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事件接着来~(警事)

但事不宜迟,我于是将马筠喊来,让他看看这水下是不是有什么小黑棺材。我则跟方良和段老大引开那怨灵的注意力,苏淩跟阮灵溪则去解救赵羽两人。
那怨灵越发地激动,奔突游走。我举起战神对着那怨灵头颅开枪,自然对那东西依旧没啥用,不过是更让它狂暴而已。我边躲边喊道:“马筠,到底看没看到黑棺材?”
半晌后,马筠回道:“没有,这里面什么都没!”
我擦!我心中暗骂。“再仔细看看!”我喊道。
马筠回道:“真的没,是不是我们猜错了?!水底下什么都没有!”
此时,我见阮灵溪跟苏淩已经用冰魄给赵羽和唐心脸上浇了冰水,半晌后,两人慢慢醒转过来。我冲到赵羽身边,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赵羽低头看了看我,神色惊讶疑惑地摇头道:“我只记得我们在炸药爆炸时受了伤晕过去,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怎么被吊在这里?”
我苦笑道:“得,看来吊着你的是想拿你当鱼饵抓我们所有人呢。”
唐心此时也醒了,恼道:“喂,你们别光顾着说话啊,救我们啊!!”
“不好救,这怎么救?你们掉下去的话就完了,这水会将你俩吞噬拖走的!”我抓耳挠腮半晌,想不出办法来。唐心叫道:“那也不能就一直吊着啊!!我身上有绳索,你想法解开我的绳子就行!”
我心想我靠那么高我怎么去解你绳子?正当我一筹莫展之际,突然间见唐心晃动的脑袋后面有一处小凹槽,里面露出一小截乌木来。我心中一动,喊道:“唐心,你回头看看,你脑袋上面是什么东西?”
唐心回头一看,说道:“好像是一段木头!”
“太好了,这可能就是那个诅咒棺材,你能不能想法给它取下来?”我问道。
唐心说道:“我试试看。”结果,她做了一个倍儿恶心的动作。这货居然用嘴将那木头棺材给叼出来了。我一脸瀑布汗,想起那木头棺材里面是涂抹了尸油的人偶,忍不住一阵恶心。
但这时候也顾不上了。只见唐心将那木头棺材叼了出来,发挥了武侠片嘴里丢飞镖的专业水准,“嗖”地一下就给我这边儿丢过来了。
我正要接住,但见黑水蔓延到了脚下,我脚下一歪,那木头小棺材便向黑水中坠了下去。我吃了一惊,心想这要掉下去直接被卷走啊!我刚要飞扑过去接,却见一边的阮灵溪手疾眼快地兜手抓了一把,堪堪儿捏住那木头棺材的边儿。
“二货帮忙!我抓不住了!”阮灵溪大叫道。我赶紧上前将那小棺材接了过来。这时候,那黑水中的怨灵瞧见我手中正握着它的棺材,立即怒了,黑色浪花不断地涌上前来。我拔腿就逃,但是山洞也就这么小,跑到角落的时候没辙了。
身后就是那怨灵,毫无退路。我低头看了看木头棺材,突然有了主意。这货不就是想要我手中的黑木棺材么?于是我火速打开棺材,见里面果然有一只小人偶。那人偶眉目清晰,带着狰狞的笑,十分逼真诡异。我赶紧将这东西抓在手中,转头将木头棺材丢进黑水中。
那怨灵一见棺材,知道这是它的命门,便立即追了过去。我松了口气,摸出打火机想直接给这木头人偶点燃了,却发现这玩意儿虽然是木头,还涂抹了那么多尸油,却根本就点不着。
我脑袋“嗡”地一声,心想我可没吴聃那么本事的自己随身带着引火符,这可怎么毁掉这玩意?!我的心顿时想被火烧灼一样难受,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再看那诡异的人偶,却见它脸上的笑似乎更深,触手又一片油腻,忍不住全身打了个哆嗦。
就在这时,那怨灵发现了木头棺材是空的,更愤怒起来,冲着我扑了过来。我见身后是一面墙,立即念咒捻诀道:“冰魄!”
冰墙立即耸立在我跟那怨灵之间,冒着黑气的黑水扑到冰墙上,发出丝丝怪响。此时,我见马筠冲我冲了过来,喝道:“宋大哥,把人偶丢给我!”
我情急之下也只有甩手丢给他。马筠一把抓住那人偶紧紧握在手中。我见这货紧紧握住人偶,眼睛再次变成泛着红光的僵尸体模样。我见他周身气场强悍,那黑水都不能靠前。
而握住人偶的手冒出强烈的血色红光,那人偶就像是被融化了一般一点点地扭曲变形,最后化为木炭粉末,落入黑水中。
但见那怨灵尖叫奔突,围着马筠打转半晌,突然地如黑烟一般消散于空中。阴气逐渐消散,那圣泉水变成了之前正常的颜色,水潭里恢复了平静。我见状这才松了口气,立即上前给赵羽和唐心身上的绳索用匕首割断。两人跳到水潭中,从那圣泉水池中走出来,舒展了一下筋骨。
我见他们俩没事,赶紧问道:“我师父呢,你们看到没?”
“吴叔被和光演的人带走了。”赵羽说道:“走之前他在我们被悬吊的地方画了个血符。本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但看到那怨灵之后才明白。”
“我师父居然会被抓?!”我大吃一惊。
唐心好奇地看着我们:“奇怪,钥匙不是被那个老头给带走了么,你们怎么进来的?”
我说道:“人家这儿还有条暗道呢,我们就从暗道进来的。”
唐心愕然道:“靠,早知道有暗道,我们老大还费那些功夫找钥匙干什么,太坑爹了吧!这什么破地方啊!”
说到这里,我见段清水脸色沉了下来,冷哼道:“唐心,闭嘴!”
唐心一见段清水沉下脸来,也赶紧闭上嘴。段清水瞪了她一眼没说话。赵羽说道:“雪山神洞是守护神族的圣地,对人家来说神圣不可侵犯,我们局外人并不能理解得到。”
唐心撇嘴道:“那还有暗道……”
我呵呵笑道:“这没法说啊,比如听说美国白宫还有条秘密通道呢,说是某一任总统跟梦露私会的密道。不怕固若金汤的圣地,就怕偷情的神女……”
刚说到这里,我突然觉得一股腿上一疼,回头见阮灵溪狠狠踹了我一脚。阮灵溪对我使了个眼色,我就见段清水冷冷地看着我,拳头握紧。
赵羽此时说道:“段先生,既然这雪山神洞并非固若金汤只能靠雪山神钥才能打开,为什么你还要这么执着去找那很可能遗落的钥匙,而不干脆跟前人一样,挖一条通道出来呢?”
段清水叹道:“就像你说的,这雪山神洞传说是守护神族所信奉的神灵曾经的居所,对我们来说神圣不可侵犯。当然,为了救族人我也曾想过强行开启石门,或者挖出地道进去。但是,这神洞的门一旦被毁,便是整个神洞跟着一起被毁。地道什么的更是不大可能。这条私密的地道是在几百年前挖出来的。当时的地貌并非如此,神洞两边也并非悬崖。那时候开凿地道没有危险,但是换成现在的话,悬崖峭壁上怎么能挖出地道?”
阮灵溪说道:“无论如何,现在我们已经不用担心这些问题了,怨灵诅咒解除,段老大的族人也会逐渐恢复正常。我们还是赶去救吴叔去!”
于是我们几个从地道出去之后,便向着神族方向而去。等到了山谷入口处,却见不少守卫守在那儿。
我们藏了身形,仔细观察半晌,但见守卫特别严密,有几队守卫轮换换班,基本没什么空档可钻。
“人家在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呢。”唐心低声道:“老大,要不要我去把他们都干掉?”
段清水摇头道:“不行,动静太大。方良,你先帮忙去探探吴先生被扣押的地方,查到之后我们直奔过去。”
方良点了点头,闪身去了。没多会儿,这货回转了来:“吴聃被关押在之前扣押那些村民的山洞里。可我靠近不了,那地方被设了拒魂局。”
“拘魂局?我好像是听我师父提过这东西。”我皱眉回想了半晌。
“这是一种邪术。取四只冤气极大的阴魂,用涂了朱砂的桃木钉在某地方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然后在这四个角落里撒上阳气十分重的公鸡血。这样阴魂便会受到火烧一样的煎熬,会汇聚吸收四方阴气,就等于为那地方形成了一种怨气十分深重的‘阴门’。想进去的话,一般的道符根本没用,因为这个局是循环往复的,就算你压制了阴气,它会再度迅速补充到位。”
“那挖出来那几只阴魂不就是了?”阮灵溪问道:“各个击破。”
赵羽摇头道:“不行,挖一个就等于挖了四个,所有的怨气汇聚成的巨大力量会攻击你,让你措手不及。这个局我还不知道怎么破才行。”
我心中不服,心想我的请神牛了一比,我就不信破不了它救不了我师父。于是我豪情万丈地说道:“带路!小爷不信破不了他的!”
孙铭苑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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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哈哈
我们几个悄然前行,在夜色掩护下向着那山谷入口而去。到了那守卫附近,段清水跟唐心赵羽利落地将那几个守卫击昏拖走。
随即,赵羽对我们挥了挥手,于是我跟阮灵溪他们一起跟上,随着方良的指引,我们几个迅速到了关押吴聃的那个山洞前。我盯着山洞,见那山洞周围果然有浓重的阴气环绕,形成一个偌大的防护罩的模样,将整个山洞笼罩其下。
这地方由于阴气强悍,活人靠前便会感觉不适,因此连守卫都省了。段清水先上前试了试,提起拳头对着那山洞洞门就是一拳。想当然的,这一拳没啥用处,像是打在软绵绵的一张网上,将段清水的力道化解。
赵羽也抽出夺舍刀来试了试,结果依然无功而返。阮灵溪皱眉道:“咱们没有时间继续试验下去了,万一惊动别人怎么办?喂,方良,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破解这东西啊?你阴司白混的啊?!”
方良摸了摸鼻子耸耸肩:“我不知道,这是世间道法门派研究出来的邪术,我主管阴司,不可能所有人间事我都能了解。但是让我试验半个多时辰,也许我就能摸出个所以然来。”
“你他妈逗我?!现在咱们多停留一分钟都是危险,分分钟不能犹豫!让我想想!”我恼怒道。现在终于知道吴聃的重要性了。老BK虽然一般懒得自己动手,但是通常在处理这些事情方面游刃有余,知道怎么搞定各种麻烦的事情,如何利用我们的能耐统筹规划。
我们几个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想了半天没结果。这时候,阮灵溪低声道:“有守卫来了。”
我抬眼一看,但见一队人举着火把巡逻,正往我们这方向走。我们几个赶紧躲到山石后头去。“刚才我好像看到有人影在这边晃动,怎么赶过来又没了?”其中一个说道。
“看花眼了吧?这山洞邪门,走近了都冷飕飕的。”另一个说道:“我们四下分开看看,没人就赶紧走吧。”
说着,这几个守卫绕着山洞转了一圈,没发现我们的行踪,便又走了。但刚才那一圈却突然让我灵机一现!既然拘魂局是定了四个冤鬼阴魂,那么四个角落才是这个局的支点。如果破了四个角落的冤魂,同时拔除的话,也许就破了这个局呢?
想到这里,我想起《请神》那本书上提示过,如果请神到达十二级,那么功力算是不错,同时请来几个小神跟请一个十二级的钟馗所用道法差不多。这个适合于大型混战中。由于之前我都没有试验过这一点,所以一直将这事儿给忘在脑后了。现在倒是可以试试看,请来四尊神,拔除四个角落的冤魂。
想到这里,我顿时觉得智商提升了好几个层次,不由有些跃跃欲试。尼玛都说我是坑队友的体质,我就不信了,这次不能力挽狂澜于水火。
想到这里,我立即摆好POSE,念咒捻诀道:“权斩邪魔独为尊,请关羽,武门神,石敢当,吕布!”
我心想试试看这招到底灵不灵,也没抱啥希望。没想到这咒语一出,居然真成了。我就见眼前金光神像闪现,这几位分分钟挨个出现,分别站于山洞的四个角落位置。
神像一出,阴气大作,那四个角落突然有阴气汇聚而成的人形鬼影现出,与四座神像近身大战。我凝神细观,就跟看大闹天宫一样,3D效果妥妥滴。我正看得过瘾,却发现阮灵溪等人都瞪着我。
我不解地问道:“你们瞪我干什么?”
阮灵溪啐道:“你傻啊,这里一战,四下一定能看到光影大作。这不是让人知道我们要来劫狱么?”
我心中一凉,顿觉恶女说的有道理,可见这次又坑队友了。但见神像与鬼怪打斗,道法金光与黑气纠缠缭绕,那笼罩着山洞的气场也减弱不少。
赵羽说道:“干脆这时候我们冲进去,救人之后就走!”
我们立即附和,跟着赵羽就冲了过去。赵羽利落地取出夺舍刀,对着石门砰砰砍了两刀。那石门上原本拴着一把大锁,这下被神兵利器砍了几下便掉落在地。我们推开那石门而入,但见里面昏黑一片。四壁挂着油灯,但是灯光不亮。
我打开手电筒照了照,见正对着我们的半空中悬挂着几道很粗的铁链,那铁链上吊着一个人。这人垂着头似乎睡着了,我用手电的光芒照了照,发现他就是吴聃。
“师父,师父?!”我喊道。但见吴聃的头晃了晃,慢慢醒了过来。他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看我们,我才惊觉吴聃脸上不少伤,身上的衣服也渗出血迹来,看来在这儿呆着的大半天被人打得不轻。
我顿时悲从中来,哽咽道:“师父,谁打你的?!一会儿我抽死他!”
吴聃咧嘴笑了笑,哑着嗓子说道:“妈的,累死我了,吊半天了。你们怎么进来的?”
我说道:“一言难尽啊师父,我们先给你救下来!“说着,赵羽上前举着夺舍刀便砍那些粗铁链。
刀刃撞到那铁链之后,居然发出“砰“地一声金属巨响,火花四射,再看铁链,尼玛毫发无损。赵羽多试了几下,根本没用,最后震得虎口疼,忍不住说道:”这古刀一般断几道铁链没什么问题,这次为什么砍不断它们?“
吴聃苦笑道:“百年沉水玄铁,这玩意辟邪,很难弄。你们还是先走吧,回头人来了,你们几个斗不过他们。”
“我靠师父,我们也不能丢下你啊!!”我着急道:“这怎么办?”我冲着铁链子又开了几枪,结果,链子没打开,倒是把外面人给招来了。
我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和呼喝声,脸上开始冒出白毛汗来。怎么办?此时,段清水跟马筠上前,一人扯住一边儿开始拽这铁链。我看了无语,心想这玩意儿刀剑都砍不断,就凭人力能行么?
此时门外已经有人涌了过来,苏淩阮灵溪和唐心方良上前去挡着。我一边凝神操纵门外的神像,一边忍不住回头看着,却见段清水跟马筠和赵羽的决定倒是起了效果。那铁链慢慢被挣断,仨人将吴聃扶了下来。大概是铁链串联起来的衔接处是焊上去的比较薄弱一些,倒是给了吴聃逃生的机会。赵羽背起吴聃,马筠在一旁护着。此时,我只觉得门外阴气慢慢收了去,知道四神已经将那四个冤魂铲除,又见吴聃被救,便赶紧招呼大家杀出去逃走。
但这时候门外的敌人越来越多,甚至开始放箭。我们又暂时退后,慢慢关闭石门,挡住那些射来的弓箭。就在石门要关闭的瞬间,我见一道白影嗖地一下钻了进来,顿时吓了一跳,以为对方丢了什么暗器进来。但转头一看,尼玛,居然是许久不见的小幂。
“你还活着!!”我吃惊道。想起那山路爆炸之后我就再也没见到它,还有些担心。不过这货关键时刻总是先逃,我的担忧也就被磨光了。不讲义气的东西。
“活着,偷了个炸药进来。”小幂说道,将叼来的东西踢到我脚下。我低头一看,方方正正一小片不知是什么东西。等捡起来看罢,吃惊道:“TNT炸药??”
小幂说道:“段云遥让我带进来的,他在外面躲着呢,让我们里应外合给他制造救人的机会。你们知道的,段老大的手下死了一大半,在那雪崩里。活着的只有几个人而已。”
“TNT是一种烈性炸药,威力大,爆炸后会产生有毒的一氧化碳,这怎么确定我们引爆这玩意不会把自己也炸死了?”我擦汗道:“就算是能给外面的人炸死一半,我们也得倒霉啊。”
段清水捡起炸药说道:“不要紧,这些炸药制作的时候都算好了份量,放心引爆就是。”说着,他示意我们摒住呼吸退后,自己则将炸药贴到石门上之后,引爆。
一声轰然巨响传来,我甚至担心山洞被炸塌了。不过幸好,四下只是颤动半晌,掉了几枚山石落了些灰尘,并没炸塌整个山洞。石门被炸开,门外人没想到我们会有炸药,结果惨叫声一片,死伤无数。多数人成了炮灰,变成残肢肉块四下飞溅。
等烟雾慢慢消散,我听到外面还是有打斗惨叫的声音。探头一看,顿时心中欣慰:段云遥带人来了。
段老大的手下真心惨,生还的果然少。段云遥带来的只有区区十几个人。但是门外的人还是被他们统统干掉。有人在山洞外喊道:“老大,你还好么?!”
段清水回道:“还好,撤!”
我们几个冲出洞外,还没跑多远,却正好见和氏父女带着人举着火把前来。两拨人打了个照面,纷纷停下脚步,各自怒目而视。
和光演此时已经没了平时和气的模样,冷冷地盯着段清水,对众人喝道:“段清水带着外人来叛乱,杀我族人,大家给我上,杀了他!”
“等等!”吴聃突然喝道。我跟赵羽一左一右扶着他,却听他笑道:“内什么,你刚才这句话不对啊。什么叛乱杀族人,你们之中,现在真正的守护神族有几个还剩下的?大家想想,刚才死的很多可都是和光演自己的人,还是外人,不是本族的人。这些年来死他手下的神族人可不少。你们觉得谁是叛徒?”
和光演冷笑道:“你少在这里含血喷人,我们族里的事务,还轮不到你这外人来插手!”
吴聃乐了:“大家都有眼睛有耳朵,想必看得到听得到这几年发生的事情。这老东西当族长之后,族里是不是来了很多外人?他们整天荷枪实弹的是不是打扰了你们原本宁静的生活?现在神洞附近还有爆炸,这死不尊神灵的表现啊!!你们都不知道吧?!他为了夺段清水的权还杀了二十多个本族人,就丢在圣泉水里呢,你们每天喝的都是尸水,能不短命吗??”
显然吴聃这番话引起了一定的骚动,和光演手下的人窃窃私语,半信半疑。吴聃对我低声道:“你仔细看着,这些私语犹豫的,肯定是神族的人,其他的则多半是和光演的心腹。哎哎,操,胳膊脱臼了……”
我无语地翻了翻白眼,段老大见状,便将自己的围巾摘了下来递给吴聃。苏淩接了过去,麻利地给吴聃缠住手臂,吊在脖子上。我心中暗想道:再打个蝴蝶结蝴蝶结……
此时,我打眼一看和光演身后的人,还不错,有那么一小部分人表现了动摇。和光演皱眉道:“大家不要听他胡说!雪山神洞里出现那么多尸虫是他们放进去的,大家给我上!!”
这一声令下,两方便要打起来。我顿时有些头疼。乌压压一片人,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战神,刀枪不入的,我们哪儿抵抗去?就在这剑拔弩张的一刻,段清水突然喝道:“大家停一停!”说着,他冲着和光演身后的人抱拳道:“我本是神族的人,根本就不想挑起这战争。我们神族的人喜爱和平,其中又有许多旧识,我更不想跟大家动手。这样吧,我跟和光演单打独斗,赢了的一方就听另一方的。我们输了的话,任凭处置!”
我一听这话,低声问道:“段老大,这货道法怎么样?“
段清水说道:“收拾他绰绰有余。我会尽早结束战斗,以防生变。”
我一听这话放下心来,于是起哄说要单打独斗,要是守护神族族长这胆子都没有还当什么头头?再说了,凭什么要你的族人跟着你受刀兵之苦啊……
原本段清水便在神族人心中有所位置,应该很多人在心中也对他并不怀疑。于是全场一片寂静,大家似乎默认了这个结论。和光演咬了咬牙,我见他私下拽了拽和云霓,估计这货是想作弊,于是笑道:“和族长别想着别人帮忙啊,这要帮了还失败多没面子啊!!”
和光演听了这话,估计恨得牙痒,但是也没办法,只好上前跟段清水较量。两人的道法都是同一派,全是金刚不坏之身。我突然想起那所谓的命门,打眼一看,尼玛的,和老头果然也围了那种围巾。我下意识地看了看段清水缠在吴聃胳膊上的那块天蚕丝围巾,不由有些担心。但是听段清水说得很有把握,也只好看着俩人比武。
三四五六七八招过去后,我见段清水的动作越来越快,想必是为了早点结束战斗。我捏了把冷汗,心想你可别忙中出乱给自己害死了。正这么想着,我就见和光演手若鹰爪状抓向段清水的咽喉。
“小心!”我忍不住惊呼道。却见段清水出手迅疾,一把抓住和光演的手腕。可就在这时,就见和光演手突然握拳,变戏法似地从手中变出一把匕首来,直刺向段清水的咽喉。
我看得惊出了一身冷汗。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突然见那和云霓果断冲了过来一把推开段清水,抬手便去抓那匕首。可惜和光演力道十足,她一把没抓住,匕首擦过手掌,刺中她的咽喉。
这一变故来得太快,把我们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但见段清水怔了一怔,立即冲过去扶住和云霓,叹道:“你……其实你不必出手的……”
我闻言心中苦笑,心想惨啊,其实段老大根本就能躲过你老爹的攻击,只是你没看穿而已。这下玩儿完了,还赔上自己的命……
和光演也吃了一惊,但他只是愣了三秒,便立即发狠地向段清水扑过去。段清水此时怒不可遏,硬生生一圈迎了上去,“砰”地一声将这老头给弹了出去,狠狠摔到地上。我见状心中痛快,骂道:“老东西,你女儿都要死了,你现在还想着杀人?!无情无义!!”
这变故让他手下的人也惊呆了,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我看着段清水,但见和云霓此时奄奄一息,却将一把小钥匙塞到段清水手中。没来及说话,头一歪,就此香消玉殒。
和云霓一死,她的两个侍女扑上来嚎哭不已。但是和光演只是愣了愣,注意力却还是放在段清水的身上,怒道:“你害了我女儿!”
段清水赫然站起,怒道:“到底是谁害了你自己的女儿?!为了活命和争权夺利,你重视过她么?你重视过我们族人么?!我知道你身上的诅咒一早就已经解开,但是却对族里人隐瞒!你这种人有什么脸活在世上?!”
说着,段老大暴怒,一拳砸在和光演的腿上。我听到一阵杀猪般的惨叫传来,心中顿觉痛快。此时,和光演手下有人问道:“段族长,你说的是真的吗??”
“哪还有假!”段清水说道,随即拽起一个痛哭不止的侍女,问道:“这个钥匙是开什么的,你该知道吧?”
那侍女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说道:“神女她自己保留了一些书信文件,说如果一旦有意外,便将那东西给你看……”
段清水冷哼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云霓神女一定是留了事情的真相给我们。现在我就去开启这些往事的答案!”说着,他留下段云遥看着和光演,让我们稍等,自己跟着那侍女去取信。我好奇,也跟了上去。其他人私语纷纷翘首以待留在原地。
我俩进了和云霓的住处。侍女取出一只檀木盒子递给段清水。段清水用钥匙打开,果然在里面看到一份好几页的信。但是这玩意儿都是用东巴文写的,我根本看不懂。
段老大浏览了一遍,脸色变了变,带着信又走了回来。路上,他将最后一张悄悄塞进衣袋里。这个微小的动作被我看了个正着。
段清水将信递给刚才问他的那个人,让他看了解释给大家。接下来,在众人惊讶的议论声中,我才知道原来和云霓当年所谓的出轨勾搭上段清水的朋友,居然是被段清水的朋友设计的。那货用下三滥手段让俩人勾搭成奸,再让段清水发现,为的是阻止和云霓嫁给段清水。结果和云霓最后发现真相,一怒之下杀了人。和光演于是让她从密道将尸体藏尸在雪山神洞。后来和光演为了争权和活命,跟紫阳道人联手杀了段老大的手下,设局放在神洞。由于他知道诅咒怎么抑制,便偷偷观察,看谁对自己衷心一些,便拉拢势力,压制他们体内的诅咒和毒素,并予以控制。其他人则听之任之,生死由命。
臧清宁与马靖城当年的情事也是被和光演暗中告发的。族人不容臧清宁,却未赶尽杀绝,而只是将她赶出雪山。和光演却想推举自己的女儿当未来的神女,于是干脆杀了人,将其尸体藏在养蓝蝶的冰洞里。
真相大白之后,众人对和光演憎恶有加,声称要烧死这老货。我看得解气,在一旁拍手称快。回头却见段清水依然锁紧眉头若有所思,便笑着低声问道:“段老大,你刚才藏了的信上写了啥秘密?给我说说?”
段清水沉默半晌,才说道:“和云霓在信上说,她为神族的未来卜卦,发现马筠是灭族之人,让我们小心这个人。见到马筠,必然要杀了他。”
我擦,什么情况??
段清水并未多言,叮嘱我不要将这件事透露出去,便跟段云遥收拾残局去了。雪山神族的事情真相大白,诅咒祛除,但是神族众人中毒深,需要解除毒素,于是段清水干脆跟苏淩留了下来,准备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再回去。
于是我们剩下的人出了雪山,在玉湖村停留休息了几日。方良见大家都没事,于是提前告辞走了。吴聃身体不错,这一把年纪被人揍了一顿却三五天就好得跟没事人一样,上房揭瓦,村头村尾地跟人聊天扯淡,讲天津相声。玉湖村的大部分村民也都认识我们,加上少数民族热情好客,有几个能说几句汉话的,因此相处非常融洽,这几天住得跟一家人似的,临了我们告别之前,村民送出很远。
我们返回丽江城,先将马筠送了回去。臧清宁了然地看了看我们,没说话,只是笑了笑,寒暄几句。马筠兴高采烈眉飞色舞地讲着历险记,臧清宁只是含笑淡然地听着。将马筠送回后,我们便告辞要回天津去。马筠拉着阮灵溪的胳膊,无视我杀人的目光,赤果果地表现出依依不舍。
阮灵溪笑道:“我们就在天津,你要是想去看我,可以去天津找我。“说着,还尼玛留了吴聃那书店的地址。不过我见臧清宁眼神中隐隐露出不悦,心中顿觉高兴。心想就算你想去,你妈也不乐意。但看着这阳光少年,我实在无法将他联想到预言中所说的”灭族之人“这个词的身上。会不会神女的预言是错的呢?
我端详了他半天,吴聃见了,私下戳了戳我,低声道:“你看什么呢?“
我本来想告诉吴聃,但是想起段老大的嘱咐,又将话头咽下去了,说道:“看这孙子想勾搭我的妞儿呢。”
吴聃笑道:“没事,等回天津后他就见不着了。”
我点了点头,心想着段清水说过的预言。所谓预言,是说未来才会发生的事情。如果因为还没发生的事情现在就去责怪一个人,这似乎有点太不近人情。事情到底如何,还是等今后再看吧。
告别他们,我们便去了机场,坐了飞机飞回天津。等再度回来,真心觉得恍如隔世。
吴聃伸了伸懒腰,摸了摸半边儿发肿的脸,笑道:“总算回来了!“
我们几个先跟着他去书店放行李,等到了书店门口,老远就看到小满妈妈牵着小满的手站在门口。小满正揉着眼睛,撇着小嘴,仿佛刚哭过的样儿。
但是小家伙一看到我们,立即挣脱了妈妈的手踉踉跄跄地张开小手臂奔了过来:“二逼哥哥!!胖纸叔叔!!漂酿哥哥!!“
阮灵溪听了,好笑地说道:“得,这小丫头看到的都是男的啊。“
吴聃抢先一步将她抱起来,笑道:“小家伙今天记得来看我啊。”
小满摸了摸吴聃肿起来的半边儿脸,皱起小小的眉头,嘟嘴道:“胖叔叔又变丑啦!”
一伙儿人听了之后忍不住大笑起来。小满的妈妈走过来笑道:“我家这孩子,这三天来天天缠着我到书店门口等着你们,说是你们会回来。我拗不过她,今天就带来了,没想到你们真回来了。这阵子没见书店开门,你们旅行去了么?”
吴聃笑道:“是啊,去了丽江,简直玩儿命,累死我这把老骨头。”
小满妈妈笑道:“你们好好休息吧。”随即对小满说道:“小满,叔叔和哥哥姐姐们都回来了,你也看到了,咱们回家吧?让人家好好休息。”
小满立即抱住吴聃的脖子不撒手了:“不嘛,小满要跟胖纸叔叔吃饭饭!”
吴聃笑道:“我们回来还没来及吃晚饭呢,干脆晚上我们带小满吃饭去,等完事儿了给你送家里去,行么?”
小满妈妈说道:“这太麻烦你们了……”
吴聃笑道:“不麻烦,我们都喜欢这小BK,够耐人的。你要不担心就行。”
小满妈妈死活没将小家伙从吴聃脖子上拽下来,也便无奈地放弃,自己回家去了。我们在书店休息一阵子,吴聃表示好几天没正经吃肉了,要去找家烧烤店吃烧烤。照顾到吴聃的口味,我们便去了经常光顾的那家清真烧烤店。
这家老板跟吴聃一样都是回民,而且是个极其彪悍的回民。身高九尺,十分壮实。这天儿热,他干脆光着膀子只穿着大裤衩在店前店后忙活。我打眼一看,冷不丁发现他后背一偌大的纹身,纹身居然是个香肩半露的日本仕女图。
老板见我们带了小孩子来,倒是特意给搬了一高一些的椅子来,放在小满身前,表示亲和地对着小满微微一笑。这货不笑还行,一笑更尼玛难看,吓得小满撇了撇嘴就要哭。吴聃将她抱起来放到椅子上,笑道:“行了,一会儿漂亮哥哥就回来了,给你带鸡蛋羹和八宝甜粥喝,怎么样?”
小满一听这么多好吃的,立即转悲为喜地笑了:“嗯嗯!!”
于是我们几个人要了烤肉和砂锅白酒开吃。小满则专心致志地喝粥,赵羽十分细心地拿着勺子喂,超级奶爸啊。我们边吃边聊,正好好放松的时候,就见俩人从门外走了进来。这俩人是一男一女一对儿情侣。女的浓妆,苗条,十分漂亮。男的么……怎么看怎么眼熟。
这男的看到我们倒是没打招呼,而是直冲着吴聃去了,冷不丁一拍吴聃的肩膀:“嘿胖子,你怎么在呢?”
吴聃一转头,看到那男的,立即乐了:“煎饼果子!你也来吃烧烤?”
吴聃这一提,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这男的貌似是在环球金融中心那座大厦附近推车子卖煎饼果子的。这货原本是天津日报社的记者,突然有一天顿悟了,推车去卖煎饼果子。天津日报社那件案子的时候,我还找过他了解情况,貌似叫张鑫什么的。
于是我打招呼道:“张老板,这么巧?”
张鑫看到我,指了指我:“认识,警察同志。既然都老熟人,咱们坐一桌儿吃吧。”
于是我们几个一桌吃饭,桌上吴聃跟煎饼果子老板一顿瞎扯烂吹。天津当地人都是逗逼,随便一段话就是段子,俩人叫了一瓶白酒,牛栏山,喝了之后就开始吹牛了。由于认识了好多年,也都臭不要脸,吴聃也忘了自己都奔五十的人了,直接跟张鑫杠上了。
俩人一边儿逗一边儿喝,听得阮灵溪和唐心笑得直不起腰来,饭也忘吃了。我跟赵羽也好笑地看着他俩,见俩人喝多了又要了俩番茄砂锅来,一起在锅里抢肉吃。俩逗逼夹着同一块牛肉不肯松手,怒目而视跟要翻脸似的。店老板经过身边,无奈地看着我们这一群人,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走了。
小满在一旁笑得不行,吴聃抢了肉来给小家伙塞嘴里了。赵羽急忙给拽出来,皱眉道:“吴叔你别闹了,小孩子吃这东西噎着怎么办?”
张鑫一见这情况,笑道:“一看这小哥就是亲爹。”我跟赵羽顿时无语。小幂在我脚下睡着打呼噜,我不由佩服他的定力。
张鑫老婆看着我们,继续高贵冷艳地吃东西。我诧异地看着她消灭了一大碗砂锅,几串肉串,之后觉得不过瘾,又继续吃。吴聃看着她,笑道:“你快看看你媳妇是不是怀上了?”
张鑫没反应,若有所思地盯着小满看。半晌后叹道:“说起小孩,我邻居家的孩子这几天刚没了。”
吴聃点燃一支烟,问道:“流产了?”
赵羽一把给他烟灭了,说道:“这有小孩子呢,吴叔你晚上回去再抽。”
吴聃苦笑半晌,说道:“好吧。”
张鑫说道:“流产还好了,起码不会这么伤心。我邻居家的孩子都上初中了,前几天突然死了。”
“怎么死的?意外?”吴聃问道。
张鑫讶然地看着他:“你没看新闻么?这几天电视上网上都在播这新闻。初三生大笑跳楼事件,主角居然是我邻居家的小孩儿。”
“这几天我没在天津,”吴聃说道:“你说说,具体怎么回事?”
张鑫说道:“说来话长,我搜给你看看,新闻上有详细报道。”说着,人家摸出一苹果5S来。我靠,卖煎饼果子的都这么土豪,我顿觉不平衡。
张鑫翻出一段新闻让我们看。原来在我们离开的这两天,一段“天津大学附中初三学生跳楼自杀”的视频在网上热传。通过这段视频显示,该中学教学楼504,整个班级正在上课。起初一片安静和正常,但是后来,一位正在埋头看书的男生突然直起腰板,合上手头的书本,站起身一转身跨出一大步,大笑着奔到窗户前,跃出窗外。
顿时,视频里充满了学生的尖叫声,班级里的同学、老师立刻跑向窗口。有老师马上跑出了教室。从视频上看,男生跳楼的整个过程不超过4秒钟。他所在的教室位于教学楼的五楼,跳下去之后当然奄奄一息。之后男生在被送往医院急救的途中死亡。
视频到这里都是转播学校的监控视频,后来则是电视台剪辑的采访视频。这男生叫姚振,说是老师在事发两天前发现其有异样举动。比如经常喃喃自语,自己说笑,还没有放学却把自己的书包全都整理起来,言谈中经常提及“幽冥世界”、“黑暗天空”等字眼,班主任发现异常后,就通知了姚振的家长。男生的父母跟老师孩子做了沟通,但是具体什么情况不明。事发之后,救护车带着男孩驶离学校,男孩因重度颅脑损伤抢救无效死亡。
案发后,天津市公安立刻介入调查,但是排除他杀可能,目前没有发现校方存在明显过失。初步的尸体检查推断,死者高坠重度颅脑损伤致死。除了坠楼的伤痕之外,没有发现其他伤,基本排除校园暴力的可能。尸体按家属的要求没有被解剖。
看到这里,视频结束。吴聃长出一口气,问道:“这好像是精神病自杀的啊?”
张鑫摇头道:“不是,他家里没有精神病史,这孩子也比较正常,我见过。他老爹就是个开出租车的,妈妈是我们附近社区幼儿园的阿姨。事发后老爹也病了,目前在医院躺着呢,唉,可怜。家里就一个孩子。”
吴聃皱眉道:“天津大学附中,在咱们这儿也就算一所中等成绩水平的初中吧。”
张鑫点头道:“是啊,普通学校,可能初三压力大点儿,毕竟要升学。这孩子他喜欢阅读玄幻小说,平时也写写微小说。我想也许是看书看多了,乱七八糟的,结果心理扭曲自杀了。”
张鑫媳妇此时插话说道:“我就觉得学校老师挺不负责啊。在事发前有老师已经发现这学生的行为异常,但是并没有给他带到心理辅导室做心理辅导,这下好了,死了,学校却没责任,唉。”
吴聃问道:“普通学校,普通学生,怎么学校还有监控?有什么好监控的?”
张鑫故作神秘地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这阵子可邪门了,天津发生了不少学生跳楼自杀的事件,还都是十四五的初中生。这事儿发生的前阵子,第六中学有一男生跳楼死亡。过了一个月,育英体校一女生坠楼身亡。总之,接连死了六个学生,男女都有。这不很多学校也怕出事,有些有钱的就开始安装摄像头,监控学生的言行举动,发现不妥当的话及时处理。可没想到这个还是死了。更邪门的是,503教室在5楼,后面是一块草坪,还有一株很粗的海棠树。那孩子跳下去的时候是挂在海棠枝上的,本来也摔不死。可神奇的是,就在老师下楼的瞬间他从树上掉下来,居然摔得那么严重,抢救无效,死了。”
阮灵溪闻言,愕然道:“会不会是恰好摔到头了?比如正好摔到后脑勺,然后致死呢?”
张鑫说道:“脸朝下能摔到后脑么?再说了,那学校绿化挺好,草坪铺了厚厚一层,摔下去也没那么严重,可就是死了,也够怪的。但是没可能是被杀,全程都有录像和目击者,没有人靠近他,真是大白天见鬼。”
我们听了这件事,也都心中诧异,纷纷沉默下来。又吃了一阵子,就快九点了,我们便各自散了。我送阮灵溪回家后,跟吴聃去送小满回家。路上,小满冷不丁地对吴聃说道:“胖纸叔叔,为什么你要背着一个哥哥呢?”
这话让我后背一凉。我在前面抱着小满走,小满趴在我肩膀上。吴聃在后面跟着,我看不到他。小满这么一说,我心中打了个突,冷不丁回头一看,却见夜色下,吴聃的脸半沉在暗影里,不够分明。但是这却正显得他肩膀上的鬼脸分外清晰。
我看到吴聃肩膀上确实趴着一只鬼,那鬼满脸血肉模糊,直勾勾地看着我,但是却残缺不全,只有上半身!
“师父,你肩膀上有半只鬼!”我吃惊道。
吴聃立即会意,抽出一道符便要贴过去。那鬼倒也利落,发现吴聃要贴道符,干脆一溜烟消散于空中。
我擦了把冷汗,说道:“跑了。艾玛,这么惊悚的鬼脸小满你居然不怕。”
小满似乎见惯了鬼,皱眉道:“是哥哥。”
吴聃苦笑道:“小孩子的眼睛里看到的东西跟我们不一样。他们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眼睛表达的是心中最纯净的心思,是用心去看,所以能看到鬼怪的本质。小BK不怕的鬼,一般没有恶意。”
我松了口气,疑惑地问道:“师父,刚才为什么那鬼只有半身?被车撞了?”
吴聃说道:“确实有半只?车撞了身体散了,鬼魂散不了。”
“我看得很清楚,只有上半身。”我问道:“这是因为什么呢?”
吴聃停下脚步,皱眉道:“这有两种原因:第一,那不是冤魂,而是怨气或者意念化成的灵体,所以似鬼而非鬼;第二,那就是冤魂,但是被人施法拘走了,但是他的意念不想去,所以挣脱了法术,逃了一半儿回来。”
“我去,逃了一半儿回来,这也行??”我无语道:“小满能看到刚才那东西的真身,那说明是后者。师父,可能是鬼被抓了,但是自己不乐意。”
吴聃点头道:“你看看那鬼还在么?”
我四下看了半晌,摇头道:“没了啊师父,不见了。会不会半截儿也被抓走了?”
吴聃刚要说话,我突然听到一阵唢呐声由远而近地传来。这声儿怪耳熟,我仔细听了听,好像是送葬奏的丧曲。悲怆哀嚎,呜呜咽咽,听了十分凄凉。
就在这时,我回头一看,果然见这条马路对面转来一队送葬的队伍。这队伍还挺浩大,开头一个中年妇人举着一张偌大的遗相,旁边是俩女的扶着她,她已经哭得眼肿得跟核桃一样。
她身后是一排长长的送葬队伍,大家都穿着白衣服。还有专门哭丧的似乎,因为我听到队伍里有人在哭天抢地。两边儿分列的人在撒纸钱,中间尚有端着各种纸做的五颜六色的元宝和瓜果的人。浩浩荡荡足有几十人,这场面够大的。
我跟吴聃让道一旁,等队伍慢慢靠近了些,却突然发现那遗相上的人十分眼熟。仔细一想,我次奥,这不是刚看过的新闻上那个死了不久的小孩么?叫姚振的那个。但是,据张鑫说他家家庭情况一般,甚至有些经济困难,怎么还能请得起这么大一支送葬队?
小满此时立即指着遗相嚷道:“刚刚哒哥哥!!”我吃了一惊,赶紧抓住她的小手躲到一旁。幸好唢呐声响,没有人注意到小满说的话,甚至没有人抬头看我们。这个时候,送葬队伍慢慢行进到了我跟吴聃的身前。
这送葬队伍十分讲究,四五十号人,先是有端着纸做的元宝和衣物的,后面则跟着四个穿着古装的哭灵女人。四个女人浓妆艳抹画着花脸,哭得惊天动地。我心中纳闷,举办这一场葬礼要花不少银子,这一家不是经济困难么,这都哪儿来的钱?
等那队伍过去之后,我催吴聃赶紧给小满送回去。出门真晦气,居然遇到送葬的。我回过头,却见吴聃盯着那队伍的背影若有所思。我见状问道:“师父,你看什么呢?”
“这还真不像是送葬的,我怎么觉得像是订阴婚?”吴聃摸着下巴说道。
“不了个是吧,我听说过直接结阴婚的,还真不知道有订阴亲这一说。难道这家跟人间一样,订婚结婚还是分开的?”我诧异地说道。
吴聃说道:“冥婚什么的只是举行个仪式就可。但是讲究的人家也会先订阴亲,跟结冥婚还不一样。但是这订亲仪式藏在送葬队伍里,这就有点意思了,好像是在隐瞒什么似的。”
“师父你从哪儿看出订阴亲了?”我吃惊地问道。
“那四个哭丧的女人。哭丧人的妆脸儿也不一样。她们画的那不是哭丧人的脸,是媒婆的脸。还有她们中间那个棺材,冥钱里夹着双喜字,这是送给鬼差的红包。不过订亲什么的也不是啥犯法的事儿,我就不明白他们家为什么藏着。”吴聃说道。
“我去,这小男孩才十五岁,结什么婚呢。”我无语道。
吴聃说道:“谁知道,不管了,这人家家里的事儿。咱们先送小BK回家。”
于是我俩送小满回家,一路上吴聃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我也回了家,第二天一早起床,便去市局报到。刚到市局办公室,就见赵羽从他屋里出来,迎面撞见我也不说话,拽着我就往局长办公室去。
“怎么了这是?”我问道。
“案子。”赵羽叹道:“我们刚回来就有案子可办了。”
尼玛,大夏天的案犯们也不避避暑去??
进局长办公室后,我见局长正对着窗外抽烟。听到我俩进门后,回头看了一眼,叹道:“坐吧。桌上有案卷资料,你们看看。这是早上欧阳长官派人送来的,让你们俩秘密调查。“
我不解地拿过资料翻看了半晌,这才发现居然是欧阳砖家总结的跳楼少年少女们的资料,和案发现场的照片。
“这些难道不是自杀案么?“赵羽不解地问道。
“表面看来是,可是深层的东西就靠你们来发掘了。“局长说道:”欧阳砖家说怀疑这几起跳楼案子不寻常,让你们介入调查,也许还有受害人会出现。“
我跟赵羽面面相觑,一时间觉得很棘手,不知道从何查起。赵羽翻了翻案子资料,发现最早的跳楼自杀案发生在两年前,是个天津五中的女生,也是初三,这次是彻底被断为自杀的,因为女孩子早先就患了抑郁症,父母离异,母亲被老公甩了,心理于是极度不平衡,情绪暴躁,对孩子非打即骂。这娃估计忍不了了,于是抑郁了,最后写了遗书自杀。
我跟赵羽翻了翻其他案子,都是突然间离奇自杀的多。而且其他案子发生在现在这段时间,只有最早的案子发生在两年前。
局长交代完毕,我跟赵羽拿着资料出门。我问赵羽:“怎么样,有头绪么?“
赵羽说道:“第一件案子似乎跟其他的案子不一样,也许是切入点。“
我无语道:“我怎么觉得根本没联系呢,欧阳砖家凭什么认为都是一体的?两年前的案子跟现在的跳楼案有啥关系。“
赵羽说道:“我也不知道,这就需要我们查了。你没看标注么?资料上标明,两年前自杀的这个姑娘,家庭背景需要调查清楚。咱们就从这个开始吧。“
“哪儿标注的?“我翻开资料一看,靠,果然有一排欧阳砖家的钢笔字:”调查两年前女孩自杀案,专注死者家庭背景。“
我顿觉汗颜,心想到底不如赵羽啊,刚才就压根没注意过。虽然我不怎么认同欧阳砖家的判断,但是既然案件毫无头绪,也只好试试看了。
第一个死去的女孩叫沙小曼,父母离异,死的时候也是十五岁。母亲是一个普通的中学老师,父亲是做生意的,开了几家公司貌似是个土豪。不过这位土豪父亲在跟原配离婚没多久便另娶他人,现在找了个比自己小十多岁的老婆,前不久刚结婚。
我们先联系沙小曼母亲所在的学校,才发现她早就辞职离开天津,回了东北老家,一时半晌联系不上。看来女儿的死给他带来极其深重的打击。沙小曼的父亲倒是还留在天津做生意,于是我们俩干脆先去找这位土豪父亲。当我看到沙小曼父亲一栏的名字时,一口盐汽水差点儿喷赵羽脸上。沙小曼的父亲名字极其牛逼,居然叫沙毕【傻逼】。开的公司也很可疑,是个什么金融公司,做车贷等业务,目测变相高利贷。
但是这货公司居然在环球金融大厦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看来真心是干高利贷赚了不少钱。
我跟赵羽根据地址找去公司之后,却扑了个空。公司员工说,老板今天在蓟县老家,说是要迁祖坟什么的。
我捉摸了一会儿,低声问赵羽会不会是这货自己做的生意不怎么光彩,所以故意躲着警察?
赵羽摇头道:“你看看这公司的布局。”
我不解他的话,起身转了一圈,才发现这公司着实十分重视风水布局和招揽财运。进门处供奉一尊威武霸气的关二爷相,但是不如我请神请来的霸气。关二爷背后写着“铭峰泰和”,我并不十分明白这啥意思,但貌似也是辟邪生财的意思。公司的四个角落里分别摆着青龙白虎玄武朱雀的神像。好几个人桌子上供奉财神。
我哭笑不得,心想这沙毕够迷信的。说是为了自己的发财去迁祖坟,倒也有可能。但是风水这种事情,我跟赵羽不算很懂,于是我俩喊上了吴聃,打算一起去看看这傻逼在忙活什么。既然欧阳砖家让我们彻查沙小曼的家庭背景,那细节方面我们也不敢含糊。也顺便调查一下沙小曼死前死后的情况,虽然这个亲生父亲未必知道。
到了蓟县的时候已经下午。然后我们仨问了路,找到沙毕老家沙家村。找沙毕并不难,因为在一片平原的村子里,我们很快发现隐隐有一群人站在远处搬弄什么东西。
走近了看,果然见那是一处村子里的坟地,为首一个人正指挥其他人在鼓捣什么东西。不少村民过来围观。
我们仨也凑过去一看,但见为首一个胖子,足有二百多斤的样子,满脸横肉长相难看,正指挥一群穿着白衣丧服的人在坟前摆香案之类。我没见过迁祖坟,可端详那坟墓,见那墓碑上分明是写了沙小曼的名字,根本不是祖坟。
但见这胖子指挥其他人摆好香案瓜果,设了金童玉女前后六个人,又有轿子和纸马,还放了好几大箱子的纸钱元宝等东西。
“这干什么呢?这胖子就是那个沙毕吧?”我低声问吴聃道:“这哪儿是祖坟啊,这不他女儿的坟墓么?”
赵羽说道:“看这架势也不像是要迁坟,更像是举办什么仪式。”
吴聃示意我俩噤声,让我们听周围村民的议论和八卦。
我侧耳细听,从众人指指点点和杂乱的私语声中,听出了大体的来龙去脉。据说这沙毕的老爹这一代就比较衰,沙毕的三叔四十出头就命归黄泉。他原本是一建筑工地领工,在下楼要料时不幸被十楼掉下的一块砖砸中后脑,那个安全帽真就形同虚设,当场毙命。
沙毕的姑姑们也都英年早逝,老爹好歹命硬,后来居然还发了财。那时候迁过一次祖坟,这次没想到不打祖坟的主意了,倒是开始折腾自己的女儿了。
就在这时,我见一个穿着道袍留着山羊胡的干瘦老道人分开村民们走到沙毕跟前。沙毕立即毕恭毕敬地询问,什么时候可以挖开女儿的坟。我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心想这什么老爹啊,为了自己发财居然打扰女儿的阴魂,这也太特么薄情寡义了吧?!
就在这时,我见那沙毕已经开始吩咐人挖土了。其他村民指指点点,冷嘲热讽,显然都不怎么赞同他的做法。不过大家更喜欢看热闹,人一个也没走。
我在一旁看得义愤填膺,觉得这货兼职不顾人伦啊。就在我想让吴聃想个说辞阻止他的时候,回头一看,却见吴聃消失不见了。
我心中疑惑,回头只能看到一大片空荡荡的坟头,空无一人。我疑惑地慢慢走过去,逐渐远离人群,走到坟场的中央。这时候,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尘世间的喧嚣突然远去,耳边只剩下孤零零的白帆在风中发出的刷拉拉声响。天色也仿佛暗了下来,阳光从暖色变成白惨惨的光照,四下温度骤然降低,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孙铭苑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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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我低声喊道。但是吴聃却没回答,四下里依旧看不到人。我慢慢踩着坟间的杂草走过去,当走到一座修理得比较像样的高大墓碑旁边的时候,突然地,我看到一只手从坟头下伸了出来。
“啊!”虽然圣经百战,但是世上最吓人的莫过于出其不意,我低头去看那只人手,发现不是死人的手,而是一只有血有肉的鲜活的人手。而且这手还挺胖的,戴着一只硕大珠子的手链。尼玛,这就是吴聃的手!
只见吴聃从地上慢慢直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土。我突然觉得他的身高好像矮了一截,忍不住转到那坟墓的后头一看,靠,原来这坟后面有个大坑,敢情刚才没看到吴聃,是因为这逗逼不小心掉坑里了。
“师父你没事吧?”我看着半身沾满了浮土的吴聃问道。
吴聃摆摆手,说道:“这好像是沙毕家的祖坟和他父亲的坟。怎么跟他女儿的还分开这么远。”
我说道:“可能因为坟地面积的关系,两者没办法靠太近。”
“不,坟地上出现坑洞,这不是什么吉祥征兆,但是这家人却好像丝毫不以为意。”吴聃说道:“好像这坑洞还是故意挖出来似的。”
我不解地问道:“师父你这话什么意思?故意破坏坟地风水,让自己家里人倒霉?”
吴聃指着坟地周围说道:“你看看,这坟位于地块中偏东北,地理位置十分优越,可以说是占据龙头之位,道理上倒是个不错的地方。但是此地位于一条高速公路东侧,东北有村庄,东南是高岗,整个地块呈东高西低之势,先不讲来龙去脉,就水应该东北 东南 南合并出于乾亥,这风水先生真是呵呵了啊,人家偏就敢来个甲 山 庚 向,山静属阴水动属阳,就拿个最基本的小五诀来量量---甲山庚向--水出乾亥。任你不懂风水也可以百度一下甲山庚向--水出乾亥有什么效果。看这墓碑上写的,此坟以老爷子做主穴,其父辈兄弟三人,长子二子随父安葬,还有俩女儿。这种风水格局,三五年内倒无大碍,日子长了就是个折福折寿的格局。”
“我去,这简直不能行啊师父,要不要告诉那傻逼?”我说道:“不对,沙毕。”
吴聃说道:“如果是他不明真相也就罢了,可我觉得这BK的分明是知道这是一处凶局。你看,这个坑洞,是人为的。我认为里面曾经埋过东西。”
我看了看那坑洞,方方正正的样子,冷不丁让我联想到了棺材。但是这尺寸的话,放不下正常大小的棺材,充其量放个小棺材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棺材?”我问道。
吴聃摇头道:“不,不像是。我认为这个沙毕在利用自己的祖坟格局造局,给自己敛财。我听说有一种局也是道法高人创立的,叫做敛财局。有一些人家可能几代都是普通人,或者农民,穷人,没有发家致富的机会和机遇。因此有些穷怕了的人就会想到通过风水邪术来改变自身的运势,比如官运财运等。普通的生财法器根本改不了注定的命格,或者是杯水车薪根本没啥效果,除非来狠的。比如用自己家族人的运势转为自己的财运,这叫真正的‘敛子孙财’,就是把子孙和亲友的运势和寿限都给提前透支了,富不过两代,剩下的后世子孙会很穷。其实现在沙毕想必事业也开始走下坡路了,这才想要弥补。”
“怎么补啊?”我愕然道:“给自己的女儿结阴婚?”我回头看着远处的沙毕跟一群人正挖沙小曼的坟。
吴聃冷笑道:“如果是单纯的结阴婚那倒也好,可事实上却不像是。咱们先过去看看。”
于是我跟吴聃又走过去,见赵羽正站在沙毕的另一边跟他说话。沙毕显得有些不耐烦,但是对方是警察,他也不好发作。聊了半晌,我见地下起出一副棺材来。
沙毕立即对着干活的众人喊道:“大家注意了,都注意了!别弄坏了,这里面是我亲闺女!!”
我皱了皱眉,心中十分诧异。现在大众已经接受了火化丧葬,很多农村人也都开始在坟墓里埋骨灰坛。但是沙小曼是个城市出生的小孩,居然也被土葬。如果说这是蓟县的风俗,那倒也罢了。我问了问围观的大伙儿,发现人家家里死了人都是火葬,直接埋下骨灰去,根本不会进行土葬,除非是老一辈的人。
此时依然是白天,虽然没什么阳光,但是大热天地开启出一副棺材,可以想象棺材里的腐臭味儿多浓了。围观的村民们都捂住鼻子,胆小的已经退开了。这时候,赵羽但是很惊讶地看着那棺材,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它。
“你看什么呢?”我走过去问道。
赵羽若有所思地说道:“尸体下葬两年,居然没有腐烂,栩栩如生,你说这奇怪不?”
赵羽的僵尸眼有透视功能,我知道他能看得到棺材里的尸体,便追问道:“你是说里面躺着的不是风化的白骨,而是一具僵尸?”
赵羽点了点头。一旁的沙毕听到后,皱紧眉头走到我俩跟前,问道:“怎么了,怎么?”
我问道:“你挖你女儿的坟干什么?”
沙毕冷哼一声:“我干什么你管得着么,你谁啊?这叫配阴婚,你知道么?我给我女儿找了个婆家不行么?”
吴聃此时走过来,笑道:“这架势根本像是找婆家啊,倒是像是给女儿送钱送房子送仆人。怎么没见你以前这么疼姑娘,人都死了开始送了。”
沙毕好笑地看着我们,发现我们跟赵羽一起的,于是问道:“现在警察也管这些么?警察也管老百姓是不是结阴婚?”
“你女儿没有实行火化?现在变僵尸了啊。”吴聃笑道:“当心一打开会诈尸。”
“僵尸?”沙毕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们:“走了两年的人了,早成白骨了。我女儿小曼死的时候十五岁,现在十七岁多,我想给她找个婆家,也好让她在地府过得不错。”
“真的只有这么简单?”吴聃好笑道:“你该不会是利用你女儿……”吴聃正说到这里,扭头看那穿着道袍的老道正盯着他,便走过去笑道:“道友,同行啊。这损阴德的事情你也干?”
那老道翻了翻白眼,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吴聃冷笑道:“沙家的祖坟是不是你给点化的,你这是让人家后人穷困潦倒落魄早亡啊。还有这个,可不是结阴亲这么简单吧?”
那老道喝道:“你是什么人,这儿轮到你说话了么?”说着,那老道转向沙毕,说道:“吉时已到,开始吧。”
沙毕点了点头,说道:“道长开始吧。”
我见那老道转回身去找他的法器包裹。吴聃却喝道:“不行!你们不能这么做!!”
“什么不行?!”沙毕抬起一只手对着吴聃指指点点:“你这老头哪儿来的?!跟你有屁关系?!这是我家的事儿!就算是警察要调查我,也得等我安排好我女儿的事情再说!”
吴聃喝道:“我之所以阻止你是因为实在看不下去!你根本就不是给自己女儿结姻亲,而是将她永久留在身边生财!这些纸人,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都是用来给沙小曼做奴婢用的,让她好好听你的话。不过你别忘了,有些人未必跟你一条心,说不定不是想帮你,而是变着法儿的害你。”
说着,吴聃一指沙毕身旁的老道:“他并不是想帮你!”
沙毕看了看吴聃,又看了看老道,对吴聃喝道:“你,你不是警察么?你怎么知道这些风水上的事,你又来管什么啊?”
吴聃摇头道:“不听我的话,你就得吃亏,你看着办。”
沙毕冷笑道:“我不信你,我信王道长。他给我看的风水,现在我生意倍儿好。”说着,他对手下人一挥手,意思是让他们开棺。我心想里面是僵尸呢亲,这要开了万一诈尸……
这时候,几个人向棺材凑了过去。就在这时,我听到那木头棺材里发出一阵吱嘎声,就好像有一块木头板子被拆掉了。
紧接着“哗啦”一声,果然那棺材盖子上塌陷了一块下去。围过去的人顿时吓了一跳,往后一退。
此时,我看到一只长着白色长指甲的枯槁的爪子从棺材里伸了出来,抓住棺材边缘。
“诈尸了!!!”围观的村民们也不敢看了,纷纷逃开。只剩下胆子大的几个男的,举着锄头铁锨站在远方,盯着我们这。
我紧张地看着那棺材,就见一颗散着纷乱长发的头颅慢慢从棺材里浮了出来,微微转了转脖子,发出一阵咔嚓的骨缝撞击声。
开棺的人也早吓得屁滚尿流遁走了。我握紧战神,盯着棺材里爬出来的僵尸。这时候,那女僵尸已经露出了大半个身子。乱发下,一双空洞洞的眼睛幽幽地看着我们。
“诈尸了!”我大喝一声,下意识地去掏战神。但是吴聃立即一把拦住我,说道:“别,给这姑娘尸体打散了,不好给家里人交代。”
我只好收起枪,问道:“师父,这僵尸好对付么?”
吴聃端详了一下那僵尸,说道:“没事,不难。”
说着,他示意我去烧了那几个纸人,然后自己则握着斩龙剑,举着镇尸符往前去了。
我见那女僵尸从棺材里慢慢爬了出来,站在我们面前。沙毕早就吓傻了,却也没跑,站在原地腿肚子转筋,抖得跟筛糠一样。想象一下满身肥肉的大胖子在原地抖动,那肉得多波涛汹涌。
这时候天色暗了下来,我跟赵羽见吴聃已经走到那僵尸跟前,便赶紧冲过去点燃那些纸人。但是一阵冷风袭来,我刚用打火机点燃的火焰瞬间被这股冷风吹灭。我皱了皱眉,继续点火。
此时,我觉得周身一冷,原本点燃了其中一个穿着古装仆从衣服的纸人的手,但是那火焰倏忽间变成幽蓝色,没多会儿又忽悠悠地灭了。
赵羽此时说道:“宋炎,你看这些纸人的脸!”我于是下意识地抬起头去看这纸人的脸。这玩意扎得很高,足有两米。我抬头才能看到纸人的样子。
可这时候,我瞧见那纸人眼睛里留下两道血泪来,映衬着白纸的底子,更为瘆人。
“流血了!”我吃了一惊,但见一缕缕的黑气从这纸人身上飞了出去,扑到那僵尸身上。我吓了一跳,立即对吴聃喊道:“师父,当心!这僵尸不简单!”
我话音未落,但见那女尸猛地抬起头来,发出一声怪叫。再仔细一看,我去,这女尸已经没了正常样儿,身上长出寸许长的白毛。眼睛也变成了血红色,嘴唇乌黑,指甲尖利,怎么看怎么惊悚恐怖。
“我去,这地方不该是养尸地啊!”我擦了把冷汗,继续跟纸人奋斗。但是我跟赵羽都点不着这纸人,出门出得匆忙,也根本没有带道符在身上。
我情急之下唰唰几下将其中一个纸人扯碎。赵羽皱眉道:“你撕烂了这东西也没用,不然你在这儿等会,我去帮吴叔。”
说着,赵羽抽刀向前。我见那女尸速度迅猛,向前扑抓的动作带着一股股的黑气,不由皱紧眉头。不过吴聃倒是并不惧怕,三下五除二便躲过女尸的攻击,将镇尸符贴了过去。
我见两人足以应付,便去研究那纸人。一般来说,纸中是不可能附着阴灵的,除非是画中仙这种灵体。
我将五个纸人扯下来翻找半晌,终于在骨架上找到端倪。原来这支撑起纸人的架子中有一段并非是竹子做的,而是人骨头。我将那五段人骨头取下来,发现它们长短不一,粗细不同,貌似并非同一个人的骨头,但是都是小腿骨。
我将这五支骨头拿在手中,掂量着要不要烧掉它们。这时候转头去看吴聃和赵羽,却见两人应付自如,一边儿一个已经将那女僵尸抓住,将绳索套在僵尸的四肢和脖子上。那女尸此时翻着白眼,面貌可憎地冲着我们呲牙咧嘴。
吴聃将最后一道镇尸符贴在了女僵尸的额头之后,那女僵尸不再挣扎,彻底安静地站在一旁。吴聃和赵羽将她放倒在地上。
我见那些纸张再也没什么黑气冒出,便松了口气,将骨头送到吴聃跟前,说道:“师父你看!”
吴聃皱了皱眉,敲打了一下那些骨头。赵羽见状,问道:“吴叔,这人骨有什么问题么?”
吴聃说道:“骨头里好像有东西。”说着,他蹲地上将骨头磕了半晌,我果然见有东西从骨头一端掉了出来。那是一只缠绕了红线的长钉子,中间部分好像还绑着什么纸条之类的东西。
吴聃一看,皱了皱眉,立即起身喝道:“给我将那个老道抓过来!”
我回头一看,见那老道人正想偷偷摸摸地拔腿逃跑。我见状,立即奔过去拽住他的后衣领子,喝道:“哪儿跑呢?!你给我过来!交代一下骨头怎么回事!还有你这死胖子!!”
那沙毕早就吓得尿裤子了,一看这架势更是面如死灰,连滚带爬地到了我们跟前,作揖鞠躬道:“我,我这跟我没关系啊,这都是道长他自己的主意啊……”
“这骨头哪儿来的?!说!你不会是杀人了吧,你们俩合伙杀人?!”我喝道,将那老道丢到地上去。老道也面如死灰,根本不是刚才那么叼,眼睛只能看到天的样儿了。
沙毕立即摆手道:“不不不,我们哪儿有胆子去杀人。这骨头是我买来的,花了两万多啊。”
“买来?”赵羽冷笑道:“不可能,这五根骨头是分别属于五个不同人的,你一下子跟五个人的家属买到这些?!我怎么觉得不大可信呢?!”
吴聃将那长钉子丢到老道跟前,冷笑道:“老东西,这你干的吧?钉魂钉,将这五根骨头的主人钉在这骨头里,然后做成纸人烧掉,设成一个简单的‘五子运财局’,也讲这些阴魂送于这姑娘,然后将姑娘的鬼魂养成主人家的小鬼,给这沙毕生财是么?沙小曼是沙毕的亲女,养鬼的话倒也对自己十分有利,更容易控制。你们俩是不是就打这个主意?这骨头可是五个人的,哪儿买的?!”
沙毕犹豫半晌,最后说道:“这年龄生辰是道长跟我说的,让我买这五个人的一小截骨头。我就按照他的指示去火葬场跟人买了。”
赵羽喝道:“说,这五个人都是谁?家属怎么可能同意拆下腿骨卖给你?!”
沙毕看着老道,问道:“道长啊,都到这份儿上了,你就说吧,我也不知道这些骨头都是谁的啊。”说着,他一指老道,对我们说道:“对了,就是他说,让我什么时候去哪个火葬场找人买骨头。我当然不是从家属那儿买的,人家也不卖给我啊。我是从烧尸工那买到的,给他们点钱,他们当然乐意给我想办法弄出来一块骨头,反正也不费事,家属也看不见。”
吴聃冷笑道:“行,你们俩就跟我徒弟他们回局子里好好交代吧。”
我跟赵羽将俩人打算先带回去录口供再说,具体判什么刑得看结果。偷偷买卖尸体骨头,这算是亵渎遗体。现在人都他妈怎么了。
剩下的胆子大的村民帮我们又将那沙小曼的尸体放回棺材。要埋下去的时候,吴聃皱眉道:“这姑娘自杀,怨气还这么大,看来生前确实过得挺苦逼。又或者她的阴魂一直没走,被她老爹养在家里当小鬼。”
我看着一旁垂头丧气的沙毕,恨不得上前踹几脚。吴聃看着那几只钉子和骨头,说道:“带回警察局查查看,骨头是谁的,还有上面的道符,看看是不是那个老货写的。”
我点了点头,跟赵羽一人拽着一个往外走。沙毕一走,那几个跟着他干活的人还想上来要工钱,结果被我轰走了。麻痹的这种损阴德的事儿也跟着干,还想要钱?不要钱是给你们积阴德了!
但是忙了大半天,天色也晚了。这破地方距离天津还有很长的距离,于是我跟赵羽打算先给两人押到蓟县派出所去,然后联系市局和欧阳砖家。或者直接找砖家,他动作比较快。
打定主意后,我们仨带着俩人搭车去了蓟县。找到最近的派出所后,表明身份,然后将俩人给塞派出所里了。之后,我给欧阳砖家打了电话,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
欧阳砖家立即表示他会派刘叔过来亲自处理,然后便挂断电话。
挂断电话后,我突然感觉有些迷茫。这来查自杀案的,居然还能查出人骨买卖案来。据欧阳砖家的意思,要我们查这个沙小曼的背景,倒是果然查出了她爹有问题,却感觉跟自杀案子没啥关系。
派出所给我们腾出了一间宿舍住。我们仨于是晚上住在了派出所后面的职工宿舍里。这小破地方宿舍也很简陋,附近除了几家饭馆和便利店外没什么东西。晚上,我们仨吃完饭后回了屋。回屋之后,我见赵羽跟吴聃各自拿着人骨和钉子,凑在一起研究。
我笑道:“师父,你们看人骨头能看出什么来啊,这得需要专业设备检测。”
吴聃沉吟道:“你看,这正好是五根骨头。看这骨头的样子,像是年轻人身上下来的。”
“五根骨头,年轻人?”我突然想起这起自杀案的受害人,算起来正好是五个。尼玛,不会这么巧合吧,这骨头是他们的?
赵羽说道:“也许是自杀案死掉的那几个人的骨头!”
“这么巧,难道他们是凶手之一?”我问道。回想了一下沙毕和那老道,如果他们使用邪术杀人的话,居然还这么淡定,大张旗鼓地明里阴婚暗中养鬼,这不咋可能。
吴聃突然起身道:“走,去看看那俩人!”
我苦笑道:“师父,你要半夜提审他们?我看那俩不会交代。”
赵羽说道:“不管如何,咱们先问问去。”
我们仨出了宿舍门一直往派出所里走。跟值班室的人要了钥匙,值班室的民警说,将两人暂时关在派出所的拘留室了,已经送了水和饭,俩人没什么动静,好像早就睡了。
我们仨跟着值班民警到了拘留室。等走到走廊的时候,吴聃突然提鼻子嗅了嗅,绕空转一周,面色凝重。我笑道:“师父,您怎么跟警犬似的。闻到什么了?”
吴聃说道:“空气中有奇怪的味儿,好像是香味。”
等走到拘留室门前的时候,赵羽突然说道:“不对,这是迷药的气味!”
“你怎么知道?”我好奇地问道。
“唐心用过!”赵羽催促道:“快开门!”
那民警立即找钥匙开门。我们从门上露出的一小块装着铁栏杆的窗户往里看,见俩人貌似倒在地上昏睡不醒。我心中有些不咋好的预感,等门一开,我们仨立即冲了进去。
这屋里的气味果然有点不正常,虽然那药味儿很淡,但是这是相对封闭的空间,气味散发没有那么快。
值班民警开了灯,我们仨去检查那俩人的情况。我先去看沙毕,手摸了摸他脖子上的脉搏,顿时心凉了:“师父,这胖子好像死了。”
吴聃看了一眼,说道:“再试试看,他肉厚,可能一下没摸着。”
我于是上前翻开他脖子上的两层肉仔细摸了下,这才松了口气:“活着,脉搏很稳定,看来只是睡过去了。另一个怎么样?是不是也睡过去了?”
“死了。”赵羽叹道:“老道死了。”
“怎么会?!”我吃惊道,上前去看那老道的情况。这一看吓了一跳,老道明显是中毒而死的,但是不知道是服毒还是自杀,七窍流血,嘴唇发黑,貌似刚断气不久,身体尚有余温。
“谁会杀了他?”我吃惊道,上前抓着那胖子的肩膀摇晃半晌,想把这货给喊起来问问。但是摇晃半天胖子没反应,吴聃便让那值班民警端了一盆水来。民警很快弄了一盆来,吴聃接过去,兜头给他泼了下去。
这水一下去立即起了效果。很快的,胖子醒了过来,茫然地盯着我们看了半晌,随后问道:“怎么,谁拿洗脚水泼我?!”
“刚才有谁来过?!”我喝道。
“没啊,来的人就是你们啊!”胖子有点恼火,说道:“我不就是买了人骨头么,也不至于被你们这么折腾吧?!”
“跟你一起的老道死了!”赵羽冷然道。
“什么?!”胖子立即连滚带爬地退到一旁,惊恐地看着地上老道七窍流血的尸体,哆嗦着说道:“不是我干的,我杀他干什么啊!!你们可得查清楚了!!”
吴聃说道:“我们没说你是凶手。你回忆一下,昨晚进来之后,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有?”
沙比擦了擦脸上的水,沉思半天,说道:“真没有,我们就吃完饭就睡了。不对,吃完饭后……我还真记不起来了,现在头有点疼,耳朵嗡嗡响,什么也记不清了。”
吴聃说道:“得,看来你们是被人下迷药了。”
我狐疑地盯着胖子半晌,问吴聃道:“师父,会不会是这胖子放的迷药?”
沙毕立即摆手道:“不是我,真不是我,我杀他没理由啊!”
吴聃问道:“二货,他们俩被抓来这个地方,你都告诉谁了?”
我皱眉想了想,貌似没谁,就欧阳砖家一个人而已。欧阳博不可能将这些事外泄给别人知道。
“只有欧阳博。”我说道:“其他人都没说过。”
“奇了怪了,那他是被谁杀的,为什么要杀老道?”吴聃皱眉道,随即一拍大腿:“我明白了,这大胖子跟老道说的话是真的,五个人的骨头是他们买来的,并不是杀人取骨。”
沙毕立即附和道:“当然了,我说的都是实话!”
吴聃问道:“你跟这个老道认识多久了?”
沙毕想了想,说道:“得有两三年了。当时我女儿死了,我想请人看风水给选一块墓地,别人就给介绍了他。说他是个云游的高人,很厉害。当时我生意走下坡路,所以就顺便问了问有什么生财转运的办法。这个老道就给我介绍了什么敛财局。后来还真的发了财,所以就一直带他在身边,当个风水先生,平时给我看看,算算命什么的。”
“人骨头的主意也是他出的?”吴聃问道。
“对啊,我发誓,骨头都是我们买的,没干过杀人取骨头这种事儿。”沙毕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们仨沿着关押室直到走廊,检查了半晌,没发现有什么痕迹,没有人的脚步痕迹。监控也找过了,并没拍到任何可疑人进入过关押室。
“真他妈见鬼了,怎么可能丁点儿痕迹都没有?如果是迷药的话,为什么老道死了,胖子活着?”我无语道。
我们又找那胖子问了几个关于那死去老道的问题,但是沙毕果然是傻逼,完全一问三不知。通过他的神态反应来判断,他说的倒是真话,不像是骗我们。于是我让值班民警把沙毕暂时安排到别的地方,然后锁住了关押室。
随后我又给欧阳砖家汇报了情况,砖家表示刘叔已经在路上了,让我们等等他。现在这小派出所也没法医,没法验证老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中毒身亡,所以我们仨只好先回宿舍养精蓄锐,等着明天一早刘叔来了再说。
这一觉睡得十分不踏实。第二天一早,刘胜利大叔带着一群人果然来了。我看他将市局的法医也带了过来,便立即让法医检验老道的尸体,顺便将昨晚的情况告诉刘叔。
刘叔听了之后,说道:“我知道了,咱们就等法医验尸之后再说。”
刘叔到了之后,跟着吴聃又去查了一遍现场,依然啥都没发现。等了一阵子,法医的验尸报告出来了。老道果然是中毒而死。但是他体内的毒却并非剧毒,而只是一种迷药。迷药与他身体里一种药物结合,居然生成剧毒物质,最终死于非命。
“这个老道体内的药很有意思,是中国古代才风行的五石散。”法医说道。
“五石散?”我愕然道。这个词汇倒是不陌生,所谓“五石散”,其实是一种中药散剂。对伤寒病人有一些补益。称它“五石散”,是因为它用石钟乳、紫石英、白石英、石硫磺、赤石脂五味石药合成的一种中药散剂,而附之以防风、人参等数十种草药。有时候又被称为“寒食散”,是因为服用此药后,必须以冷食、冷浴来散热而得名,唯有饮酒需温酒。
很多古装戏里会出现这玩意,传说魏晋南北朝那些文艺青年们跟现在的朋克骚年差不多,都喜欢嗑药。当时没有海洛因啊,只能嗑五石散。我想这大概是因为吃了这个容易亢奋。具体的不知道,可五石散确实不算毒药,许多道家修道人也吃这东西延年益寿。
“但是他吸入的迷药里有跟这些成分相克的,之后生成了剧毒是么?”吴聃问道。
法医说道:“没错,迷药的成分……抱歉实在查不出来,毕竟这东西是靠吸入的,体内残留的量十分少,只能查到两厢结合,相遇反应后生成了砒霜。”
“看来凶手是跟这老道人有一定交集,比较熟悉的人,否则谁会知道他还服用五石散这种几乎绝迹的东西?”刘叔说道:“那个沙毕呢?”
立即有人将死胖子带了过来。刘叔问道:“你知道老道生前服用五石散么?”
死胖子立即摇头:“不知道,那什么玩儿?从来没听过。”
刘叔说道:“老道本名什么,他还有什么徒弟之类的么?”
沙毕说道:“老道他好像没什么道号,原本叫云什么道人的,是河南人。也没徒弟,之前就是个云游道人。”
刘叔问道:“那他也没有朋友?”
沙毕苦笑道:“没有,他平时除了给我看看风水外,也给我朋友,亲戚,生意伙伴看看,认识的人都是我朋友圈子里的吧。也许也认识别的人,这我就不知道了。”
我们见问了也白问,干脆将俩人连同找到的人骨,钉子什么的都带回了天津市局。人骨送去刑侦技术科检验。果然结果跟我们猜测的相符合,这几根骨头都属于少年人,年龄不超过二十岁,全部都是小腿骨,有男有女。
“看来我们之前的猜测也许是对的,这些可能是死去的那几个少年男女的骨头。”赵羽说道:“我们得找他们的家长对比验证一下。”
于是我俩跟市局的几个同事去走访自杀少年男女的家人,通过DNA取证对比,最后结果表明,果然是自杀案死去的那五个少年少女的骨头。买骨头的老道被杀,说明这货很可能是知情人,真正的凶手杀人灭口,让这案子就此断了线索查不下去。
而这一举措也确实让我们查不下去了。这天晚上,我跟赵羽累得跟狗一样大汗淋漓地去到吴聃的书店休息。跑断腿都没找到任何有关凶手的信息。
吴聃看着我们,丢给我俩两瓶冰镇啤酒:“这天儿怪热的,你们俩还真努力。”
我接过来,笑道:“师父,你这地方不错啊,还整上冰箱了?”
吴聃笑道:“小冰柜而已,不占地方还能放冷饮,小满妈妈给的。这小BK在我藤椅上睡觉呢。”
我探头一瞧,果然瞧见小满正趴在吴聃的躺椅里睡得酣畅。看到小萌物肉嘟嘟的脸蛋,我倒是心情好了不少。
“吴叔,我们头一次遇到这种一点线索也没有的案子,你对这案子有没有什么看法和建议?”赵羽问道。
吴聃叹道:“你们都不知道,我这老百姓怎么知道咋查案。我其实也不知道怎么查,这案子确实诡异,如果说钉魂养鬼,所以取了五个人的魂魄,这能解释得通。但是现在看来,五个人确实自杀的,并不是老道的邪术害人。他只是在这五个人死后才用的邪术。”
“什么邪术呀?”突然地,门外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我回头一看,大为意外。门外进来的是多日不见的邹晓楠。这货自从当上名记者之后,我跟赵羽基本就没见她的影子了。
“难得,你怎么来了?”我皱眉道,心底并不怎么欢迎这人。
邹晓楠笑道:“路过,来看看。”
吴聃俯身打开收银台下的小冰柜,取出一瓶饮料丢给她:“八成又来挖新闻了。”
邹晓楠笑道:“对,五人自杀案,我听我一当警察的朋友提起的,你们在调查了。”
我苦笑道:“不好意思,这次没有新闻给你,因为我们啥也没查出来。”
邹晓楠眨了眨眼,说道:“昨天你们不是带回尸体了么?谁的?听说有人毫无痕迹地被杀了,总不能是被鬼杀了吧哈哈。”
赵羽脸色一沉,问道:“这消息你怎么知道的?”
邹晓楠哈哈笑道:“这个么,不能告诉你。做我们这一行的必须有打听消息的本事才行。”
我们正说着,我见一直趴在吴聃收银台上睡午觉的小幂醒了过来,伸了个懒腰。邹晓楠眼前一亮,上前摸了摸小幂,笑道:“好可爱。我最喜欢萌物了。跟你们讲,我认识的一个同行,家里养了好多的鸽子还有鹦鹉,特别有趣。鹦鹉还会说话,鸽子还会衔着东西飞来飞去。”
“鸽子?”吴聃突然说道:“感觉上来讲,鹦鹉能聪明一些。“
邹晓楠笑道:“特聪明,改天你们应该瞧瞧。他是专门驯养出售这种宠物的。“
吴聃和赵羽互相看了一眼,又都若有所思地看着邹晓楠。邹晓楠则毫无所觉,逗着小幂玩儿了一会儿,发现我们不肯透露案情,也便没趣地走了。
赵羽看着她离开,对吴聃说道:“邹晓楠过来是不是在暗示我们什么,吴叔你觉得呢?“
“暗示?玩儿宫斗呢?女人说话就是说半截。养鹦鹉,暗示什么?“我问道。
吴聃说道:“用用脑子。你们俩手机上是不是也拍了案发现场的照片?“
赵羽点头道:“拍过了。“说着,他拿出手机翻出相片给我们看。赵羽用的是猎灵局提供的手机,像素和分辨率比苹果还牛逼,杠杠的。而且有特别设计的三维切换模式,模拟案发现场模式等等乱七八糟的功能,虽然我不怎么用,但是感觉确实高大上。
我们仨凑一起看半天,我还是没看出什么来,但是吴聃跟赵羽就像是很默契似的,纷纷点了点头:“嗯对,就这里,有痕迹,发过去给技术对比一下……“
“我靠你们俩说什么?“我问道。
吴聃说道:“聪明人说话,二货不必多问。“说着,赵羽居然将那图片发了出去,好像是发送给了林宇凡。
“你们看什么呢,好歹告诉我一下啊!“我着急道。
吴聃说道:“邹晓楠这人刚才一番话像是在提醒我们什么,我跟小赵就想起一个可能。也许就是没有人去过关押室,但是,一定用了别的法子将迷药丢在室内。那关押室前后都有个带着铁栏杆的小窗户。后面的小窗户靠着大街,我就让小赵放大了看,果然看到落满灰尘的窗台上有清晰的鸟雀停留的爪印。如果说,凶手没有亲自来下药,而是驯养了动物丢进来的话,那就说的通了。“
我无语道:“这还是解释不了凶手是谁啊。“
赵羽沉吟道:“昨晚知道老道在关押室的只有几个人。你我,吴叔,还有欧阳长官,刘叔,剩下的就是林宇凡了。“
“你的意思是说,里面有一个人是凶手?“说完这句,我顿觉毛骨悚然:”也别太听邹晓楠忽悠,她难道不可疑么?“
吴聃说道:“她当然也可疑,但是,却不可能是凶手。她之前不可能知道老道被关在那地方。况且,我总觉得她哪儿有点似曾相识。无论如何,她跟案子也许有关,但不会是杀老道的凶手,反而像是在指导你们破案。“
赵羽补充道:“所以我们一方面要注意一下邹晓楠的动向,另一方面则要防备……上面说过的人。我们三个不可能是凶手,那么,欧阳,刘叔和林宇凡,他们也是嫌疑人之列。“
我顿时心情沉重起来:“不是吧,这得多少内奸。不都死了一个辛晓冉了么。“
吴聃笑了笑:“当然我们的推测不一定对,只是这也是一个调查方向。反正你们毫无头绪,就查呗。“
正说到这里,我突然听到身后原本熟睡的小满哭了起来:“二逼哥哥快跑,有坏银在追你!!“
因为我给睡着了
我听到小满的哭声,回头去看,见小家伙哭着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一脸委屈。我上前将她抱起来,笑道:“小满做噩梦了啊?”
小满委屈地撇嘴道:“小满梦到二逼哥哥啦。还有枪枪。”说着,小家伙指着我腰侧佩戴的战神说道。
战神?我将小满放下,下意识摸了摸战神。小满则盯着这把枪眉头紧皱,小脸委屈得跟什么似的。我觉得好笑,招呼吴聃和赵羽来看。
吴聃笑了笑,说道:“看来小家伙对你的战神不怎么满意。”
“这把枪能怎么着啊,说实话这玩意在我手里没啥大杀伤力啊。”我笑道。实话实说,战神现在的威力无非是一颗手榴弹,炸死几个普通恶鬼而已,吓退几个僵尸妖孽。就这点作用,还不如我的请神呢。
赵羽问道:“吴叔,战神什么来历你知道么?”
吴聃摇了摇头,叹道:“我也不知道,老赵也只说是先祖流传下来的,没具体说是谁给的。”
“先祖……”我好笑道:“师父,看这枪的样子顶多追溯到民国,说什么先祖,有点夸张了吧。”
吴聃笑道:“谁知道呢。先不说了,你们休息一会儿,继续干活吧。”
我跟赵羽又跟吴聃和小满呆了一会儿,才从书店出来。一路上我跟赵羽都没怎么说话。如果杀人凶手真在欧阳博,刘胜利和林宇凡之间,那还真不好查。这几个人肯定防着我跟赵羽呢。
下午,我跟赵羽回市局先调查了一下邹晓楠。但是也无所获。赵羽说道:“与其在这儿怀疑着,不如去找他们三个人看看。”
“你觉得欧阳砖家他们会是凶手么?”我问道。
赵羽沉吟道:“不知道,没有证据什么都不好说。”
我回想着这仨人。傲娇官架子大的欧阳博,会杀一个老道?太不符合他的形象了。但是,有时候凶手往往事意想不到的人,柯南里都这么演。再就是刘胜利。虽然对他了解不深,但是他平时对我们每一个都温和微笑,对小辈们的工作小失误也不去苛责,而是帮忙处理善后,据说他在局里呆了很多年,一直认认真真任劳任怨,更不像是凶手。最后就是林宇凡。这书呆子只知道鼓捣电脑,不像是会操刀杀人的那种。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仨人我从来没见过他们养鸟……谁有那时间。
我正跟赵羽打算着去找刘胜利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骚乱,好像有同事急匆匆地出了门。我听到警笛响起,感觉到一丝不妙。又有凶杀案?!
我跟赵羽出门,抓住一个要出警的同事问道:“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同事说道:“还不清楚。说是福安大街那有一人开车撞了一个老人,老人死了。现在很多人都围着看呢。不过也有人说这车没撞上,老人就死了……乱七八糟的,所以我们现在去看看。”
“福安大街,我师父书店附近。”我对赵羽说道:“走,去看看!”
我俩跟着警车开到福安大街附近,出事的位置果然就在吴聃书店不远处。这时候,我见一群人围在外围,中间是一辆轿车,一个肚皮凸起的中年男人站在旁边打电话,有个人则躺在车附近。
我从人群的缝隙往里望去,居然隐隐看到吴聃的背影。我心中一凉,心跳不由加快,不祥的预感更甚。
赵羽一番话坐实了我的不详预感:“躺在地上的人好像是疯婆婆。”
“什么?!”我看着赵羽凝重的脸色说道:“你我都知道,疯婆婆她是谁……老赵已经是个阴魂,怎么会……”
我跟赵羽不明真相,立即下车分开人群奔了过去。但见吴聃正蹲在地上看躺着的人,而躺在地上的赫然正是疯婆婆。我心中一凉,走上去细看。
可让我诧异的是,疯婆婆没有被撞伤的痕迹,也无其他外伤,就好像平白无故躺在了地上,神态很安详。
吴聃看到我们,说道:“我刚才听到外面的刹车声和吵闹声就出来了。结果看到她躺在地上。”
我低声问道:“师父,老赵他的阴魂难道是被鬼差抓走了?”
吴聃摇头道:“不可能,凭老赵的本事,别说鬼差找不到他,就是找到了也没法带走他。”
“那就是他离魂去干别的了?”我问道。
吴聃摇头道:“不会,你见过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突然就自动离魂去干别的么?这也得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再说不是。”
赵羽看着疯婆婆的尸身一直没有说话。我知道他还在怪我们不告诉他老赵的事,便叹道:“赵羽,我们先找到老赵再说。”
赵羽点了点头,跟我站起身来,看着同事们将疯婆婆的遗体拍照取证之后,抬上车去。吴聃将我俩拽到一旁,说道:“这事儿出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也许跟你们查的案子有关。不然老赵早不失踪晚不失踪,这时候为什么突然就不见了?“
“吴叔有什么主意找到他么?“赵羽问道。
吴聃想了想,说道:“走,我们现在就去找赵振海。“
赵振海,请鬼能请来?我心中疑惑,但见吴聃已经带着赵羽快步往前去了,也只好跟了上去,打了一辆出租车,向赵振海那所谓的“办公室“而去。
到了赵振海所在的那个赌场之后,我们下了车,轻车熟路地找到他的地下办公室。今天貌似没什么生意,赵振海正躺在躺椅上午睡。我上前将他摇起来,说道:“喂,赵振海,醒醒,有事儿问你!“
赵振海懵懂地看了我一眼,无奈地说道:“我靠警官,又是你们,遇到你们准没好事,这次让我找什么嫌疑人?“
“帮我找到赵无极,老赵。“吴聃说道,随即报上老赵的生辰和死因。赵振海不情愿地翻身起来,打起精神带我们进了内堂,开坛做法。我紧张地盯着他,见他忙活半晌,纸钱也撒了,鬼也请了不少,却还是没什么结果。
半小时过去后,我忍不住问道:“我说赵振海,你行不行,老赵他人呢?“
赵振海擦了把额头冷汗,说道:“奇怪,我找不到他的任何踪迹。会不会是这人魂飞魄散了?不过这也不会,赵无极我知道,他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要真有人打得他魂飞魄散,那怎么也有点痕迹和动静吧。但是我真的一点儿找不到他去的地方。这情况之前也出现过,比如你们让我找的那个什么,马络羽。“
“老赵难道也被囚禁在三界之外?“我吃惊道。
吴聃摆手道:“不一定,时间这么短,老赵应该不会这么快被丢那么远去。对了二货,把你的战神拿出来。“
我于是立即将战神解下来递给吴聃。吴聃看着战神,说道:“记得小满那小BK说战神有问题。还有,我听说赵振海,你师父能开天眼,通过某些物件看到这物件的主人生前死后的片段场景。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行?这枪原本是老赵的,也许你能看到他的现在。“
赵振海无奈道:“大叔,开天眼很费元气的……“
吴聃立即说道:“你放心,钱不是问题。“然后一指赵羽和我:”这俩小BK都是国家政府公务猿,有钱得很。只要你肯。“
赵振海犹豫道:“那我就试试?“吴聃立即将战神递给他。我好奇地盯着他,但见赵振海将战神毕恭毕敬地放在香案上,然后用净水洗手,又焚香祷告半晌,随后咬破右手手指,在自己左手手心上写了一道符咒。
然后,他将写了符咒的手覆盖在战神枪身上。我见一道金光从他的额头冒出,扫描一样扫过他的手背。半晌后,赵振海一惊,全身抽搐一般抖了起来,脸色异常,就跟踩到电门一样。
我一看赵振海这架势,下意识地就想抓起拖把给他抡过去。这什么情况,不小心触电了??
吴聃见状,赶紧上前灵犀一指,刷刷几下在赵振海后背上画下一道符咒。那符咒发出金光,冷不丁像是拔河一样给赵振海向后拽了去,咣当一声摔在地上。
我上前扶起赵振海,看他面色惨白如纸,便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赵振海哆嗦着嘴唇说道:“你……丫的来试试……”
我回头看了看战神,一切如常,平淡如旧,还是一把古式的枪,真想不到居然还能让赵振海这么狼狈。
吴聃追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赵振海顺了顺气儿,叹道:“很多,首先是这把枪的由来,再就是一道光芒很强烈的符咒,我看不透那东西背后是什么,但是我猜那九成是老赵所在的地方。”
“你快说什么地方啊?”我问道。
赵振海无奈道:“我也不知道什么地方,真的,只看到一道符咒。”
我翻了翻白眼,心想尼玛的废柴。算算命还行,其他的还是算了吧,分分钟的不靠谱。
吴聃则问道:“那你就说说你看到了什么,也许我们能从里面找出老赵的位置。”
赵振海想了想,说道:“我看到的是这把枪的由来。没想到你们带来的还真是神兵利器!”
啥?神兵利器?一把枪而已!
赵振海坐下来,说道:“这把枪的前身你们一定想不到!它是上古神器禹剑,在熔炉中融掉之后,再度做成的神枪!”
“嘛玩意儿?禹剑?!”我吃惊道。这把剑的名字对我来说不陌生,原因是我曾经挺喜欢的一部玄幻小说就叫禹剑。为此我还查找过这把剑的来历,发现历史上真的存在过禹剑。
禹剑是中国古代名剑。相传为夏禹所铸。《名剑录》上说:“夏禹铸一剑,藏会稽山,腹上刻二十八宿,文有背面,文为日月星辰,背记山川。”后来,这把剑的去向众说纷纭,但是有人曾在网上展示过古书,信誓旦旦地说,这把剑后来被赵胜得了去。
赵胜是战国四公子之一,赵国的一贵族。赵武灵王之子,惠文王之弟。历史上名声不错,很贤能。有一个比较有名的称号,叫平原君。
公元前259年长平之战后,秦军进围赵都邯郸,形势十分危急。赵胜尽散家财,发动士兵,坚守城池,长达三年之久,为人还不错,很有气节。赵王派赵胜向魏和楚求援。九年,食客毛遂自告奋勇,同赵胜去楚国求援,说服了楚王,派春申君率军救赵。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典故 “毛遂自荐”。后来楚军和魏信陵君援兵赶到,解了邯郸之围。
这是历史上的正史。外史或者野史上有隐晦的记载,说邯郸之围解除之后,赵胜为了感谢信陵君,将历史传闻中的禹剑送给了他。信陵君无忌公子是历史有名的帅哥,又加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激动之下将名器送给对方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无忌公子没收,表示君子不夺其所好,拒绝了赵胜的基情。
我将我知道的问过赵振海,他点头道:“历史确实是这样的,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很简单,赵胜的后人一直将这把神剑代代相传。到了南宋之时,这把剑被一个修道的赵家后人带在身上,在对抗敌人之时毁了古剑,变成一把断剑,神兵利器不复从前的威力,所以他的后人就将神器给收藏了起来。直到民国时候,赵无极的祖父将神剑丢进熔炉中,将古剑的剑身和那把断掉的一截,做成这把枪的枪身外围,里面加了别的材质,成了一把新的斩妖利器。”
“有屁用啊,我试着也没啥特别啊。”我说道:“不过就是威力大一些罢了。“
“它的特别之处在于,能够敲开封印之门!“赵振海说道。
“什么东西?“我问道:”哪儿有封印?“
吴聃接着说道:“我明白了。在我们所在的空间之外,有其他的平行空间。比如幽冥地府,比如三界之外。三界之外是我们很难寻找到的地方,因为这些地方都会有结界。比如马络羽当年被困的地方,不仅有马靖城设下的结界,也有三界之外本身的一种隔离层。这一层东西让我们无法窥知里面的情况。就算道法高超,也很难。但是你手中这玩意不一样。用他开出一枪,便能打开那三界之外的结界。”
我心中暗骂:早知道这样,当时见了马络羽干脆开一枪给她打开门啊。
吴聃看着我,补了一句:“能否开门,得看这人是否与战神心意相通,是否道法高强。”擦,言下之意是我不够格啊。
我叹道:“那之后呢,除了战神的来历还看到什么了?老赵呢?”
赵振海说道:“好像是被隔离在某个地方。传说通往幽冥地府的阴阳路上有两个岔口。一个是通往人生前的梦境和执念里面,另一个是通往三界之外。我想你们有人走过阴阳路,如果沿着通往三界之外的那条路走一趟,也许能找到老赵。”
我嗤笑道:“原来是这样。知道他在哪儿就好办了。去三界之外还用战神么,我自己的过阴体就能顺利过界。”
吴聃说道:“你能过,老赵可不行。这样,我们试试看一起合作将老赵给救出来,这样就能知道他被谁带走的。”
我担忧地问道:“师父,他会不会有事?”
吴聃沉吟半晌,说道:“不好说。是生是死,今晚就有定论了。”
我们从赵振海处出来,原本郁闷的心情更加郁闷了。这下案子没解决,事情一件一件地汹涌而来。我实在想不通老赵跟这个自杀案有什么关系,除非是……他发现凶手是谁了,所以来告诉我们?结果在路上被人暗算。
我突然想起一句话:剧透一时爽……啊呸呸。
但是救人最要紧,于是我们俩跟着吴聃火速回去准备,打算入夜之后用离魂术,带着高大上的战神回去三界之外的某处,将老赵救出来。
我摸着战神,想起它的来历,顿觉有一股油然而生的土豪优越感。咱也有上古神器了,现在大家人手一把,但是属我的最牛逼最古董,将来过不下去了当掉也值钱……
回去之后,吴聃准备好开坛做法用的东西,我们便养精蓄锐静等晚上。入夜后,吴聃讲我跟赵羽带到他那堆放过黄书的小仓库里,摆好香案,贡品,带好古剑,道符,让我跟赵羽站在一起,配合我们的离魂术送我们一程。
小幂也在一旁紧张地看着。我凝神静气平静下心来,但见吴聃的身形越来越飘忽,我眼前的现实景色也越来越模糊。恍惚中,我见吴聃动作很潇洒【请自动屏蔽忽略那重达180斤的体重】地单手将斩龙剑对着地下的八卦法坛掷了下去。只听“噗”地一声,古剑入地,一股大力从脚底传来。我见脚下光圈阵阵,神色一晃头都感觉镇得有点疼。我心中暗骂,师父你不能用劲儿小点儿。没多会儿,我但觉身形飘忽起来,慢慢向前走了出去。
等意识再度清晰的时候,我见自己跟赵羽已经重新走上那条阴阳路。我带着赵羽往前走,很快地找到那三岔路口。我按照吴聃的指示,带着赵羽朝着其中一条走了下去。这条路倒是不长,我跟赵羽也没遇到什么阻碍。很快地瞧见前方出现一道十分强烈的金光。等走到近前的时候,我眯着眼打量,发现那是一道悬空的符咒所散发的道法光芒。
我掏出战神想把这玩意打下来,同时空前绝后地底气十足。老子还真不知道战神有这等威力。赵羽却一把拉住我,说道:“等等!”
我停下脚步,问道:“等什么?”
赵羽说道:“我觉得这符咒有些眼熟,你有没有发现?”
我端详着那道偌大的散发着金光道法的符咒。这一道幻化而出的道符横亘于我们面前。
我看着那符咒的笔画走势,突然觉得像是老赵画的符咒。但是这符咒虽然似曾相识,我却记不起在哪儿看到过。
“老赵画的符咒?他为什么把自己封印在里面?”我不解地问道。
赵羽说道:“也许是为了挡住什么东西!”
正说到这里,我突然感觉身后有些异样。蓦然回头,却见一个戴着笑脸面具的人出现在身后。确切地说他戴着的不是面具,而是将自己的脸不知用什么东西画成了别的样子。这个所谓的人自然也是人的生魂出窍,但是这种画法居然能掩饰灵魂真正的模样,让我有些诧异。
这人也不说话,上来就攻击我跟赵羽。我瞥了一眼,见他使的是软鞭,也不知道那玩意儿是什么东西做成的,一道冷光下来,我跟赵羽忙躲闪开来,却见那软鞭抽到那偌大的道符边缘,居然让那道符的影子晃了晃。
我心想这家伙八成就是抓老赵的凶手,这逼货在这儿守株待兔,想给老赵引出来呢。想到这里,我摸出战神,对着这陌生人开了几枪。但是这货居然都躲过去了,没伤着,看那动作挺娴熟,似乎早就料到我会开枪似的。
赵羽也发了狠,提着夺舍刀刷刷几刀砍过去,血色刀光与鞭影纠缠在一起,两人一时间没分上下。我趁着两人纠缠之际,对着那道符后面喊道:“老赵,你在么?!你没事吧?!”
喊半天,那道符后面没啥动静。我心中一凉,心想老赵不会是在后头出啥事儿了吧?我正琢磨着要不要用战神破了这封印道符,然后进去找老赵,却见我身后那人通灵术一般召唤出了很多奇怪的东西。
我见那货念咒捻诀口中振振有词,紧接着,突然出现好几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我盯着一看,发现这些都跟林思行养的那种鬼蛊差不多模样,通体冒着黑气,样子狰狞,隐隐有人的模样。
“鬼蛊!”我心中惊讶,立即举枪对准那几个鬼蛊射击。但是战神这玩意威力有限,并不能给鬼蛊造成致命伤。但是几枪过后,四个鬼蛊发现了我,顿时冲我怒冲过来。
我顿时有了一种捅马蜂窝的赶脚,立即想起马络羽的役鬼之术,于是念咒捻诀道:“诸鬼伏藏!”
话音落,我见手臂上有几股黑气纠缠而出,瞬间绕到那四个鬼蛊的身上去。我见黑气缠住了他们,心中一喜,刚想将四个怪物丢出去,却见四鬼立即发怒,发出闷声的嚎叫声,分分钟将黑气绕成的绳索挣断。我顿时傻眼,心想这鬼蛊也不好对付啊。就在这时,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我见那面具人冷不丁飞起一脚将赵羽踢了出去。但见赵羽的生魂咣当一下撞到那张偌大的道符光影之上,忍不住闷哼一声,后背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冒出汩汩的烟气。
我几枪将那鬼蛊逼退,立即冲到赵羽跟前扶起他,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赵羽摇了摇头,说道:“这人很厉害!”
我抬头去看那面具人,但见他也被赵羽给逼退,但是却没受伤,不由有些吃惊。僵尸体的赵羽基本开挂的节奏,加上那夺舍刀,一般高手不在话下。我扶着赵羽起身,准备继续迎战,那人见我们起身,立即跟四个鬼蛊围了上来。正当我想继续开枪的时候,突然感觉背后传来一股力量,扯着我不断向那道道符金光退过去。
我回头一看,吃惊地发现从道符金光中冒出两株弯弯绕绕粗壮无比的藤蔓。那两道藤蔓一样的东西迅速将我跟赵羽的腰缠住,往那金光后拖了进去。我眼睛一闭,但觉周身一阵灼热,跟被火烫了似的。
但是,等穿过那道法金光之后,周身又觉得一阵清凉。我跟赵羽感觉仿佛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似的。那藤蔓将我们俩放下,便消失不见了。我跟赵羽回头,却见身后是一片十分美丽的旷野。远处甚至有山川流水,近处则是桃花竹居,绿色的藤蔓到处蔓延生长,触目皆是青翠欲滴的颜色。
虽然景色十分逼真,但是我跟赵羽知道,这是幻象。可没想到吴聃所说的三界之外居然是这样一幅美景。印象里马络羽所在的三界之外,满是血海礁石,怪鱼铁链,宛如地狱。可这地方简直就是一处世外桃源。
“老赵,老赵师父!”我喊道。
空荡荡的旷野中仿佛毫无人迹。正当我跟赵羽疑惑之时,但见地面有了动静。我吃惊地看着一片绿色的地表仿佛蠕动起来,慢慢地凸起一个人形的形状。没多会儿,我见这个人形破土而出,慢慢站在我们面前。
这人果然是老赵!
熟悉的眉眼,冷冷的严肃神色,着实老赵无疑。老赵看着赵羽和我,微微笑了笑:“又见面了。”
“老赵师父。”我看到他之后,忽而万般感慨:“你怎么在这儿?这什么地方,你不是被抓来的么?”
老赵苦笑道:“我确实被人逼到这里来,我设了道法在外面,还不知道能抵挡多久。”
“可这地方,就是传说中的三界之外?这根本跟我以前见到的不一样啊。“我吃惊道。
老赵笑了笑:“所谓三界之外,其实是一片虚无。没有任何东西。这里的情景,会随着人的心境和想象发生变化,最后形成形象的表现。比如这些山野绿地,都是我心中所想。“
我恍然大悟。老赵心态好啊,这里风景就好。马络羽不行,天天暴走,住的地方能好么。
“外面那人是谁?”我问道。
老赵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一定跟那五个死去的孩子有关系。我本想去告诉你们,那五个孩子的阴魂是被抛弃的灵魂。这五个人被邪术害死,原本是用于炼制鬼蛊,但是由于他们虽然生辰符合,但怨气不够,所以又被丢弃了。五个幽魂于是被沙毕身旁的老道人发现,收他们做了小鬼。老道有点算卦底子,很可能通过这五个阴魂调查到了杀人者的身份。想必老道是要挟过杀人者或者做过什么,否则不会被灭口。”
赵羽此时问道:“您真的是一直教我功夫和道法的师父?“
老赵的目光落到赵羽身上,变得慈祥而温和。我心中补充了一句:还是你爹……
“小羽,不止如此,我还是你的父亲。“老赵淡然道。
“什么?!“赵羽吃惊道。我也呆住了,心想怎么这时候提起这茬儿?
老赵叹道:“我大限将至,今天怕是没法躲过去了。我之所以没跟外面的神秘人硬拼,是为了在这儿等你们,送你们离开。“
“师父,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吃惊道:”我一直觉得你没有那么容易就死,是不是你故意死在了杨问的刀下?你的目的难道就是暗中帮助我们?“
老赵点了点头,说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们的敌人不只是马靖城旗下的鬼判组织,还有隐藏的其他力量。“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根本不认我?!“赵羽突然喝道,指着老赵:”你当真是我父亲?!“
我头皮一麻,心想完了,意料中的桥段出现了。接下来肯定是苦情戏,我最受不了。
老赵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是为了保护你……“
赵羽冷笑道:“保护?就是把我丢进孤儿院么?!“
我见情况不妙,赶紧上前抓住赵羽的胳膊,劝道:“赵羽,淡定……“
赵羽一把甩开我,冷冷说道:“还有你,明知道真相,却一直瞒着我!“
我见赵羽这表情,心中有点小紧张。但现实却没容许我们将这家庭伦理八点档电视剧演下去,因为我听到背后的三界之外的“大门“发出轰然巨响。
我回头一看,见那道符的光影暗了暗,仿佛是外面的人在进攻了。老赵立即抓着我的手,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们都斗不过他。现在这个地方,唯有一样东西可以伤了他。“
“什么东西?“我追问道。管他谁是谁的亲爹,也得先逃出去再说啊。
“战神!“老赵笑了笑,神色中透出一股释然:”我一直没有真正使用过战神,因为他是一把百杀之剑熔成的枪。也许你知道禹剑,古时它是赵胜的爱剑,是我们赵家先祖的传家宝。可是这东西太凶,染血太多,灵性太强,当年的无忌公子信陵君就是看出这一点凶相,才不肯接受这把剑。现在做成战神,有一部分能力被我强行封印了。“
我苦笑道:“得,师父,难怪我觉得这战神挺废柴的,原来是你干的。“
老赵说道:“我用道法再度将它的封印打开,你们冲出去。这件案子凶险重重,要多注意身边的人。除了吴聃,任何人都不可以轻信,尤其猎灵局里的人!“
说着,老赵接过战神,将双手握住枪身,闭目念咒。我见他周身突然浮现出一道道清幽的蓝紫色光芒,仿佛他正将灵气注入战神之中。我心中一惊,想起吴聃曾经告诉过我,有一种道法叫做化魂。这道法十分霸道,就是将自己灵魂的力量外加本身的道法融入到一种法器上面,如果是有灵性的法器,那这法器将会威力大增。可是这人的灵魂也会随之越来越弱,或者烟消云散。
想到这里,我立即拦住老赵,说道:“你这是要干什么?“作死的节奏么?舍身为人?老赵是想当汤姆苏么……
老赵并不理我。这时候,我听到一声巨响,但见那道符如绷紧的弦,砰地一声断裂消失。一股阴风从破口处吹来,那四个鬼蛊速度冲着我们冲了过来。赵羽此时顾不上别的,只好举刀去砍。
我便用役鬼术去捉那些鬼蛊。但那面具人从四鬼的身后冲了过来,一鞭子抽过去,正好抽中老赵的阴魂。这鞭子不知用什么东西做成,挥动之中带着一股子腥臭味。落到身上,真心威力很强,我就见老赵后背血色光芒一闪,一股黑气升腾而起。
老赵身形一晃,咬牙继续坚持。赵羽见状,挥刀砍向那面具人的手腕处。面具人后退,反手一鞭子抽向赵羽。赵羽飞起一脚将其中一鬼蛊踹了出去。这一鞭子倒是结实地落在鬼蛊的身上。但听这怪物发出一声惨叫,抽搐倒地。
我这才知道这怪鞭的力道如此之大。但是据我们的分析,五人自杀应该是局里的熟人所为。但是这面具人不像是我们的熟人,甚至我认识的人里都没用鞭子的。这太尼玛古老了。
此时,我冲过去挡在老赵跟前,跟那剩下的三个鬼蛊纠缠。我见赵羽有了败退的趋势,不由有些着急。就在这时,老赵突然喊道:“宋炎,接枪!“
我条件反射般回头,但见老赵冲我丢过战神来。我立即接住。就在我接住战神的时候,我就见另有一只手也握住了它。抬头一看,我擦,居然是其中一只鬼蛊的黑手。
我往后拽住,但是那玩意儿劲道很大,就算被我的道法牵着脖子,居然也丝毫不放松,甚至跟狗一样冲我瓷牙咧嘴要扑过来。
我心中发狠,刚要用劲儿对抗,却见一道藤蔓挥过,正好抽在鬼蛊的脸上。这货顿时丧家犬一样嗷嗷哀叫着逃走了。
我借机夺回战神,对着那面具人就是一枪。我靠这一枪开过之后,简直把我自己给吓尿了。只听轰然一声巨响,似乎周围的景色都跟着震颤半晌。烈焰如巨龙口中喷出的焰火,冲着那面具人便扑了过去。
面具人似乎也没想到我突然逆袭了,顿时后背起来火。这货立即退了开来,赵羽乘胜追击,上前对着他的脸就是一刀。面具人脸一偏,但是这一刀还是落在了脸颊上。
我见他脸上的东西仿佛被削掉了一些,露出眼角的鱼尾纹来。我吃了一惊,心想脸上这是盖了一层什么东西,还能刮掉?
赵羽又一刀过去,这一次却没砍着,我借机再度开了一枪,见那面具人被吞没于火焰中。
等熊熊烈焰燃烧殆尽,我们跟上去查看。但是火焰燃尽处却什么也没留下。
老赵叹了口气,说道:“又被他跑了。“
我问赵羽道:“你看清那人的样子了么?“
赵羽摇头道:“没有,只是露出了一小半脸颊而已,看不出是谁。“
这时候,我见周围的风景突然一寸寸瑟缩,收起,就好像荒漠从远处席卷而来,将绿色吞没。
我心中暗道不好,回头去看老赵,却见他的阴魂若隐若现,灵力十分微弱。
“师父你怎么样?“我赶紧扶着他坐下,问道。
老赵摆手道:“看来我不能继续逗留阳间,是时候转世轮回去了。“
这番话一出口,我有些伤感,说道:“师父,我不舍得你走。“
老赵笑了笑,回头看了看赵羽。赵羽沉默不语。我便起身将赵羽拽过来,说道:“赵羽,就算你心中难以转过弯儿来,但是老赵师父毕竟是你的至亲。打个招呼吧,别让他带着遗憾走。“
赵羽动了动嘴唇,看着老赵,没说话。
老赵站起身,对我们笑了笑:“一起走一段。走到前面,我走我的阴阳路,你们回你们的人世间。我们还有十分钟可以相伴的路程。“
我听了这话,心中不是滋味,只好搀起老赵,招呼赵羽往回走。这一路上,两人的沉默让我万般不自在,也万般沉重,却也无从劝说。
等走到岔路口,老赵停下脚步,说道:“你们该回去了,我也得去阴司报到。也许再晚些,我就真的魂飞魄散了。“
我拽了一把赵羽,说道:“喂,你好歹说几句啊!“
赵羽看着老赵,神色凝重,有些忧伤,却也没说话。我心中郁闷,眼见着老赵转过身,孤零零走上那条茫茫阴阳路,不由心中泛酸。
一旁的赵羽此时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喊道:“父亲!“
老赵的身形顿了顿,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微微笑了一笑,冲我们挥了挥手。我知道赵羽喊出这一句也算不容易,心中不由伤感嗟叹。
此时,赵羽低声道:“一路走好……“
而这时候,我见老赵的身影已经步入阴阳路的幽暗之中了。
我跟赵羽沿着来时路往回走,心情沉重。没多久,只觉得眼前光芒一闪,再度睁眼,却是回到了肉身之中,依然在吴聃的小屋里。
小幂围着我俩转了转,松了口气,说道:“没死太好了,刚才你们俩的长明灯差点儿灭了。“
我见吴聃收起斩龙剑拄在地上,擦了擦额头汗珠,苦笑道:“好在是回来了。老赵呢?“
赵羽神色凄然不说话。我叹道:“师父,我们没带他回来。老赵他……“
吴聃皱了皱眉,神色随即缓和下来:“明白了,老BK投胎去了。也好,不死不活活受罪。“
我看了一眼赵羽,不知说什么才好。
吴聃叹了口气,继续问道:“话说回来,你们在这期间遇到了什么强敌?我做法的时候觉得有很大的阻力。说不上来来自哪儿。“
我想起那个面具人,说道:“确实有个神秘面具人在追杀老赵的阴魂,我怀疑他是真凶或者帮凶,可我感觉我不认识他。用一条奇怪的软鞭,还会驱动鬼蛊,但是看身形并非林思行。“
吴聃表示他也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会使鞭子的道法高人,但是养鬼蛊之流一定不是什么好鸟,多半是葬魂师一类的。这种职业出来的大部分都喜欢研究邪术,比如杨问。
吴聃见赵羽一脸郁闷,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你干这行这么久,难道还没看透生死离别?天人五衰,没有什么人能陪我们一辈子。路还长,早早打起精神继续生活吧。”
赵羽点了点头,我见他的眼睛有点泛红,手也微微发抖。我们俩告别吴聃,我便想将赵羽送回家去休息。
赵羽则说不想睡,想一个人走走。我瞧着他状态不大好,执意想陪着他遛遛,但赵羽不肯。我琢磨半晌,干脆一个电话给花痴少女打了过去,让唐心暗中注意点儿赵羽的行踪,别出什么事儿。
唐心自然很乐意,丫的满脑子都是如何推倒赵羽。于是这货十分钟内火速到达,保证说一定好好看着赵羽不让他出事。
我心中苦笑,直觉上如果有唐心这类型的姑娘陪着,也许赵羽心中能好过些。我独自回家,回想起老赵,心中也忍不住一阵难过。垂头丧气地走到家门口,刚拿钥匙开门的时候,却发现门好像从内里反锁了。
有人在我家?!我心中一惊,将钥匙收起来,摸出战神握在手中。此时,我听到门内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不由心中紧张起来。这个离奇自杀案幕后凶手太神奇,神出鬼没的,会不会是他又想来逐个除掉我们?
我紧张地躲在门边儿,却没想到门一开,阮灵溪从门内探出头来,奇怪地看着我:“二货,你怎么不进门?我听你拿钥匙开门开半天没动静。“
我松了口气,问道:“你怎么在我家?“
阮灵溪翻了翻白眼,说道:“你不是给过我一把钥匙么?“
我苦笑道:“我倒是给忘了。“我收起战神进了屋,阮灵溪见我神色不佳,问道:”怎么了,看上去很累的样子。“
“担心赵羽出事。“我叹道,简单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跟阮灵溪说了一遍。阮灵溪听后唏嘘不已,安慰道:”人走都走了,再多想也没什么用处。时间长了他自然就会淡忘。“
我将阮灵溪抱在怀里,叹道:“人生最无奈的莫过于阴阳相隔。“
阮灵溪回抱住我,柔声道:“一起生,一起死,怕什么。这样就不会相隔两边了。“
我闻言心中颇为感动,于是将她抱得更紧些。闲聊了一番,原来是阮灵溪找不到我,打电话也没人接,于是干脆追过来看看。
夜深后,我见赵羽居然还没回来,干脆就让阮灵溪留在我家睡觉,自己则去了赵羽屋里休息。这一觉也没睡安稳,想着赵羽会不会再出点什么事。凌晨时分我便再也睡不着,干脆起来给赵羽打了个电话。电话是通的,但没人接,我更觉得忐忑不安。
等天亮之后,我忍不住给唐心打了个电话。特么的这货接电话也超级慢,过了二十分钟才想起来接:“喂,你谁啊……“
我一听这声音,我擦,敢情是还在睡觉呢!我顿时恼了:“唐心,我让你陪着赵羽,赵羽呢?!你自己倒是睡得开心,早知道我看着赵羽了!“
半晌后,唐心懵懵懂懂的声音传来:“你吼什么啊……他就在我旁边啊…..“
噗!我听了这话,手一哆嗦,差点儿将手机丢地板上。半晌后,我继续问道:“你该不会是真的对赵羽下手了吧?!”
唐心的声音清醒了些:“是啊,怎么着?我们在宾馆呢,不信你来看。”
卧槽!!我顿时无语。挂了电话后,我纠结半晌,是去看看赵羽呢还是不去呢。想了半天,感觉还是暂时不去的好,去了赵羽更尴尬。艾玛,真是小瞧了唐心,这货安慰男人的方式够开放啊,真会乘虚而入。
跟阮灵溪吃了早饭后,我本想回市局,但是想起欧阳博和刘胜利,于是忍不住转了个弯儿去了荐福观音寺。还有林宇凡,这三个人到底跟凶手有没有关系?
到观音寺门口的时候,但见寺庙正开门,刘胜利正举着一把扫帚在打扫观音寺门前空地。我慢慢走过去,但见那古树沉默地站立在他身后,树上垂挂的缎带幽然发着金银色的光芒。那是人的信仰和意念,祝福所造成的灵力,将古树的黑气包裹起来,远看竟有些悲壮的意味。
刘胜利微微弯下腰,举着扫帚扫门前的纸屑和灰尘。见我走了过去,脸色微微一怔,露出惯常的微笑来。
我端详了他几眼,对比着昨晚见到的那个面具人,感觉气场上十分不像。可那面具人的年纪貌似跟他差不多,但是除此之外,似乎并无相同的地方。
“怎么这么早来了?”刘胜利笑道,语气是一贯的温和相。
我笑了笑,说道:“想案子啊刘叔,睡不着觉。”
刘胜利笑了笑,问道:“以前你总跟小赵在一起,现在他人呢?”
我苦笑道:“小赵……交女朋友了,晚上跟女友过夜去了呗。”
刘胜利了然地点了点头:“哦哦。”说着,他又继续埋头扫地。我停下脚步,心中有些疑惑。这位老大叔平时和气的很,话也多,今天倒是不怎么说话,仿佛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儿。
我打量了他一会儿,没发现他受伤。于是心中对他的怀疑减弱了一些。虽然我也不确定昨晚那一枪是否让面具人受了伤,但是经过昨天一战,面具人应该也伤了元气,怕是没有精神这么气定神闲地早来扫地上班。
我刚要迈步向前,去看看林宇凡,却见刘胜利依然盯着地面沉默出神,那地重复扫了好几遍,也不见他停下来。
我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刘叔,这地已经够干净了,你还扫什么啊,歇会儿吧。“
刘胜利停下扫帚,站直身子,叹道:“也好,我是觉得有些无聊,就拿着扫帚扫一扫。“
我打量着他的神色,问道:“刘叔,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跟我聊下。”
刘胜利苦笑道:“我能有什么心事。还不都是局里的事,唉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先忙你的去吧。”
我见他欲言又止,更是起了好奇之心,便问道:“刘叔,是不是局里出问题了?”
刘胜利叹了口气,摆手道:“没事,你去忙吧,再有——”说着,他将我拉到一旁,四下看了看,悄声道:“五人自杀案,查到这时候结案行了。你看,凶手都出现了,现在又死了。再查下去,就怕你跟小赵有麻烦,唉。你们俩小伙子挺好的人,不想看着你们被人阴了还不知道。”
我听他这话很是奇怪,便追问缘由,刘胜利死活不说。我见他执意不透露,皱眉道:“那刘叔你既然不说,我们也没理由不继续查啊。这样的话我就当没听见你说的好了~”说着,我就往观音寺里走。
刘胜利一把抓住我,叹道:“你小子不要命了啊。别成了炮灰自己还不知道。”
我着急道:“那您就告诉我怎么回事呗,你这说一半儿我也着急啊。”
刘胜利犹豫半晌,说道:“也罢,我就告诉你。这案子背后牵扯到猎灵局一个大秘密。为了掩饰这个秘密,其实先前的高层暗中处死过不少人,都是为了杀人灭口保存这个秘密。”
我一听,打了个哆嗦:“艾玛,这年头还有古代那一套啊,处死?有什么秘密,刘叔你倒是跟我说明白啊!”
刘胜利低声说道:“你听说过五年前的成都僵尸事件么?”
“成都僵尸事件?”我吃惊道。这故事倒是不陌生,网上各处都有报道,但是我看过之后多半以为是造出来的假故事,没想到居然真有其事!
“这些事儿是真的?”我吃惊道。
刘胜利点头道:“对。是真的。我是地道的成都人,当时是南方分局的成员,那时候欧阳长官是分局的领导。这件事在五年前是引起了一些骚乱的。僵尸在成都被人发现,后来跑到了华阳。僵尸到华阳的时候听说是被人在公共厕所发现的,戏剧性的是说当时那个人上厕所忘了带纸,正在这个时候有人向他递上了一张草纸,就是那种烧给死人当钱用的那种纸。那个人正觉得奇怪,抬头一看差点没被吓出心脏病。不过,后来这件事来的快消失的也快,很快就被压下来,再也没有什么消息了....僵尸事件之后,当时市政府是专门成立一个办公室,想着联系猎灵局来解决这个事情。僵尸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局里说的是被人故意放出来的,从而制造紧张情绪,影响社会正常发展。要不是当年处在太阳黑子爆发周期,阳气很盛,僵尸阴气较弱,可能僵尸根本不好制服。”
“真有这事儿啊,那这些僵尸哪儿来的?”我问道。
刘胜利说道:“也许是鬼判组织放出来的,他们不是在研究僵尸么?但是,来历谁也没说的清,局里也封锁了消息,谁知道呢。此外关于后来这件事之后,成都府南河附近又出现僵尸一说 ,也很有深意。那一年很多人跳河自杀,河水也并不深,水也不急,但是有些人不小心掉进水了里就被淹死了。其实掉下去的人不是淹死的。他们被打捞上后均 发现身上有严重灼伤的痕迹,也就是被烧死的。”
“怎么还能烧死?”我问道:“这跟局里的秘密有什么关系?”
“国家为了安抚民众,派猎灵局调查过。不过调查不出什么也只好不了了之了,其实,那几个人是被僵尸咬了,已经变成了僵尸。欧阳长官没办法,只好杀了他们,丢进河里,伪装成自杀的样子。其实是没办法救人,就只好为了别人的安全杀了他们。”刘胜利说道。
“被一般的僵尸咬伤,僵尸毒完全可以治好,为什么杀人?”我吃惊道:“只要抓起来控制住,给他们治伤就好了啊!”
刘胜利苦笑道:“我们是这么想,但是你要想想欧阳长官所处的位置。作为一个国家公职人员,又是高层,他最大的职责是维护这个社会的和平和稳定,只能忍痛牺牲一些人。历朝历代都是如此,不是么?再说在当时那个时候,那些人也未必就能救得活……”
我听了这话,心中冷笑。原来这就是欧阳砖家的过去和秘密。我突然想起了辛晓冉临死前说过的话。难道她的老爹也是死在这次任务中,被欧阳砖家给杀了?
我随口一问,刘胜利笑了笑,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这更是一个秘密。五人自杀案,源头是沙小曼事件。这姑娘有传闻说不是自杀,也是邪术死的。因为这孩子那时候在成都上学,寄养在亲戚家里。她是这僵尸事件的幸存者,拍过一些照片写过日记,但是被某些人知道了,你知道,没办法,死了。”
“某些人,欧阳博?!”我怒道:“一个小孩子的日记和照片而已,他何至于赶尽杀绝?”
刘胜利低声道:“别喊,我也不知道,这只是内部传闻。五人自杀案的元凶很可能是这个姑娘的什么人,制造这种恐怖事件,然后警告当年的元凶,复仇来了,想把这件事揭发出来。”
听到这里,我虽然觉得愤怒,内心里却将信将疑:“你是说元凶在威胁欧阳砖家?因为他用的是当年欧阳砖家用过的邪术?不可能,如果欧阳博真是凶手,他为什么要让我们查到底?”
刘胜利说道:“我可没说他就是啊。”
我摆手道:“知道知道,我就问为什么?”
刘胜利想了想,说道:“查可以你们查,但是到了知道凶手的时候,他自己出手接过去不就是了么?”
我愕然道:“敢情是给他当枪使了。”
刘胜利低声道:“所以,你跟小赵掂量着点儿。这件事适可而止,大家心知肚明就是了。为了大局,欧阳砖家也是情非得已。”
“凶手来威胁他,有证据么?”我狐疑地问道。
刘胜利点了点头:“如果我估计没错,有人给他送过威胁信。我偶然在收拾他办公室的时候见过。行了,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你要明白,刘叔是为你好。”
说到这里,刘胜利哀叹一声,拍了拍我的肩膀:“小伙子,我知道你跟小赵都是有正义感的好孩子,但是,这个世道并不是对与错,黑与白那么简单。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尤其生死相关,涉及大局稳定的事件,都必须要有选择和牺牲。欧阳长官的做法也不能叫错,只是无奈之举。”
“无奈?还是罔顾人的性命?”我冷笑道:“刘叔说的话我记下了,谢谢你。”
刘胜利点了点头。此时,我就见远远地,欧阳博的车开了过来。刘胜利转身去继续扫地了,给了使了个眼色。我笑着点点头,没说什么。
这番话真假不好说,如果是真的,那欧阳砖家很可能是这些事件的始作俑者。如果不是的话,刘胜利说的这番话,那就意味深长了。
我站在观音寺门口思量半晌没动脚步,此时就见欧阳博将车停下,下了车,看到我便问道:“这么早来找我?有事?案情有什么新的进展?”
此时,我突然想起老道死的时候,现场那鸟雀的爪子印痕,便说道:“要不我们办公室里谈。”
欧阳砖家点头道:“行,进来吧。”
我跟着欧阳砖家进了荐福观音寺的后堂,却正好见林宇凡从屋里出来。我一眼瞥见林宇凡手中的鸟笼,皱了皱眉。那里面赫然养着一只通体白色的鹦鹉,特别漂亮。
“欧阳砖家,你还养鸟啊?”我笑道:“或者是小林子养的?”我心想这绝对不会是林宇凡养的,这货除了电脑外,对其他东西不感兴趣,注定孤独一生。
“我哪儿养这东西呢,这是长官的。”林宇凡笑道。
我回头去看欧阳博,没想到他脸色一沉,喝道:“谁让你把它拿出来的?!”
林宇凡吓了一跳,哆嗦了一下,说道:“这天越来越热,我怕它闷在小屋里生病,就放出来遛遛……”
欧阳博抿了抿嘴,冷冷说道:“一会儿就放进去!”
林宇凡赶紧点了点头。欧阳博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屋。
林宇凡撇了撇嘴,嘟囔道:“什么啊,这都要骂我。”
我狐疑地看着欧阳博的反应,低声问道:“小林子,这鸟是欧阳砖家的?之前怎么不见他拿出来?”
林宇凡叹道:“我也不知道,这鸟可有灵性了,但是欧阳长官并不喜欢它,一直给它关小黑屋。我觉得可怜,就经常去看看它。”
“你好,我叫林宇凡!”这鸟突然蹦出一句话来。
我吓了一跳,心想尼玛还会说话。林宇凡笑了:“你瞧,它还知道我名字呢!”
我笑了笑,心想难道欧阳砖家真有嫌疑,所以把这鹦鹉藏起来掩饰自己的杀人嫌疑?!如果刘胜利说的是真的,他设计杀了沙小曼灭口,那么五人自杀案的元凶回来为这姑娘复仇。也许元凶跟老道有什么联系,老道也知道欧阳的秘密。所以,老道不是被凶手杀的,而是被欧阳砖家灭口的,他只是不想自己的丑事暴露?
我瞧着林宇凡去遛鸟,自己便跟着欧阳博进了办公室。荐福观音寺后院有猎灵局办公室,相信很多人都不会想得到。
欧阳博的办公室倒是很简单,但是东西用的都是上好的,高科技神马的,很拉风。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那扇一直关着的小屋门。我并不咋喜欢欧阳砖家,所以从来也没关心过他的办公室什么的。以前只是注意到他办公室后有一处小里屋,只当是仓库什么的,也没多想。
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藏着刚才那只鹦鹉的地方。说不定那地方还藏了什么秘密呢。
“你来找我有什么要汇报的?”欧阳砖家坐到椅子上,问道。
我笑道:“欧阳长官,没想到你还养鸟啊?”
欧阳博皱了皱眉,没接我的话,却反问道:“你来就是为了关注我是否养这东西?”
我倏然盯着他,说道:“欧阳砖家,我们之前在那个老道的凶杀现场拍到一张照片,想必您也看过。照片上拍了关押室的窗台,窗台上留下了鸟雀的爪子印痕。”
欧阳博抬眼看着我,面无表情地问道:“哦,这跟案情有什么关系?”
我盯着他,问道:“欧阳砖家,你跟这案子有什么关联么?”
欧阳博神色一怔,随即冷冷看着我:“是怀疑是我干的?”说着,他有些恍然:“就因为你看到我这里养了一只鹦鹉而已?”
“不只是这样。”我说道:“欧阳砖家如果问心无愧的话,我可不可以跟你问一件事。如果你能告诉我,那说明你没有什么可疑。”
欧阳博哭笑不得:“你怀疑到我头上来?!”
我说道:“也不是怀疑,只是想问个问题。”
欧阳博哭笑不得,一时间居然没想到要发作,便笑道:“行,我倒是想知道你想问我什么问题。”
“五年前的成都僵尸事件到底怎么回事?还有,辛晓冉的父亲是谁,他的死跟你有什么关系么?”我看着欧阳博问道。
欧阳博一听这话,脸色立即沉了下来:“你说什么?!谁告诉你的?!”
我一看他这反应更觉得可疑,便厉声道:“欧阳砖家,这接连的凶案也许能扯到当年的案件,你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么?”
欧阳博抿紧嘴唇,我见他神色越来越阴沉,随即啪地一拍桌子,起身指着我喝道:“你怎么跟我说话的!谁让你打听这些事情?!让你查案你倒是查这些来了!”
我指着他身后的小屋子,问道:“那那个屋子呢?里面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从来不让我们靠近,也不让我们进出?“
欧阳博冷冷地喝道:“宋炎!你就是这么跟长官说话的?!“
我心中暗想:麻痹啊被我问着了吧?!看来刘叔的话是对的,这货就是个伪君子!这去演岳不群都不用化妆的!
此时,气氛剑拔弩张,我有种感觉,欧阳博肯定很想揍我,于是顿时菊花一紧。想来如果不是在办公室的话,他早就对我下手狠揍了,说不定还灭口呢,看这架势,我更加相信了刘叔的话和猜测。
正在这时,我见刘叔从门外走了进来,看了看我俩,笑道:“我在外面扫地都听到你俩吵闹了。前院儿毕竟是观音寺,长官和小宋都消消气。一会儿来了香客听到了可不好。有什么事不能平息静气说么。“
欧阳博这才慢慢坐下,冷然道:“对于这件案子,你到底有没有什么要跟我汇报的?“
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汇报个茄子。于是我说道:“没了,那我先走了。“
欧阳博也没说话,摆摆手让我出去,同时喊了林宇凡进门,不知道在说什么。刘叔送我出来,将我送到前院儿,出了观音寺大门,拉着我到一旁,低声道:“你疯了啊小宋,我刚跟你说完你就去问欧阳长官。“
我冷笑道:“他能怎么着我,难道也杀了我灭口么?“
刘叔低声道:“你找茬啊?算了算了,最近你先别跟欧阳长官说什么了,有事儿让小赵来。不过说起来,小赵去哪儿了?以前你们俩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今天怎么就你一个来了?“
我顿时想起赵羽跟唐心滚床单的事情,于是笑了笑:“呵呵,大概他是去市局了。“
刘叔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好孩子,先去吧。有事以后再说,千万别单独行动调查欧阳长官。以前很多事你不明白。如果涉及到国家利益和安全,保不齐你会出事。“
我点了点头,便跟刘叔道别而去。有了这些线索,我便急着跟赵羽聊聊。但是想起赵羽那档子事儿,又忍不住想笑,心想这得看看赵羽失身后会是个啥样。
很多女孩子对帅哥和男神的印象是,但凡长得好看又有气质又温文尔雅的,多半花心,腹黑,一点儿都不靠谱。不过赵羽是个异类。我甚至怀疑丫的本身就是个处男。
等到了市局,我直奔赵羽办公室而去。敲门敲了半天赵羽才开门。一开门,我见赵羽的神色不大对劲,总不正眼看我,不住地竖他的衣领。我们夏天的制服也是立领的衬衫,但是由于天气炎热,我们一般不系最上头一个纽扣,敞开着领口透气。结果我一瞧,赵羽扣子系的很死,不由心中好笑,说道:“赵羽,你今天怎么了,一副哀怨的模样。“
赵羽没理我,冷哼一声坐在办公桌前揉太阳穴。我见他脸色不好,便问道:“难道昨天喝太多了?“
“嗯,宿醉头疼。”赵羽淡然说道,微微叹了口气。
我凑过去,眼尖地发现他脖子上露出一点很微妙的痕迹。我顿时恍然,心想该不会是吻痕吧……这唐心也忒热情了。
我突然兴起捉弄之心,便上前扯开赵羽的衣领,笑道:“哎哎赵羽,你脖子被蚊子咬了?”
赵羽没料想我会来这手,一个不留意被我扯开了扣子。这下,我看清了他脖子上的印痕,果然是红色的吻痕,我次奥,唐心这货够热情啊!
我心中了然,脸上嘿嘿笑了两声。赵羽的脸蓦地红了,立即扯住自己的衣领,喝道:“你干什么?!”
“来来来,让我看看昨晚热情的痕迹!!别害羞嘛又不是没看过!”我哈哈笑道。
就在我俩拉扯的时候,我突然听到门一响,扭头一看,见一同事正站在门口,吃惊地看着我俩。见我俩的目光转向他,他呵呵笑了笑,一副很了然的样子点了点头,边退边往外走,说道:“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
说着,哐当一声关上门逃了。赵羽恼怒地瞪了我一眼,整理好衣服,说道:“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知道……”
我笑道:“有什么大不了啊,这很正常嘛。”
赵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笑道:“内什么,唐心呢?按照她的性格,要是你跟她怎么着了,她不得全世界去炫耀啊?“
赵羽说道:“她……倒是一早就走了,也没跟我说什么。我在想是不是太对不起她,接下来该怎么办。唉,都怪我喝太多了。“
我心想,说不定唐心这货给你下药了呢。你个傻叉。黑涩会什么药搞不到啊。
“走了?这倒是不符合她的性格啊,等下班我去问问她,怎么个意思,对我们赵队长始乱终弃啊?“我笑道。
赵羽摆手道:“打住!“我见他脸色更红,便笑得不行。最后收敛了笑,说道:”对了,刚才我去了一趟欧阳博那里,查到一些情况,现在跟你商量一下。“
赵羽问道:“什么事,说来听听。“
于是我将刚才在欧阳博办公室发生的事情讲述给赵羽听。赵羽听罢,皱眉道:“疑凶是欧阳长官?不可能吧。“
“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是他的反应非常可疑!“我说道:”你想,如果他光明磊落真的没有隐瞒什么,怎么会在我问起多年前的事件时这么大反应?再就是那鹦鹉确实他养的,林宇凡可以证明。走之前我也问过其他同事,大家都说可能是欧阳博养的,因为其他人大家平时都是在公共办公室里,不可能养一只会飞来飞去丢迷药包的鹦鹉!“
赵羽皱眉道:“成都僵尸事件,这我倒是没听说。辛晓冉的父亲我之前查过,他叫辛冷,资料上的介绍很简单,确实是死于五年前的一次执行任务中,算是因公殉职。难道就是成都僵尸事件?不过,你若说欧阳长官是这种冷血狠心的人,我倒是不能认同。“
“不然我们晚上去那屋里看看怎么样?”我提议道:“去欧阳砖家那个小屋里找找看,也许能找到什么秘密。”
“这不太好吧。”赵羽说道:“万一被发现,我们可是要受到局里处分的。”
“哎呀就开锁进去看看,怎么了?难道进他个办公室我们还得坐牢么?再说了,秘密资料欧阳博也肯定不会放在这临时办公室里不是,肯定都总部存档呢。咱们进去只是看看他有没有藏着什么作案的工具。”我说道。
赵羽想了想,说道:“好吧,不过这事儿不能给其他人知道。”
我说道:“我师父吴聃总能告诉吧?”
赵羽点头道:“嗯,我们再找吴叔商量一下,其他人谁也不能说。”
说到这里,我们便就此决定了。我和赵羽找到吴聃,将今天的事儿跟他说了说,问吴聃怎么看。
吴聃听罢,沉吟道:“我看欧阳博不像这种人。他这人,心高气傲,虽然可能很懂官场那一套,不过这种傲气的人还是有底线的。这没节操的事儿不像是他能干的。”
“那照吴叔的看法,是刘叔这个人有些问题?”赵羽说道:“其实我觉得他冷不丁给我们说这些事,总是有些巧合了。”
吴聃说道:“如果刘胜利有问题,那就是他想栽赃给欧阳博。那肯定是给欧阳博放了什么证据。你们去查的话,也许正好抓到欧阳博的证据。”
我无奈道:“那怎么办啊师父,到底去不去看看?”
吴聃说道:“怎么不去,无论如何都得去看看。”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但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去。”
于是我们仨再度达成一致,打算晚上去欧阳砖家的办公室开锁进去看看。反正这事儿也不是干头一回了,大家都很默契。
吃了饭,入夜后,我们仨便整装出发。这一下午连带晚上,赵羽都沉默不语。我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便笑而不语。吴聃则问道:“小赵,怎么你今天话格外少?虽然以前也不爱说话,这今天似乎更少啊。”
赵羽笑了笑:“没事啊吴叔,我只是有些担心这个案子罢了。”
吴聃“哦”了一声,随即眯着眼看着赵羽。赵羽被他看得不自在,便问道:“吴叔你看什么呢?”
吴聃立即蹦出一句让我喷了的话:“小赵你脖子上那是被谁啃出来的?”
赵羽顿时脸红了。我忍不住爆出一阵狂笑。
吴聃看着我,说道:“笑什么,又不是你。肯定唐心那小妞干的。”
我嘿嘿笑道:“师父你猜对了,就那货,够热情啊。”
吴聃啧啧说道:“小赵有前途,跟我年轻时候有一拼。”
我笑道:“师父,你年轻时候是推倒女的,他是被女的反推,弱爆了。”
吴聃笑道:“别说这么明显。“
赵羽专心开车,干脆不理我们。我们仨将车停在观音寺外一段距离,然后下车悄悄步行过去,从后门绕进。刘胜利现在晚上也不住寺庙了,如今天气炎热,寺庙里没有冷气,晚上根本难以入睡。所以他一般是回家住,观音寺晚上只是前院儿留一两个值夜班儿的工作人员。“
我们从院墙翻进去,轻轻落在后院的那排房子前。猎灵局的临时办公室都锁了门,灭了灯,没人在。于是我们仨慢慢摸到欧阳博的办公室门前,轻易开了锁。
等摸到他办公室后面那小黑屋的时候,我们见那门锁也不难开,便三五下地开了锁。等锁一开,我的心情紧张起来,想着也许这屋里藏着猎灵局的秘密,便心跳瞬间加快。
推开门之后,先是闻到一股子鸟屎的味道。我不由暗骂:欧阳砖家也不及时清理一下。
我们还没来及关门,就听屋里爆出一阵尖叫:“有贼!有贼!”
我擦,静夜里一阵尖叫吓了我一跳,立即打开手电往里看。结果手电一扫,正好扫见白天见的那只鹦鹉。这货正在笼子里扑棱着翅膀,警惕地看着我们。
吴聃乐了:“还知道我们是贼。还好你们今天告诉我有鹦鹉,我准备了点儿迷药,都捂住鼻子。”
说着,吴聃对着那鸟笼一撒,那鹦鹉顿时眼睑沉重,骂道:“靠,敢阴我!”
随即,倒在笼子里。我松了口气,心想幸好后院儿没人。
我摸到小屋的开关,打开来,却见一阵昏黄的灯光洒了下来。抬头一看,天花板上是那种很复古的圆形灯泡,现在很少见了,看来这屋里的设备已经多年没换。屋里的摆设也很简单,墙上贴着各种照片,看上去是凶案现场的案发照片,但是有一部分已经被摘了下来,只留下钉子孤零零地钉在墙上。
一张桌子靠墙摆着,落满了厚厚一层灰尘。窗帘拉着,厚重得将外面的天光挡得严丝合缝,一点儿也漏不进来。
桌前是一张椅子,椅子上也落满了灰尘。桌上还有几叠资料,我跟赵羽翻了翻,却是多年前的案子资料,很多都已经破案存档了。
鸟笼在进门处的高茶几上,除了这些之外,屋里没啥东西。我跟赵羽戴上手套在屋里翻了翻,又开橱子看了看,空荡荡的没什么东西。
“看来很多东西都被欧阳博清理掉了。”吴聃说道:“大概我们查不到什么。”
“等等。”赵羽此时从书桌抽屉的最后一层中取出一个证件来:“你们看。”
我接过来一看,见这是一张工作证。证件上贴着一张一寸照片,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照片旁边是名字:辛冷。除了这之外,我们瞧见工作证上他的身份是:法务处主管。
原来也是荐福观音寺表面上的工作人员。想必他之前就是在这儿办公了。我端详着这男人,但见他跟名字差不多,冷冰冰一张脸,就跟照遗照似的,半点儿表情也没有。眉眼间有些辛晓冉的意思,不过更显得阴沉些。
“只有一张证件啊。”我咂舌道:“咱们白来一趟了。”
“本来也应该找不出什么来。算了,咱们先回吧啊。“吴聃说道。于是我们仨只好收好现场,关了灯,又返回去。走到小屋门口,我一拉门,手电筒一照,一张脸赫然出现在我眼前。
我吓了一跳,后退两步再一看,擦,原来是欧阳博。
“欧阳砖家?“我问道:”你半夜不睡出来干吗……“我心中暗想这下坏了,被抓了个现行。
欧阳博面色森冷,幽幽地问道:“你们三个半夜不睡,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母鸡啊母鸡
需要陪聊嘛哈哈
“我们——”我犹豫半晌不知怎么回答,抬眼再看欧阳砖家,总觉得这货的脸色跟鬼一样。
吴聃此时笑了笑,说道:“没看出来么,我们是来当贼的。”说着,吴聃将斩龙剑慢慢抽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欧阳砖家:“打架是么?”
欧阳博慢慢踱步进门,冷冷说道:“一直以来,我都怀疑猎灵局里有内鬼。现在你们这行为,是在证明自己么?”
我心想,你妈的这是装逼装到底啊,看这节奏是想将内鬼的罪名推到我们头上,然后杀了我们当替罪羊啊。我下意识地向他身后看了看,心想会不会还有什么帮凶?
但是这一看,却见欧阳博身后的门关上了。我心中更确定了刘叔的说法。这货很可能就是杀老道的真凶,想杀人灭口!可他有把握杀了我们所有人么?
赵羽此时说道:“欧阳长官,辛冷这个人您好像从来没有给我们提过。五年前的僵尸事件到底是传闻还是真实的事情?还有,沙小曼之死也是你让我们查的,真凶是谁,难道您不知道么?”
欧阳博看着我们,问道:“谁给你们提到的僵尸事件?!”
吴聃骂道:“少他妈废话,先回答问题,我们再告诉你。”
“好。”欧阳博顿了顿,说道:“辛冷原本是猎灵局的员工,也参与了五年前的僵尸事件。不过后来在那事件中去世了。五年前的事情是真的,沙小曼这个孩子我知道,她当年是事件的目击者之一,但是莫名死了。看你们这意思,是怀疑真凶是我?!”
欧阳博豁然将目光落到我和赵羽身上。我看着他格外犀利的目光,说实话,心中有了动摇。这神色太真,根本不像是作假。
吴聃此时收起剑,沉默半晌,说道:“等等,我怎么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
我问道:“什么不对?”
吴聃说道:“这屋里不对劲!”吴聃话音刚落,我似乎也觉察到了一点儿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好像四下里有很多人在盯着我们看似的。我皱眉环视四周,却没看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觉得屋里的四壁突然隐隐发出金光来。
“师父,墙上好像有东西!”我喊道。
我仔细盯着那墙,却见墙面上突然慢慢浮现出一些图像来。这些图像还挺神奇,像是人像,又像是别的东西,密密麻麻排满了整个墙壁。
“这好像是佛像?”吴聃皱眉道:“你们看,是很多尊金佛!”
这时,墙壁上的图像清晰起来。仔细打量,当真是一尊尊排列齐整的金佛像。这些佛像呈坐姿浮现在墙壁上,但是,与一般佛像不同的是,他们每一个都生了三只眼睛。
现在这些佛像全都闭着眼睛,但是每一尊都散发着金色光芒,刺眼不说,更让人有种被灼烧的感觉,十分难受。
“三眼邪佛?!”欧阳博吃惊道:“还有人懂这东西?!”
我转头去看欧阳砖家,发现他脸色震惊不像是假装的。本以为是这货设了邪术困住我们,想把我们一网打尽,但是看来他也不明觉厉。
吴聃最先反应了过来:“我们是被人暗算了!”说着,他将斩龙剑举起,手指冲着剑身上划了一道,鲜血顺着指头尖儿流出来。我见吴聃用指尖在那剑身上画了一道细细的符咒。那血符一闪,剑光大盛,我随之精神一凛。这符咒我认识,是一种两败俱伤的破阳符。顾名思义,就是将自己与剑的灵气和道法融为一体,起到互补的作用,强强联合,法力和剑气灵力同时大增。
但是,这有个致命之处,就是只要兵器出了问题,人本身也会受伤。我捏了把汗,心中也明白,这三只眼睛的玩意儿不好对付,于是便将战神握在手中。
这时候,那三眼邪佛纷纷睁开了眼睛。眼睛一睁,我忍不住心头一麻。有密集恐惧症的伤不起啊!!
这眼密密麻麻地排满了四壁,让我忍不住心头哆嗦。看到这密密麻麻的东西我总觉得很不舒服。几乎是下意识地,我举起战神对着那墙壁开了一枪。现在战神威力大增,我就不信一枪打不死BK的。
这战神凝聚了老赵的部分道法,威力果然大增,一枪开过,空中爆出一股强烈的火焰气流,跟特么火箭枪似的,冲着墙壁喷了过去。赵羽和吴聃,欧阳博忍不住往后退了退,就见那股烈火扑到墙面上,灼烧墙壁,足足持续了五分多钟。这烈火能够焚烧阴魂和僵尸,我就不信还烧不死这些三只眼COS佛祖的山寨货。
五分钟后,烈焰逐渐变小,慢慢熄灭下去。我再去看那墙上的佛像,但见佛像虽然闪了几下,却依然坚挺,麻痹还跟我眨着三只眼,那意思好像是跟我示威:你丫烧不死我啊烧不死!
我心想火烧不死你,我用水的。于是念咒捻诀道:“冰魄!”
水凝成冰针,冲着邪佛的三只眼飞了过去。但是还没到跟前儿呢,这冰针居然被邪佛的金光所化,变成一滩水流淌下来。
赵羽说道:“你们退后,我试试看砸开这面墙。”我心中觉得不靠谱,赵羽毕竟不是段老大那种金刚不坏体,砸过去的话骨折怎么办。
还没等劝呢,赵羽已经一拳冲着邪佛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砸了过去。但是,我清晰地听到“刚当”一声,赵羽就好像是砸在了金属柱子上似的,纹丝没动。
赵羽咬牙退了回来。我见他手背上黑红色一片,像是被什么烫伤一般,又像是中了毒。
吴聃皱眉道:“这东西我从来没见过,倒是听说过是一种邪术,也不知要怎么破解。”
“师父,这玩意命门在哪儿?我感觉被盯得有点受不了。”说着,我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这邪佛也不见动静,就是睁着三只眼看着你,眼睛里也没什么表情。但是被他盯着,就会觉得全身都在慢慢冒汗,像是被强烈的灯光炙烤一般,热得冒汗之余,还会从心底里冒出几许刺疼感,就像是那眼神化成了绵绵细针,顺着血液在身体中流转,扎到心脏一般。
我问欧阳博道:“欧阳砖家,你既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可有破解的办法?”
欧阳博摇了摇头,说道:“你没看我跟你师父都没动手么?这玩意似乎遇强则强,以道法相拼只会更要命。我虽然听说过这东西的来历,也知道是一种佛道相融诞生出的邪法,却从来没遇到过,也没解过。”
赵羽说道:“现在这邪佛的力量越来越强,连屋门也被封死了。”
欧阳博皱眉道:“看来是刚才宋炎那一枪加重了它的法力!”
我心中暗骂,心想你这马后炮,刚才怎么不说?!
但见那些满墙的邪佛已经开始散发出丝丝缕缕的金光,像是爆你菊花针一样扎在我们身上。我见欧阳砖家取出他那折叠法杖,念咒捻诀,将我们周围画出一道防护罩来。
等那道法银光笼罩下来,我觉得周身轻松,那针扎一样的感觉消失了不少。但是我能瞧见欧阳博的护体保护罩道法也在被那邪佛吸收,可能坚持不了多久。
吴聃皱眉道:“不成,我们不能总跟着玩意耗着,得想个办法!”
欧阳博说道:“现在门窗上也都有这邪佛,我们冲不出去!”
吴聃想了想,说道:“有一个法子有些冒险,但是可以试试看。”
我赶紧问道:“是什么办法啊?”
吴聃说道:“我去攻击邪佛,吸引注意力,你们趁机冲出门去。我在想,这玩意吸收道法,眼睛是关键。刚才小赵攻击邪佛的眼睛,却受伤挺重。我们原本以为眼睛一定是脆弱部位,但是对它们来说,眼睛是最强的地方。我 一会儿吸引那些邪佛的注意力,你们去门那边用我包里的黑狗血撒到邪佛身上。这办法肯定不会特别奏效,但是应该能减弱它的道法灵力。然后你们不要用法器,用别的东西攻击它们,避开眼睛,试试看!”
吴聃也是完全不懂这玩意,只是推测出的办法而已。我们也见没什么其他办法,于是分工合作,吴聃和欧阳博吸引邪佛注意力,我跟赵羽去打开门。
这时候,欧阳博的防护罩灵力完全被祛除,吴聃立即提剑而上,冲着墙壁上的邪佛刷刷挥出几剑。于此同时,欧阳博也举起法杖随了上去,二人合作攻击那些邪恶的佛像。
我见这些东西果然也是有意识的,注意力被吴聃和欧阳博吸引了去,那些让人难受的道法金光却逐渐变成了一把把金色飞刀,空中乱舞。
艾玛,升级了!我见状急忙握紧吴聃刚才塞给我的一袋子黑狗血,跟赵羽冲到门边,冲着那佛像撒了过去。一股子腥臭味突然弥散开来,我见门上的佛像像是被腐蚀了一样融掉了半个身子。但是我没高兴多久,就见那佛像又慢慢清晰了起来。
就在这个空档,赵羽抓起放着鸟笼的茶几对着那门摔了过去。这一下倒是奏效了。只听到砰地一声,茶几分分钟粉碎,但是那门也应声而落。我吓出一身冷汗,心想这邪佛简直跟段清水的护体罗汉有的一拼!
可就在这时候,我听到身后一声叫喊,心中不由一惊。我回头一看,但见吴聃挡在欧阳博面前,三把金刀从邪佛眼睛中飞出,正好刺在他下腹部。
我头皮一炸,立即折返回去扶住他,喊道:“师父,师父你没事吧?!”
吴聃摆摆手,居然有黑血从嘴角流了下来。那腹部的金光慢慢灭掉,却有鲜血从伤口里冒出。吴聃也顾不上受伤,指着身后的门:“快走,一会儿那门还是会被关上!”
“要走一起走!”说着,我不由分说地背起吴聃,往那门口冲过去。当我到了门口,但见那门像是活了一般,咣当一声立起,又要关闭起来。
我飞起一脚踹上去,腿立即跟折了一样难受。我也顾不得疼,用腿撑着那门。欧阳博上前将自己的衬衣撕开,给吴聃包上伤口。
赵羽跟我一起推门。我渐渐有些撑不住了,忍不住叫道:“师父,你,你该减肥了……”
就在那门要关闭,我几乎绝望的时候,却突然间看到一只手从门缝里伸了过来,一把拉住那门,几乎在同时,我瞧见另有一只手也伸了过来,手中捧着一只竹筒。
冷不丁伸出来的一只竹筒,将我吓了一跳。我下意识地背着吴聃往后一躲,就见那竹筒中突然射出几只细不可见的针一样的东西。说是银针也不像,发着绿色的暗光,像是竹子磨出来似的,但是却尖利无比。我见这竹针刺入邪佛的眼睛中,却见那邪佛眼里居然流淌出黑色的液体来。
黑血么?我看得心中发麻,因为那些邪佛在眼睛受伤后,居然扭曲变形,慢慢蜷缩成一张干枯的人皮似的,从那墙上掉落下来。随着那邪佛一点点掉落在地上,我闻到一股腐臭味儿,便更确定了这邪佛的材质:它们应该都是被画在人皮上的!
我回头见那举着竹筒的人闯了进来,对着四周墙上的邪佛一顿暴雨梨花针。很快地墙上扎满了竹针,密密麻麻的像是摊开了一张刺猬的皮。可随着竹针的刺入,墙上的邪佛画像也慢慢消失,一片片变成了蜷缩的人皮落在地上。我顿觉周身的灼伤感消失,心头的压迫感也顿时不见。
这时候再去看那举着竹筒的人,却惊讶地发现曾经见过!这人是个女人,黑色长袍,在这夏天也武装得很严实。黑色面纱,只露出眼睛,但是眼睛还画着浓妆,依然看不出她的本身模样。但是这装束显示出她就是竹妖婆婆身旁的那个女人,或者是弟子。
这人三下五除二地将那邪佛解决了,看得我无言以对。这特么的我们几个人忙活半天,还不如个姑娘用竹签子戳他几秒。
那女人见我们愣着,便喝道:“还不快走,留在这儿干什么?!“说着便带我们冲了出去。
但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门外没有人,院子里也没人,四下一片死寂。前院儿隐隐有灯光透过来,夜风摇曳,那灯笼的光也随着闪闪烁烁,有种说不出的鬼气。
“怎么没人?施邪法的人呢?“我吃惊道。
那黑衣女人说道:“跑了。八成是跑了,可惜。“
“可惜什么?“欧阳博问道,打量着这女人:”你又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那黑衣女人冷笑两声:“你们的破地方好像没人会知道似的。“
这时,我听到吴聃嘴里发出嘶嘶抽气声,想到他身上还有伤,便说道:“得了别吵了,先给我师父治伤!“
赵羽将吴聃扶下来,我上前看了看,吴聃的情况不大妙。伤口虽然不深,但是渗透出的黑血青黑色,像是中了毒。我见吴聃的脸色也不好,顿时着急道:“怎么办,送过去医院肯定不能行吧?!“
欧阳博说道:“这八成是那邪佛道法里的邪光和毒素造成的伤口,一般的医院治不了。这位黑衣姑娘既然懂得如何破邪法,那肯定懂得如何治疗这种伤口吧?“
说着,我们几个将期待的目光落到那黑衣女人身上。黑衣女人看了看我们,说道:“我不太懂,我姥姥会,但是她不在这里。“
我一听她懂得,立即站起身来抓着她的说道:“那你得试试看啊!救救我师父!!“
黑衣女人被我吓了一跳,随即甩开我的手,冷笑道:“我凭什么救你师父,他算什么?我救了你们几个也算是大恩大德了吧,你有什么资格再要求我?“
我一时语塞,顿时不知说什么才好。欧阳博此时走到那女人身旁,一本正经地给那女人鞠躬道:“姑娘,我从来也不会求人。但这一次,吴先生是为我受伤,我恳请你帮帮忙,事后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擦,欧阳砖家都低调求人了!我心中不知作何感想才好,关键时刻……还是基友情深!
果然那女人有了些动摇,问道:“你真的什么都答应?“
欧阳砖家点头道:“一言九鼎。“
我突然想起欧阳博还是杀人疑凶,但是转念一想,不能现在说出来。万一是真的的话,这女人一听欧阳博可能是凶手,也会对他的承诺不加信任。这样的话吴聃的伤可就没人治了。
可这女人一点儿都没怀疑欧阳博,便笑道:“我可记下了,在场的都给我作证。改天我要是让你还我这人情,你不承认,可别怪我翻脸。“
欧阳博点头道:“只要不是违背天地良心的恶事,我都会去做。“
“哪怕丢了性命和官职?“黑衣女人笑问道。
“哪怕丢了性命和官职。“欧阳砖家斩钉截铁地说道。
黑衣女人声音中满是笑意:“那好,我现在就救人。可我也只有一半儿的把握。“
此时,我就听赵羽喊道:“吴叔,吴叔?!姑娘麻烦你快些,吴叔的情况不太好!“
我赶紧奔过去俯身一瞧,心中一凉。吴聃已然是昏迷了过去,脸色泛出青灰色,看上去情况很不妙。那女人皱了皱眉,抽出一根竹针扎在吴聃的额头试了试,说道:“你们都退开,否则我无法集中精神,但是宋炎,你留下帮我!“
“我?“我有点迟疑地停下脚步,心想我又不懂医术我帮你什么啊。
我见那黑衣女人从随身带着的小布包中取出一只黑色小陶罐。打开之后,一股药味儿冒了出来。我本以为是什么草药磨制成的药粉,于是凑过去细看,却冷不丁见有两条触须从里面伸了出来。
“虫子??“我吃了一惊,退后几步问道。
“嗯,能钻进人皮肉的虫子。“黑衣女人古怪地笑了笑,用左手拈起一只很细的竹签子,让那长了两只细触角的虫子爬到竹签上,随即将虫子丢到吴聃的脸上去。
我见那虫子确实很小,像是线头一样的粗细,触角跟头发差不多的尺寸,之所以在暗夜中能看清,是因为这玩意儿发绿光。就见黑衣女人将罐子里剩下的虫子都丢到吴聃身上去。一时间吴聃全身上下都爬满了这玩意,绿莹莹地发着光,看着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正想问她这虫子是什么东西,却突然盯着她的左手愣住了。我才发现,这女人居然是个左撇子。左撇子虽然不算少,但是也不多。我周围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个是左撇子,而且恰好是个女人!
想到这里,我一把抓起她的左手手腕,眼尖地发现在她左手中指上端有一个薄薄的茧子。这是经常用笔写字会留下的东西。
“邹晓楠,原来是你?!“我喝道。
我这一嗓子也把赵羽给喊了过来。他很是意外地看着那黑衣女人,问道:“怎么回事,谁是邹晓楠?“
黑衣女人也没想到我突然来这一下,一瞬间怔了怔。就在这时我扯下她的黑色面纱,仔细一瞧,尼玛果然是邹晓楠这货,只不过她画了浓妆,刻意掩饰容貌,就露个眼睛的时候我还真特么没看出来。
“你跟这儿装神弄鬼做什么?你有什么目的?!“我喝道。
邹晓楠一下甩开我的手,冷笑道:“现在你是想救你师父呢,还是跟我探讨我的来历?就怕你探讨完了,你师父也完了。“
我一怔,看了看赵羽。赵羽点头道:“现在我们只能相信她。“
邹晓楠白了我一眼,冷哼道:“废话,我要是想杀你们,刚才何苦救人?对了宋炎,我还需要你帮我一下。“
“怎么帮?“我疑惑地问道。
邹晓楠说道:“用离魂术去到吴聃的意识世界里,保证他的魂魄在天亮之前不散。这三眼邪佛的道法很毒辣,就算是受了伤,也有造成魂魄分散的危险。“
“我怎么去?“我问道。
邹晓楠摸出一只黑乎乎的药丸,对我说道:“这是我的法术引子,你吃了,然后我送你去。“
靠谱么?我心中嘀咕,看着那黑色药丸,突然想起济公身上搓出的泥丸,于是一阵恶心。但是也不能不听话,只好接过来吃了,一股子辛辣的味道从胃里升腾起来,我不由咋舌道:“这什么做的?“
邹晓楠笑了笑,很淡然地说道:“夭折婴儿的骨灰。“
我一听这话,立即压住心头涌上来的恶心感,问道:“那怎么会有辣味儿?“
邹晓楠很淡地说道:“加了调料。“
我靠!我心想用这玩意做药可算是偏门的功夫。但是就像吴聃说的,功夫是正是邪,道法是正是邪,不在于这些,而在于人心。人心正,邪法也能用作正途。害人的不是道法本身,而是人心。
嘱咐了赵羽和欧阳砖家留意周围,我便凝神静气,使用离魂术,将生魂逼了出来。与此同时,我见邹晓楠似乎对着我的魂魄撒了什么粉末一样的东西。只觉得一阵香烛的香味儿飘过,邹晓楠的影像如落花碎片一样在我眼前分崩离析,散落开来。四下的景色也都碎成碎片,瞬间像被吹走一样了无痕迹。
我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再度睁开的时候,见眼前的景色完全变了样子。阳光晴媚,山色美景。但是四下空无一人。
我疑惑地往前走,突然感觉这景色有些莫名的熟悉。没多会儿,我立即恍然大悟:我曾经在马络羽的梦境里见过这地方。这是马靖城当年所住的秦岭某深山里。这是吴聃和马络羽相遇的地方。
我心中突然泛起莫名的酸涩。看来师父的记忆里同样封藏着这段往事。我突然有些好奇,不知吴聃的记忆跟马络羽的记忆是否相同?不同的两个人,不同的立场,他们对这段过去是不是有相似的记忆?
想到这里我继续往前走。没多久,便听到一阵笑声传来。这声音如此熟悉,让我瞬间想起马络羽的容颜。我急忙奔了过去,果然在一片烂漫山花中,看到正拽着吴聃胳膊的马络羽。
吴聃记忆里的马络羽容颜清丽,少了许多的戾气,更显得温柔可人。她拽着吴聃的胳膊,不知在说什么,又似乎是在撒娇。年轻的吴聃只是无奈地看着她,并不言语。
我走近了,才听到马络羽说道:“你要跟哥哥出去多久呀?“
吴聃笑道:“这我也不知道,也许很久,也许三五天就回了。“
“很久?“马络羽蹙眉道:”不行,你别去了。“
吴聃问道:“为什么啊?又不是危险任务。“
马络羽低声道:“万一你在外面被别的姑娘看上了,或者你看上了别的姑娘,再也不肯回来,忘了我怎么办?“
吴聃啼笑皆非:“怎么可能。“
我翻了翻白眼,绕着年轻版的吴聃看了一圈。我发现一个问题:在马络羽的记忆里,吴聃很美貌,简直是美图秀秀P出来的最佳效果。可吴聃自己的记忆里就比较接近我曾经看过的他年轻时候的那张照片。没那么美貌,不过是比一般人英俊阳光了些而已。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么。
马络羽此时沉默不语。吴聃笑着将她抱在怀里,问道:“你就这么喜欢我,不怕我是坏人?“
马络羽笑道:“无论你是什么人,我都喜欢你。“
我在一旁听得打了个寒噤,心想尼玛的不继续看了,我还是找找吴聃的生魂沉睡的地方吧。据邹晓楠刚才的解释,是让我寻找吴聃被封印的灵魂。据说这三眼邪佛的道法是首先将人的三魂七魄封印,再将毒素沁入,这样就会融化,分散魂魄。一旦魂飞魄散,那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可我沿着吴聃意识里的世界转了一圈,却没发现什么封印的魂魄,屁都没有。我不由着急,大喊道:“邹晓楠,哪儿找去啊?!“
但是空荡荡的意识世界里没人回应。我一屁股坐地上,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人的魂魄会藏在哪儿。
许多植物人会沉睡,是因为魂魄沉睡于自己的潜意识世界不肯醒来。吴聃的意识世界虽然有欢乐的过去,有马络羽,但是,他对马络羽的感情,除了喜欢之外,最深刻的是什么?
我想到这里,倏然睁开眼睛:是遗憾,是愧疚!
人去方知情深,这是吴聃对马络羽最真实的感情。生前由于自己揣着别样心思,对马络羽也不见得完全投入感情。但人非草木,面对一个终日待你情深似海的女孩子,总难免有些感动,感动之余会愧疚,到最后人去了,又生出十分的遗憾来。
我提了提精神,断定吴聃的魂魄会留在最遗憾的记忆里。因为世上没有后悔药,人在潜意识里总希望自己的遗憾得到弥补,所以会特别深刻地记住那段遗憾。
想到这里,我继续前行,一路祈祷:师父,希望我猜测的是正确的,否则我怕赶不及救你……
一路上的情景,依然是吴聃记忆里的片段。与马络羽的很像,但是他的记忆显然有些纷乱,因为里面多了很多隐藏的秘密。我不想窥知他做卧底时候到底干了什么,只想找到关于马络羽去世的那一段记忆。如果我猜测的没错,吴聃的遗憾就在他刺中马络羽那一剑的时候。
这一剑断了阳间的情分,今生的缘分,一定是他最遗憾的时刻。我深吸一口气,心想,但愿我猜的对。
我放慢脚步,慢慢地走在意识的虚幻场景中。场景中的彩色和明媚已经慢慢褪去,黑白的单调颜色铺陈而来。与马络羽的记忆不同的是,吴聃对马家灭门的这段记忆全是灰白的色调,看得我只觉十分压抑和沉重。由于他是事件直接参与者,所以我能看得到横飞的血肉和惨死的尸体。吴聃的剑似乎并没怎么动过,但是为了自卫也沾了血迹。
等到场景慢慢移动到马络羽出现的时候,我赫然发现这段压抑的灰白色调中,唯一有鲜活色彩的居然是马络羽。她的红衣在这场景中十分刺目,跳跃,充满着一股凄美的感觉,让我忍不住心口一窒。
我停下脚步,心中一喜:我有所感觉,这说明是吴聃生魂的感应。他就在这里!
我停下脚步,眼睁睁看着情景再现。吴聃一剑刺中马络羽,将自己的佩剑插入苦生花树干之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而去。
像是突然有一只手扼住了我的咽喉,我感觉呼吸越发困难起来,但是心中却十分高兴。“师父,师父你在哪儿?!“我大喊道。
四下无声,只有红衣的马络羽躺在一片灰白色的背景下。我继续大喊,却没见吴聃回应。当我几乎快绝望的时候,扭头一瞧,却瞧见身后吴聃悄无声息地站在马络羽的面前,愣愣地盯着地上的她。
“师父!!“我惊喜的奔过去:”师父你醒醒,千万别留在这儿啊,你还没死呢,跟我走!“
说着,我拖着他便往回走。吴聃却依然看着地上马络羽的尸体不发一言。我见状,心想八成吴聃还是沉浸在记忆里,便抬手给了他几巴掌,喝道:“师父对不起了!我必须让你醒过来,这不是现实,这是意识世界!“
不知是不是我的巴掌起了作用,吴聃立即打了个激灵,对着我横眉竖眼地骂道:“操他大爷的小BK有胆儿打师父了?!“
“艾玛,师父你醒了?!“我几乎喜极而泣。
吴聃翻了翻白眼,说道:“我当然知道我自己在意识里,只是没走出去,刚才好像被什么东西钉住似的。不过你生魂的阳气倒是驱散了那玩意儿……这些先不说,你看看马络羽手腕上是什么?“
“能有什么?“我不解地问道。之前我也见过马络羽死时的场景,却没发现什么特别。但是吴聃执意让我去仔细观察一下,我于是盯着马络羽的手腕看了半晌。
记忆里的图像也是动态的,并非静止,比如风,比如飘拂的衣袖。我瞧见一阵风吹来,卷起马络羽的衣袖。红袖下一方雪白的手臂露出来。
但是,在那雪白色的肌肤上,赫然出现一只眼睛的印记!
“三眼邪佛?!“我吃惊道:“为什么她身上也有这东西?”
“就跟我身上的一样。”吴聃说着,掀开衣衫露出肚皮。我见他的肚子上也印着眼睛的图案,只是现在那图案在慢慢淡化,想必是邹晓楠治疗之功。
“这说明什么,杀马络羽的凶手,跟害我们的是同一个人?”我吃惊道:“但是看起来马络羽在找到你之前就已经中了凶手的招了。”
吴聃叹道:“我好像知道凶手是谁了。之前完全忽略了这个人的存在,只因我对他记忆不深,也没什么交集,没想到他能隐藏到现在,甚至曾经跟我面对面,我都没认出他来。”
我忙问道:“凶手是谁?师父你认识?”
吴聃点头道:“回去再说。”说着,吴聃拽起我,口中念咒,我就觉得眼前白光一现,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生魂归体,回到现实中了。
我睁开眼睛起身去看吴聃,见一阵哎呦声从吴聃口中传来。“师父你还好吧?”我忙上前扶起他,见他脸上的青灰色褪去,除了脸儿有点白之外,其他还好。
“能好么,一身虫子。”吴聃咧了咧嘴坐起来,看着邹晓楠倒是不怎么惊讶:“谢谢啊,这虫子叫什么?多咱我也养几条,关键时刻还能救命。”
邹晓楠笑道:“你这命可是不容易救回来的。”
吴聃坐在地上笑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奇怪你怎么能看到鬼。但当时本以为就天生阴阳眼罢了,没想你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倒还是个高手。”
邹晓楠笑道:“过奖了前辈,你先歇会儿,咱们一会儿还是先撤吧。”
欧阳博在一旁看半天,问道:“你们都认识?这女孩是谁?”
吴聃笑道:“说来话长。”
我心中惦记着吴聃说的事儿,便问道:“师父,你说你知道凶手是谁,那凶手谁啊?!”
“想必你们知道马靖城手下有北斗七星。有几个已经被我们消灭了,还有隐藏不出的。但是另外有一个,始终没有露面。”吴聃说道。
我在心中暗暗数了一下:禄存,廉贞,文曲,贪狼,巨门……还有一个武曲!
“武曲星?”我吃惊道:“师父你认识他?”
吴聃苦笑道:“我在马靖城身边的时候,北斗七星还没开始创建。但是那时候马靖城有一个近卫,当时很多人都喊他武曲。想必后来他也成了七星的老大。那时候我跟他有过一次交集,但是他的道法没有这么厉害,所以我当时一时间没有想到是他。”
“你跟武曲交过手?”欧阳博问道:“当年他为什么跟你动手?怀疑你的身份?”
吴聃苦笑道:“这倒不是,因为一点儿私事。”
赵羽此时问道:“该不会是因为马络羽而动手吧?”
吴聃顿时沉默不语。我见他默认,立即对赵羽刮目相看。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了啊赵羽!!这不是你的设定啊!!
“哦哦,武曲喜欢马络羽,结果你跟魔女姐姐在一起。”我嘿嘿笑道:“所以为了这个就揍你?”想到马络羽,我脸色立即垮了下来:“完了,这下魔女姐姐去世了,这货会不会把仇恨算在师父你的头上?武曲到底是谁?他叫什么名字?不对,刚才我们看到的魔女姐姐不是被武曲的道法给伤了么?那不是很矛盾?”
赵羽此时说道:“还用问么,武曲就是刘胜利,我们身边的刘叔,真是小看他了。”
这回换成欧阳博吃了一惊:“刘胜利?!他在局里不少年数了!”转念一想,欧阳博叹道:“我明白了难怪你们会提起多年前的僵尸事件,都是他告诉你们的。我还以为你们之中谁是内鬼呢。”
吴聃沉吟道:“如果起了争执而伤了马络羽,这倒也有可能。当年他对马络羽很是执着,可魔女从来没给他好脸色看。也许杀马络羽的人不是马靖城,而是武曲。他的道法当时并不那么厉害,所以伤了马络羽之后,也只是给她的灵魂造成小范围的创伤。所以马络羽缺失了记忆,滞留在三界之外……现在看来也只能这么推测了。“
“也只能这么解释了。“我揉了揉额头,觉得这事儿够乱的。但是想起了僵尸事件,我便忍不住问道:”欧阳砖家,僵尸事件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对这个讳莫如深?都到这地步了,说说也就是了。我也很想问你一个问题,当年你是不是为了控制僵尸引发的骚乱,用邪术杀了沙小曼?刘胜利说的是真是假?”
“你觉得我会去杀一个当年只有十几岁的孩子?“欧阳博啼笑皆非:”没想到我这长官在你们眼里就这点水准?“
我撇嘴嘟囔道:“政客不都这么干么,所谓的顾全大局……“
“成都僵尸事件其实到现在都是个谜。”欧阳博说道:“这些僵尸从成都的某个偏僻小村子出现,后来扩散到一个小镇上。我跟辛晓冉的父亲辛冷被任命处理这件事。辛冷与我出生入死多年,没想到在那次任务中突然背叛局里,杀了我们抓到的那几个僵尸和受伤的民众。”
“他为什么背叛组织?”我回忆着之前辛晓冉说过的话,貌似她说是欧阳砖家杀了他父亲,难道是因为这件事?
“因为鬼判组织抓了他的女儿辛晓冉,威胁他将僵尸全部消灭,就连中僵尸毒的民众也要杀掉,同时让猎灵局封锁消息。”欧阳博说道:“当时他的官职比我大,这些决定都是他自己先斩后奏完成的。我当年并不理解,跟他大吵一架。后来等辛晓冉被放回来的时候才知道我是错怪他了。至亲被威胁的情况下,人很难做出理性的决定。”
“所以长官最后做了个决定,向上级隐瞒这件事情,只是说僵尸暴动,你们不得已杀了他们?”赵羽说道。
欧阳博点头叹道:“我确实是想这么处理,辛冷是我的好兄弟,我并不想他因此受牵连。但是,辛晓冉被放回之后,他自杀谢罪,死了。我看到他写下的认罪书,知道滥杀无辜民众这对局里来说是重罪,所以将他的遗书烧掉了。”
“可辛冷的死因怎么跟上级解释?”我问道:“无缘无故局里的特工自杀了?”
欧阳博苦笑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会将这件事一查到底,最后还是瞒不住。所以我伪造了现场,将自杀现场变成他杀,把责任推给威胁他,并抓了他女儿的鬼判组织身上。”
“那辛晓冉是怎么回事,被洗脑了么,觉得是你害死了她爹?”我说道:“为什么她被抓走之后,回来会变半僵尸?”
欧阳博摇头道:“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我怀疑鬼判组织在研究僵尸,但是却不想外界知道。成都僵尸事件大概是他们不小心泄露的秘密。辛晓冉被抓后似乎被注射了僵尸毒,但是其他方面看上去比较正常,我倒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给她进行了催眠和洗脑。那样的话,也许她的记忆也被篡改过,于是出现了记忆错位的情况,视我和猎灵局为仇人,那倒也不足为奇。”
“鬼判组织的内贼是刘胜利,”我叹道:“其实他可以继续隐藏下去,根本不必现在露出马脚,如果继续隐藏,说不定还能破坏掉很多行动。”
赵羽说道:“他八成是看到吴叔来了,新仇旧恨促使下想将我们几个连同欧阳长官一起杀掉。幸好邹姑娘相救,不然我们还真要中招了。”
吴聃此时恢复了气色,起身道:“所谓一物降一物,差点儿中招,操,年轻时候是我手下败将,没想到这时候牛逼了。”
“师父,你也跟他打过几次照面儿,居然刚才才想起来?”我无语道。
“二十年过去了好吧,人的容貌总会变,而且会发生很多改变。再说,这老头平时一团和气,我就跟他见过这么几面,谁能想起来。有时候觉得眼熟,也当人大众脸了。”吴聃无奈道。
“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邹晓楠笑道:“凶手跑了,可很难再找出来。”
我说道:“那不是有两个凶手么?”
欧阳博说道:“不,很可能凶手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刘胜利。当年鬼判组织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并不想僵尸事件被人知道,所以沙小曼也是被他们灭口的。这次的五人自杀案应该也是刘胜利所为,五人命格奇特,用来炼制鬼蛊倒是合适。”
我想起我跟赵羽离魂救老赵的时候遇到的面具人,八成也是刘胜利无疑了。于是问吴聃道:“师父,当时我们救老赵的时候遇到的面具人应该也是这逼货,他也养鬼蛊,很可能是个葬魂师出身。如果说杀几个人来为鬼蛊炼魂补充阴气倒是有可能。“
吴聃突然打断我,说道:“不对,哪儿有点不对劲啊。”
欧阳博皱眉道:“什么不对?”
吴聃说道:“鹦鹉呢?”
“那嘴碎的鸟儿在屋里呢!”我说道:“不知死了没有。”
吴聃说道:“走,去看看!”
我们几个于是跟着吴聃返回那个小黑屋,打开灯一看,笼子里的鹦鹉还在,只是摇头晃脑的好像还没清醒。笼子也翻了,里面的食槽和水罐歪倒在地。幸好笼子够大,这鹦鹉倒是没受伤。
“这嘴碎的鸟还挺命大嘿。”我笑道。
鹦鹉抖了抖羽毛,骂道:“呸!贱人就是矫情!”
“我靠,你怎么看我这么不顺眼呢?!当心我给你毛都拔了!”我作势挽起袖子上前,将鸟笼提了起来。
鹦鹉见了,立即向角落缩了缩闭上嘴。我顿时乐了:“没想到这鸟儿还会说这么多。”
话音未落,我突然打了个寒噤。因为我看到那只白色鹦鹉的身上冒着淡淡的黑气,眼睛的灯光下泛着隐然的血光。
我手一抖,差点儿将鸟笼丢地上去:“师父,这鸟不像是活物啊!怎么一身鬼气?”
“经常被喂食人血能不鬼么。”吴聃说道。
人血……??我听后一阵恶寒:“师父你怎么判断出来的?”
“因为我记得当时进门就闻到一丝很淡的血腥味儿,但是一直没找到出自哪儿。现在可以知道了。”说着,吴聃将鹦鹉喝水的那个小陶罐取了出来,举到我跟前,说道:“你闻闻。”
我凑近了一闻,果然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是人血的味道,这味道太熟悉了,每次去案发现场都会闻到。
“太变态了,为什么给它喝人血?”我撇嘴道:“欧阳砖家,这鸟都谁喂呢?”
欧阳博想了想,说道:“辛晓冉还在的时候是她来养,她走了之后不一定了。有时候林宇凡,有时候老刘。偶尔也有别的同事。”
“有一种蛊术叫做血蛊,以人血做引子,喂养有灵性的动物并下咒等,能让这东西有一定的灵性,听自己的话。八成鹦鹉是辛晓冉跟刘胜利驯养的。”吴聃说道:“之前猎灵局发生过什么别的离奇事情么?”
欧阳博想了想,说道:“别的倒是没什么,只是发生过丢文件的事情……原来是这东西干的!“
“可这还是解释不了五个孩子是怎么死的。“赵羽说道:”难道是那死去的老道干的?他在说谎?“
“不,老道很可能会算命,他知道五个小孩是被什么给拘走了。“说着,吴聃从鸟笼里取出鹦鹉的那个食槽:”你看这东西,真的是食槽么?“
我接过去一看,见那玩意儿通体白色,挺柔滑,像是骨头打磨成的。六边形,上面浮雕着花纹。但凑到灯光下一看,又像是写了字。
“这什么东西?“我问道:“上面还有字。”
“这是诅咒用的罗盘。”吴聃说道:“转动它就会发出诅咒信息,上面的字符是那些人的生辰和所在地的标记。对了,死去的那几个少年人能不能再查查他们的资料。我觉得他们被杀跟养鬼没有关系,很可能还是跟僵尸事件有关。”
“僵尸事件目击者两年前都已经死了,”我说道:“这几个小孩跟她有啥关系呢,学校和年纪都不一样。”
赵羽突然说道:“很可能同样都是在灭口!”
“啥?”我不解地问道。
欧阳博立即拨通了林宇凡的电话:“小林,你给查查死去的那几个少年人的网络资料,文集什么的,是不是都关注过沙小曼,或者转发过成都僵尸事件的资料。”
我突然明白了赵羽他们的想法:“你们是说,这几个小孩都恰好转过沙小曼的微博?”
“不只是转发,很可能其中一个认识沙小曼。”欧阳博说道:“他们有详细的相关资料。”
网络黑客果然牛逼,没过多久,林宇凡发来反馈信息。这五个死去的少年人果然有人跟沙小曼认识,五个人都有过案底记录,说是在网上散布谣传,被警方传讯过。但是五个人由于未成年,又是学生,就没为难他们,传唤完毕教训几句也就算了。之后他们再没有提过僵尸事件,可是每个人电脑里都存了当年沙小曼拍下的真实照片。可能是这东西给几个人惹来杀人之祸。
赵羽说道:“我猜测鹦鹉的血咒是辛晓冉下的,因为她本身就做了间谍工作。罗盘是刘胜利藏的,在猎灵局藏这种邪术法器并不容易,很多时候会被发现,所以他干脆找了个巧妙的地方隐藏。现在应该能确定他就是凶手。”
我皱眉道:“我只是不懂这一点:为什么鬼判组织怕自己养僵尸的事件泄露出去?马靖城他在怕啥?”
吴聃想了想,说道:“你记得马靖城身上的符咒么?我猜想有人给他下了什么咒语,而他为了摆脱这东西,一直在用僵尸做各种研究,却毫无结果。但是他不想对方知道这件事,就严密封锁消息。”
“我靠好纠结,还有,段老大族里族长跟那个什么紫阳道长勾结,这又怎么回事,我们要不要找他来问问?”我说道。
吴聃听罢沉默不语。我想起吴聃的经历,顿觉失言,便闭上嘴。此时,邹晓楠说道:“无论你们要怎么样,现在还是先回去休整吧。相信武曲会卷土重来,主动找上门来收拾你。”
欧阳博也附和道:“对,我们现在要严加戒备,当心刘胜利再度来犯。你们几个先回去休息,我安排下局里的人再说。”
邹晓楠想了想,说道:“我留下来跟欧阳大叔等天亮。万一那人再回来,也好有个照应。”
我跟赵羽于是送负伤的吴聃回家,邹晓楠则跟欧阳博在一起安排部署。路上,我回忆着今晚的各种变故,只觉得谜团越来越多。但是我最好奇的是武曲跟吴聃的过去。
我偷眼看吴聃,但见他脸色也不好看,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事情。突然地,我听到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原本以为是吴聃在叹气,抬眼一看,却见是赵羽。
“你叹什么气呢,”我苦笑道:“我知道这事儿一团乱麻很倒霉,却少见你为了什么事叹气。”
赵羽脸色不自然起来:“没事,我就是在想今晚的事情。”
我疑惑地看着他:“真的?我怎么见你的脸色不像是在想国家大事,而是想儿女私情呢?”八成是想唐心吧??
赵羽轻咳两声,说道:“哪有,你不要乱说。”可微微发红的脸色却似乎在分分钟印证我的猜测。
我偷笑半晌,说道:“你先回吧,去看看花痴少女。我陪着师父回家就行。这一晚上斗法,我觉得那个刘胜利也不会很轻松,说不定也元气大伤在养伤呢,多半是不敢出来挑我们的。”
赵羽犹豫半晌,说道:“那我先走了。”
吴聃也说道:“走吧,回去多休息。”赵羽闻言,便跟我们分开,自己不知往哪儿去了。
月色落在夜晚的路上,映出我俩的影子。我见吴聃依然沉默,便笑道:“师父,你在想什么啊?不用担心那人,有我们跟你在一起呢。”
吴聃笑了笑,说道:“倒不是担心,而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我心中恍然。想必吴聃是想起了魔女姐姐。
“杀魔女姐姐的应该是刘胜利,也就是武曲。”我叹道:“结果却让魔女姐姐跟师父分开这么多年。“
吴聃苦笑半晌,正要说话,却突然一把拽住我,低声道:“有人在跟着我们。“
我闻言立即收住脚步。为了抄近路打车,我跟吴聃走的是一条满是古建筑风格的平房区。这片儿是卖字画文玩的地方。没有路灯,房屋的投影在月色下异常清晰地印在地面上。我见房顶上有一人悄悄跟着我们,见我们停下了,他也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吴聃一拽我,向后一退!一道冷风刮过,我瞧见一把飞刀擦身而过,咄地一声钉在地面上。
“谁?!“我忙回头喝道,却见那人影猫着腰跑远了。
“会是谁?“我低声问吴聃道:”速度好快!“
“武曲。“吴聃看着地上的匕首。匕首上绑着带血的布条:”他元气大伤,所以不敢明面儿出现。“
“布条上好像有字。“我上前将那匕首拔出来,见地上居然被匕首扎出一个洞来,不由惊叹他的力道。受伤居然还能这么牛逼,这要不受伤的话,刀子都能当炸弹飞了。
“应该是战书。“吴聃没等我解下布条便说道:”多年前的恩怨,他一定是想来跟我了结了。“
“师父,你伤还没好,还是别去了。”我劝道。决斗个屁啊,当自己叶孤城呢,还邀西门吹雪决战紫禁之巅。你们在紫禁城上打架考虑过皇帝的感受么?如果放在天津,最高的地点估计就是环球金融大厦了……
“一定要去,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解决办法。”吴聃笑了笑:“无论时代如何变迁,每一行每一业的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和处事办法。”
我知道两人这一战很可能是生死决战,不由有些紧张。武曲的道法程度如何我无从知道,但是,能当得起这武曲星称号的人必然不简单,道法肯定是七星中几乎最高的一位。吴聃跟他拼命,能有胜算么?我心想不行让欧阳砖家调一批特工来,每人都带着方良那样的微冲,弄不死你特么的谁跟你打啊。但转念一想,吴聃肯定是不乐意的,于是也没多说什么。
布条上果然是战书,还是用血写的。吴聃猜测的没错,刘胜利就是武曲星。两人相约三天后决战【为什么每次高手下战书的对决时间都是三天后?】,地点选在杨柳青镇旁边的一个偏僻的小村子附近。
杨柳青镇……打个架要不要这么文艺,还选古镇!不过那村子附近倒是安静,打死个人就地掩埋倒也方便。吴聃准备应约而去,我则怕刘胜利这厮在那地方耍什么诈,于是跟赵羽决定,与吴聃一同去看看。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这三天里吴聃的伤势恢复迅速,有中医大师神仙姐姐的照料,倒是好得很快。生死决斗跟前,吴聃倒是不担心,倒是我跟赵羽有些心神不定,尤其赵羽,总觉得这货心不在焉的。
于是我将赵羽拽到一旁,私下问道:“赵羽你这几天琢磨什么呢,是想唐心呢?”
赵羽瞪了我一眼,说道:“我是在想吴叔,怕出事。”
“屁,我看你那神色就不像,根本就像是思春的。”我撇嘴道:“话说回来,这几天怎么不见唐心缠着你了?”
赵羽说道:“我也不知道。”说了这话,仿佛觉得自己失言,立即补充了一句:“她的事跟我没什么关系。”
“艾玛,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看着赵羽微微发红的脸色故意皱眉道:“你看你都跟人家姑娘那啥了,这就叫始乱终弃好不好?!唉,赵羽,本以为你是本世纪硕果仅存的好男人,现在一看不过了了。“
赵羽立即说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她一直不理我……“
我哈哈笑道:“说实话了嘿,花痴少女不理你,吃错药了吧她?还是说睡过之后她不满意你哪儿方面功能所以干脆的就给你甩了……“
赵羽听了之后顿时拉下脸来:“别说这些了,先想吴叔的事吧。“
我笑着拍了拍赵羽的肩膀:“兄弟,等这件事过去之后,我帮你去问问花痴少女,看看她怎么想的。“
赵羽冷哼道:“随便吧。“
赵羽不耐烦地转身走了,这倒是让我觉得莫名其妙。花痴少女现在一反常态啊,以往看到赵羽,简直跟熊大看到蜂蜜一样,现在倒好,好几天没见人影。那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明明战况挺激烈啊……
放下这些不说,转眼到了吴聃与武曲正面较量的时刻。我跟赵羽暗中陪着吴聃前去。
决战时间也是大半夜,这时候打架没人管。不然打得正激烈,110来了……多破坏高手对决的气氛。
走过杨柳青镇,到了镇外。背后是古风的街道,正值七月十六,明月高悬。明亮的月色映照在空荡无人的荒野和古镇之上,泛出清冷的光辉。
月光的冷色调让这夏夜的热度都似乎降低了不少,我感觉心跳骤然加快,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赵羽此时低声道:“没有埋伏,这附近几乎没有人。“
听了他的话,我才放心下来。看来刘胜利那厮确实没带帮手来。
我跟赵羽退到一旁,远远看着吴聃站在月光下等武曲的到来。我见他稳稳地站在原地,背上一把长剑,虽然那敦实的身材削弱了飒爽的感觉,不过这架势倒是有一些古代侠客的味道。
静等了一会儿,赵羽低声道:“人来了。“
“哪儿?”我忙向前张望,却见一人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从古镇暗影中慢慢走了过来。月色将他的影子拉长,投在地上。这是个实实在在的人,但是他走起路来简直如鬼魅一样,丁点儿声音都没有。等他走近了,我看清楚这就是刘胜利。收敛了笑容,挺拔了身形,穿了黑色劲装的刘胜利居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气场完全不同了。
这时,我定睛细看,见他周身团绕着很重的鬼气,不由皱眉。这情景我也见过,许多葬魂师周身的气场跟鬼无限接近,想必他本身是个很厉害的葬魂师。
“一别多年,我倒是没看出是你。”吴聃笑道:“怎么,跟我下战书,是完成当年没有完结的决斗?”
刘胜利冷笑道:“是,当年没有杀了你,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
吴聃也敛去笑容,冷冷说道:“同样,当年没有杀了你,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现在,我要为我的妻子报仇!”说着,吴聃握住斩龙剑的剑柄,噌地一声将那古剑拔出剑鞘。仿佛感染了主人的杀气一般,我见古剑寒光闪耀,泛出森然冷意,让远处的我看了,忍不住从心底打了个冷战。
“妻子?”刘胜利啼笑皆非:“络羽是你的妻子?!她原本是我的!”说着,我见他忽而从腰间抽出一道黑色软鞭,动作机灵无比,左手一挥,那软鞭势挟劲风,向吴聃的前胸挥了过去。我看了之后冒出一头冷汗。这货果然是那个面具人,但是他现在的动作,可要比生魂离体时候快得多了。
我眼见那软鞭就要抽到吴聃的前胸,鞭声呼啸,黑气画作层层烟雾向着吴聃冲了过去。吴聃倒也不慌,身形一转,手中剑从旁拍击过去,剑气凛然,扑向刘胜利的下盘。刘胜利为剑气所激,一招落空,向后退了退。但见他又速度甩出一鞭,当的一声,这次居然跟吴聃的剑相交相撞,可见两人动作速度差不多,都快得很。
吴聃倒是稳稳握住古剑,但是刘胜利显然被震得手臂一麻,长鞭差点儿落地,虎口渗出血来。此时,两人招招式式来来往往,打斗起来。吴聃道法根基深厚,防护得密不透风。又因为上次吃了三眼邪佛的亏,这次跟邹晓楠讨了护体的青竹铠甲来,刘胜利的邪法无机可趁。
但是我见刘胜利也不是好对付的,道法招数应变无穷,回转运使,威力无穷。吴聃剑法更圆熟,但是几十余剑使出,已然额头见汗,虽然不见败相,却也不轻松。但见他食指连动,一剑又一剑的刺出,快速无比。我见他以食指运无形剑气,越来越能运用自如。高手对战,飞沙走石,看得我跟赵羽都有些瞠目结舌。
“难得武曲居然自己前来决斗,没带什么帮手。”我说道。
赵羽边看边说道:“两人也许都将络羽姐看得很重,这一战是为她而来,绝对不可能让别人帮忙。这一点倒是让武曲这个人有了些让人尊重的地方。“
我冷笑道:“那他还对魔女姐姐动手呢!“
赵羽说道:“有些人也许就这样,求而不得,宁愿毁掉对方。想必当年他下手的时候也挺犹豫,才让络羽姐多活那些时候。可惜又受了重伤,最后还是香消玉殒。“
我苦笑道:“说起来,最可怜的还是魔女姐姐。最后其实还是死在了两个爱她的男人的手里。“
“还有马靖城。“赵羽冷声道:”他未尝不知道武曲这人是杀妹仇人。但是为了自己的势力,最后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笼络他在身边。“
我俩正说着,但见两人中有人惨叫一声,不由心头一凛。
“分出胜负了?“我赶紧定睛细看,生怕受伤的是吴聃。
我提心吊胆地去看,却见一道鲜血喷薄而出,一条断臂随着剑光飞过,跌落在地上。等我看清倒下的那个人的时候,我心中松了口气。是刘胜利这逼货。
师父赢了!我立即奔过去站在吴聃身旁。我见他气色也不好,本想伸手去扶,吴聃摆手,将斩龙剑钉入地下,拄着剑兀自喘息不已,看来赢得十分艰难。
我对着地上的刘胜利啐了一口唾沫:“活该,咎由自取!谁让你杀了我的魔女姐姐,那是我师娘你知道不?!要不是我师父拦着,非要跟你单打独斗,小爷我上来就削你!”
刘胜利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冷笑地盯着吴聃,脸上显出一股扭曲的神情来:“最后其实是我赢了……我,我可以早一步去见络羽……!”
吴聃叹道:“说实话,我并没想到你会突然提出跟我决斗。”
刘胜利冷笑道:“从络羽走的那一刻起,我就再没了活下去的意思。勉强活着,只是为了找你报仇!”
我好笑地说道:“老头子你糊涂了吧?魔女姐姐不是你杀的么?枉我以为你是个温和敦厚的长辈,结果心机这么歹毒!”
刘胜利并不恼火,而是淡然地看着我,说道:“我死之后,你帮我好好照看观音寺的……那棵古树!”
“我……”我听了这话有些发愣。生死关头,他居然想着那棵树?这话倒是让我一时间愣住了。但是就在这时,我见刘胜利突然口中念咒,手掌心凝出一道金光来,刺向自己的心脏。
啊擦,自杀啊!!
我想起他那三眼邪佛的功法,本想拦着,可惜已经太迟。刘胜利双眼翻白,口中吐出黑血来,头一歪,就此死了。
我看着他,心中不知作何滋味。原本以为武曲很难对付,结果居然自己放弃生命,这是个什么节奏?完全想不到这还是个性情中人。想必这一死也是求解脱,一心想着要跟魔女姐姐阴间再会。
我见吴聃脸色也越发惨白,忍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我大惊失色,忙上前扶住他。吴聃摆手道:“不要紧,刚才太吃力了,气血逆行。”
我跟赵羽忙扶着他坐下,让吴聃原地休息了一阵子。随后我给欧阳砖家打电话,处理善后,这事儿他最在行。猎灵局动作很快,没多会儿欧阳砖家的人到了。欧阳博自己也来了,看了一眼刘胜利,皱了皱眉,叹了口气。
吴聃跟欧阳博四目相接,眼神复杂。我心想你看什么看,随便一个理由就给这杀人事件抹掉了,这有什么呢。
我们跟着欧阳砖家的车回去,一路上吴聃的气色越来越差。等回去之后,我们立即将吴聃送去了医院。但检查过后,心中顿时安慰,医生说吴聃虽然看上去情况不大好,受了很重的内伤,但是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恐怕得休息好一阵子才行。
我问道:“有生命危险么?”
医生说道:“虽然伤势比较奇怪,但是并不致命。细心调养个两三月应该就完全没事了。“
我听了这话放了心。接下来的几天,吴聃出院后就在家养着,我没事就去看看他。这一养下来,不仅没因为受伤瘦下来,反而又胖了十斤。我看着吴聃脚下的体重秤,都怕他给踩塌了。
我无语道:“师父,你要再胖下去,都得超出体重秤的量程了。“
吴聃笑道:“我胖怎么了,反正这把岁数了,还求什么英俊潇洒,该吃吃该喝喝了。“
随着刘胜利之死,五人自杀案就此结案。五个少年是被灭口的,老道则是因为窥知了这个真相而被刘胜利所杀。沙毕被关了一阵子,放了出来,查明他跟几个少年之死没什么直接关系,但是养小鬼运财这件事却被新亡故不久的姚振的父母知道了,跟沙毕闹了一场,说是原本以为沙毕给自己家钱举行葬礼,是看在自己儿子是他曾经邻居的份儿上,却没想到安了这心思。
这场闹剧加惨案到现在算是告一段落。但是仍有一件事让我们不明白:马靖城封锁僵尸消息的原因是什么?给他下咒的到底是谁?
但刘胜利似乎也不想透露,就算是他被我们活捉,没有自杀,估计我们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案子结束后,我想起刘胜利在死前所说的,帮他照看那棵古树。想起这个,我倒是有些好奇,为何他死前居然对这树放心不下?
想到这里,我从市局出来,搭车去了荐福观音寺。进门一看,见那古树边儿依然坐着一个人在迎接许愿的香客,这人却是林宇凡。林宇凡这个技术宅并不擅长跟人打交道,也不跟香客多说,只是挨个递许愿的红布条,递上毛笔,圆珠笔等东西,神情很是无聊。
我苦笑一声,上前跟他打招呼。林宇凡脸色不怎么好看,懒懒地应了一声,又继续忙去了。想必他根本也没想到刘胜利会是内鬼,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事实。我也不再理会他,抬头去看那颗古树。
古树枝繁叶茂,枝条上挂满了林林总总的红色许愿条。我的目光巡视过去,突然在贴近树干的部位,瞧见一串小巧的铜铃。微风徐来,我听到铜铃声发出轻灵悠然的声响。
这是新系上去的,我可以肯定,之前我来过很多次,并没见过这铜铃。好奇之下,我踩着凳子把那铜铃铛解了下来。却见铜铃是系在一条红绳上的,小巧可爱,只有七只。绳子尾端打着结扣,做成了脚链的样式。
我见扣子上系着一张小小的纸条,纸条居然发着金光,像是祈愿条。我展开纸条一看,但见上面有几行字:“
爱恨两面仿佛云烟
岁月的剑割开思念
是缱绻亦或只是决绝
看沧海桑田云舒云卷
往事随江湖走远
心坠入深渊
你的容颜如昙花一现
下辈子能否在三生石旁相见
最恨不过流年
仓促中像被飓风席卷
我才匆匆一眼还来不及将你留恋
那些悲剧上演
终归说着下辈子了结
剩荒唐的誓言最后没入长夜……“
我看着那字迹,觉得应该是刘胜利留下的。想必这是为马络羽系下的祈愿符。我心中轻叹,将这纸条再度系在上面,只将这铜铃脚链带了回去,交给吴聃。
吴聃接过去,吃了一惊:“这东西哪儿来的?”
“以前一直是刘胜利收着的,这是不是……魔女姐姐的东西?”我小心地问道。八成是刘胜利在错手伤了马络羽之后,偶然间将她遗落的饰物小心收了起来,用作念想。
吴聃点了点头,回忆道:“是我送给她的。七个铃铛,代表认识了七天。“
说完这话,吴聃沉默下来,盯着手上的铜铃出神。窗外一阵清风吹过,将落花的花瓣卷了进来,飘然坠到吴聃的身边。
我也沉默下来,想象着当年吴聃和马络羽的情形。
那一定也是一个如此晴媚的午后。山泉清澈,马络羽坐在泉边石头上,赤着足戏水玩。泉边有凝白若雪的梨花,风吹散花瓣,轻轻落在水中,落在马络羽乌黑的长发上。
年轻的吴聃笑着坐到她的身旁,将一串小巧的铜铃系到她莹白若雪的脚踝上。
“很好看,但是为什么只有七只小铃铛?“马络羽问道,清澈的眼神专注地看着吴聃,神色天真一如不谙世事的少女。
吴聃看得呆了一呆,随即展颜笑道:“因为我在遇见你的第七天,就彻底地爱上了你。生生世世,不弃不离。“
五人自杀案结案后,段清水和神仙姐姐还未回来,但是段云遥倒是先一步回了天津。案子结了,我想去找唐心聊聊看,没想到去到段老大办公的地方,迎面却撞上唐心跟段云遥在一起。
我顿时大跌眼镜:“花痴少女,你这是跟未成年在一起……拍拖?”那赵羽肿么办。
段云遥听我这么说,反倒一把揽住唐心的肩膀,懒懒地说道:“大叔,我今年年满十八岁了,可不再是未成年小孩了。“
“那,那也不能跟唐心在一起啊!“我愕然道:”花痴少女你说是么?你难道忘了大明湖畔的赵羽了么?“跟你有关系么?”唐心翻了翻白眼,冷哼一声。
“哎哎,你肿么回事,睡过人家就不管了?”我见她要走,便扯住丫的胳膊。喊完这一句,顿时囧了。因为我瞧见来来往往的大小流氓们全都眼神暧昧地看着我和唐心。我立即将手放开,叹道:“那起码让我明白,你一开始那么喜欢赵羽,现在为什么对人不闻不问?”
唐心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我,冷然道:“阿九,马九,你认识吧?”
我听了这名字,不由一愣:“这……是认识。”
唐心说道:“我一走好几年,不知道赵羽还认识马九,也不知道他居然一直深爱马九。”
我顿时恍然大悟:“那天晚上他把你当成阿九?”
唐心一听恼了,骂道:“滚!别让我再看到你!”说着,扭头拉着段云遥走了。段云遥回头对我竖了竖中指,气得我不行。这小子最近很嚣张啊。
但想起阿九,我也沉默下来。或者那晚赵羽直接给唐心当成了阿九,然后……【你懂的】,换了谁也受不了。于是我只好返回来,琢磨着怎么跟赵羽说这事儿。
今天周末,我从段清水办公的地方回来之后,本想去找赵羽,但是也不知该怎么提起这件事,便先去跟阮灵溪照顾了一下冰雕店的生意,晚上我们俩去了吴聃的书店。现在小满已经成了书店的常客,由于小满的加入,吴聃书店的生意倒是好了不少。很多放学来书店看书买书的学生都喜欢逗小满玩会儿。小满也不认生,跟孩子们倒是相处很融洽。
华灯初上,福安大街上的饭店门口纷纷摆开了烧烤摊。夏天是烧烤旺季,晚上来点香味四溢的烧烤,再配上一扎冰镇啤酒,绝对的惬意。紧张了这么多天,吴聃说请我俩去吃烧烤,顺便把赵羽也喊来。
小满一听吃烧烤,也喜笑颜开地要跟着去。在她的印象里,烧烤就是土豆泥的代名词【赵羽出品,翻版必究】。我叮嘱赵羽在家做了土豆泥带来,便抱着小满跟吴聃和阮灵溪找了一家清真烧烤店。
我们坐在露天的位置上,见陆续有客人到来。等赵羽的时间里,我问吴聃接下来怎么办。在玉龙雪山的时候,我们找到臧清宁生前留下的信息,说是茅山派的紫阳真人有问题。我于是问吴聃要不要回师门去找这个老道问问。
吴聃苦笑道:“你忘了你师父我是怎么从茅山派出来的?等于是被赶出师门的人。我再回去的话,别说人家连山门都不会让进,就算是进了,紫阳真人也未必见我。再说了,我有什么证据去指责人家暗中搞破坏,有阴谋?”
阮灵溪冷哼道:“说不定整个茅山派都是帮凶呢。”
吴聃说道:“也不能这么说。我相信只是少数人被蒙蔽罢了。”
我们正说着,便见小满拍手道:“漂酿哥哥来啦!!”
我回头一瞧,但见赵羽提着一包东西走了过来。瞧他神色有些愁眉不展,想起唐心的事,我一时有些感慨。
赵羽坐到小满身边,微笑着抬手揉了揉小满的头发:“给你带了最喜欢的土豆泥。”
“嗯嗯!”小满两眼瞪得圆溜溜地盯着赵羽打开食盒的手,嘴角忍不住流下口水来。看得我跟阮灵溪忍俊不禁。
我看着小满的吃相,随口将今天唐心说过的话跟赵羽委婉地提了提。赵羽愣了愣,轻咳一声,说道:“这我倒是不记得了。”
我刚想跟他继续聊几句,却听到身后一阵吆喝声传来。回头一看,不由皱了皱眉。只见我们身后来了一群人,这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满脸横肉一副凶相,有几个人干脆裸着上身没穿衣服,身上满是纹身。
这群人倒不像是来吃饭的。这几个货气势汹汹地坐在我们背后的桌子,斜楞着眼看我们身后斜对面的一张桌子上的人。我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但见那张桌子上坐着六个年轻男人。这几个男的感觉也不是啥善类,不过总体低调点儿,起码人家都穿着衣服。
这时候,那几个光膀子的叫道:“哎哎,这不是伟哥么,怎么,见了哥儿几个也不吱声?”
“你别这么喊,让人听了还以为咱们卖什么药呢。”另一个哈哈笑道。
“哎我说伟哥,上次你那小情人怎么样了,牵出来给我们看看啊,嫂子知道么?”另一个用更挑衅的话喊道。
赵羽见了,下意识地将小满抱到怀里去,对我们低声道:“咱们走吧,这几个都是流氓混混,看上去是来挑衅打群架的,打起来的话万一误伤小满可不好了。”
我看了身后那个所谓的“伟哥”一眼,【这名字真无语啊】见他像是另外一群人的老大,神态倒是很淡定,也没见恼火,甚至脸上带着挺和气的笑容。我不由细细打量了这个人一番。见这老大跟段清水差不多的年纪,是个胖子,却也不算太胖,个子不高,看上去尤其敦实。胖子眼睛不大,这一笑更没了,手腕上戴着一串跟吴聃样式差不多的木手串,脖子上挂着挺粗的金链子,手上悠然地转着俩核桃。
这种打扮的人,不是土豪就是流氓。看来还真对。
吴聃拉住我和赵羽,笑道:“没事,伤不到我们。等等看,热闹着呢。”
我好奇地问道:“师父,你认识他们?”
吴聃笑道:“别人不认识,就这胖子我认得。他跟段老大一样都是混社会出来的,现在开什么个人信贷公司呢,说白了就一高利贷。不过人还挺仗义的,比一般混黑道的流氓好多了。”
我笑道:“我还以为整个儿天津都是段老大跟冯老爷子的地盘,没想到还有别的。”
吴聃说道:“有一些小帮小派,成不了气候,段老大肯定也就不管了。再者,这胖子人还不错,可能段清水也不想跟他过不去。”
阮灵溪笑问道:“别人居然喊他伟哥,这胖子叫什么名字呀?”
吴聃说道:“好像叫宋炜,是不是姓宋来着,我也忘了。以前经常在老城区那边吃烧烤,常遇到他,三四回的就认识了。”
我一听,或,这胖子还是我本家呢。既然吴聃都说伤不到,那我们几个也就留下来观战。果然这两批流氓越斗嘴越凶,胖子这边儿的一个人抄起凳子砸到那个总喊“伟哥”的傻叉头上,骂道:“操,不是不让你喊伟哥么?!妈的老子给你长点儿记性!”
“垮差”一声,椅子砸到那人后背和肩膀上,我感觉木椅子的腿儿都要断了。周围的人“嗷嗷”叫着四散奔逃,没多会儿就只剩下我们几个和这两批势如水火扭打在一起的流氓们。
这时,我见那叫宋炜的胖子居然气定神闲地吃着盘子里的烧烤,对一旁的打架漠不关心似的。我不由有些佩服这货的胆量和气度。就在这时,另一批流氓【人数明显多一些】的替补队员们指着那胖子喊道:“打他们老大!!”
这话一出,我见三个人冲了上来,围住那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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