织网,也不用洗衣煮饭。”少妇点头道:“也算好福气。叨扰了。”心想,看来是多疑了,怕是那穷苦的船家知道这小娘子是富贵人家的千金,是以加倍的疼惜,那就说得通了。无瑕心道:问三问四的,怕我们是强盗吗?多此一举。
又过一会儿,老艄公引着三个伙计端来了酒菜。大份送去那船,小份送进这船,还有一份摆在了引桥上。三人围坐在引桥上吃饭。老艄公喝了口酒,小声儿说道:“这趟运气又不错。来,这是你的。”说着,将一两银子递给南宫玉。
南宫玉摆手道:“我不要。”老艄公板脸道:“怎么?嫌少啊?那我给你算算账。这酒菜是八两……”南宫玉打断老艄公:“老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这银子是您得的赏钱,我怎么能要呢?”
老艄公将银子塞到南宫玉手里,说道:“咱们一起出的船,这赏钱自然也是咱们两个平分,若没有你那条船跟着,我也带不走这些客人。快拿着,别坏了老头儿我的酒兴。”
南宫玉笑了笑,将银子交给无瑕,无瑕接过来,顺手掖在腰里。老艄公说道:“小娘子,可不敢这样放钱,回头再掉到水里,白瞎了。这可是一趟船的税钱啊!”无瑕哦了一声,取出来揣进怀里。
南宫玉问道:“老哥哥,怎么收咱们这么多的税啊?”老艄公喝了口酒,摇了摇头,说道:“官家说了,是皇上要的。唉……咱们都得供着皇上和官老爷们吃、穿。还得给国家养兵。”
南宫玉一皱眉,说道:“是不是只有咱们跑船的收税多啊?”老艄公笑道:“小兄弟,别以为咱们是后娘养的。其实都一样。就拿菜农来说吧,地里的菜才一文钱一斤,可到了市场上就是十几文,二十文一斤。菜农没赚着钱,脚夫车夫也没赚着钱,卖菜的也没赚着钱,这多出来的钱呢,都是税。”
无瑕突然崩出来一句:“不赚钱还干?”老艄公说道:“这孩子,不干哪有饭吃啊?好歹官家得给你留个饭钱,不会让你饿死。人得活着啊……”南宫玉说道:“皇上要那么多钱干么啊?”
老艄公拍了拍南宫玉的肩头,笑道:“小兄弟,不懂了吧?皇上也得吃饭啊。可皇上不能象咱们这样,往这儿一坐,三两个菜,喝杯小酒儿就行了。皇上得七大碟儿,八大碗儿,一样儿尝一口,多了还不能吃。”
无瑕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老艄公说道:“笑什么?不信啊?这是真的。别说皇上了,有一回我听看码头的官爷说,咱们泉溪知府吃顿饭都得十几个菜呢。都是大鱼大肉。那肉都肥得流油。”
无瑕忍着笑,心想,这民间传言实在是夸张,在候府里吃饭,只是精致,却绝不会大鱼大肉的吃,更别提肥得流油的肉。那哪能吃得下去啊。南宫玉却点头道:“嗯,肯定比咱们盘里的肉香。”无瑕看了他一眼,实在忍不住,竟放声笑了出来,这一笑却惊了船里的少妇,无瑕那银铃般的清脆之音实在是让人联想不了她那张平凡的脸。
少妇侧头看向无瑕,见她左手端着饭碗,右手掐着筷子,以手背掩嘴,笑得花枝乱颤,少妇轻轻的摇了摇头,心说:这绝不是一个长相平凡,又习惯了风餐露宿的女人,她那张脸和那双艳媚的眼睛,那双小巧温润的手,那双凝脂如玉般精致的小腿,实在是格格不入。
老艄公说道:“小娘子好嗓子啊。”话音方落,几个地痞走了过来,领头儿的淫笑道:“哪家的小娘子,这般好兴致啊?”到近前,看到无瑕冷着一张丑脸,哼道:“娘的,听声儿还以为多标致,没想到是这么个丑八怪。坏了老子的兴致。来,给我打!”
老艄公连忙站起身来作揖道:“二爷,给您老请安了。这是我带的小徒弟,刚学会跑船,惊了二爷,真对不住您了。”那个二爷哼道:“原来是你这老不死的啊,行。看你这老脸,拿五两银子给爷喝酒。”
老艄公作揖道:“二爷,二爷您高抬贵手,我们这种穷人,哪有那么多银子啊。这……这是客人刚给的赏,请二爷喝酒吧。”说着把一两银子递过去。那个二爷拿过银子,抬手抽了老艄公一个嘴巴,骂道:“他娘的,打发要饭的呢?”无瑕猛然站起,怒道:“夫君,奴家忍不了了!甘领责罚!”
上前一掌击在那个二爷胸口,将那人打得口喷鲜血,倒地不起,三个跟班儿吓得连忙逃蹿。老艄公惊在当场,看着无瑕。南宫玉摇了摇头,心说,还好,想问的都问了。
眼看着逃走的三个小流氓带着一队巡防官兵跑来,南宫玉揭下了脸上的面皮。老艄公惊道:“公子!您……这是唱的哪儿出儿啊?”无瑕返身跪下,也揭了面皮,船里的少妇惊见一张绝美的脸。
无瑕低声道:“请夫君责罚。”南宫玉摇了摇头,说道:“罚你永不许随我出门。去仓里换回自己的衣服吧,既然已经露了相,也就不必再装下去了。”无瑕站起来,走到仓边,说道:“烦两位移步。”
小夫妻连忙出了仓,站上引桥,看着南宫玉,见他坐在引桥上,虽然还是那身船家的衣服,但无论样貌还是气度均已大不相同。片刻,巡防官兵跑到岸边,刚要上前,却突然从附近几条船中跳出来几十个身穿黑袍,头顶锦冠的人。
在南宫玉面前十步一字排开,当中一人厉声道:“镇抚候驾前,谁敢乱动!”巡防官兵一时惊在当场,三个小流氓不知厉害,竟嚷着:“就是他们打了二爷!”巡防的头头儿一个嘴巴抽过去,骂道:“不长眼的东西,还不跪下!”
无瑕从仓里走出来,一身锦白,蹲在南宫玉身边,摇着他的手臂说道:“夫君,奴家知错了。”洪锋转回身,走到南宫玉面前,单膝点地,说道:“候爷,夫人。”南宫玉侧过头看着无瑕,说道:“你心里有气,你便去处置吧。”无瑕抿了抿嘴,看着他。南宫玉说道:“这种欺人者,为夫不在意。”
无瑕眼中一亮,站起身来,说道:“洪锋,给本夫人砍了他们。”洪锋瞄了南宫玉一眼,见南宫玉脸色平静,说道:“遵命。”站起身喝道:“动手!”三名麒麟卫走到三个小流氓面前,刀出,血溅。而后收刀站回。
洪锋走到那个二爷面前,问道:“你是哪里的二爷?”那人慌道:“我爹是知府……知府家的管事。”洪锋调头走回,说道:“砍了。”又一名麒麟卫上前,一刀毙命。南宫玉说道:“散了。”
洪锋喝道:“带上死人,滚!”巡防的官兵连忙退走。洪锋一挥手,几十人返回船上。那对小夫妻站在引桥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南宫玉站起身说道:“两位请回仓吧。”少年惊道:“小民不敢。”
南宫玉说道:“应了你们的事,本候就要做到,本候命你们回仓吃饭。”小夫妻只得哆嗦着回到仓里。南宫玉坐下,招呼道:“老哥哥,过来接着吃饭。”老艄公连忙跪倒,说道:“小民不敢,小民不知是候爷,多有冲撞,该死!该死!”
南宫玉说道:“老哥哥,过来吧,咱们也算有缘,前次我公出便坐的你的船,这次扮个船家又是你分的活儿。不必拘谨,我若怪罪你,刚才就怪罪了。没见砍了那几个人吗?何必一知道我的身份,就这么畏惧呢。”
无瑕笑道:“老人家过来坐吧,我夫君还有话要问你呢。”老艄公爬着过来,跪在那儿低着头。南宫玉说道:“既然放不开,本候就命人将你锁回泉溪府审问。可好?”老艄连忙叩头道:“候爷饶命啊!”南宫玉说道:“想让我饶了你,就坐下陪我喝酒。”
第八十章:无功而返
老艄公想了想,这个候爷去年夏天坐我的船,给了我十几两银子,让我以后都不用辛苦找食儿吃了,今年又扮做船家,受这风吹浪打的辛苦。他一定不是坏人。他一定是来查大案的。
想到这儿,老艄公盘腿儿坐下,拿起酒壶给南宫玉倒上酒,然后看了一眼无瑕,无瑕笑道:“我不饮。”老艄公又给自己倒上,然后端起杯说道:“候爷,老头儿我不怕了,你是好官。”
南宫玉笑了笑,端起杯与老艄公对饮了一杯,说道:“我要查查这税。你老哥刚才说皇上要用钱。我可以告诉你。皇上虽然用钱,但没你说得那么多。若是一个知府吃顿饭就得十几个菜,那也太过了。我们家五口人,平常吃饭也不过三四个菜。逢年过节才会摆上一桌,图个乐呵。”
无瑕夹起一片菜叶,说道:“我们家吃东西无非是精致,材料也是一样的。就说这菜吧,这外面做是随手一撕,我们家做就要切片切丝。”老艄公嘿嘿笑道:“老头儿我就是听说的,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南宫玉放下筷子,看着老艄公说道:“老哥,你还想交多少税?”老艄公一怔,南宫玉说道:“去年我坐你的船,听你说了交税的法儿。我就在想,若是这些钱都进了国库倒也罢了,好歹是归了朝廷,养了兵。虽然税重,但保着咱们大顺国安民稳。苦一些也有个说法儿。可是老哥,我虽然不管着户部,但我能肯定这税款没有完全进国库。就说我买船的银子吧,我交了十九两,而他们在册子上写的是八两。这就少了十一两。”
老艄公又给南宫玉倒上酒,问道:“候爷兄弟,你能把这税免喽?”南宫玉摇了摇头,说道:“免不了,但能减。而且这个税也不该是这个收法儿。”老艄公端起酒杯,眼中见泪,说道:“候爷兄弟,我敬您一杯,有您这句话,我们这些老百姓就还有指望。”
第二天,南宫玉上了船,伸手去解绳子。船上的少年惊道:“候爷,您这是干什么?”南宫玉说道:“送你们去龙延啊。”少年说道:“这……这怎么使得?”南宫玉笑道:“有何使不得?若不是内子露了相,你们会觉得使不得吗?记得到了岸给船钱就是了。坐稳,开船了。”
泉溪府升龙县大堂,知县吴不能盯着地上的四具尸体发呆,他的师爷抱着那个曾经的二爷嚎啕大哭。吴不能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说道:“别嚎了,想想怎么办吧。”师爷抬起头,说道:“大人,您得给我做主啊!南宫玉杀了我儿子,您得帮我参他啊!”
吴不能哼哼了两声,说道:“你脑袋撞门上了?参他?他可是镇抚候,别说杀了你儿子,就是杀了我老子也不能参他。你还嫌老爷我死得慢吗?”师爷叫道:“他这是草菅人命啊!”吴不能又哼哼了两声,说道:“咱们干的草菅人命的事儿还少吗?认了吧,这就是报应。现在得想想咱们怎么办。万一候爷要是找上门来,咱们也是这个下场。”
师爷跳起来说道:“不!我要到知府衙门告他去,知府若是不管,老子就告上京城!”说完,冲出门去。吴不能招了招手,旁边的衙差走近。吴不能说道:“找两个人跟着他,若是知府应了他,你们就回来告诉老爷我一声儿。若是知府将他轰了出来,他也不用回来了,你们直接找个地儿,把他扔到龙河里喂王八。”
师爷雇了辆马车,催着往泉溪府跑。四个衙差骑着马在后面远远的跟着。来到知府衙门,师爷拿起鼓槌儿就要敲,被守门的衙差夺下,问道:“你不是升龙县的师爷吗?怎么跑我们这儿来敲鼓?你们县里的鼓坏了?”
师爷叫道:“我要告状!闪开!”说完一把夺回鼓槌儿,衙差乐了,说道:“好,你告,你敲,我看着你敲。敲啊!”师爷瞪着眼珠子狠狠的敲了三下,然后瞪了一眼有点发傻的衙差,迈步向大堂走去。
看到敲鼓之人竟然是升龙县的师爷,泉溪知府程鸣皱眉道:“怎么回事?”师爷往堂中一跪,哭道:“府台大人,小的状告镇抚候南宫玉草菅人命!”程鸣一惊,心道:这斯莫不是疯了吧!状告南宫玉?且慢!他要告南宫玉草菅人命?二王爷来函,命我多加小心,说南宫玉定是冲着户部行事。那……
程鸣问道:“你且说说,他是如何的草菅人命。”师爷哭道:“南宫玉乔装扮做船夫,在龙河之上行船载客。昨夜停靠在龙升县延河酒家处,因被冲撞,命侍卫将我儿子杀死。府台大人,申冤啊……”
当听到乔装扮做船夫这一句时,程鸣的脑袋就大了。坐在那里,半晌回不过神来,心里反复的说着:冲着户部,查税款……直到师爷哭喊着叫了三四遍府台大人之后,程鸣才缓过神儿来。看着师爷,心想,既然是这样,那就拼个鱼死网破。借着他南宫玉杀人的事儿,密奏二王爷,让二王爷告到皇上面前。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程鸣问道:“有何为证?”师爷说道:“巡河官兵是人证,我儿子的尸身便是物证!”程鸣说道:“好,既然你告官,看在相识的份上,本府免了你的二十大板。但还是要将你暂押。来呀,将其押入大牢。派人去龙升县取其子尸首,另传昨夜值事巡防来见。”师爷叩头道:“府台大人圣明啊……”
五日之后,南宫玉返回泉溪码头,发现看码头的衙差不见了。南宫玉知道程鸣已然知道了。于是回到住处,换了衣服,带着麒麟卫直奔泉溪府衙。至府衙,程鸣迎出门外,跪道:“不知候爷驾临,有失远迎,肯请恕罪。”南宫玉点头道:“起来吧,里面说话。”
到了里面,程鸣命人上了茶,南宫玉问道:“程知府,码头上的衙差何在?”程鸣面色一沉,说道:“不知今日是否休假,卑职去问一下。”南宫玉说道:“不必劳动府台大人。洪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洪锋应声而出。程鸣说道:“候爷此话何解?”南宫玉哼道:“想你也知道本候这些日做过什么。就不必兜圈子了吧?”程鸣点了点头,说道:“候爷,您这话卑职倒真是不明白了。”
南宫玉笑了一下,说道:“好,那本候问点儿你明白的事儿。码头的税是怎么收的?”程鸣说道:“回候爷,每船每年定银二两。”南宫玉问道:“这就样?没有别的了?”程鸣说道:“是,没有别的了。”
南宫玉说道:“那你们的船是怎么卖的?”程鸣笑道:“候爷说笑了,卖船是船行的事。”南宫玉说道:“是吗?那本候的船怎么是在码头衙差处买得啊?”程鸣一脸惊愕道:“竟有这样的事!卑职实是不知。难怪候爷要找看码头的衙差,原来这斯竟在底下干这样的勾当!”
南宫玉看着程鸣,心说,你倒推得干净。于是说道:“这样看来,当个衙差倒是比做知府还好。”程鸣说道:“候爷,卑职向来恪尽职守,万不想底下这班奴才坏了卑职的名声。候爷放心,待擒得他来,卑职定当给候爷一个交待。”
南宫玉心想,怕是擒不到了。果不其然,洪锋回来后说道:“禀候爷,衙差一家老小服毒自尽,在其居所找到总计十万余两银票。”南宫玉接过银票放在茶几上,说道:“程知府,看来本候冤枉你了。”程鸣说道:“不敢,候爷一心为国为民,是卑职的楷模。”
南宫玉说道:“既然人已经死了,赃款也找到了。本候这趟就算没白来。你将这十余万两呈交户部吧。本候也该回京了。”程鸣说道:“是,卑职即刻着手办理。候爷一路顺风。”南宫玉站起身,带着麒麟卫走向大门。程鸣将南宫玉送至门外,看着他的背影冷笑道:“原来就这么点儿本事啊,真是高估你了。”
南宫玉离开泉溪的第二天,二皇子刘昴去了太子府。见到刘安,使了个眼色。刘安立刻会意,带着刘昴进了秘室。刘昴取出密折,说道:“大哥,您是太子,您看这事儿怎么办?”
刘安接过折子看了一遍,心想,这是要拿我当枪使啊。既然泉溪能把密折呈给你,说明南宫玉查的是你。可是你不能向父皇奏这个折子。我可以奏,可我为什么要保你呢……
也许不只是保你,南宫玉现下风头正劲,说不定哪天便查到我头上,虽然泉溪赈灾之事我也有份,不过当时父皇是派老三平息了那件事。南宫玉就是查我,也不能拿赈灾说事儿。倒是帮了刘昴,或许扳倒南宫玉,又或是扳不倒他,但有刘昴挡在我前面,南宫玉也缓不出手来查我。
于是,第二天,太子进宫面圣。递上泉溪府的折子,说道:“儿臣接泉溪密奏,南宫玉无诏出京,乔装船夫,草菅人命。因其兼领刑部,泉溪知府不敢上折刑部,将折子上到儿臣这里。儿臣请父皇御览。”
@landdyking 2011-10-11 15:01:00
这回陆离没抢沙发,坐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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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我一般都会两小时左右才会自己顶一下
第八十一章:太子监国
刘世打开折子看了一遍,心想,朕还不能死,朕过于依赖玉儿了。他还年轻,想法很好,但做起来却差很多。官场之中,暗流汹涌,不是靠一腔血气就能办成事的。这些人结党营私,盘根错节。不是玉儿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孩子可以轻易查办的。看来朕还要再挺两年。
刘世问道:“你可查证了?”刘安答道:“回父皇,未得圣谕,儿臣不敢擅做主张。”刘世点了点头,将折子扔在龙案上,说道:“你去查查,然后报给朕。”刘安说道:“儿臣遵旨。儿臣告退。”
返京的途中,洪锋实在忍不住,问南宫玉:“候爷,当时露了相,为何不直接去府衙?反倒给了程鸣机会杀掉衙差。”南宫玉答道:“为了让程鸣放心。”洪锋看了南宫玉一眼,心想,让程鸣放心?难道还留着后手?除了留下四名麒麟卫暗访,也没什么后手了。难不成是说无论如何,程鸣都会推诿?就算当时便擒住那个看码头的衙差也不行吗……
泉溪府码头,一名衙差将一份告示贴在了一根大柱子上。大家围过去,有识字的念道:“本府查实,原府衙差役李德胜以权谋私,祸害百姓。今事发,服毒而亡。现公告于众,即日起,按律征税,每船每年二两银。”
船夫们欢声雷动,老艄公暗暗祈祝:老天爷,保佑候爷长命百岁,多为老百姓做主啊……四名麒麟卫彼此看了一眼,其中一名回住所写密折去了。另三名麒麟卫又向别处巡去。
南宫玉刚回到府中,还没等屁股坐热,就有一名侍卫来报,说是太子有请。南宫玉笑了一下,估计是在泉溪杀人的事报了上来。于是,换了官服,去了太子府。见到太子,见他一脸阴沉。南宫玉暗暗好笑:想用这点儿事就扳倒我吗?
南宫玉走上前,跪道:“给太子请安。”太子说道:“镇抚候,有人将你告下了。”南宫玉说道:“臣愿闻其详。”太子说道:“泉溪知府参你草菅人命,你可心服?”南宫玉说道:“四名地痞对臣不敬,按律当斩。臣兼着刑部,处以极刑也在情理之中。”
太子皱了下眉,说道:“妹夫请起。有人告了,大哥就得问一问。来,快坐。”南宫玉坐在旁边,笑道:“本来我一时兴起,想体会一番撑船载客的乐趣,不想夜泊之时遇到地痞滋事。冲撞了我倒没什么,只是他们对内子无礼,是以杀之而后快。大哥,杀几个地痞也值得如此大惊小怪?泉溪知府是不是闲得没事做?”
太子刘安笑道:“我想也是,他那个折子上也没说明白,估计也是下面人报的,程鸣觉得滋事体大,就上了个折子。妹夫不要怪罪他哟。他也是尽职而已。”南宫玉笑道:“原来是这样。大哥放心,不看僧面看佛面,大哥的话,我一定会听的。大哥,我刚到家,还要陪公主。大哥若是没事了,我就告辞了。”
刘安笑着站起来,说道:“哎呀,倒是我搅了你们。回去跟小妹说,别生大哥的气才好。”南宫玉笑道:“看您说的,她一个小孩子,也就是有点儿小性儿罢了,怎么好跟大哥说道。告辞。”
送走了南宫玉,刘安有些恼怒的对下人说道:“拿我的帖,立刻让老二来见我!”下人应了一声,勿勿走了。刘安坐回厅房,一边喝茶一边运气。半个时辰左右,二皇子刘昴来到。
刘安一指旁边的椅子说道:“你坐。”刘昴坐下后问道:“大哥这是怎么了?”刘安看了他一眼,哼道:“怎么了?程鸣这个王八蛋,上折子也没说明白。就说南宫玉草菅人命。我刚问过,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吗?”
刘昴心想,肯定是南宫玉有理啊,否则就不会找我来出气了。说道:“臣弟不知。”刘安说道:“那是四个地痞,不但冲撞了南宫玉,还想对他的妾无礼,按律按情都是应该砍脑袋的。他南宫玉兼着刑部,他就是那把杀人的刀。还他娘的让我奏明皇上。若不是我好言相劝,你就等着皇上定那个程鸣诬告之罪吧!”
刘昴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大哥周旋。回头我让他酬谢大哥。”刘安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道:“行了,我也乏了,你回去吧,我明天还得进宫回父皇呢。”刘昴站起身来,说道:“臣弟告退。”
转天,刘安将南宫玉之事回报给刘世,刘世点了点头,说道:“既然问明白了就好。那个泉溪知府没把事儿查清楚就上折子,还有没有脑子啊?”刘安说道:“儿臣已经回文申斥了。”刘世说道:“行了,既然你已经办好了,就这样儿吧。朕最近想去避暑山庄休养一段,你监国吧。”
刘安抑制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应道:“儿臣遵旨。愿父皇安康万寿。”刘世点了点头,说道:“跪安吧。”刘安应道:“儿臣告退。”出了养心殿,刘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面带笑容的回府了。
太子监国,气象一新,好象刘安就是有意要讨好群臣一般,大事小情儿都要问群臣的意见。看上去一团和气,实则乱七八糟……
泉溪知府程鸣接到了二皇子的信笺,信笺上好一顿申斥。看完后,程鸣哼了一声,心道:自己没本事就来怪我多事。觉得不妥就不要呈报给皇上啊。我当然知道南宫玉有理。若他没理岂会不审不问便杀人?什么狗屁皇子,要钱的时候比谁都厉害,碰上真事儿了,一个比一个熊包。娘的,老子为防万一,刚减了税,这又让我孝敬太子,他娘的你二皇子拿的钱还少吗?这点儿孝敬钱也得跟我要!
程鸣站起来转了两圈儿,心道:南宫玉盯着码头,他是走了,估计肯定留了人看着。暂时不能打码头的主意了。至少半年内不成。码头的损失在从哪里补呢……食材这一块是不行的,弄得多了,老百姓吃不饱饭,会闹事儿。对!弄药!药这个东西好,得了病,想不吃都不成。
一转眼便到了盛夏时节,今年出奇的热,南宫玉心想,怕是要有地方大旱了。无瑕和翠儿都怀了身孕,南宫玉有点儿不明白,为什么总是两个两个的……不过这两个比那两个要好伺候的多,至少不会动不动就发脾气。
泉溪的密折几天一到,码头倒是无事,医馆却闹了起来,泉溪看病的百姓叫苦连天,说这药一天一个价儿。南宫玉知道这又是知府搞的鬼。该死的东西!这种救命的玩意儿也是能拿来赚昧心钱的吗?
但刚从泉溪回来不久,皇上又去了避暑山庄,命太子监国,在这期间,还是不动为妙,否则很可能落人口实。所以南宫玉当做没事发生一样,照常的到刑部奉差,回家伺候夫人。
这一日,太子正在值事房看书,丞相送来折子,是芜边府呈上的救灾折子。刘安打开折子看了看,说道:“丞相怎么看这事?”丞相严科武心想,什么叫我怎么看这事啊?这事还用看吗?拨钱拨粮,派人赈灾啊!
严科武说道:“太子,臣以为,当拨款放粮,遣使赈灾。”刘安点头道:“好。那丞相以为,该遣何人去呢?”严科武心说,让我监国算了。于是低着头不说话。刘安说道:“我的意思是想派南宫玉去。丞相以为如何?”
严科武心里打了个突,按说这旱灾不比水灾,旱灾除了给钱给粮,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不必派什么重要的人物去。估计太子监国,是想显示一下自己的威风,所以要派个位高权重的人去。于是说道:“臣无异议。”
严科武却忘记了,芜边府的府界就是国界,紧临着南恕国。其国虽不与大顺交兵,却也不向大顺示好。南恕国的国民体格特异,嗜血成性,当初天竺国之所以向大顺称臣,就是因为被南恕国逼得走投无路。才向大顺求援。当时刘世年轻气盛,曾发兵四十万,大败南恕国。
如今二十年过去了,南恕国虽无动静,却不知暗地里在做什么。一个好战的种族,在大败之后既不称臣,也不修好。那就只有一种解释,它在等着报复。
转天,南宫玉被叫了过去,刘安将赈灾的事说了,南宫玉皱了皱眉,刘安笑着问道:“妹夫不愿意去?这可是得民心的好事啊。”南宫玉笑道:“岂敢,只是内子有孕在身,所以稍有顾忌。太子既然看重下臣,下臣自当从命。”
刘安笑道:“不用担心,家里这么多人呢。就算你在家,难不成还自己伺候吗?去去就回的事儿。就当是替大哥分忧了。”南宫玉拱手道:“遵命。”刘安心想,看来你是不知道南恕国的事。
芜边那个地方受南恕国影响,民风彪悍,老八死前曾说过,那个地方的知府两年就要换人,不是辞官就是被杀。南宫玉,看你的命到底硬到什么程度。如今芜边受了灾,我再把粮食晚送半月,这帮暴民还不活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