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事件接着来~(警事)

吴聃问道:“你让我帮你做什么?”
付宁说道:“我看你应该是个汉人,懂道法是么?”
吴聃好笑地说道:“我懂不懂你不知道么?”
付宁不以为然地继续说道:“不知道你会不会风水堪舆之术?”
吴聃说道:“风水堪舆属于道家的宿土一派。我学的是茅山派道法,不过这几派相互贯通,倒是也懂一些风水类的东西。不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付宁微皱眉头,说道:“丽江城里一户人家……我想让你去给他们看看风水。”
吴聃问道:“哦?他们家有什么怪事发生?”
付宁说道:“丽江城中有一户人家,排行兄弟三人,老大下面儿子两个,老二一个儿子,老三一个儿子。但近年,人丁突然稀少了,先是老大的两个儿子都生了女儿,老二的儿子头胎也是女儿,但是夭折。老三的儿子也生了一个女儿。这家的老人比较喜欢男孩,想要一个能将本家香火传接下去的儿子,可是几个儿子再也不能生育,生下来的这些女儿们,就算活到现在,也一直病怏怏,小病不断。我怀疑他们家祖坟出了问题,可是我对风水之术并不十分精通。不知先生能不能帮这个忙?也好保他们家的孩子平安。”
吴聃听完之后,说道:“就这样?“
付宁笑道:“当然就只是这样而已。难道你还以为我要你杀人放火不成?“
吴聃沉默半晌,说道:“这户人家是你的亲戚?“
付宁说道:“不是,我在这里没有什么亲人,只有我和我儿子。“
吴聃“哦“了一声,说道:”既然是能帮人的好事,我当然同意。什么时候去看?“
“等雨停吧。“付宁说道:”看这场雨怕是要下一阵子了。“
说到这里,两人似乎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我听得没劲,便从窗户边儿挪开,走到屋檐下去。这时候,我听马筠正滔滔不绝地跟阮灵溪介绍他种出来的那几个盆栽。这货整个儿一花农,还给这些花都取了名字,什么“明月珠心”,“九天玄女”,“血痕”之类,听了就让人起鸡皮疙瘩。
阮灵溪似乎还真听起了兴趣,指着另外一盆白底,但是花瓣儿泛着微蓝的花儿问道:“那盆叫什么?”
马筠说道:“这个是普通的白兰花做了点小手脚养出来的。这是我的新实验品,很成功是不是?”
我凑过去一看,笑道:“成功个屁啊,还渐变色儿。”让我想起于正那版被万众吐槽的小龙女衣服的裙摆。马筠听了之后有点讪讪,不过倒也没生气。
阮灵溪白了我一眼,冷哼道:“二货你什么欣赏水平啊,我就觉得那盆最清雅。”随即她对马筠笑道:“甭理他,他懂什么啊。”
马筠笑道:“灵溪,那你觉得这花取什么名字好呢?”我擦,灵溪!!什么时候变这么亲近了??
阮灵溪倒是一点儿不觉得意外,很自然地说道:“你自己取吧,我可没这么风雅。”
马筠想了想,说道:“你的名字很好听,我记得唐朝有个叫顾况的诗人写过一首七绝诗,诗的名字叫《从剡溪至赤城》。灵溪宿处接灵山,窈映高楼向月闲。夜半鹤声残梦里,犹疑琴曲洞房间。不然,就叫灵溪花,怎么样?”
我擦,现在钓妹子居然用这么不要脸的手段?!我在一旁正想挖苦讽刺一番,却见阮灵溪惊奇道:“你不是纳西族人吗?居然能背下来连我们汉人都记不住的唐诗!你从哪里学的啊?”
马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阿妈教的啊,她很厉害,什么都会。”
阮灵溪赞道:“真的很有才华!”
我顿时汗了。扭头一看赵羽和唐心,见这俩很难得的一致看着我,面露遗憾。唐心笑道:“艾玛,二货你再不管管,你家灵溪就跟这个小帅哥走了。”
我撇嘴道:“一个男的整天风花雪月念小诗词,像不像男人啊。”
阮灵溪冷哼一声说道:“人家这叫才子,有本事你也把刚才那首诗背下来啊!里面还有我名字呢,你都不知道。”
“我背那玩意儿干什么?我又不当诗人!”我无语道。正说着,门一开,吴聃跟付宁走了出来。吴聃见我们几个凑一起聊,便笑道:“怎么,你们几个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唐心立即笑道:“吴叔,你徒弟媳妇都要被这小帅哥拐跑了。”
吴聃笑了笑:“这正常啊,这不母子俩都挺像的。”我一听这话心中暗乐,心想吴聃是在讽刺付宁,或者说金熙跟别人跑了还生个儿子这事儿。我看吴聃的神色,似乎早就把这事儿给放下了,或者本身对金熙【付宁】的感情就不算太深,知道了真相之后也没什么反应。
付宁则当没听见,干脆跟吴聃装不认识。我看着付宁,总觉得这女人很神秘。按照吴聃的说法,她不过就是个小村长的女儿,说得好听点儿就是长得还算好看的村姑,不可能受过绘画,种花种草,功夫【马筠这货有功夫底子倒是能看出来,动作,步伐灵巧得很,跑起来不输给我跟阮灵溪】多方面的系统教育。我有点怀疑是吴聃认错人了。但是神奇的是,又好像没有认错,因为对方并不完全否认。总之是个很奇怪的女人。
这场雨断断续续真的下到了傍晚才停。我们在付宁家里吃过晚饭,吴聃说自己答应付宁去丽江城里一户人家看看,问我们是不是要一起。唐心对看风水不感兴趣,拖着赵羽留在家里跟马筠看家。赵羽无奈,只好留下。于是我跟阮灵溪和吴聃,付宁一起往丽江城中走。
没想到付宁的脚程也挺快,我们没用多少时间又回到丽江古城中。夜色下的丽江城别有一番韵致。尤其是新雨初停,空中弥散着清新的气息。大街两边儿的房屋店铺纷纷亮起红灯笼,一眼望去,柔软的灯光映着青石板,来往的客商和旅行人的身影顿时诗情画意起来。
阮灵溪赞叹道:“丽江真的好美啊。”
付宁附和道:“确实是一个美丽的地方。”
我叹道:“真没想到这么美的地方也有人想方设法去祸害。”
付宁转头看了我一眼,说道:“你是指的前几天的血案?”
我撇嘴道:“可不是么,凶徒到现在也没找到。不过血案过后,丽江城里倒是还这么安详平和,并没给民众造成多少恐慌。”
付宁笑道:“现在远方来旅行的人是少了许多。无论是否有血案发生,无论是否昨天有人死,有人伤,第二天太阳一升起来,活着的人还要努力活着,要谋生的小贩还是会出摊叫卖,店家依然会沏好茶等着客人。过往的行人依然会在新鲜的水果摊位前停下,小孩子们依旧会缠着大人买玩偶。姑娘们还是会被美丽的衣服和胭脂水粉吸引住……因为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就在心底中向往美好的东西。”听了她这番话,我突然由衷生出一阵暖意来。也许她说的对,人活着就向往美好,拥有希望,所以经过血案和恐惧的丽江,依然保有宁静和美好。
我们跟着她沉默地走了一段路,付宁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一条小巷里的一户人家说道:“我们到了,就是那家。”
我停下脚步一瞧,见付宁指着的是一处二层小楼的居民住房。依然是古香古色,似乎有些年头了。门前也挂着红色的灯笼,在夜风中微微摇曳。
房子本来很普通,是丽江古城中千万座风情小屋中的一座而已。可这小屋特别的地方在于建筑风格。我跟吴聃学过一些风水堪舆之术,虽然谈不上精通,但是基本的风水知识还是懂的。比如这户人家,从外面看来整个院子也不算小。东西两院,房屋高大,中间应该还有一处院子,但是这个院子的房很矮小,形成两大夹一小的局势。这个局势并不吉利,这在风水学上叫做“两鬼抬轿”,从外观上看,这仨地方就像两个大人抬一个小人。五行八卦中,震离兑坎四方皆为阴地,现在这其中两处却高处对中间的院子做成了围势。这样的话阴气聚集不散,形成了鬼抬轿的凶相,家中夫妻容易起口角,重则则出现流血杀亲事件。
若要解决这个问题倒也不难,首先修路以通向更低处,可导阴气消散。最好的是,在低处正好有人气或阳气较旺的处所,如警察局,政府,学校,游乐场等等。或则家里花钱立祠堂,以供当地阴灵,且在祠堂附近不要住人。
曾经在天津我也见过这样鬼抬轿的凶相。那是西青区某个小村子一户人家,由于家庭纠纷和矛盾,外加别的原因,一村子的人死了一大半。后来村子里的老人辗转找人请了吴聃去看,吴聃这才带我去给看了看风水。我们仔细观察了那个村子几天,整体风水极差,地气很阴、很乱、很差,树木死亡枯萎很多,勉强活着的花木也都无精打采。村里原来两个大水塘和一条小河流,也已经干枯了很久了。我跟吴聃花了几天时间四处勘察,竟然发现这个村子是风水学里很凶的一种局:四鬼抬轿。那村子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竟然曾经是四个庞大的坟地,四个坟地其中俩曾经是乱葬岗,三年自然灾害饿死病死的人都丢在那儿。经过多年岁月变迁,村民只是将那些无主的白骨给用土掩埋在地下了,也没处理。剩下的两处坟地则是本村和邻村的公共坟地,埋葬的都是死去的村民。然后那个村子却正在四个坟地的正中,更为厉害的是,村子的变电设备又在村子的正中间,加强了灵界的磁场。而村里的两条主要公路正好在村子的两个边界上,而村里那个变店站下有一个自然形成的土包。当时村民整修房屋,或者是在家里种植蔬菜瓜果需要泥土的话,都习惯去挖这个土包的土,结果挖土的人不是无辜的意外死亡就是生大病去层皮,下场都很惨。其实这个土包就是一个地穴,也就是阴穴,正好是接通灵界的地方,阴气很重。那次我跟吴聃真心忙活了大半天,先去掉了那个阴穴,也就是土包。挖之前开坛做法,呼黑白无常,燃五支香于坛前,若是三长两短则大凶。总之那时候废了好大劲给改了村子的风水,如果改不了,必须搬家,否则村子的人绝逼的死绝。
没想到这凶局居然又出现。好在这个二鬼抬轿的局势比那个天津的村子好多了,不至于被坟地围着。杀伤范围不会那么大,而且看这屋里没有什么死气血气之类,顶多气场颓败点儿,应该还没死人。
吴聃当然也很快看出了这宅子的凶相,咂舌道:“二鬼抬轿,这宅子建造得不咋地啊。”
付宁问道:“吴先生看出有问题了么?”
吴聃说道:“当然,一看很明显。”说着,他给付宁简单解释了一遍。付宁倒是一听就懂,连连点头道:“没错,这其实是我说的那户人家的三儿子的住处。老人去世后,其他两个儿子就从这大宅子搬走了,另外住去别的地方或者去了外地,只有这个小儿子住在老宅里。所以这是他们家的主宅。我想如果有问题的话,不就是出在祖坟,那就是主宅。既然吴先生确定是这宅子格局的问题,那就明白了。“
吴聃说道:“这一家夫妻关系怎么样?“
付宁摇头叹道:“很不好。早年为了谋生,我曾经跟这家的夫人一起在一家绣房干过活儿。后来人工刺绣没落了,丽江又发展很快,绣房倒闭,我们也就各自谋生了。但是我跟这家夫人的关系却还不错,偶尔有往来。我知道她自从婚后,便常跟她丈夫吵架,有时候甚至动起手来。后来有了小孩,生的是个女儿,丈夫不满意,他俩关系更糟糕。我怕出事,就请先生来看看。“
吴聃看着她,笑道:“出事,你是怕出人命吧?之前不肯告诉我详情,是怕我不想惹麻烦就不来看?“
付宁笑道:“很多人都怕麻烦不是么?尤其是这种人命官司。“
吴聃咂舌道:“我想我确实认错人了,你跟我以前认识那姑娘一点儿也不一样。“说着,吴聃指着那宅子说道:”这宅子可以取乾坤流转之型来破解。丽江多水,如果取泽水之气化转山,取雷火之气生风,就是房屋居用两分,以门窗改风气走向,厨房和洗浴的地方分出高下,再在细微之处做详细的调整,使败亡之气可以流转它处散开,解一时之急。如果有时间可以再做大的改动。这倒是比较简单。“
付宁笑了笑:“那就请吴先生亲自解释一下,我并不懂这些。”说着,付宁上前去敲门。我觉得这女人有些神秘,一直不曾十分信任她。于是我低声对吴聃说道:“师父,你不觉得这女人奇怪么?”
吴聃看着付宁的背影,满不在乎地对我笑道:“如果她不奇怪的话,我就不跟着来了。“
我愕然道:“师父你心底对她一直持怀疑态度?“
吴聃冷笑道:“是啊,一切都很巧合,这女人神神秘秘,说话又不坦率,我故意跟来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正说着,我听到那宅子们吱呀响了一声,似乎有人从里面慢慢打开了门。我跟吴聃也走了过去,但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露出半边儿身子站在门口,警惕地看着我们。当她目光落到付宁身上时,倒是和缓了神色:“你来了啊。“
付宁皱眉道:“你怎么这幅狼狈的模样,他又打你了么?“
那女人叹了口气,将宅门敞开。我定睛一看,吃了一惊。只见女人头发乱蓬蓬的,似乎是被人抓拽出来的,额头有伤,贴着几道创可贴。身上穿着居家服,由于是夏天,露出了胳膊,我瞧见她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十分难看,看来是被自己丈夫打的。我心想也就是中国传统思想里有一句“家丑不可外扬“这话,这要是放老外身上,早就以家暴的罪名将老公给告上法庭了。打成这样还忍着。
那女人看了我们一眼,问道:“这几位是?“
付宁笑道:“是我远房亲戚。对了,我正想求你个事儿。我那地方住不开这么多人,就想让他们三个借住在你们这儿……反正你家空着不少房间,能不能凑合腾出两间来?“
那女人想了想,说道:“可以是可以,就怕我们家这位又要发脾气不给客人好脸色看。“
付宁笑道:“没关系,就住两天他们就走了。“
那女人才咧嘴笑了笑,对我们说道:“进来吧三位。“我跟吴聃和阮灵溪于是走进院子里。一进院子,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只觉得一股阴风从门前穿过,正巧吹过我的脖颈。黑沉沉的院子里虽然挂了几个灯笼,但是灯笼光似乎穿不透院落的阴影似的,恍恍惚惚地摇曳在夜色里。院子里原本有一颗树,可现在落了满地的叶子,就像是遭遇了秋冬严寒天气似的。
院门一关,四下沉寂下来,我们几个似乎被隔离在某个阴冷的空间。我咂舌看了看四周,突然瞥见二楼走廊闪过一道人影,正慢慢地移动。我抬头一看,见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姑娘悄悄走在二楼走廊,夜色笼罩下看不清她的脸。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就见她正巧停在一个悬挂在二楼栏杆边儿上的灯笼前。灯笼的光扑到她的脸上,我看到她正低头看着我们。灯光渗透了红灯笼的红色,扑到人脸上,半张脸被映红,五官覆盖了阴影,平添了几分狰狞,就好像我的头顶上方悬挂着一张鬼脸似的。
我撇了撇嘴,赶紧将目光移到别处,心想这一家子怎么各个一身鬼气。大概是住的地方太阴了,阳气正在被削弱吧。
这一家人女主人愁眉苦脸神经质,家里唯一的女儿又阴沉得跟鬼一样。不知男主人是个什么德行的。能将女人打成这样绝逼不是个好鸟。我估摸着能给人打得浑身是伤,怎么着也得是个五大三粗的爷们儿。结果等男主人一出来,我颇觉意外。
这男人个子是挺高,但是很瘦,浑身没有几两肉。眼圈发黑,打着呵欠,脸上泛着不健康的青灰色。我皱了皱眉,这形象我在某些地方见过。还在警校的时候,我们会学各种刑侦破案知识,也会去许多地方观摩参观。比如会学法医课,去停尸房观摩尸体解剖,了解人在死后一段时间内的尸体变化等等。当然也去过戒毒所,见识过那些瘾君子都什么模样。眼前这个男人很显然也是个瘾君子,吸毒吸得还挺厉害。
男人脾气显然不好,一眼看到我们,皱眉道:“你们哪儿来的?!”
女主人说道:“你吼什么,这是付宁的亲戚,我让他们再咱们这住一晚上。”
男人面色不悦,刚要发作,吴聃转手丢给他一包烟,顺便塞给他几百块钱:“我们付钱住哈哈。兄弟,打扰你们了。”
那男人一看钱,顿时脸色缓和了不少,问道:“这几百块钱足够住个不错的旅馆了,怎么想着住我们家这破房子?”
吴聃笑道:“我们就是喜欢丽江的风土人情,看你们家这个宅子有点儿年头了,你夫人正好又是我亲戚的朋友,所以就求她带我们来问问。”
那男人摆手道:“好说好说,住吧。东西院的房子都空着,我们三个就住在中间院子里。你们看着随便挑个,我让我婆娘给你们打扫出来。”住中间,我靠这正是两鬼抬轿的节奏啊,难怪一家三口一身晦气和鬼气。我见吴聃这次居然这么舍得花钱,看来他是看出这宅子有什么问题,非要住一晚上试试看了。我于是走过去低声问道:“师父,咱们不喊赵羽他们来住么?”
吴聃说道:“不用,这点小事我们几个就能搞定了。”说着,他回头对付宁说道:“你呢,住下还是走?”
付宁想了想,说道:“跟你们住一晚。”吴聃于是点了点头。我不知道吴聃在打什么主意,但是他好像跟付宁还挺有默契,不知俩人都认知到了什么。我回头去看阮灵溪,见阮灵溪也是一头雾水。再抬起头去看那个鬼一样的小姑娘,却见那女孩已经不见了。
女主人去给我们打扫客房的时候,付宁跟我们介绍了一下这户人家。这家人姓郭,刚才那女孩叫郭爱。这位郭大哥原来是个酒店老板,在城里开了几年酒店后倒闭了,之后就在家做点小生意,反正饥一顿饱一顿。老婆在外面给人当厨师,基本都是她在赚钱养家。自己家这个男人还不争气,吸毒,常偷了钱去买毒品。上次被抓了戒毒所去了,放回来后还是不改。这个叫郭爱的姑娘整天不说话,在城里上中学,但是性格似乎很孤僻,放学回家就喜欢窝在屋里不出门,也不准爸妈进她屋里。付宁偶尔见了她,跟她打招呼,她也并不理会。
“这老宅子一直是郭家的?”吴聃四下打量了一番,说道:“看起来有不少年数了啊。”
付宁说道:“不,几百年前是当地一个富豪的宅院。那富豪似乎是个汉人,为了逃避官场争斗躲到这地方,建造了这处宅子。原本的宅院格局不是这样,但是丽江前几年雨水较多,宅子屋漏,郭家前人就将宅子重新翻修了。但是他们不懂风水,就将这宅子修成了这样。”
我低声对吴聃说道:“师父,这宅子里处处都是鬼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鬼抬轿的格局汇聚起来的,还是宅子本身衍生出来的。既然是几百年的宅院,总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在这地方吧。会不会藏着什么恶鬼?”
吴聃想了想,说道:“晚上看看再说。”这时候,郭大嫂也给我们整理出了几间房间出来。由于一楼的房间返潮,墙上长了不少霉斑,于是我们几个的房间都被放在了二楼。二楼中间的一间房是我的,旁边是阮灵溪的房间。吴聃住在我的另一面隔壁。付宁则跟郭大嫂住一起。
我们沿着木楼梯走到二楼。二楼整个是连着的,东西院儿连同中间郭家住的那座小院子。我站在我的房间门口扶栏俯视,见斜对面房间亮着灯,貌似是郭爱的房间。隐隐的台灯光芒将她的影子映在木窗上。我疑惑地看着那扇窗,心想这大夏天的二三十度,这姑娘的房间怎么也不开窗通风透气?不嫌热啊?
吴聃走到我身边来,看了看那房间,高深莫测地笑了笑:“看什么呢?”
我说道:“师父,你看那姑娘多奇怪,大夏天关窗关门,真不嫌热。”
吴聃说道:“世上什么人没有啊。都去休息会儿,我看今晚应该不怎么太平。”
“今晚么?闹鬼?”我苦笑道:“师父你是安排我们睡在这儿抓鬼啊?”
吴聃点头道:“差不多。不过这时间还早点儿,十二点的时候起来看看。现在才八点四十。睡一会儿正好起来活动筋骨。”
我见吴聃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也就不再担心,走了这么多山路倒也累了,于是想回屋去睡觉。我进屋之前,吴聃喊住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二货,千万别跟徒弟媳妇换房间啊,你那房间比较阴,姑娘受不了。”
“哎,师父你这什么意思啊?!”直觉上我好像又被吴聃坑了?!吴聃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摆摆手,直接往房间走了。气得我不行。我心想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哥我怕过谁。
想到这里,我推开房间屋门。只觉得一股冷飕飕的风吹了过来。我打了个哆嗦,往屋里看了看。房间里没亮灯,隐然能看到四壁空荡荡,只有正中一张八仙桌,上面居然还放着一盘早就干瘪腐烂的水果。我顿觉晦气,心想这户人家是多不在意自己的住家,水果腐烂了都不知道丢掉。关键是摆在这正中的一张八仙桌,怎么看怎么让人联想到鬼片里那些供奉死人画像的供桌。我摸了半天,打开屋里的电灯。昏暗的光线照射下来。这正屋里的电灯还是那种很古老的电灯泡,外罩上蒙满了灰尘。灯光灰扑扑的也似乎沾染了尘埃一样,勉强能看清屋里的东西。我走到八仙桌跟前一看,见八仙桌挨着的石灰墙上有一道长方形的痕迹,显然是这个地方挂过画像。不过画像也不一定就是老宅子主人死去的先人,也许是神像。
走进卧室的时候,我见卧室也够简单的,有一张复古的大床,床上放着简单的被褥和枕头。床头边儿有个木柜子,可以放衣物等东西。走了一天山路很累,我也没的多想,脱了鞋子往床上一躺,慢慢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很冷。打了个寒噤坐了起来,赶紧摸手机看看几点。吴聃说十二点的时候可能有异常,是不是有鬼来了?摸到手机一看,果然刚好跳到了00:00分。但是四下却挺安静,窗户开着,二楼上的灯笼未灭,正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罩着窗外朦胧的夜色。
真的很冷。我打了个冷战,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次奥,什么鬼地方!我心中暗骂,想着还是先关了窗户再说。于是我走到窗前,手正要拉上窗扇的时候,眼睛不经意地向底下院子里瞥了一眼。
我走到窗前的时候,院子还一片昏黑。但是等我伸手要去拉上窗扇的时候,却发现院子里突然有了光亮。我低头一看,就见院子正中停了一顶泛着红光的轿子。轿顶是银色的,轿盖、轿帏为皂色。八个轿夫,影影绰绰,可是仔细一看,却都是纸人!
轿子泛着红色,应该是里面点着灯。但是这坐轿的会是什么人呢?我端详着院子里的轿子,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看轿子的样式,应该是清朝时期三品以上及京堂官员。鬼官?我琢磨不定。
就在这时,我见那轿子的轿帘一挑,有一个人走了出来。这人是个低眉顺目的女孩,清朝侍女打扮,梳着简单的发髻。我见她挑帘伸手,扶了另一个人出来。我见后出现的那人梳着清朝的大辫子,书生打扮,手中还拿着一把折扇。面色挺白净,看上去倒是挺像是个学者。但是鬼轿子里出来的肯定是鬼。这货应该是个鬼学者。我见这鬼沿着走廊就要走上来,心想我该作何反应?不过看他的样子,一脸和气,似乎不想跟我拼命,于是也没做什么动作。
就在这时,这鬼书生走到我身前,而他身边的侍女则递上一张纸来。我见那鬼冲我笑,便问道:“你这什么意思啊?”
书生鬼笑道:“在下复姓纳兰,命中无子,因此放了祖宗神像在祠堂供奉,日日求盼一子。后果见君来,祖宗庇佑。如果签下这份契约,你便能做这古宅之主,纳兰后人。在院子古树之下有纳兰祖上宝藏,可全归于你。”
啥玩意?宝藏??我听得云里雾里,但是大体意思是明白了。这位清朝鬼官员,或者说是鬼书生复姓纳兰,很可能是纳兰容若纳兰明珠这一族的亲戚。这货说自己没儿子,让老子给他当儿子,这样古宅就是我的了,古树下的宝藏就是我的。我接过那张纸看了看,没懂写了啥。都是繁体字,不过多半应该是让我当他儿子吧。
“你开玩笑啊你,知道我谁吗?平时鬼都喊我爷爷,你敢让我当你儿子?!”我气愤道。我当鬼的儿子,役鬼之术我白学了么我?!
鬼书生说道:“你真的不肯签?”
“签你妹,就算是给我金山银山我也不签!开什么玩笑啊,老子是能驱鬼灭鬼的,凭什么给鬼当儿子?!你给我当孙子还不错!”我啐道。说着,契约往地上一丢。
那鬼书生顿时狰狞地变了脸色,对那鬼侍女使了个眼色。顿时,我听到耳边儿传来一阵呼喊声。我扭头一瞧,吃惊地瞧见阮灵溪居然被吊在窗外。
“恶女!”我吃了一惊,心想这鬼损招够多!
此时,我见吊着阮灵溪的绳索慢慢燃起鬼火。我想去扑灭,那鬼书生却说道:“给你一点考虑的时间。若这绳索一断,她便会坠楼而亡。”
我靠,鬼也会来这一套!我顿时冷汗就下来了。我看着恶女紧张的神色,心想无论是梦里还是现实,都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有些鬼能够在梦里迷惑人心,让人以为发生的事情全部是真实。假如在梦中死了,但是实际上肉身没死,可灵魂一旦相信了死亡的真相,从此沉睡不醒,过一段时间,人也就真的死了。
多半这就是一场逼真的噩梦。但是一旦绳子烧断,阮灵溪坠楼,她一旦相信自己真的会摔死,那么肉身就会传来剧烈的如坠楼的疼痛。随即神经休眠,长久下去就会导致死亡。我打了个哆嗦,见绳索快断了,便说道:“好,签就签,没什么大不了!”想来这个鬼是想儿子想疯了,见了年轻男的就要人当他儿子。
于是那侍女又将契约捡起来递给我,顺便递给我一支笔。可当我拿过这只笔的时候,感觉有些不对劲。放眼前一瞧,吓了一哆嗦。这尼玛就是一只死人的手指,上面还沾了人血,看得我心惊胆战。此时,阮灵溪喊道:“二货,不能签!这两只鬼肯定不是好东西!!“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鬼书生,见他的神色越发狰狞。我怕他对阮灵溪下手,于是狠狠心想签下自己的名字。正当我拿着这诡异的死人手指要往那份契约上签名的时候,突然听到夜空中爆发出一阵难听的歌声。
“哦吧刚囊style!刚囊style!!那届愣大萨龙欧银噶叫gin姚家~!考皮哈加内要舆论阿拉噗高一嫩姚家~!巴米嗷秒心酱一byu高我几嫩姚家~~~~古老板酱因嫩姚家~~~!!那嫩撒啦黑!!那街的罗马肯大厦弄ong呼撒啦黑!!可必须一同缴纳往下来领了撒拉黑!!吧米嗷喵西甲你怕家吧你嫩撒拉嘿!!!……哦哦哦哦吧刚囊style
!!刚囊style!!哦哦哦哦吧刚囊style~!!Eh-SexyLady!!哦哦哦哦哦……“
我次奥,鸟叔的《江南style》!这阵歌声配合音乐,完全没踩中鼓点。最重要的还是那歌声,破锣嗓子一样,十分难听。那俩鬼忍不住都捂住耳朵,我见状赶紧去拽阮灵溪。可就在这时,我感觉眼前一黑,所有的一切忽然消失不见!
但消失的只是影像,这难听的《江南style》依然响起在耳边,而且有越来越响之势。我打了哆嗦,猛地从床上翻身起来,半晌后意识清醒过来。环顾四周,我还是躺在这屋里,刚才那果然是一场逼真的噩梦。
下意识地扭头一看窗户,冷不丁地撞见窗户上正贴着一张脸,吓出一身冷汗!这张脸泛着红光,紧紧地贴在窗户纸上,似乎正在偷窥我的房间。灯笼的红光映在那鬼脸上,涂上一层恐怖的血色。
大概那鬼脸意识到我在看它,立即从窗前消失了。我心中暗骂,心想睡前明明开着窗户,难道我起来梦游关上了?很可能那噩梦里我还做了点什么动作。于是我下床几步蹿到窗户前,推开窗户看了看,窗外无人,阮灵溪的房门也关着,可是隔壁吴聃屋里却传来一阵阵《江南style》的神曲歌声。
吴聃那破锣嗓子一吼,真心很难听。我忍无可忍地出了门,走到吴聃房门前,砰砰砰地砸门:“师父,半夜你唱什么呢?!”
吴聃在屋里喊道:“门没关,进来!”我一推,见门果然虚掩着。此时,阮灵溪也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门:“怎么这么吵?”
我瞥见客厅里吴聃正跳骑马舞,嘴里还在嘶吼。抱歉我实在不觉得他在唱歌。手机放在一旁,一闪一闪的,似乎是在放《江南style》的伴奏音乐。我跟阮灵溪翻了翻白眼,进门关上房门,问道:“师父,你到底怎么想的,半夜唱歌?人都不用睡觉了啊?”
吴聃看了看我俩,这才停下来,关掉音乐,说道:“怎么样,刚才梦里不错吧?”
我吃了一惊,想起那噩梦,问道:“师父,你怎么知道我做了什么梦?”
吴聃笑道:“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梦,但是我看到那个叫郭爱的小姑娘半夜不睡觉,在你窗户下蹲着。可她的脸色很不正常,眼睛直勾勾的,分明是鬼上身的模样。我心想一个鬼蹲你窗户下肯定不安好心,万一要是在梦境里害你和徒弟媳妇就不好了,所以就吼你们起来。”
我无语道:“那你不能去敲我房门吗?半夜唱歌很奇怪好吧?”
吴聃说道:“我敲你房门可以,徒弟媳妇怎么办?半夜去敲人家小姑娘房门?像话么?所以干脆唱了。”
“我靠你半夜鬼吼就为了把我俩吵起来?!”我愤怒道。MB这种事情直接敲门又怎么了??
“不光是这样啊二逼。”吴聃说道:“鬼怪也都会怕《江南style》这种流传的神曲。比如现在街头巷尾唱着的那个《伤不起》,这些传唱许久的歌,虽然对人类来说很庸俗,却是驱散阴气的利器。”
“鬼怕神曲?”我吃惊道:“这怎么个意思啊?”
吴聃说道:“万物有灵,比如日本有言灵之说,美国也曾有著名的鬼娃新娘。人的执念,信仰,诅咒怨恨将会衍生一种灵体,灵体也分善恶。歌曲,文字,绘画,如果被万人瞩目,都会产生一种灵。比如那副著名的杀人少女画像。《江南STYLE》这种神曲庸俗是庸俗,可是它被千万甚至上亿人传唱,也会衍生出一种灵气。这种灵气则是凡尘俗世的烟火气,类似于阳气,是鬼怪这种阴体东西的克星。阳春白雪的古典音乐也有灵,但是这种玩意一般老百姓欣赏不了,能欣赏的人极少数,况且千百年传下来的东西总有点阴不拉几的,这种脱俗的东西鬼怪不怕,有些鬼怪甚至喜欢这种韵律。比如传说中能引来凤鸟伴舞的各种琴技高超的琴师。一则是这逼确实弹奏得好,二则是那种音乐的灵属阴,有灵气的生灵和鬼怪喜欢。”
吴聃这番话让我想起很久之前,我的手机铃声也救过我一命。那时候是慕纱这货将我骗进一个鬼围墙里。关键时刻恶女来电,铃声是神曲《爱的供养》,于是我顿时从鬼魂幻境中清醒过来。
吴聃问我梦里的具体情景,于是我跟他和阮灵溪复述了一遍。阮灵溪听罢,吃惊道:“你跟我做了一模一样的梦!”
吴聃说道:“这不是梦,而是鬼将你们的生魂给拘出来了。看来这儿的鬼胆儿不小,岁数也不小,不然道行不会这么深。咱们得给他抓出来。”说着,吴聃跟我俩往郭爱的房间走。但是房门开着,房间里空无一人。
我问道:“师父,你确定有恶鬼附身在这女孩的身上?”
吴聃点头道:“应该是,先找到她再说。既然你在梦里听那鬼说院子古树下有宝藏……那说不定这老宅里下面有暗室之类的。“
我们仨的目光一致落到院子里的那棵古树身上。这棵古树真心没啥生气儿,虽然是夏天,但是半边儿叶子枯黄,半边儿还算葱绿,可是歪歪扭扭,长得十分纠结。我们仨从木楼梯下来,到院子的时候,见付宁从中间正屋走了出来,说道:“出什么事了?“
吴聃疑惑地向中间院子张望了一番,说道:“郭氏夫妇呢?“
付宁说道:“我用了点儿草药让他们睡着了。“我跟吴聃互相看了一眼。吴聃对我使了使眼色。我知道他是让我看看屋里是不是有死气或者血气。会不会是郭氏夫妇出事了。但是我观察半晌,虽然中间院落没有点灯,但是没有一丝死气或者血气,郭氏夫妇应该没出什么事。于是我对吴聃点了点头。
“有没有看到那个小姑娘?”吴聃问付宁道。
付宁摇头道:“没有,她不在屋里么?”
吴聃说道:“不在。算了,先看看地窖再说。“于是我们几个走到古树下仔细看了看。付宁问道:“你们找什么呢?”
吴聃沉吟着对我说道:“恶鬼引生魂做幻像,说什么让你签契约,实际上就是为了占用你的身体。一旦签下,很可能就附身到你身上。但是它要引生魂出现,就需要耗费不少灵力。他一直没出这个宅子,说明这个宅里有什么东西牵制着他,也让他身上的阴气不能持续加重。“
“所以师父的意思是,这个恶鬼正在某个地方补充阴气,调理生息?“我问道。
吴聃点了点头,说道:“八成是在古树附近的地窖里。“我们四个于是绕着古树转了一圈,踩了踩地面,没发现什么不妥。吴聃抬头看了看树枝树头,随即指着脚下某处说道:“开始挖吧。”
我们在院子里找来一个铁铲,由于只有一个,吴聃就指挥我开始挖。我甩开膀子挖了七八分钟,很快挖到一处铁皮盖子。将土拨开一看,见那门上没锁,就随便盖在上面。于是我俯身要去拉那门的把手。吴聃却突然拦住我,说道:“当心啊。”说着,他拿过我手中的铁铲,慢慢伸过去,猛地将那铁门拨开。随即示意我们几个退后。
就在门开的一瞬间,我瞧见一缕缕浓重的黑气从门内冒出,不由脸上渗出冷汗。这要是我去拉铁门,估计就会被这鬼气还是尸气的东西给扑着,说不定当场就丢了半条命。虽然说学过马络羽的一点役鬼之术,但是我还没研究明白如何控制阴气,完全凭感觉。对于外来的鬼气和尸气,我依然没办法破解。
等那鬼气冒完之后,我们四个凝神敛气看着那地窖的洞口。半天没反应,什么东西都没出现。吴聃慢慢地蹑手蹑脚上前,正想探身去看看,却突然见一只黑青色的手猛地从地窖口中伸了出来,抓住地窖口的边缘。
我和阮灵溪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付宁在一旁喊道:“吴先生当心!”我不由无意识地看了她一眼,心中的疑惑一闪而过:她居然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似乎是见惯这情景似的。一般村妇哪儿有这种胆量?
但是这个时候我却没心情去细想,因为地窖口慢慢伸出一颗头来。这头正是郭爱的脑袋,但是这脸色和神情,却宛然一只厉鬼。
只见郭爱的黑眼圈更深了,脸色青白如石灰,眼睛泛红,冷冷地盯着我们,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唇边的血迹,让我不由打了个寒噤。因为在她张嘴的那一瞬间,我瞧见她的口齿和嘴唇上满是血迹。鲜血是哪儿来的?!地窖里难道有死人?!
吴聃猛地将随身背着的古剑抽出,赫然道:“你命数已尽,快从这孩子的身体里滚出来!!”说着,他将手中古剑猛地插入那恶鬼面前的泥地上。我似乎感觉到平地卷起一阵寒风,古剑剑身上寒光流转,逼人的剑气扩散而出。
那恶鬼附身的郭爱打了个寒噤,却仍然不服,对着吴聃瓷牙咧嘴,疏忽间从地窖里腾身跳出,落到吴聃跟前,扑身就是一抓。吴聃闪身躲过。这恶鬼附身的姑娘却像是狼妖一样,双手去抓,张嘴就咬,虽然动作毫无章法,但是动作极快,下手又狠。我见她向吴聃接连扑过来,吴聃不想伤及他俯身的这个郭爱的肉身,便连连躲闪,躲到树后。这恶鬼一个扑空,手抓到古树上,赫然留下五道清晰的抓痕。我吃惊地瞧着那抓痕,见古树上的抓痕居然还冒着黑气,很快地将树皮腐蚀出五道深深的抓痕。
“师父我来帮你!”我忍不住喊道,心想这要抓在吴聃身上,吴聃身上的烫伤又得加上伤疤,这就更残了。虽然本身就长残了,但是变得更残这让人怪伤感。说着我就要用请神这一看家本事【也就会这点儿东西】。
还没等我摆好造型,吴聃立即喊道:“不行!这恶鬼的魂魄已经跟郭爱的魂魄融合在一起,你如果请神,两个都得形神俱灭!”我一听这话头皮都炸了。这岂不是打不得也骂不得么?
“那怎么办啊师父,想想办法!“我喊道。正在这时,那一直抓不到吴聃的恶鬼突然恼羞成怒,突然换了目标,猛地向一直紧张地站在旁边的阮灵溪扑过去。恶鬼的动作十分迅疾,一道黑烟一闪而过,即刻奔到她的跟前来。
我见那恶鬼跟阮灵溪距离十分之近,眼见着这货就要抓到阮灵溪。我也没多想,直接上前将阮灵溪扯到一旁,护在身后。但是胳膊却没躲过那恶鬼的一抓,这一下直接给我挠胳膊上了。
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我回身一拳捣在那恶鬼附身的郭爱身上。本以为会将这身材瘦弱的小姑娘给推出去,却觉得这一拳好像是砸在钢筋水泥塑像上一样,差点儿就给我手骨砸碎了。
我疼得差点儿掉泪,骂道:“这什么鬼东西!“吴聃此时不知从院子里哪个地方捞出来一个绳子,做了个绳套给这郭爱套中腰身,往古树边儿上拉。我心想抓了这个郭爱有屁用啊,牵制了肉身恶鬼不就跑出来了么?不过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郭爱身上附着的恶鬼并未脱离肉身而出。我帮着吴聃将郭爱给绑到古树上去,无奈地看着她瓷牙咧嘴地对我们发狠。
我问吴聃道:“怎么办师父,总不能一直绑着她吧?为什么她见了我们突然发狠却不害这宅子里的郭氏夫妇?“
吴聃说道:“这八成是个古代的厉鬼,一直没去投胎,现在想着重生呢。郭氏夫妇都不是好的人选,你年轻力壮的抗折腾,他当然喜欢你这样的。可能这玩意被地窖里的什么东西给压制着,所以不能轻易动弹,否则早就出去害人了。现在他不敢出来,是因为知道咱们俩懂捉鬼,出来肯定死。现在藏在人的肉身里以为我们不能拿他怎么样。“
“那我们下地窖里看看?“我说道:”既然里面有东西压制着他,也许我们能找到捉他出来的办法。“
吴聃点头道:“没错。“说着,他让阮灵溪把神女弩取下来,将那几只神女弩箭尽数绕着古树插在泥土中,将郭爱围绕其中,顺便又在几只神女弩上贴了符咒。我瞧见一圈金光围绕着郭爱,见那恶鬼也不怎么舒坦,一个劲儿地冲着我们示威咧嘴。
“行了,应该跑不出来。”吴聃笑道:“咱们下去看看。”阮灵溪看了看被绑在树上的郭爱,说道:“真的能行么?”
吴聃说道:“放心,就算时间长了不成,一时半刻的他是不会跑出来的。”说着,我们四个便跳下地窖里。这地方高度不算高,但是对一般人来说,从这高度跳下来保不齐会崴脚。可付宁却很轻松地纵身跃下,说她不会功夫,外面那恶鬼附身的货色都不会信。这时候我见吴聃不说破,我也就没多话,而且这地窖里的情景也立即吸引住我的目光。
地窖里居然点着灯。可是这灯光却不是一般的灯,而是点的长明灯,跟古墓里的灯光差不多,不知是人的尸油还是什么东西做成的,长燃不灭。除了这个,地窖里堆了一些纸钱冥币和纸人元宝等玩意。我不由心中纳闷,上前翻动了一下,才在一堆纸钱里发现一些文件资料和旧的证件。原来郭氏夫妇之前开酒店赔了,然后居然想起做寿衣店,可惜经营得也不好,关门了。剩下的这些东西就被丢在地窖里。这堆冥钱里有营业执照等等。我想起那恶鬼说,将地窖里家里的宝藏留给你,我次奥,敢情是留给我一堆死人钱,骗小孩呢,得亏我没签。
除了这个,在两盏长明灯中间挂着一幅画像,是个穿着官服的清朝男人,看模样居然是我梦境里遇到的那货。原来墙上的画像被挪到了这地方来。但是显然郭氏夫妇并不想供奉这老宅的先人,而是请了一尊佛像放在这画像前方的供台上。佛像不知是铜做的,可能很有些年头了,现在满是铜锈。也许正因为佛像蒙尘无人打理,加上这地窖里阴气十足,佛像的力量慢慢减弱,这恶鬼才逃了出来,附身在郭爱的身上。
“怎么办师父,好像这就是那恶鬼。”我说道。
阮灵溪说道:“咱们扯下他的画像烧掉是不是就能烧死那个恶鬼?”
吴聃摆手道:“不行,这样的话郭爱的灵魂也要跟着受伤,万一死了那就是咱们的罪过。”
我不由着急道:“这动他也不行,放着不管也不行,那到底要怎么样?”吴聃想了想,刚要说话,却听到一阵轻微的声音从地窖里传来。不只是吴聃,我和阮灵溪,甚至付宁也听到了。
付宁低声道:“地窖里有什么东西在响?是老鼠么?”
吴聃低声道:“不,像是人的脚步声。”说着,他一扯我和阮灵溪,示意付宁跟我们藏到那堆冥钱后面去。我们四个于是躲到堆成山的冥币后,仔细看着外面的动静。有长明灯燃着,自然能看清地窖里的情景。刚才我们几个只注意那画像周围了,并未发现其实在画像侧边儿还有一道油漆成黑色的铁门。由于这铁门的颜色跟泥土十分接近,我们居然没有立即发现。
此时,脚步声在铁门后停下,似乎有人开了门。就在这时,我见有两个人走到灯光下,随后掩上铁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传来,我不由捂了捂鼻子。这时,借着不算明朗的灯光,我赫然看清来的俩人的模样。
这俩人居然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模样,看上去年纪比我还要小。穿着一身黑衣,但是手上沾了血。模样太有特点了。深邃的五官,高挺鼻梁,浅色的眼睛,这尼玛是新疆人啊。
我赫然想起丽江城血案,不由心中打了个突。难道他们是恐怖分子之一?不对,之二?那些没有落网的杀手暴徒,就连段清水都没找到他们的藏身地点,却没想到他们藏在这里!这老宅子地窖后面是什么呢?似乎是一条暗道。那么暗道通往哪里?
我仔细盯着俩人,听他们用方言交谈了几句。或者说是新疆话,一句没听懂。之后两人走到佛像后,摸索半天,从那佛像后面摸出一道折叠的铁梯子来。
擦,这还有梯子……看来这群人早就知道这地方。这俩人摆正梯子往上爬上去。我跟吴聃面面相觑,决定暂时不轻举妄动。吴聃低声问付宁道:“这俩BK的说什么呢?”
付宁低声回答:“似乎在问郭爱去哪儿了。记得郭爱爬出来的时候嘴上沾血么?我猜测她是靠着吸血来维持体内的阴气。有些恶鬼在阳间太久,阴气会被阳气消耗,只能靠这种邪术维持。这两个人就是给郭爱提供活人让她吸血的。看来他们跟郭家,或者跟附身在郭爱身上的厉鬼有某种默契。”
“糟了师父,郭爱被我们绑在外面,如果他们发现了,岂不是知道我们在地窖里?!”我说道。
吴聃很淡定地说了一句:“废话,所以现在我们要做一件事。”说着,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我问道:“什么事?!”
吴聃立即奔了出去,喊道:“沿着地道往前跑!”我们仨下意识地跟了上去,我边跑边心想,怎么就不能从地窖里出去跟他们干一场?俩杀手难道还弄不死他们?但是当我刚随着吴聃钻进地道的时候,我就听到身后一阵轰然巨响。吴聃一把将还在门口的我拉过来,哐啷一下将地道的门闩别上,继续向前逃命。
我恍然明白:这老家伙在俩人下来的时候就看清他们腰间带了不少手雷,算准了要炸塌地窖把我们几个埋进去,顺便给地道里的人报信。难怪刚才惊鸿一瞥中我觉得那俩新疆人腰间挂着东西,却没多想,真没想到吴聃这货眼神儿够毒的。
铁门之后轰然巨响,一阵阵尘土从地道顶上散落。阮灵溪喊道:“咱们这么一直跑能行吗?!万一有埋伏呢?!”
吴聃边跑边说道:“放心,这地方一般是用来逃命的。泥土都是新挖的,应该没什么时间设计机关埋伏。我们唯一要注意的是,别被人从黑影里跑出来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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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忙之下,我只好跟着吴聃一路向前逃跑。但是外面那场爆炸声果然是引起了藏身杀手的注意。正往前跑着,暗影里突然有几个人举着砍刀冲我们砍了过来。这地道里却没什么灯光,我们只能听脚步声辨别位置。我将恶女护住,说道:“当心些!这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货色!”
阮灵溪低声道:“我知道,别以为我的功夫是白练的!”地道里空间不大,暗影中拳脚声,痛呼声,兵器划过泥土墙壁发出的钝响声不绝于耳。我摸出手电,冲着冲过来的人猛地打开手电筒。警用手电光线很强,在一瞬间能将人眼睛晃得看不见。在打开手电向前照的这过程里,我见来了的人足有十多个,但是手电一晃,对方捂住眼睛的过程中,我瞧见他们的眼中泛着红色光芒。
僵尸眼?!我立即对吴聃喊道:“师父,你可能猜对了。他们跟辛晓冉一样都是半人半僵尸的怪物!”
吴聃说道:“废话,我发现了。”说着,他从包里摸出几张道符速度挨个按在那几个人半人半僵尸的脸上。由于地道里空间不大,那几个半人半僵尸的怪物动作再快,也挪不开躲不掉,吴聃的这几道符咒倒是都给那几个半人半僵尸贴住了脑袋。
贴住之后的情景,我感觉十分逗逼。符咒在额头附近突然发出一道金光,如电光一样笼罩住那几个人全身。接下来这几位就跟触电了一样好一个哆嗦,没多会儿冒了一阵黑气出来,一个个晕头转向地瘫倒在地。
“我靠,这就完了?”我吃惊地看着满地哼哼唧唧的凶徒说道。
“那还能怎么着。”吴聃说道:“他们这点儿人就这么些本事而已。并不是完全的僵尸,很可能是像辛晓冉一样被注射了僵尸毒。这些人应该还不如辛晓冉,本身没有道法,无非拳脚功夫有一些,所以僵尸毒不能完全与本身融合。先别说了,拽俩出去问问怎么回事。”
于是跟吴聃一人拖起一个,一边儿拽着他们一边儿往暗道尽头走。这条暗道还挺长,有几个分叉口。走到一个岔口的时候,我跟吴聃都停了下来,不知往哪儿走比较好。我问吴聃道:“怎么办师父,哪儿对?”
吴聃说道:“我哪儿知道去,这还真不知道……要不剪子包袱锤?”我刚想吐槽,突然听到我们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隐隐有人的呼喝声和火把的光亮闪动在我们跑过来的地方。
“糟糕,那两个人找帮手来了。”阮灵溪着急道:“怎么办?随便走一边儿吧!”
付宁此时突然说道:“跟我走,右手边的路!”说着,她先从我们身边挤过去了。吴聃对我们点头道:“行,跟着她!”于是我们四个继续逃向前方,我还得拖着一死猪一样沉的半人半僵尸,心中那个郁闷。好在我们几个体力还都不错,付宁别看年纪大点儿,尼玛动作这个快啊,阮灵溪都没追上她,只能一直跟在她的后面。我心想敢情马筠那小子是遗传,这一家子跑起来都快。
跟着马筠呼哧呼哧跑了半晌,好像是将身后那群逗逼给甩远了。吴聃为了阻拦那些半人半僵尸的脚步,便让阮灵溪边跑边在路上撒糯米,顺便给暗道两壁贴了镇尸符。没多会儿,我们终于看到了暗道前有光亮闪过,同时我还听到了一阵水流声。等到了尽头一看,这暗道口居然长满了水草。一池碧水就在暗道口下方,敢情这是挖到河边儿来了。但是等凑过去的时候又觉得不大对劲。河边儿似乎有隐然的灯光。
“这是哪儿啊?”我低声问道。
付宁低声道:“好像是一处宅子的后花园。你们等等,我先去看看。”
吴聃一把抓住她,说道:“等等,万一外面有危险呢。你别去。”
我顿觉吴聃一股英雄气概,刚想称赞一句:“师父你居然想先以身涉险试探虚实”的时候,吴聃立即加了一句让我吐血的话:“让我徒弟去试试看外面安全不。”
又坑我!!!
虽然心中无限吐槽,但我依然上前,将头探出暗道口看了看。只见外面确实是一大片池塘,池塘上甚至还生长得层层叠叠的睡莲。夜风轻拂,清新的荷香扑鼻。我试了试水,不算凉,便轻轻下了水,拨开睡莲往前游了一阵子,扒住岸边停了下来。仔细听了听,岸边安静无人,便爬上岸。
等站到岸上之后,我立即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往前望去,烟锁重楼。前方地势比我这边低一些,能隐然看到一处处重叠的古宫殿。汉白玉基座雕刻精美,恢弘磅礴,使我恍若置身于皇宫紫禁城之内。我靠,莫不是这就是传说中的丽江木府?!
看着眼前的宫殿建筑,我突然有种莫名的激动感。这重重院落,怎么也得有近百座建筑,这可是八百年丽江古城的心脏所在!木府,尽管它只是一座土司的宅院,但它的奢华与恢宏,并不亚于紫禁城!灰瓦白墙,雕梁画栋,亭台楼阁间池水相映,与月色交融。荷香扑鼻,既有紫禁城的威严,又有南国的秀美,一时间竟然让我呆看半晌。
只听吴聃低声喊道:“二货徒弟,你看到什么了?!”
“我靠师父!”我顿时一激动就喊出了声,直到发觉声音太大便降低了声音:“师父,你知道这什么地方吗?这特么的是丽江木府!!是木府的后院儿!!”
吴聃骂道:“他妈你是来参观的还是逃命的,有人吗?上面有没有人?”
我回道:“当然没人,有人我能在这儿废话么?你们上来吧。”水声响动,吴聃阮灵溪和付宁从河水中游了过来。我疑惑地看着付宁,心想行啊,水路两栖,什么都会,不错啊,这哪儿是村姑啊,这简直是全能忍者火影的节奏啊。仨人游上来的时候,吴聃和阮灵溪将那俩半人半僵尸的货色也给拖上岸来。刚才为了逃命,我已经将俩人给砸晕了,防止他们俩半途反抗耽误事儿。现在俩人跟死猪一样躺在地上不醒人事。
“这暗道怎么会通往木府?”阮灵溪吃惊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吴聃看了看四周,说道:“丽江木府原本是当地土司的私家园林,现在是国家的旅游景点,白天游人不少,但是晚上没有人。如果想藏身的话倒也不错,谁也不会想到一帮砍人的凶徒会藏在丽江的心脏位置,最热的旅游景点里。”
“这怎么藏啊师父,大白天旅游的人不是很多么?”我问道。
吴聃翻了翻白眼,说道:“这些人是半人半僵尸,有僵尸的属性,白天可以在封闭的环境内睡觉,晚上出来行动。这里虽然都是开放型的地方,但是水下呢?池塘水底可以藏身,因为这些凶徒有僵尸的属性,能够在封闭的环境中存活很久。也许在池塘水底或者暗道里就有潜伏的凶徒。不过我更好奇一件事——”
说着,他将脸转向正在扭衣角水渍的付宁,说道:“你怎么知道走哪边暗道才能逃出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才那三条岔路,也许另外两条是死路,藏了其他的秘密或者是东西,也或许是凶徒的藏身地点。但是,三分之一的概率你怎么就能选对呢?别告诉我是你的直觉,骗我二逼徒弟可以,骗我没门。”
我翻了翻白眼,心想这时候你还想着损我。但是这个问题确实也让我对付宁起了疑心,于是盯着她,看她怎么说。付宁很淡然地理了理头发和衣襟,说道:“我不知道从何说起。首先想跟你说的是,我对不起你。“
我一听这话,心想这什么节奏?!什么情况,承认自己是金熙了吧??是吴聃未婚妻了吧?让吴聃喜当爹的那个女的了吧?!
我十分八卦地竖起耳朵听,发现吴聃还有不少不能说的情史,不由对他有些刮目相看。别看现在长得残,大叔从前是美男。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但是吴聃却眯起眼睛打量着她,问道:“你难道不是金熙?”
付宁苦笑了一声,说道:“说起来你也许不信。这肉身是金熙,但是我不是……也就是说,我俯身在金熙的肉身之上。”
我靠,借尸还魂?!不对,借尸还魂是借的尸体,尸体保存不了多久,总会有尸斑,总会发臭。可这货看上去跟正常人一模一样。再怎么会掩盖和保存尸体也不可能给自己打造得这么有声有色。
“你的魂魄是别人,是跟金熙调换了么?”吴聃问道。
付宁说道:“没有这么简单。我想金熙是很喜欢你的,我在附身之前曾经看到过她在镜前梳妆,准备嫁衣。可是那是她生前最后的镜像……”
“金熙死了?!”吴聃神色一冷:“你杀了她?!”
付宁说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我也是杀人凶手之一。”
“我靠师父,我听不懂,你们能说地球语言么?”我着急道。这要打哑谜下去什么时候能将事情讲个明白?
付宁说道:“很简单。原本死的应该是我,但是我的魂魄一直被人吊住,跟肉身一起冻在冰层之中。可后来冰层断裂,肉身被埋,我的魂魄只能漂浮不定。最后被人召唤回,强行赋予了另一个肉身。这样说你能明白么?”
我愕然道:“这……付阿姨,你是说你原本死了,但是有人不想你的魂魄离开,于是利用道法封印住。后来肉身复活不了,只好将你的魂魄又放在了另一个肉身里,也就是金熙的身体中?那金熙的魂魄呢?”
付宁叹道:“魂飞魄散。为了瞒天过海,不被鬼差发现借尸还魂的真相,金熙的魂魄已经被人打散。我本以为我是在她死亡的前一瞬间阴差阳错地俯身在对方身体内的,可后来我却发现真相并非如此。是我害死了金熙。”
我有点晕,吴聃则像是听懂了一般,说道:“能有这道法的可不多见。借尸还魂,借了尸体还魂简单,可借活人的肉身却很难。”
“这是为什么啊?”我问道。
吴聃说道:“活人肉身,就算是魂魄刚离体,也会有阳气残存,鬼魂很难马上进入。所以借尸还魂一般是借的死透的,散尽了阳气的尸体。但是借了尸体还魂,肉身必然还会腐烂,所以有些人会想到借活人肉身。但是除了要做法抑制住活人肉身的阳气之外,还得保证在那人灵魂离体的瞬间让另一个魂魄马上进入。这个时间差必须要精准,否则差一秒则前功尽弃。这比较难。就算是这两点都做到了,最后一点也很难。那就是必须要找对了八字相合的肉身。就跟器官匹配一样,十分麻烦。”
“付……阿姨,那这个让你‘复活‘的人是谁?“我问道。金熙是二十年前吴聃的未婚妻,距离现在……眼前的付宁至少得四十加了。可是看她的模样却比实际年纪年轻十岁以上,搞得我真心不知道喊姐姐还是阿姨的好。
付宁并未说话,而是看着吴聃。我和阮灵溪见状,也不由自主地看着吴聃。我心想这不可能吧,难道付宁说的是吴聃?!尼玛除了魔女姐姐和金熙之外,难道吴聃还跟另外一个女人纠缠不清?!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啊亲!!
吴聃则脸色淡然,端详着付宁,说道:“你这个人懂绘画,古典诗词文学,而且是专家。你儿子的画作,出口成章证明了这一点。我相信他根本就没有上过学,所有的东西都是你教给他的。同时,你还懂草药,这一点从你给郭氏夫妇下迷药就能看出来。第三,你懂武功。脚程轻快,下盘稳,功夫底子不弱。第四,你懂道法,虽然看不出深浅,可是居然对僵尸和恶鬼这些东西见怪不怪,可见之前见过。第五,也就是最神奇的一点—“吴聃说到这里,不由很意味深长地摸了摸下巴:”你应该第六感十分敏锐吧?“
付宁笑了笑,不置可否。我问道:“师父,这又哪儿看出来的?“
吴聃说道:“刚才在地下三岔路口的时候,她并不是真的知道三条暗道通往哪里,而是凭借感觉找到了出口。“
“我靠这也行?“我吃惊道:”难道是跟小满一样的预言能力?“
吴聃说道:“很可能。具备这么多特点的人,想必你们都听说过,也就知道金熙身体里存放着的是谁的灵魂。“
“尼玛谁啊?“我无语道。肿么个情况,吴聃也喜欢跟赵羽一样卖关子了?
“臧清宁!“阮灵溪却突然喊了出来:”难道是马靖城的恋人?!“
我吃惊地看着吴聃和付宁:“是吗,是那个臧清宁?!是段老大的族人?!”
付宁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就是臧清宁。我的魂魄没有死,依然藏在这副肉身之中。”
“那就是马靖城召唤了你的魂魄,然后给你换了身体是么?”臧清宁点头道:“没错。”
我突然想起马筠,心想难怪这小子气质诡异,原来是无敌小僵尸的货色。如前所说,世间万物有其秩序。比如人鬼殊途,人与灵,与妖不被允许在一起。僵尸这种就属于妖类,或者是半鬼半妖孽的尴尬体。为什么人鬼不能相恋,不可一起呢?打个比方。臧清宁现在属于活人,但是马靖城是僵尸王。这俩人的后代不一定是什么类型。也许是正常人,但是几率十分小,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可能,俩人生出来的孩子会是个怪物。看上去是半人半僵尸体,但是却浑然天成,很可能在成长的过程中发生变异,变成具有特异功能的种类。比如孙悟空就是很特殊的存在,为什么神仙佛祖们都不待见他?费尽心思招安?因为它太多变数,不好掌控。天地秩序害怕这样能带来变化的生物。别小看某一个微小的变数。比如蝴蝶效应,也许一个微小的变数就能带来毁天灭地的力量。
再比如法海为啥总跟白素贞和许仙过不去?并非法海不懂爱【法海说不定还暗恋小青呢】,而是人与妖孽结合,很可能生出超越天地三界的奇怪物种。这种似人似妖的存在容易扰乱天地秩序,很可能拥有无法掌控的神秘力量,逆天改命。你说诸天神佛,天地灵物会同意这种异类存在么?规则都被破坏了,还玩儿什么。所以修道之人自以为顺应天命,捉鬼降妖。虽然这也是好事,可难免出现某些偏执结果。
吴聃苦笑道:“你行啊,马筠这孩子应该是你‘复活‘之后生的吧?我说你是守护神族的先知,怎么就不想想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臧清宁叹道:“我知道,所以本想不要这个小孩,可又舍不得。生下来之后,本想着也许这孩子是个普通人,于是送他去学校读书上学,希望他过普通人的生活。”
吴聃说道:“但是他在学校里却发生了一些事情,让你不得不让他退学?”
臧清宁苦笑道:“一开始,马筠这孩子确实跟普通孩子没有什么不同。直到上了小学之后。有一次高年级的孩子欺负他,他突然失手将那孩子打断了肋骨,差点丧命。那之后我逐渐发现他不同常人的地方,所以我害怕了,封印了马筠的能力,让他跟我离群索居,住在山野间。我也逐渐……跟马靖城断了来往。”
我端详着臧清宁,觉得她神色真诚,并非说谎。看来她跟马靖城倒不是一路人。吴聃问道:“那你为什么把我们扯到这件事中来?你知道丽江血案的内幕?”
臧清宁叹道:“我也是逼不得已。丽江血案前夕我就有预感,可是却无力阻止。当马筠带你们到我家里的时候,我知道我等的人来了,只有你们才能挽救丽江,挽救这片纯净的土地。”我心想尼玛啊都死了一次的人了还保持着做先知时候的圣母属性,这简直天生的女娲后人拯救苍生啊!!
就在这时,吴聃低声道:“咱们先躲起来。暗道里的人好像追来了,这个木府宫殿里似乎也有人过来了!”
吴聃说完之后,我果然听到了脚步声由远至近地传来。我们四个赶紧找了地方藏起来。木府重重院落,宫殿林立,想找到一处藏身的地点倒是不难。我们几个各自藏到一处楼阁之后,但见两人从木府重重院落中打着手电走了过来。暗道里也出来几个一身狼狈的凶徒。
我暗中数了数,貌似暗道中走出来的也只有五个而已。看来其他几个都被吴聃的镇尸符给吓退了。我望着举着手电的俩人,貌似是木府中的值班人员。现在木府大宅已经成为丽江古城的一处重要景点,晚上应该有夜班保安,看样儿两人是其中之二。
那五个凶徒出现之后,跟俩保安打了个照面。保安打扮的人问道:“怎么回事,你们大晚上闹什么?!”
“有人发现我们的密道了。”其中一人说道:“我们追着他们到了这里。”
“一共几个人?”保安问道。
“应该是三四个,”有人回道:“暗影之中看不清楚,似乎是这样。”
“似乎,应该,你们能不能确定一些?!这个点儿上不能大意。明天是关键一天,你们都小心点!”另一个保安低声道。
“等等,这里怎么有两个我们的人?!”突然有人喊道。几个人立即围了过去。我突然想起我跟吴聃还将俩死猪给拖了上来。
“还活着。“其中一个保安说道:”怎么不见你们说的那几个人?!“
“这样吧,我们四下找找。你们俩到前门守着,一旦有动静咱们就互相鸣信号告知。“有人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当心点儿,动静不要太大。“保安说道。于是几个人散开搜寻。我低声问吴聃道:”师父,我们撤?“
吴聃想了想,点头道:“先走再说。”说着,我们刚要摸黑离开,却见一道手电光照了过来,有人喝道:“谁在那儿?!”
糟糕,被发现了!我头皮一麻,手迅速将战神举起,对着那手电光照过来的方向砰砰开了两枪。开完之后后悔了。尼玛暴露了藏身地了。
吴聃喝道:“愣着做什么,跑啊!”于是我们几个拔腿就跑。但是那几个人的速度也很快,三下五除二地就追在了我们后面。由于我们对木府内部结构不熟,所以转来转去,其实还在后院儿这转圈。
但这时候,七个人已经追了上来。我举起战神对着几个人开枪,却见战神的子弹在被打中的人身上爆出一团火光之后,那半人半僵尸的东西虽然身体晃了晃,却没倒下。我靠身上多了个血窟窿却依然战斗力惊人,举着长刀就跟我这儿砍。所谓一寸短一寸险,这些人用的都是长刀,下手狠,速度快,我则就有个战神,可是一两颗子弹居然杀不了这些半人半僵尸的怪物,心中不由有些紧张。但仔细一想,可能是这几个半僵尸痛感迟钝,所以就算身上多了血窟窿也没多少感觉。而且他们不是全僵尸,战神的威力也不会特别大。
再看吴聃他们,吴聃还好,阮灵溪则跟在臧清宁身后,显然只有躲的空儿,根本没机会还手。臧清宁倒是有些功夫,可看样儿也不是惯于打架的料子,战斗力不足七,一般而已。
我心中恼怒,心底不由想起马络羽传授的一点役鬼之术。于是立即念咒捻诀,喝道:“诸鬼,伏藏!”须臾间,天地间一阵阴风回旋,这一招鬼,居然很给力地招来了好几只。我扫了一眼,心想这要是还有驻马店的逗逼鬼,我就真给跪了。
但是这次还真没有,出来的都是陌生鬼,有几个还挺民族特色,说不定是死在木府中的阴魂。几只鬼拜倒:“愿听鬼主差遣!“
“都给我抓了!“我喝道。这几只鬼显然也不是多厉害的鬼,但是那些半人半僵尸的货色除了动作比一般人迅速点儿,下手狠一点之外,并不懂道法,所以也就对付不了阴魂。几只鬼上前,七手八脚地拖住那些半人半僵尸的怪物。我在他们僵持不下之际,干脆举起战神的枪柄一下一个,狠狠地砸到他们后脑勺上去。很快地,几个人接连晕过去。正当我要敲最后一个人脑壳的时候,吴聃拦住我,说道:”留一个问问情况。“于是我没敲下去,打量了一下这人,貌似那俩保安中的一个。
“想死还是想活?!“我喝道,顺便一脚踹到这人胸口上。虽然这货哐当一声被我踹倒在地,但是我的脚也蛮疼。看来半人半僵尸这玩意还挺硬朗。
那保安坐在地上,有些惊恐地看着我们:“你们,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刚想说是警察,吴聃立即拦住我,对那人喝道:“段清水认识么?!“
“段清水……很熟悉……“保安皱眉道:”好像是丽江黑帮的大哥?!你们是他的人?“
吴聃点头道:“当然,段老大是我们带头大哥。你们敢在他地盘上玩儿什么阴谋,当心哪天剁了你!“
那保安喏喏道:“这,我们也没惹到你们,咱们不是井水不犯河水么……“
“在丽江城砍人,这就是犯着我们了。“吴聃双手抱胸,冷哼道:”说,是不是你们干的?!你们为什么无缘无故地砍人?!“
保安立即说道:“这我也没参与啊,都是他们啊!“说着他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那几个昏过去的新疆人:”我跟小王,就是另一个保安只是拿钱给他们提供方便进出木府。其他的我不知道。砍人什么的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吴聃喝道:”看来你也是个不见棺材不下泪的主儿。二逼,给这小子点儿颜色瞧瞧!“说着,吴聃对我挥了挥手。
”啊?什么颜色……“我心想难道让我下手打人?犹豫半天没动手。阮灵溪在一旁白了我一眼,冷笑道:”我来!“说着,上前一把拽起那保安的胳膊,手中三支冰魄针立即扎进那保安的肉里。
我立即听到一阵杀猪一般的嚎叫传来。我打了个哆嗦,心想这关键时刻女的比男的狠心啊。看来针扎的痛苦比较难熬,难怪容嬷嬷那么火。几针下去之后,保安满头冷汗,啥也想说了。看来逼供是有一定效果。
保安说,一个多月之前,他收了人家的钱,晚上给几个人偷偷开木府的后门,让他们进来。似乎这些人是从木府后院挖地道,不知道挖了干什么用。这事当然不能被人发现,所以他和另一个夜班保安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由于发现暗道里出入的是血案未落网的凶徒,他们一直担心被发现后也被一同认作凶手,因此想对我们下杀手,也算是杀人灭口。最后表示自己实在是没办法才动手,并非故意害我们。
吴聃听罢骂道:“不是故意害我们?害人还分故意不故意?!你真不知暗道都通向哪儿?!“
保安苦着脸说道:“真的不知道,他们不让我们进暗道。“吴聃见他不像说假话,便和缓下声音来说道:“现在你将这些人的秘密告诉了我们,想必也在这儿呆不久了。赶紧叫醒你的同伴逃命吧,先藏起来再说。”
保安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们,犹豫道:“这就可以走了?”
吴聃瞪了他一眼,喝道:“怎么,难道非得我砍了你一条腿你才信?!走之前先留一把前门钥匙和地图给我们。”
保安立即点头,从腰间摸出钥匙,但是没地图,只好给了我们一张用过的门票。一般旅游景点的门票上都有简单的地图。我仔细看了看,貌似能看明白现在所在的位置和怎么走出木府。于是保安上前将自己同伴,另一个保安叫起来,连滚带爬地跑了。
我看着满地晕迷的人,问道:“师父,这七个人怎么办?都绑回去么?我们也没法带他们出去啊。”
吴聃说道:“不用管。你放心吧,你那个欧阳砖家可能现在已经到丽江了。”
我愕然道:“他也来了?师父你怎么知道?”
吴聃说道:“你忘了还有几个人被抓了么?这种血案惊动全国,肯定有高层介入调查。调查之下发现这几个人身体内的僵尸毒之后,相关人员肯定会默契地将案子交给猎灵局处理。那么欧阳砖家就一定会来。”
我听吴聃说欧阳砖家会马上到丽江来,不由心中怀疑,疑惑之下给欧阳博打了电话,却发现这真被吴聃猜中了。欧阳博刚下飞机不久。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丽江?你不是请假去看朋友了么?”欧阳博问道。我于是将木府发生的事情告诉欧阳博。欧阳砖家一听,立即说道:“你们先在木府等着我,我派人去接应!”
挂了电话之后,我对吴聃说欧阳博一会儿就派人来。吴聃想了想,转身问臧清宁:“你还有迷药么?”
臧清宁笑道:“瞧你说的好像我是飞贼一样。还有一些,你是要给这几个人下药么?”
吴聃点头道:“让他们睡到欧阳博赶过来接应的时候。”臧清宁想了想,点了点头,于是将药粉拿出来,挨个儿给撒了一遍。
吴聃看着那暗道所在的水塘,说道:“咱们不能总等着欧阳博来接应,得先出击。”
阮灵溪说道:“吴叔是想再下去看看?那可不行,现在他们发现我们有问题,肯定关了暗道的隔离门。我们下去也打不开啊,就算打开了,对方万一做了准备炸塌暗道,我们岂不是倒霉了。”
吴聃笑道:“咱们下去干吗,让别的东西下去。”说着,他看了一眼被我召唤来还没走的那几只鬼。那几只鬼立即摆手道:“别坑我们啊,那暗道里被你放了符咒,我们不敢靠前。”
吴聃笑道:“变成别的东西就是了。”说着,这胖子闪电般蹿了出去,嗖地一声钻进草丛中不见了。我跟阮灵溪面面相觑不明所以。阮灵溪吃惊道:“吴叔长得郭德纲的身材,动作却跟刘翔一样快呀。”
我呵呵笑道:“确实跟拉翔一样快。”就在我们诧异之际,见吴聃从草丛里拎着一只吱吱乱叫的东西出来了,随即往我面前一举。
阮灵溪看清那东西之后,尖叫一声躲到我身后。我定睛一看,我了个去,吴聃这是从草丛里捞了一只老鼠出来了啊。
“师父你这是?”我不解地问道。总不能吃吧!
吴聃看了看那几只鬼,随即对其中一个瘦小的男鬼招了招手:“你过来,我做法让你附身在这只山老鼠身上。”
那鬼有些愕然,犹豫了半晌。我摸了一把背包,记得当时掉在郭家地窖的时候,随手抓了一把冥币翻看。但是当时闯进俩人,我就随手给冥币塞包里了。
“给你钱,不白干。”我举着冥币伸到他跟前笑道:“出场费不少吧亲,只好你附身在老鼠身上,顺着地道找找出口都在哪儿,我就把这些钱烧给你。”
男鬼的眼睛顿时亮了,说道:“先给钱。”
“尼玛你生前是个生意人吧?”我翻了翻白眼,问了这鬼的生辰和姓名,便在土地上画了个圈,用吴聃的古剑在圈里写了这鬼的名字生辰等。随即才用打火机点燃纸钱。等纸钱烧完,我见那鬼握着满把的人民币手舞足蹈,心想我怎么请来的鬼都是逗逼呢。我想以后网上流行语可以改改:“你是宋炎请来的逗逼么?”
吴聃此时念咒捻诀,不知给那老鼠吃了什么,这才见那男鬼化为一缕黑烟,进了老鼠的体内。吴聃将老鼠放在地上,对它说道:“去吧,去找找另外两个出口都在哪儿。”老鼠点点头,转身去了。
我们几个于是在岸边儿等。等待过程中,赵羽打来电话,问我们去哪儿了,怎么大半夜的不见回家?我一看时间,得,凌晨一点半多了。于是我简单讲见闻跟赵羽说了说,让他明早去郭家宅子会合。
挂断电话之后又等了一会儿,见那鬼附身的老鼠又钻了回来。吴聃解了道法,将那鬼从老鼠身体内放出,那男鬼说道:“另外两个出口,一个是通往一间密室,我进不去,因为密室门上贴着道符,但是能闻到里面有一股硫磺的刺鼻气味。另一个出口是通往一间酒店的下水道。酒店好像叫丽江皇冠假日酒店,但是现在那地方一直戒严,好像不少警察和保卫在。”
“丽江皇冠假日酒店,听上去是个不错的酒店啊。”吴聃沉思道:“难道有什么重要人物住在里面?”
臧清宁突然说道:“难道有人想杀住在里面的人?”
吴聃突然一拍大腿,说道:“对了,想起一件事。段老大不是有个朋友被砍伤了是么?现在这货从医院出来后,好像是住在一个什么酒店。段老大那天回来之后就提了一提,我根本没走心去听。这一想,好像是什么假日酒店。”
“不会吧师父,这些人要杀段老大的朋友?挖了暗道就是为了追过去杀人?”我愕然道。
“我好像明白了。”吴聃立即说道:“丽江血案随意砍杀民众,看上去像是报复社会的行为,但是他们真实的目的是要杀当时在场的某个人。那个人才是目标。民众什么的只是障眼法。为了掩饰他们刺杀的真正目的。让欧阳砖家给我们传一份丽江血案中受伤者名单过来。不对……传一份在皇冠假日酒店住着的受伤者名单过来,或者是经历过血案的酒店住客。”
“我靠师父,这调查起来比较难吧,怎么可能马上传过来?再说了,如果是刺杀某个人,为什么要闹这么大动静?”我无语道。
吴聃喝道:“人命关天!快点儿!只能说明这个人很可能是某个组织叛逃的人员,他在机场和火车站都有人保护和接应,单纯的刺杀暗杀不可能成功,只有制造了混乱之后才能下手!”我吓了一哆嗦,见他少有这种脸色,于是立即给欧阳博和段老大都打了电话,说明这件事。没多久后,木府的重重院落次第亮起灯光,欧阳博带人来了。
吴聃也不客气,立即给欧阳博交代了这几个人的身份,然后说要借他的车用用。欧阳博倒是痛快同意了。于是我们几个开着欧阳博的车去了皇冠假日酒店,见段老大和苏淩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们。
“出了什么事,要让我查这东西?”段清水说道:“幸好这酒店住着的住客不算很多,经历过血案的只有三个。我那位朋友,另外两个是一对新加坡夫妇。”
吴聃一听这话,立即问道:“段老大,你朋友是干什么的?“
段清水有些愕然:“他?以前是大学老师,后来由于得了癌症就辞职赋闲在家,有时候去我当时开的洗浴中心玩。那时候偶然认识的。“
“可是他现在还没死?“吴聃皱眉道:”不是癌症么?“
段清水说道:“后来他告诉我是误诊。再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任何联系了,直到丽江血案之前,他才突然联系我,说了自己死里逃生的经历。由于是老朋友,我就去见了见他。“
吴聃说道:“你这位朋友很有问题。带我们去看他。“
段清水看了看我们,没有多问,立即带着我们往楼上赶。段老大这一点我很欣赏,痛快不废话,不像是有些傻逼还要表示怀疑,问个所以然【常见于影视剧】,问完后人都死了。
我们顺着楼梯去了五楼,段清水引着我们到了那人的房门前。但是一推门,发现门没关,于是我们几个冲了进去。冲进去一看,外间里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人正举着一把匕首想插进地上横躺的一个男人的脖子里。这男人正死命抓住匕首不放,手掌滴滴答答地流下血来,沾满了半张脸。
“住手!“说着,我举起战神对着那黑衣人就是一枪。这一枪正中黑衣人的胳膊,那人惨叫一声躲过一旁。就在这时,我见地上的男人鱼跃而起,抓起匕首就给那黑衣人补了几刀,事情发生太突然,我们几个都没来及组织。
段清水喝道:“老徐,你这是干什么?!“那男人却不言语,又给黑衣杀手补了几刀。眼见着那杀手逐渐没气,当场死亡。
段清水上前看了看,又回头看了一眼满头冷汗手中滴血的男人,皱眉道:“你怎么不留他活口?!“
这叫做老徐的男人耸耸肩,擦了把汗说道:“他要杀我,难道我不全力反抗么?“
我上前看了看那断气儿的杀手,毫无疑问的,还是新疆人,看来是那几个凶徒之一。
段清水皱眉道:“谁会杀你?你这几年来是不是惹了什么大麻烦?”
老徐说道:“没什么,你不用担心。”
段清水冷哼一声,说道:“现在人都杀到这儿来了,你还说没事?我很讨厌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说着,段清水赫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来,将那老徐拽过来,匕首抵住脖子,冷声道:“我拿你当朋友,你拿我当枪使?让我的人给你保命?!你有几个脑袋?!”说着,那匕首冷不丁地往深处一划,将老徐的脖子划出一道伤口来。
老徐这才大惊失色,立即说道:“没没,我没想瞒着你。”
段清水冷哼一声,将他甩到地上去,说道:“那好,前后发生了什么事交代清楚,你到底什么人,这些新疆人为什么杀你?”
老徐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衣服,叹道:“这该从哪儿说起呢?”
我端详了一下他的样貌,穿得很体面,面貌一般,但是身材魁梧,看刚才动手那样儿,八成是练过格斗术。
吴聃在一旁说道:“从你到底是谁开始,为什么谎称自己得了绝症从高校辞职。”
老徐看了看吴聃,吃惊道:“你是?”
段清水坐到客厅沙发上,腿习惯性地又搭到面前的茶几上。那老徐正想摸过茶几上的水杯喝口,却见段清水的脚正好贴着水杯边儿,我瞥见脚底的泥慢悠悠落进水里。老徐也看到了,只好讪讪地收回手,从抽屉里摸出一卷绷带来缠到手上。
我一看我靠绷带都随身带着,这货看来早就知道自己一定被人追杀啊?
包扎好伤口,老徐说道:“我本名徐嵩龄,段先生知道,以前确实是大学的教授,研究遗传学,后来辞职,因为有别人雇了我,给我很不错的待遇,让我研究一些东西。除了我,还有不少人在从事这种研究。“
吴聃问道:“有人花大价钱请你们研究如何利用僵尸毒提升人体机能是么?“
徐嵩龄有些愕然道:“对,你怎么知道?我在学校搞科研的时候就提出过僵尸毒的问题,但是很多人觉得这是谬论,并不采取我的理论。学校同事和领导都觉得我精神有问题,因为他们并不相信这世上有僵尸鬼神。后来校长想降我去当助教,我干脆就辞职了。“
“花钱找你做研究的是什么人?“段清水问道。
徐嵩龄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历,也不想多问。请我做研究的自称姓冯,是个生意人。他给予我们丰厚的待遇,让我们研究人体组织与僵尸毒相互融合的方法。更奇怪的是,他还会请一些挺奇怪的人来观摩我们的研究。”
“怎么个奇怪法?”我忍不住问道。
“怎么说呢,气质方面很奇怪,不像是普通人,更像是……僧侣道士之类的。”徐嵩龄说道:“但是大家都知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道理,除了研究工作,其他的事情并不过问。”徐嵩龄说道:“我也没想去问,直到有一天我偶然听到了那个冯老板和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的对话。那天下午,冯老板跟一个男人走进实验室,而我在仓库中取药剂。这时,我听到冯老板跟这男人商量了一件事情,就是一旦等我们研究出能将僵尸毒和人体融合的催化剂,就将配方留下,杀了我们所有人。因为他们怕人多嘴杂,最后会泄露秘密。我听了这个消息后心中十分不安,于是在第二天晚上便逃走了。我没敢回家,知道他们既然选中我们,肯定是在我们经常出现的地方设置了监控设备。跟他们干了这么多年的活儿,我多少也知道一些他们的势力。虽然始终猜不到冯老板是什么人,但是我感觉得到,他很神通广大。“
“你们这几个在一起这么多年,就为了研究一个催化剂?“吴聃无语道:”这玩儿很难么?如果说这冯老板经常带道士去观摩,那很可能也是结合了传统道法的力量,按理说这研究进程应该很快才对。你这去了得好几年了吧?“
徐嵩龄苦笑道:“不只是这一个项目,还有其他的。比较奇怪的就是这个了。但是基本上我们研究的都是人体或者基因改造等相关项目。”
“你见的那个冯老板多大年纪,是不是看上去才四十多岁,头发有点卷……”我回忆着马靖城的样貌,问徐嵩龄道。
“不是,冯老板是个老头,看起来老头都六十多了,比我年纪还大。”徐嵩龄说道:“我真不认识他。我从那儿逃出来之后,就跟段老大的一个手下打了个招呼,藏在他那。后来他通知了段老大,也不知道怎么又惊动了政府……好像一个奇怪的政府组织找到我,要我转作污点证人这意思,帮他们找出研究僵尸毒的那群人。”
“猎灵局?!”我愕然道:“是不是这边的猎灵局找你的?他们消息还真灵通。”
徐嵩龄说道:“似乎是,我没记住。反正多点儿人保护我,我当然高兴。我属于那边的叛逃人员,抓住了一定是个死,所以干脆答应了猎灵局的要求。我给他们提供了那个冯老板的画像和这些年的研究项目资料等等,也说了那个研究室所在的地址……”
正说到这里,吴聃突然打断他,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屋里有股味儿?一股挺刺鼻子的味儿。”
“什么味儿?没觉着啊。”我提鼻子闻了闻,一眼瞧见段老大放在茶几上的脚,皱眉道:“不能是段老大的脚臭吧?”
段清水瞪了我一眼,说道:“我穿着鞋呢,你当我杨幂啊?”
我怒道:“不准黑我们家幂幂!”
吴聃摆手道:“都别动,让我闻闻。”于是我们几个静静地看着他到处提鼻子闻。阮灵溪好笑地对我说道:“吴叔什么时候鼻子也这么灵了?看着怪好笑的。”
我笑道:“别小看我师父,他是个吃货,鼻子可灵了。记得去年夏天吃烧烤,有个小摊位烧烤特别好吃,可是人家是流动摊位,经常为了躲城管换地儿,不过换来换去倒是都出不了那附近。结果师父他就凭着空气中一点点的烧烤香味找到那小摊儿,这都转过一条街了,都能闻到。”
阮灵溪吃惊道:“那我们还要小幂干什么呀,吴叔一个人堪比小幂啊!”吴聃不理会我们,继续四下嗅着绕圈走,最后在那大床的床边儿停了下来。吴聃弯下身子往床下一瞧,立即起身,脸上也变了颜色:“床下有炸弹!!还是七秒时间!”
我们几个一听,吃了一惊,段清水豁然而起。此时,吴聃立即说道:“去浴室里躲起来!段老大,长绝咒!!苏淩,冰魄封门!!”
我们来不及多想,全部跟着吴聃躲进了浴室。这种五星级大酒店的浴室空间很大,放下我们几个人没有问题。段清水立即抵住门,念了长绝咒,将自己变身成罗汉金身。这个时候苏淩反应也极快,立即用冰魄咒层层叠叠将门封住。吴聃的决定也许是对的,因为以炸弹的威力,它肯定会将整个卧室里的东西炸掉,屋外走廊很可能也会被热浪波及。就这么几秒钟的时间,我们很可能没来及逃走,很快就会火势追上,不被炸死也会被烧伤。但是我们躲进浴室,如果冰魄墙能够拦住外面的热浪和炸弹造成的火势,加上段清水的神力抵住门,或者拖住也许万一掉下来的顶棚,也许我们几个真心还有几分毫发无损的机率,起码生还的机率比较大。
苏淩的冰魄刚封了房门,就听门外轰然一声巨响,隔着厚重的冰墙,隐隐瞧见屋外火浪骤起,地面都似乎颤了三颤。房顶上扑簌簌地落下灰尘泥沙来,不过好在并没塌陷,看来五星级酒店的建材质量还算靠谱。门外炸弹炸出的碎片噼噼啪啪地砸在冰墙上,居然将那厚重的冰墙砸出裂纹。我见状赶紧念咒捻诀,将那冰墙又补了一层上去,这才险险地稳住。
但是我突然觉得脚下似乎湿乎乎一片,低头一看,门外的热浪将冰墙融化了一部分,化成水流了满地。等爆炸声过去,热浪扑到墙面上来。我心惊胆战地看着那冰墙,见它质量还真不错,比国内的豆腐渣工程好多了,虽然裂痕累累,但是终究没有倒塌。只是当门外火势渐渐消减的时候,冰墙终于“哗啦”一声坍塌了一角。
吴聃示意我们捂住口鼻,防止烟尘入侵。不过幸好此时烟尘散开了一部分,飘到室内的并不多。等烟尘淡下去,我听到门外响起一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看来酒店开始找人灭火疏散人群了。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纷纷松了口气,尼玛的绝处逢生啊。徐嵩龄更是不断地擦脸上渗出的冷汗,喃喃自语道:“居然给我放炸弹,放炸弹……”
吴聃叹道:“刚才说话的时候我就隐隐闻到一股硫磺味儿。等说了一阵子之后,我想起探路的时候,那只鬼说,暗道里有一处密室有硫磺的气味,我就觉得可能是他们存放炸药的地方。幸亏我找找,不然咱们都给这孙子陪葬了。”
段清水冷声道:“看来今天这个新疆杀手是专程来放炸弹的,离开的时候正好被你发现。我说呢,这杀手的能耐没多高,怎么就敢独自杀人?看来是有后招。”
阮灵溪定了定神儿,说道:“这到底要杀他的是谁啊??”
徐嵩龄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啊,你们说的那个人我没见过,什么马靖城的。”
吴聃沉吟道:“难道是另外有人在研究这些东西?“
孙铭苑 说:
今天一更,谢谢支持,又被喊来值班了,得干活儿去。么么哒 周末愉快,偶很苦逼- -
徐嵩龄看着我们质疑的目光,说道:“我真不知道冯老板是谁。但是现在你们的人已经有了我提供的画像,这得你们自己去查啊!”
就在这时,我听到门外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段老大反应快速,立即一拳头将冰墙敲塌,苏淩见状,暗中使了冰魄术将地上的冰块全部化成水。但是外屋的烟雾也慢慢弥散了过来,我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与此同时我听到客厅卧室中似乎有人冲了进来。为首一人高喊道:“还有活着的人吗?!”
我一听这声音比较陌生,想必是当地警察或者消防官兵,于是喊道:“在浴室呢!!”
紧接着,一个人风一样冲进了浴室。由于他一进来,浴室里略显拥挤了些,于是跟在身后的人并没进门,只是站在门口向我们张望。我一瞧身后那些人,一个个的都戴着防毒面具什么的,就闯进来的这货,什么都没戴却依然精神抖擞。
我仔细端详了一下这男的,见他穿得跟段老大手下那群流氓似的,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后背上有纹身,显然已经蔓延到脖子上了,好像是纹着一身张牙舞爪的龙。个子挺高,三十多岁,一脸凶相,还没段老大好看。再看这满身匪气倒是跟段清水差不多,都一样弥散着抠脚大汉的气质。
但是与段清水不同的是,这人身上一点儿生气儿都没有,就好像幽魂一样。可走到跟前,我确实分辨出他是个实体,并不是鬼魂。这倒是让我疑惑了。
“你谁啊?”我问道:“段老大的手下?”
“段老大谁啊?”那人问道:“你们怎么一个都没死啊?”
吴聃骂道:“你小子说什么呢,合着你还想我们死几个是不?!”
那人冷哼一声,对着门外喊道:“欧阳博,来来,是不是你要找的人?”我一听欧阳砖家来了,立即伸出头去看。只见欧阳砖家也拿着一方湿手帕捂着口鼻,见了我们之后,吃惊道:“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我立即将徐嵩龄推到他跟前,说道:“这货,这货应该是知道丽江血案的内情。有人想要杀他灭口,我们差点儿都跟着倒霉!”
纹身男好奇地看着我,问欧阳博道:“这小子谁啊?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
欧阳博笑了笑,说道:“这是我们猎灵局北方分局的特工,他叫宋炎。”
“宋炎…..”那人吃了一惊,冷不丁地转过头盯着我看,眼神儿特凶狠。
我恶狠狠地瞪了回去,刚想问这孙子哪儿来的,欧阳博一句话将我的问题堵了回去:“宋炎,这位是猎灵局南方分局的头儿,方良。来打个招呼吧。”
擦,还是顶头上司呢。我只好尴尬地笑笑,打过招呼,心想怎么这国家特工穿得跟个黑帮中下等流氓似的,连段老大品味都比他高。
方良则依然似笑非笑意味深长地盯着我看了半晌。我忍不住问道:“我说方头儿,您看什么呢?”
方良笑了:“我说你这眼睛怎么变红了?”
我说道:“说来话长,这是幽冥眼……”我心想我的入职资料上不都会写着么,欧阳博曾经说过特伤我自尊心的话:“如果不是因为你这双眼睛,我们北方分局还不要你呢。”
方良点了点头没说话。我好奇地看着他,问道:“您之前认识我么?我不记得咱们见过。”
方良笑了笑,说道:“也不算见过。行了,先忙活这边儿的事儿吧。幸好你们都没死,不然死在我地盘上处理起来很麻烦。我现在管着两边儿的事务,难点儿。”
两边儿的事务……我看了一眼欧阳博,心想难道他比欧阳博的等级还要高?可看上去不像啊。
消防人员清理了现场,将炸弹残骸收拾起来,欧阳博让手下人护送徐嵩龄出去。等人走了后,欧阳博看了看我们,说道:“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苦笑道:“还不是跟着线索来的。原来丽江血案想杀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这个徐嵩龄。可是他到底给谁工作呢,欧阳砖家你造么?”
欧阳博说道:“那个冯老板的身份我们已经去调查了。但是资料显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而已。他背后受谁指使这就不知道了。现在我们还没找到这个冯老板的行踪。”
吴聃叹道:“得,再找不到的话估计也变尸体了。”
欧阳博叹道:“这就是个麻烦。恐怕线索又要断。”
吴聃问道:“这冯老板是哪儿的人?”
欧阳博说道:“江苏省常州市的人。”
“江苏常州啊……”吴聃沉吟道。
“师父你想到了什么?”我问道。
“没什么。”吴聃笑了笑。我见吴聃的神色分明是想到了什么,却不肯现在说出来。我正疑惑不解间,却见方良斜靠着浴室门站着,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看什么看啊?!没见过男人啊!”我实在忍不住了。这货从知道我是宋炎开始,就跟发现了什么怪物一样盯着我。尼玛这还有没有点儿国家机关公务猿头目的气质?你看人家欧阳砖家逼格多高?你丫的跟个流氓混子似的。该不会取向不正常吧?
方良一甩头发【当然头发很短其实甩不起来】,一步一摇地走过来,深沉地说道:“你就不觉得我眼熟么?见过么?”
“没有。”我立即摇头道。吴聃在一旁乐了,说道:“我就有点儿似曾相识的感觉。你看他这行为方式,不就跟我二逼徒弟差不多么?“
方良冷哼一声,收敛了笑容,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脸理解的神态:“我明白,你不记得才是正常的,记得我的话就不正常了。行了,我得回去处理一下徐老头的爆炸案,改天联系。记着,我一定会找你的。“说着,这二逼居然对我来了个飞吻。但是飞吻之后,我诧异地见一张黑色的名片如柳叶般飘到我手里。我举起一看,整个名片的色调分成了黑白两部分,黑色的名片上用银灰色的闪光东西印上了一个电话号码和方良的名字,此外别无其他。白色部分则印着一个奇怪的东西,是一条没有角的,缠绕着弯弯绕绕藤蔓的神兽。
“什么东西,把名片搞成这德行,我要是不知道他的职业,还以为这货做设计的呢。“我摇头叹道。
吴聃取过名片看了看,皱了皱眉,又看了一眼一旁的欧阳博,说道:“刚才那人不会是那东西吧?“
欧阳博苦笑着点了点头:“嗯是,你猜的没错。“
我好奇地问道:“他是什么人?什么东西?“
吴聃说道:“刚才那二逼不是人,而是半灵体半鬼魅的玩意。你听说过魑魅魍魉么?“
“魑魅魍魉,那不还是鬼么?“我说道。
吴聃说道:“古树有云:魍魉者,绣山万藤相思子,花七是也。魍魉,也被人写作方良。刚才这个人就是魍魉和亡魂的化身,成为一种飘离在三界之外的东西。魍魉本是山精木石的灵气所化,但是现在这东西跟一副阴魂搅合在了一起,因此有了这种实体的东西。“
“我靠,他不是人?那他为什么要管阳间的事?而且是国家机构的负责人?“我问道。
欧阳博说道:“阳间阴间都有相应的机构。他是一身两职。南方分局原本有人负责,但是那人去世了。一时半刻找不到人来顶替,加上这位方良主动请缨,也给我们帮了不少忙,我就跟上面递了材料,同意了。“
“你居然任用阴司的人?“我吃惊道:”砖家你这么吊,国家造么?“再说了,阴司的人说以后要找我……该不会是我大闹阴司的时候被他记入黑名单了吧?想到这里突然头大了不少。
欧阳博瞪了我一眼,冷声道:“先别废话了,刚才赵羽跟我通过电话,说郭家宅院出了事,让我们去看看。现在赶紧去吧!“
我一听这话,突然想起那个被恶鬼附体的郭爱是妥妥当当被我们绑了一整夜了。现在天近拂晓,黑白交替的时刻,正是阴气最集中的时候。难道那鬼挣脱了吴聃的布阵?想到这里我一阵发冷,立即跟着欧阳博出门去了。
等我们赶到国家大宅一看,见院子里躺着俩新疆人的尸体,仔细一辨认,果然是那俩朝着暗道里丢炸弹妄图炸死我们的人渣。不过这俩似乎都吃了赵羽的枪子儿,横死在院子里。
再看赵羽则正掐着郭爱的脖子。可郭爱的姿态着实无语。不知怎么这货居然头朝下脚朝上跟蜘蛛一样趴在树上,赵羽正在奋力将她掐脖子拖下来。唐心在一旁看着,不知从何下手去帮忙,回头瞧见我们,立即嚷道:“快快宋炎,抓住那恶鬼附体的家伙!!“
“怎么回事这是?“我问道,正要上前帮忙,吴聃则拉住我,说道:”我来。“
唐心说道:“我们天没亮就问了方向赶来宅子这儿,进了院子一看有个女的被绑在树上。羽哥哥说她是恶鬼附身,我们就没管。回头却见地窖里跑出俩人来,冲着我们不由分说地就砍。我情急之下就抢了羽哥哥的手枪,给打死了……忘了留活口嘿嘿,我习惯了。“
我翻了翻白眼,说道:“无所谓了,都已经这样了。“此时,我见吴聃上前抽出古剑便刺向郭爱。我吃了一惊,心想那肉体可是人类的啊,这一下去郭爱这小姑娘也要死了。
但是吴聃这一剑并未落下,只是停在了郭爱的天灵盖附近。我就见古剑剑气如霜,忽而光芒大作,将郭爱整个身体笼罩住,泛出银蓝色的微光。这时,我听郭爱发出一阵惨叫,没多久,我瞧见她身上隐隐有另一个影子冒出头来。那分明是梦境里我见过的那个清朝男鬼。
“还不快滚出来?!“吴聃喝道。手中的古剑抖了三抖,剑气更盛。伴随着惨叫声,我见那男鬼的灵体逐渐从郭爱的肉身中慢慢地剥离出来。我立即在一旁叫道:”师父加了个油的!!男鬼,放开那姑娘让我来!!“
喊完之后觉得味儿有点儿不对劲,回头下意识地看了看阮灵溪,见她正斜眼儿瞪着我。我嘿嘿笑了笑,闭嘴默默站到一旁去。
那男鬼显然是被吴聃的阵法折磨了一晚,灵力已经削弱。再加上吴聃古剑的威力,很快地从郭爱肉身中分离出一大半儿来。我突然想起吴聃的骑马舞,心想要不要唱一段《江南style》?
想着想着,便忍不住唱道:“奥发刚拿丝带奥,刚拿丝带奥,哪几路大沙路好比嘎较比要加……”刚伸脖子唱了两句,就被阮灵溪对着屁股踢了一脚,果断地向前踉跄好几步。
此时,就听一声尖利的鬼叫声传来,那男鬼从郭爱肉身中彻底分离,狠狠地摔到地上去。吴聃古剑挥下,剑尖点住那鬼的额头。
我揉了揉被阮灵溪踢到的地方,瓷牙咧嘴地说道:“我说你怎么回事呢,你看,要不是我唱了两句,这鬼能这么容易伏法么?”
阮灵溪白了我一眼。此时,郭爱从树上摔下来,赵羽赶紧上前接住。探了探鼻息,赵羽对我们说道:“还好,这女孩还活着,只是气息很微弱。”
吴聃说道:“先把她送房里去。”赵羽点了点头,抱着昏迷的郭爱就走。唐心立即追上去:“哎哎,让我来吧,你抱着别人算什么呀!!要抱也得抱我啊!!”
两人上楼进了郭爱的房间后,吴聃对那恶鬼说道:“你是这宅子的原主人是不错,但是时过境迁,几百年都过去了,你居然还在这里一而再再而三地害人!人死就得下幽冥。现在你是自己跟着鬼差走,还是我打得你魂飞魄散?!“
那男鬼冷笑道:“我为什么要走?!我在这人间几百年,很喜欢这个地方。这里是我的家,凭什么要给别人住?!“
吴聃喝道:“人鬼殊途,人走阳间路,鬼过阴间桥。死了就得下去!“
男鬼哈哈长笑半晌,说道:“死了就一定不能留在人间么?我都存在了几百年了,什么事儿都见过,也听过。你们几个应该也不是正常人吧?一个借尸还魂,一个借了别人的寿命……“正说到这里,吴聃喝道:”滚!“
男鬼跳起来要反抗,吴聃立即一刀劈了下去。古剑泛起一丝寒光,那鬼惨叫一声,烟消云散。
我愣愣地想着刚才那鬼的话。借尸还魂勉强可以算是臧清宁。借了别人的寿命,这是谁啊?我环视了一下我们几个人,似乎没有借命活下去的。我们都不是杨问那种葬魂师,只会玩些恶心伎俩。
吴聃叹道:“叫醒了郭氏夫妇,咱们就走吧。“
“这就走了?“我迟疑道:”师父,刚才这鬼说的借命而活是什么意思?“
吴聃说道:“鬼说的都是鬼话,你信?他就是随便扯的。你说咱们几个谁借命?那不瞎说么。“
我狐疑地看着他,见吴聃表情里看不出什么来,也只好暂时作罢。但是心中疑惑更甚。此时,赵羽在二楼走廊冲下面喊道:“吴叔,这女孩醒了,你给看看?“
吴聃点点头说道:“知道了。“随即,他对臧清宁说道:”恐怕郭氏夫妇还没醒,麻烦你得去给他们解了迷药,让他们去看看自己的女儿。“
臧清宁点了点头,去了郭氏夫妇的房间。段清水看着她的背影,问吴聃道:“这女人是谁?“
吴聃笑道:“当地的一个山民,你可能不知道,有一天我们在旅馆门口遇到一个卖花的小孩,这是他妈。山里的人懂草药,我让她帮忙迷昏了这宅子的夫妇。“
说着,吴聃将事情经过简单跟段清水说了一遍。段清水点了点头,说道:“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这女人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我撇了撇嘴,看了看吴聃,心想要不要告诉段老大这女的魂魄其实是他们族人里那位死去的先知。但是以前零星听过段老大和吴聃说起守护神族的家务事,反正这位女先知很可能是因为叛逃罪让族人给处死了。既然这样还是暂时不说的好。于是我和阮灵溪,吴聃都没接茬。
没多久,臧清宁带着郭氏夫妇出来了。吴聃上前盘问郭家男人,问他是不是跟新疆那群恶徒有过什么交易。男人一开始死活不承认,最后被段老大两拳打得哭爹喊娘,承认说这群人找到他,说要在他家地下挖一条通道,报酬是送给他足够的毒品。郭家女儿得了怪病,晚上总梦游,回来则一脸都是血。为了治病和买毒品,郭家已经家徒四壁。对方承诺说给他女儿免费治疗,所以他们就同意这群人在院子里挖地道。
吴聃听罢,皱眉道:“你知不知道他们所谓的免费治疗,是给你女人提供人血来喝?“
“我女儿怎么会喝血,她又不是怪物!“郭大嫂吃惊道。
吴聃叹道:“恶鬼附身,这鬼有了一定的道行。但是要维持他的阴气不被消耗,就要喝刚死之人的血。活人的血中阳气十足,他不能喝。死人的血不新鲜,喝了肉体会出问题。只有刚死之人的血,怨气十足,补充阴气。但是,这就导致了很多人无辜枉死。别说你们这么多年来都没发现过!“
郭氏夫妇面面相觑,纷纷摇头道:“真的不知道。“
臧清宁叹道:“他们两个天天吵架,闹得不可开交,还有什么心思去关心女儿的死活。“郭氏夫妇闻言都不说话了。
吴聃冷哼道:“我说这位郭大哥,你年纪也不小了,男人打女人,像话么?说出去都丢人!你们搬走吧,这房子改造后才能住,这是鬼抬轿的格局,住久了你们一家都得丧命。还有,把毒戒了吧。这玩儿吸多了也是个死。你不管自己,好歹也得想想你老婆孩子吧?是个男人就得有点儿担当!“
这位姓郭的男人冷哼一声,似乎不以为然。段清水对吴聃挥了挥手,说道:“让我来。“说着,段老大一步步地走近这位郭大哥。
这男的一看段老大,想起刚才被揍的疼痛感,立即往后缩了缩。段老大越过他,走到那古树跟前站定,喝道:“你如果再打你老婆孩子,让我看到了,就跟这棵树一样下场!“
说着,段清水一拳砸到那古树上。古树应声断裂,扑哧一声,就跟被扭断了脖子的人一样,向一旁歪倒了下去。那男人看得惊呆了。半晌后,吴聃骂道:“我操,什么味儿?这么骚。“
我回头一瞧,得,这位郭大哥直接给吓尿了。只见他两腿一软跪倒在地,连连点头道:“我,我知道了,您别动手……“
阮灵溪见了这场景,忍不住笑出声儿来,对我低声道:“看到没,恶人还需恶人磨。“
我们从郭家大宅出来之后,跟欧阳砖家汇合。欧阳砖家看着我们,说道:“这次感谢各位帮忙,这才保护了我们的证人。”
吴聃摆手道:“先别说这些。有丽江血案真凶的线索了么?”
欧阳砖家叹道:“恐怕冯老板已经死了。就算我们找到他,恐怕也只能找到一具尸体。”
吴聃点了点头,淡然说了句:“意料之中。”
欧阳砖家问道:“宋炎赵羽,你们俩还有别的事情么?没有就跟我回去天津。”
我苦笑道:“砖家,我们到了云南这一趟,事儿还没办呢,光纠结这血案了。所以还得晚几天回去啊。”
欧阳砖家似乎正为别的事儿烦恼,倒也没理会我的请假是否合理,是不是有点太多,也就点头答应我跟赵羽继续跟段老大混了。欧阳砖家走后,我将吴聃拉到一旁,悄声问道:“师父,你对这个血案幕后凶手是不是有一定的怀疑和结论?”
吴聃看了看我,说道:“都说你很蠢,我看你有时候脑子也挺灵光啊。你怎么看出我对幕后凶手有什么猜测和想法的?”
我叹道:“师父,咱们一起多久了,凭直觉也知道你的意思。老实说啊师父,你是不是有任何的想法和怀疑?”
吴聃叹道:“我倒是希望我的猜测是错误的。我记得马靖城说过一句话‘我们最想对付的未必是他’。再联想一下,马靖城身上有控制僵尸的符咒,他是不是在无奈之下被人操纵?不,被人操纵的可能性应该不大。我感觉他在受制于人。无意间被人下了这种蛊或者咒,所以他也开始研究僵尸。比如断魂桥下丢弃的半成品。不过通过丢弃物来看,马靖城的研究可不算成功。我猜测,他可能是在研究如何破解僵尸体内存在蛊毒或者符咒的办法。但是这办法没成功。下咒的既然另有其人,那么这些丽江血案出现的半人半僵尸,可能也另有其人研究制作出来的。江苏常州这个地方实在让我有点……”
“这个地方有什么特别么?”我问道。
吴聃长出一口气,叹道:“没什么特别……但是茅山派就在那附近。”
我心中一惊,立即明白了吴聃话中所指。难道是怀疑自己的师门出了这种败类?
“师父,你不会是说你的师兄弟们在研究邪术吧?”我问道。
吴聃沉默半晌,说道:“不无可能。”
我咋舌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吴聃叹道:“我当然希望是我猜错。不过这件事就让欧阳砖家暂时头疼去吧,我们说好了要跟段老大回老家一趟,接下来的行程才是我们要考虑的问题,唉。”
我惊讶地问道:“够奇怪啊师父,以前你可从来都不会唉声叹气。这回是怎么了?”
吴聃皱眉道:“总觉得要出事,这预感可不咋好。”
吴聃说完这句,我想起那只几百岁的清朝鬼死之前说过的话:“一个借尸还魂,一个借命而活。”借命的会是谁?难道他说的是赵羽?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被唐心缠着的赵羽,随即摇了摇头。赵羽这种情况不是借命。借命而生的人,是以消耗对方的寿命为代价。比如之前的杨问。那其他人呢?
我挨个看了一遍,实在找不出谁会是借命而活的人。每个人的过去,我们彼此都了解。我正看着他们愣神儿的空档儿,阮灵溪喊道:“二货,你看什么呢?”
“额,没事。”我笑了笑。阮灵溪上前说道:“丽江血案告一段落,段老大说休息一天,明天一早就回玉龙雪山的部族去。这一路上还要几天的行程呢,咱们早回去休息怎么样?”
“还要好几天?”我苦着脸说道:“这也够远了。是不是还要爬山?”
阮灵溪瞪了我一眼,说道:“你怕什么啊,我还没喊累呢。”
吴聃笑道:“是啊,这一夜没睡光忙活这些破事儿了。咱们休息一天,明天养足精神出发。”
于是我暂时将疑问收在心底,跟吴聃等人各自回旅馆休息。
第二天一早,我们几个在段清水的带领下往玉龙雪山方向进发。走之前,马筠也来送我们。这货拽着阮灵溪依依不舍:“灵溪,我送你们去吧。”我盯着他拽着阮灵溪胳膊的那只手,心想这小子什么时候直接喊阮灵溪的名字了??
阮灵溪笑道:“我们有领路人呢。这一路上还不知有没有危险,你还是不要去了。”
我立即附和道:“对对,小孩子家家的,跟着我们瞎溜达什么?!赶紧的,你妈喊你回家吃饭呢!”
马筠冷哼一声,回头看了看臧清宁。臧清宁笑了笑,说道:“他对雪山熟悉,我这里有一些登山必须的东西,让他带着送你们一程也好。放心,这孩子不会给你们惹麻烦。”
段清水想婉言拒绝,吴聃则拉住他,对臧清宁笑道:“那就谢谢了。”我听到这里,不由对吴聃心生不满。这什么师父啊,这简直是给徒弟招情敌么不是!
臧清宁笑了笑,将马筠叫道一旁,低声耳语了几句。马筠点了点头。臧清宁于是将手中的一个包袱递给马筠,让他背在身上。我仔细看了看那包袱,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
带上马筠之后,我们几个便跟随段清水,一路向玉龙雪山进发。出了丽江城,景色更为开阔。车是段清水手下找来的,整个是个旅行大巴。我看上面还标注着丽江旅游四个字,不由感觉有些狗血。但是有这车着实舒服。一路上不光能看风景,还能看车内屏幕上介绍的各种旅游景点,让我顿时有种人在旅途的即视感。
通过观看介绍我才知道,原来玉龙雪山下也有不少村落。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玉湖村了。这村子中有一处湖泊,就叫玉湖。玉湖是明代以前由木氏家族雇人挖的一个人工湖。木氏贵族啊,会享受,在湖畔筑避暑夏宫、玉龙书院、建养鹿场。玉湖村最早的居民即是为纳西王护宫养鹿的人。因此又叫“窜阔罗”。我们此行的第一站就要先去玉湖村。因为进玉龙雪山找段老大的老家需要好几天,这阵子需要在玉湖村补给点儿食物和必需品。
一路上马筠坐在阮灵溪身旁眉飞色舞地讲着丽江附近的风土人情和玉龙雪山的殉情传说。阮灵溪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吴聃在一旁嗑瓜子看风景,突然见瞥到我不忿的神色,笑道:“二逼徒弟,你也太次了。你看看,徒弟媳妇都快被那小子抢走了。”
我撇嘴道:“师父,这货还不是你招惹来的?你为什么要他跟着我们啊?”
吴聃笑了笑,低声道:“我觉得臧清宁似乎有意帮我们。她有预言能力,说不定感应到什么危险,才让她儿子跟着我们进山。多一个帮手有什么不好。”
我低声道:“那万一这不是个帮手,是个敌人呢?这不是引狼入室?”
吴聃笑道:“他先天再怎么厉害,也是个没学过道法的小孩。别说我了,你动动手都能制服他,臧清宁要是派个敌人来,会派这么个菜鸟?”我一听这话倒也有道理。
车子开出不知多久,车速慢慢减缓。我向外一看,顿时眼前一亮。只见远处有一大片如镜面般的湖泊,湖水清澈,蓝天白云衬托着湖泊身后高大的玉龙雪峰,那气势,仿佛大自然都沉淀在湖底。
“师父,玉湖到了!”我忍不住赞叹道。再看那玉湖湖畔,草长莺飞,野花闲草飘然闪烁在无边草原中,远处牛铃叮咚,牧人高歌。等车子走近了些,能看到玉湖边上有一棵桔树,旅游景点介绍中说,这棵树是龙女变的,人们都叫它作“龙女树”。在玉湖旁有一处峭壁,峭壁上似乎刻着四个大字。眯眼远眺,觉得峭壁上镌刻的是“玉柱擎天”四个大字,字迹旁青苔班驳,古意深沉,特有韵味。就是这四个字如今的内涵……让我有点无力吐槽。
“玉湖村到了?”阮灵溪也惊叹地喊道。我见段老大却没什么反应,回头一瞧,见他微微皱起眉头,问司机道:“你确定这就是玉湖村?”
司机笑道:“应该是吧,这几年我也没怎么往这边跑了,但是看这石刻就知道前面那处村子是玉湖村。”
段清水沉默半晌,说道:“可我怎么觉得位置有些不对劲?”
“哪儿不对了?”我见段清水质疑,便跟司机要了一份附近的地图看了看。地图上标注的位置跟我们看到的玉湖村相符合,没有偏差。再看这村子,一派安静祥和的景象,没有任何鬼气和死气,血腥之气,灾祸之气等等。可以确定这是一个不错的世外小村。
吴聃也接过地图看了看,又端详了一下周围的风景,说道:“好像没什么不对,段老大你觉得哪儿不对劲?”
段清水皱眉道:“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说道:“段老大,你是不是很久没回家了,现在近乡情更怯?大概是多年没回,这地方改了改样子,比如房屋翻修了一下,多了几户人家,你就觉得跟以前不一样了,这很正常。”
段清水想了想,松了口气,说道:“也许是,可能我太紧张了。”
苏淩上前扶住他的手臂,说道:“没关系,很快就知道最终答案了。”
段清水叹道:“是啊,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要打开雪山圣女洞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是不是被马靖城布了什么阵法,才让我们一族倍受诅咒。原本以为再也找不到打开山洞的钥匙,却没想到阴差阳错又有了这个机会。”
我笑道:“段老大,我们一群人都跟着你呢,放心,这次绝对不会有事。”段清水点了点头,说道:“也快到中午了,我们先去玉湖村休息一阵子再启程吧。”
于是我们一行人往玉湖村里走。进了村子一看,见这村子比我想象中漂亮得多,但是也冷得多。大概是靠近玉龙雪山的缘故,这里的气温比丽江城里低不少。我们几个翻出为了爬雪山准备的登山服披上,段老大则拦住一个牧民,叽叽咕咕说了半晌方言,那人点头,带我们去家中,说要准备吃的东西给我们。
于是我们跟着这中年牧民往家里走。一路走着,段老大一路环视,面色不怎么好看。我也看了看四周,见这村子风景很美,砌墙的石头五彩斑斓,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高高的门楼,整齐的房屋,一派南国风情复古异族格调。
到了牧民家里,我确定村子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鬼气,于是告诉段老大放心,这地儿一点儿鬼影都没有,干净的很。段清水这才放下心来,在牧民家吃了午饭,买了些御寒的东西和吃食。
到了下午,原本晴朗的天色突然暗沉起来,没多会儿,居然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伴着雷声此起彼伏地在天空闪过。段清水看了看天气,说道:“看来今天不能动身了。咱们休息一晚上,明天再说吧。”牧民家里倒是有多余的两间房,我们住下的话确实有点拥挤,不过也还可以。牧民家里的人不多,只有他跟俩小孩。闲聊之下,才知道牧民大哥的老婆早就去世了。
这场雨还真下了整整一下午。入夜之后,雨停了,但是闪电依然在天空不停地在闪耀。吴聃和马筠则不时地往窗外看。我忍不住问道:“你们俩看什么呢?”
吴聃笑了笑:“没什么,总觉得哪儿别扭。”
阮灵溪好奇地凑过去问道:“闪电能有什么别扭的?我怎么看不出来。”
马筠说道:“山林里经常有雷雨天气,没事的时候,我就喜欢看闪电。”
阮灵溪笑道:“看闪电,那眼睛不是晃花了么?”
马筠认真地说道:“不会啊。不过我怎么觉得这边的闪电有些不对劲呢?”
听吴聃和马筠都注意这玩意,大家也一并凑了过来。赵羽说道:“我看不出,哪里不对?”
唐心笑道:“我也没看出来,你们这是闲的吧?”
马筠说道:“就是不对,方向不对。”说着,他居然回身到屋里翻出自己的背包来,抽出几张画。我看了那些风景画心中无语。我靠这位是来写生的还是跟着我们历险的??
马筠翻出其中一张描绘了闪电的画卷给我们看,说道:“你们看,闪电的方向,角度和位置,是不是跟现在的不一样?”
吴聃接过画卷看了看,说道:“是不一样,好像完全相反。对,跟我们视觉完全相反。”
吴聃这一说,我再看天空的闪电,也觉得不对劲。
唐心说道:“这能说明什么啊?相反,我看你们是神经过敏吧?”
赵羽说道:“难道这个村子有问题?”
段清水沉吟道:“再有问题,也没人能改变自然的雷电。这是神力,而不能是人为。”
吴聃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晚上我们安排四个人轮流守夜,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也好有个应对。”
我们商量了一下,我跟赵羽前半夜守夜,吴聃跟段清水后半夜,其他人都去休息。马筠抗议道:“我也是男人,为什么不让我帮忙?”
吴聃乐了:“因为你还是处男。”马筠顿时愕然。唐心笑道:“吴叔你够猥琐。”
吴聃回道:“不如你。正好天黑了,后半夜你可以推倒小赵,这地方天高皇帝远没人管你。”
唐心立即挂到赵羽胳膊上,笑道:“我正有此意。”赵羽一张扑克脸,对此早已免疫。
到了晚上,牧民将我们安排在北边屋里住,他跟俩孩子住在南面房间。我看着牧民和俩小孩的背影,实在看不出他们身上有什么鬼气。盯了半晌,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这牧民身上没有鬼气,却也没有活人的生气!
围绕在牧民周身的只是一团白晃晃的光芒,这种光类似于活人的生气,也类似于道法白光,但是看上去却很虚无缥缈,淡如烟雾。一般正常人的气场绝对不会是这样。
我若有所思地看着仨人消失在门后,想对赵羽说说这情况,却见赵羽跟我打了个招呼,说要去茅厕,等会儿回来。于是我便将话头咽了下去,想等着赵羽回来再说。
赵羽走后,四周安静下来。我坐在屋檐下,仰望着夜空。其实夜晚乌云密布,什么也看不见。闪电已经销声匿迹了,雨也停了下来。
静下来之后,我才发现有一丝不对劲。直觉中,仿佛有人在盯着我,让我从心底生出一股别扭的,难受的感觉。这种感觉促使我站起身来,前后左右看了一圈,却不见有人。我仔细盯着我周围的每一处角落,生怕一回头某张鬼脸冷不丁撞到我眼前,正跟我面对面地站着。可什么都没有。四下空落落的一片。
我静静地站在原地,仿佛能听到我的心跳声。不知为什么,冷汗瞬间流下额头,我突然感觉全身发寒。心跳声更加清晰起来,我甚至能听到我的呼吸声。可听久了,又觉得心跳和呼吸是两个人的声音,顿时让我有些心神恍惚。
“谁,谁在这儿?”我低声道。但是无人回应。大概过了十分钟的功夫,寒意慢慢消退,心跳声似乎恢复了正常。我这才松了口气,心想刚才是不是太紧张了?
此时,我听到屋里传来吴聃的鼾声,更觉得安心了些。看来这不是我的幻觉,一切都是真实的,真正的房屋,真实的同伴。可心底生出的诡异感又从何而来?
我有些坐立不安,想要去找赵羽问问,看看他是不是也有这种怪异的感觉。但正向院子里茅厕方向走的时候,一阵猛烈的冷风吹来,将院门忽悠悠吹了开来。我回头一瞧,见一股烟雾团团绕绕地飘了进来,雾气中似乎有一个熟悉的影子。
“谁在跟爷装神弄鬼?!”我喝道,举着枪慢慢靠近了去。当我靠近浓雾的时候,却听到那人影轻声道:“二货,救救我……”
阮灵溪?!恶女?!我吃了一惊,心想这货不是在屋里睡觉么?!正当我想去屋里确认一下的时候,却见那人影清晰地站在我面前,脸上梨花带雨。仔细一看,正是阮灵溪。但是她却在哭。
“你是哪儿来的鬼?骗我啊?!”说着,我便要开枪。但是,我见那鬼影居然不躲,于是有些犹豫,看着恶女那张脸,始终下不了手。
就在这时,我见“阮灵溪”突然转身,慢慢向院子外走去。我心中疑惑,心想难道是我潜意识里的离魂状态?难道恶女现在也是?
无论是与不是,跟着看看就对了。于是我握紧战神,跟在那个“阮灵溪”身后,向门外走出去。
门外就是村子的街道。走了半晌,阮灵溪突然停了下来。我见她停下,立即上前,举起战神对准她,喝道:“说,你是谁?!”
“连我都不认得了。”“阮灵溪”的声音突然变成了男声。我一听这嗓音,心中豁然一紧,冷不丁奔到那影子身前去。只见虚影一闪,影子恢复了真身,赫然正是老赵的阴魂!
“老赵……师父!”我心中悲喜交加。老赵难道是来救我的?或者是告诉我哪儿存在潜在的危险?
老赵对我笑了笑,说道:“我不能久待。我只想告诉你,你们被障眼法迷惑住了。你看村子外的坟场。”我顺着他的手指远眺而去,却清晰地瞧见一些梯形的砖石堆。这些似乎是村中的坟墓。但是这些砖石堆却都开着一道缝儿,我瞧见有汩汩的灰白之气从缝隙中冒出。
“这是什么啊师父?”我吃惊道:“这些灰白之气好像笼罩了整个村子!”
老赵的阴魂说道:“没错。这是纳西族巫术师的一种邪法。能够将坟墓亡灵阴魂伪造成真人,住在这个村子里。你们住进了一个鬼村,吃的也是鬼的贡品,恐怕一睡下就要醒不过来了。”
我头皮发麻,说道:“难怪师父,也就是吴聃觉得这村子怪异,原来是有高人做了障眼法。那怎么办啊师父,我回去叫醒他们?”
老赵叹道:“来不及了。”正说着,我瞧见村子的气场突然发生了变化。此时,挨家挨户都亮起了幽蓝色的灯光,一个个古板的无表情的幽魂从各家走了出来,正向我们慢慢逼近。
“师父,这么多鬼魂,我怕我请神也得打上一阵子啊。”我冷汗立马下来了。
老赵说道:“现在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去到那处坟场里,将坟场边儿的树木松柏都烧掉。这些阴魂之所以灵气强大,是因为松柏一直让阴气在此处循环保存。烧了松柏,不仅能逼退阴魂,而且还伤害不了他们。这样,老吴他们也不会有事。”
我一听这话,立即点头道:“那我马上就去!”
老赵点头道:“我先拦着他们。”
我见老赵回头去施法,隔了一道屏障在身前,将那些鬼村民挡在身后。我见那些鬼依然冲着我张牙舞爪,忍不住有点心惊肉跳。不过看老赵能抵挡一阵子,我便赶紧往坟场旁边奔过去。
等跑到坟场的时候,我才惊讶地发现,这纳西族的墓葬有些奇怪,坟场都是梯形多边体,旁边没有什么松柏之类的东西。但是,坟场不远处就是那处悬崖,山崖上却长满了松柏。我远望了一下那排排站的树木,总觉得有些怪异。回头见老赵正冲我比划,意思是让我上悬崖烧掉那树木。我于是不再犹豫,立即摸了摸裤兜,找到几张符咒,其中幸好有引火符。
我于是立即使用小腾挪跑向山崖。这一次奔跑几乎是用尽全力,山风在耳边呼啸,景色急速后退,到最后已经完全看不清周围到底有些什么。我也没有心情去观察周围的风景,只在心中想着吴聃赵羽和阮灵溪他们,猜想也许他们正陷入危险之中。于是便更拼尽全力奔上崎岖的山崖。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站在那几排松柏树的跟前。但走到跟前的时候,我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些松柏树排列得有点太整齐了,而且排排站着,就像是几排士兵一样。太奇怪了,会有人将树种成这样。我不由有些犹豫,举着符咒的手慢慢放了下去。
我想看看是否还能看到老赵,却见我已经到了山崖顶,而老赵在距离我很远的村庄位置。现在又是黑夜,我根本就看不到老赵。正在我犹豫的空隙里,我突然感觉到一股刺骨幽冷的气息从心底升腾而起,很快地蔓延到我的双腿,我顿时感觉腿上似乎瞬间失去知觉。慢慢地,这股寒意又升腾到了两臂,顿时,我的双臂也似乎慢慢没了感觉。我靠,什么情况?!我吓了一跳,以为我刚才跑得太猛,现在有了后遗症,得了瞬间麻痹。会有这种奇葩病么?!
这时候,我似乎又清晰地听到了另一个人的气息声。这是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是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心跳和感觉到他的呼吸一样。我突然想起刚才在那个牧民家院子里屋檐下,独自一人对着黑夜时感应到的气息。恍惚中,我像是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心跳,却又不像是,但是确确实实有另一种东西慢慢靠近了我。
但接下来的情景,却让我头皮顿时炸开了。因为我切切实实地发现,明明没有知觉的手脚却有了动作,机械地往悬崖边儿上走。而且手不由自主地从口袋中抽出引火符咒,念咒捻诀,贴在其中一颗树的树身上。
谁在操控我?!我顿时感觉一阵恐惧袭来,想要停下动作,却始终停不下来。
“谁,谁在我身边?!”我喝道。但是,我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张嘴,这声断喝,更像是由生魂发出的。难道我被人使用了傀儡术?!
就在这时候,那被贴了引火符咒的树身突然燃烧起来。燃烧之际,我听到一阵人的惨叫声从树身传来。于是我定睛一瞧,却见那几个排排站的松柏居然闪身变成了人,而被贴了引火符咒的人则自后背燃烧起一团烈火来,正将那个被捆住的人慢慢吞噬。
“怎么回事,为什么是人?!”我顿时大惊,再看其他的所谓松柏树,也都纷纷变成了活生生的人。山崖上不知什么时候被钉满了木桩子,这些人就被绑在木桩上,大大小小,老少皆有。每个人心中眼里都满溢着恐惧,而那些恐惧和憎恨的眼神全部落在我的身上,汇聚成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这种压迫和紧张感让我忍不住想要呕吐。我想去扑灭那人身上的烈焰,但是手脚全都动不了。我想大声呼喊,喊悬崖下的老赵过来,却发现张嘴之后,只能撇出一抹冷笑。
手足完全不能动的感觉让我心急如焚,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活人在我面前被烧成焦尸。尸体的焦糊味儿传来,我真心想要弯腰呕吐,但是全身依然僵硬无比。等这尸体完全变成一具焦尸之后,我才恍然惊觉,这人是我亲手烧死的!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见“我”自己的手居然又要去施法点火杀人,于是情急之下,想起吴聃控制僵尸和阴魂的应急办法:封住他的天灵穴。于是我默念口诀,凝神奋力慢慢抬起手臂,想要点住自己的天灵穴。但是手抬到半途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拉住一样,死活动不了。就在这时,我感觉一阵大力从我后背袭来,我一个踉跄,扑到地面上去。可落地之后,我发现自己根本感觉不到疼痛。站起来一瞧,才知道是我自己的生魂被踢了出来。
回头一看,我的肉身居然还在动,而且毫不犹豫地引燃了剩下的引火符,悬崖上顿时一片火海滔天,映亮夜空。瞬间,悬崖上哭声,惨叫声,诅咒声不绝于耳。我心中大惊,想起马络羽的役鬼之术,想用阴气来压制住燃烧的烈焰。但是,施法的时候我才发现,变成阴魂的我居然灵力很弱,根本连一点儿火星都没灭掉。我回头去看另一个“我“,但见他正对我冷笑,似乎很畅快地看着眼前的人间惨象。我上前抓他的衣领想将这逼撂倒,却发现我连抓住对方的力量都没有。
此时,我的目光越过他往山下看去,这一看却让我毛骨悚然。所谓的那一片坟场根本就是房屋,屋里还有灯光。但是另一面,也就是我逃出来的那个村子却漆黑一片!
这两个村子都在玉湖旁边,却呈一个很诡异的角度排列着。我跟吴聃他们住过的那个村子周围被几个梯形多面体围绕着,其实那东西也就是纳西族的坟墓。那个村子现在完全没了灯光,根本就是一个鬼村!而我原本以为是坟场的村子则是真正的玉湖村,有稀稀落落的灯光在黑夜中亮着。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这两个村子是怎么回事?!”我喝道。
“我就是你啊。”另一个“我”突然说出话来,声音竟然跟我一模一样,但是那神色,神情和冷笑却让我感觉十分陌生。此时,我突然惊觉,刚才也许是被那个假扮老赵的阴魂给骗了!阴魂确实可以随着意念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但是,却很少有连声音和形态都模仿得一模一样的。
此时,我身后烈焰蹿起,惨叫声不绝于耳。我不敢也不忍回头去看,我知道真正的村民们都被绑在这里,被我面前这个冒名的怪物点火烧死了。可我又不得不回头去看。但见一片火海中是一张张慢慢被火焰吞没的脸。定格在最后的表情,是惊悚,怨毒,诅咒,充满愤怒和寒意。那些眼神全都落在身后这个“我”的身上。
我看着他们活活被烧死却爱莫能助,因为现在我连打人的力气都没有。我的生魂居然被赶出体内,变成了一片虚影!悬崖上的火势渐渐减小,最后熄灭。空气中满是焦尸的气味。我震惊地看着那一个个被绑在木头桩上死相恐怖的焦尸,顿觉一阵恶心感翻涌上心头。除了恶心之外还有震惊和恐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我听到远处有人大喊道:“宋炎!!你在做什么?!”我循着声音的来源往身后一看,见段清水等人追了过来。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另一个“我”,似乎跟看到了恶鬼一样。
“师父,我在这儿啊!!”我大喊道,但是却发现没人注意到我。我不由有些失望。但是让我欣慰的是,赵羽一定是发现了村子的问题,这才跟吴聃他们逃了出来。如果迷失在里面的话那就完了。但是这几个人中只有我有幽冥眼。赵羽的眼睛只能看透实体东西的内部,却无法分辨出灵力很弱的阴魂。所以我现在变成了被无视的状态。
“师父,刚才有个人从这儿跑了!”另一个“我”突然很虚弱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与此同时,我瞧见他腹部多了一道伤口。尼玛的,这逼货的演戏技术比我还要高!分明是他自己刺伤自己!!但是显然大家都信了他的演戏作秀,吴聃立即上前将他翻转过来,看了看伤口,说道:“是被刀剑刺伤的。咱们先找个地方给他敷药治病,山上风太大太冷,这里……还有这么多焦尸!”
段清水回身看了看绑在木桩上的焦糊的尸体,脸色十分难看,咬牙道:“这不会是宋炎干的吧?!”
阮灵溪立即跳起来说道:“不可能!二货他不会这么做,他一定是听到了动静追了过来,却被人刺伤了。现在烧死村民和刺伤二货的凶手逃跑了!”
此时苏淩说道:“他的情况不太好,伤口很深,我先给他止血,然后咱们将他送到山脚下好好休息。”于是苏淩帮我的肉身敷上药之后,大家七手八脚地将我抬下去。阮灵溪在一旁泫然欲泣:“二货,你不要死啊……”
马筠扶住她的肩膀,柔声道:“灵溪,他一定会没事。”我在一旁看得着急,心想我靠,老子这什么情况,被人夺走了肉身?!我在原地大喊大叫,又跟着走了一阵,却发现没人看到我,心中郁闷非常。
等走到山腰的时候,我不由沮丧万分,走起路来也觉得很费劲。我心道不好,灵力消耗过多,现在怕是跟不上了。我于是站在原地,郁闷又悲伤地看着他们将冒牌货给抬走,心中暗骂大山寨天朝,买个手机山寨货那么多,吃的也有假货,节目也山寨外国的,现在倒好,连人都山寨了!!
想到这里,气闷交加,忍不住想要哭出来。就在这时,一直跟在最后的赵羽突然停下了脚步,猛然转回头看了我所在的方向一眼。我心中一激动,大喊道:“赵羽!!看这里看这里!!我在你后面啊喂!!”但结果让我失望了。赵羽面色疑惑地往后看了半晌,对我的挥手跺脚啥反应也没。
唐心停下脚步,问道:“怎么了羽哥哥,你看到什么了?”
赵羽皱眉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们。不,确切地说宋炎在这里……”
唐心说道:“他在前面,他不是被抬走了么?”
赵羽叹道:“也许是我神经太紧张。是啊,宋炎怎么可能留在这里。走吧。”说着,俩人又一并跟着吴聃他们走了。我了个擦,我心中各种哭爹喊娘。建议以后造物主给每个捉鬼降妖的道士法师什么的配置一款阴阳眼,这看不到阴魂根本不方便做业务不是!
正当我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感觉身后阴风阵阵,天地变色。回头一看,顿时冷汗都下来了。原来那些被烧死的冤魂正向我靠近过来,一个个身上燃着火焰,周围的温度似乎骤然提升了好几度。我赫然想起刚才的惨事,不由悲从中来。但是我没时间悲伤,因为我想到一个问题:这些冤魂很可能将我认成那个凶手,来杀我索命!
我见那些冤魂逼近,不由后退几步,说道:“各位,杀你们的不是我,是另外一个怪物,我,我还不想死,我还没弄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此时我脑中一片混乱,说起话来更是语无伦次。不过倒是有一个念头涌上心头:逃跑。
我于是转身奋力向山下跑,但是由于本身灵力太弱,居然很快就被这些烧死的冤魂包围了。我瞧着四周燃烧着的人形鬼魂,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个冒牌货没杀死我。因为他知道我必死无疑。
我有些绝望地停在原地,手下意识地去摸腰间,但是想起战神被那冒牌货给夺走了。但是这一摸,虽然没摸到战神,却将一张薄纸片摸了出来。我低头一看,见那张纸片是猎灵局南方分局的方良留给我的名片。这张纸片的纸张显然不是阳间的普通白纸,因为它能贯穿幽冥。
我默念了一遍那电话号码,心想我靠现在我也没手机可以打啊。情急之下,我喊道:“方良,方良?!你在么?!”喊了几声之后没反应,但是那些冤魂却越来越逼近,无数只手臂伸向我,我甚至感觉到烈焰拂过脸颊的灼伤感。
我心中逐渐绝望,心想完了,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这下我算是GAMEOVER了,大侠重新来过吧……想到这里,我闭上眼,心想横竖也是挨刀子,还是不要看我被人撕得七零八落的惨象了吧。
在闭眼的一瞬间,我眼前过电影般想起了朋友家人的容颜。猥琐吴聃,恶女阮灵溪,罗汉金身段老大,神仙姐姐苏淩,还有……刚去没多久的马络羽。我悲从中来,想起自己窝囊地走上了黄泉路,不由想要放声痛哭。可还没等我做出哭的动作,我突然听到夜空中一阵“砰砰砰”的枪声响过,似乎有人追了过来。
我立即睁开眼一看,我靠,一穿黑色风衣戴着黑墨镜如果不是脖子上那大粗金链子暴露了土豪身份的话,我还以为基努里维斯穿越了。这货赫然正是方良。他手中举着一把微冲从天而降,那把黑壳的微冲跟现实的枪支差不多,如果不是因为枪壳上有猎灵局的银质标志,他手中的枪就基本上跟现实中的微冲一模一样。
我见他带着几个鬼差前来,将这些被烧死的冤魂抓得抓,杀得杀,很快将所有的处理完毕,动作迅速,出其不意。我看着他,心想我这算是生魂还是死灵?他会不会直接给我抓阴司去?
鬼差们将那些冤魂绑走,但是都很默契地没管我。我提心吊胆半晌,发现他们没管,也便放下心来。等周围的鬼差和冤魂都消失了,我见方良还是杵在原地没动,若有所思……或者说眼神怪异地看着我。
“你看什么,你想把我也抓走?”我问道。
方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下栽了吧,被人踢出来了吧?不过这是我的错,我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了。但是在预计里,你的这个时间应该是在两年后才对。”
“什么两年后,你知道我会这样?不人不鬼?”我吃惊道。
方良点了点头,说道:“你要理解,没人能够顺风顺水。先跟我来,我得给你补充一下灵力,万一你离开肉身太久死在外面,那我得郁闷死。”
“你跟我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么关心我的死活?”我愕然问道。好像咱们不熟吧……
方良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说着,他将我扶着坐在一棵树下,之后摘掉墨镜,手中捻诀,凝出一股幽蓝色的冷寒之气,汩汩地从我心口位置注入生魂体内。
我顿觉神清气爽了许多,身体也轻快了不少。方良松了口气,说道:“行了,一时半会死不了。”
我追问道:“告诉我你到底谁?”
方良笑了笑,说道:“我们其实很早之前就认识了。”
“我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我心虚地想起了那些被我揍过的鬼差。但是看他并不像啊。
方良说了一句话,我顿时吐血:“一两千年以前吧。”我靠,你逗我?!
尼玛,一千年,演白娘子传奇呢。我皱眉道:“等会儿,在这之前我想问个问题。刚才冒充我的那东西是什么?为什么能附在我身上,还能将我踢走?那是我肉身!”
方良说道:“所以这个问题要从一千年说起。话说……”
我无奈地说道:“好好,那就最后再解释这个问题。那就先告诉我这村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吧,行么?玉湖边儿为什么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村子?”
方良说道:“其实这两个村子,有一个是假的。里面的村民,也就是你见到的那些人都是镜灵跟阴魂结合而成的东西。镜灵你大概知道。”说着,方良拽着我又登上悬崖,让我望向那片清澈的平镜一样的玉湖。我见那一湖如镜,夜色中反射出幽然的水波光芒。两个村子依然存在,一处有灯光,另一处一片暗沉,周围还散落着几处坟头。
方良继续说道:“我推测有人施法布阵,利用玉湖水光反射,造出玉湖村的复制版,也就是那几处坟所围绕的那个空村子。那是一个镜像村,那里面的世界跟现实一模一样,但是,有时候你会发现微妙的不同。比如左右颠倒的现象。但是镜子里的世界跟现实中太相似,而你们进村的时候又是阴雨天,所以没有人注意到那些细微的不同倒是很有可能。”
“不对,有人注意到了。”我突然回忆起来马筠和吴聃的话。天空的闪电方向跟自然界真实的闪电相反。我靠,就差一步,如果仔细推想一下的话,也许我们就会发现那个诡村的不同之处!难怪我觉得牧民一家身上没有活人的生气,那环绕在他们周身的光芒,其实是镜面的反光,也就是玉湖水面法力的反光。这种光芒掩盖了他们身上的鬼气,所以我才没有认出来。再就是段老大在靠近玉湖村的时候就有所察觉,可是我自信地以为任何妖魔鬼怪都逃不过我的幽冥眼辨别,结果大意之下中招了。现在突然觉得我特么根本就不是孙大圣那种火眼金睛,不能太自信于自己的眼睛。
方良耸了耸肩,叹道:“看出来了还是中招了,你们也真够可以啊。”
我苦笑道:“谁也没想到这地方还有人布阵啊。这人什么意思呢,害我们的人是谁?”
方良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是万能的神仙,什么都知道。我只是发现玉湖被人布了镜面咒,造出了另一个玉湖村。”
“可那些村民呢?那些村民为什么都被绑在悬崖上,被那人烧死?!”我回忆着刚才的惨剧,依然心有余悸,又悲愤又伤心,忍不住咬牙切齿地问道。
方良说道:“你的幽冥眼能够分辨出生气和鬼气。我猜想对方是怕村民们所在的真正的玉湖村被你们的幽冥眼辨别出来,所以才抓了村民,设了障眼法将他们绑在悬崖上,让你短时间内发现不了。毕竟人的视野有限,你不可能在村子里就能看到悬崖上有人身上的阳气。”
“我明白了。”我突然想起在诡村屋檐下听到的心跳声和感觉到的呼吸声。那不是人的心跳和呼吸,而是另一个生魂的频率,但是我却没有发现他,而是莫名其妙被他附了体内。
“我在那个假村子里就被附体了是么,有人控制了我的肉身,然后化身假的老赵来将我骗到悬崖上。他故意调走我,是让我的肉身能够在这段时间内跟那个生魂融合,然后等我到了悬崖上的时候,就已经足够时机将我自己的魂魄踢出体外。”我说道。
方良点头道:“对,看来你也没传说中那么蠢。”
“不对啊,还是不对。我的魂魄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被踢出肉身?我靠那是我自己的身体啊!再说他为什么要杀那么多无辜村民?!”我怒道。
方良说道:“为什么这么容易被踢出肉身呢,这就得从一千年前说起。至于他们为什么屠杀村民,这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为了别的原因。”
我蹲下身平静了下心情,这才明白这次是被人彻底算计了。玉湖村就是个陷阱。现在那个假货冒充我混进队伍,不知什么目的。也许也想玩一把无间道?我只希望那假货别害了吴聃和阮灵溪他们。
方良拍了下我的肩膀,说道:“走,我带你去看看你的前世今生,告诉你为什么会有被人踢出肉身的机会。你多想别的也没用,现在必须先休养生息。刚才那个冒牌货将你的生魂踢出肉身之前,已经吸收了大部分你的灵力。现在我们得等你的魂魄灵力慢慢恢复,才能找机会回去。”
我强打精神站起身,说道:“好,听你的。我也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你说一千年前我们就认识,该不会你上辈子是白娘子吧?”
方良翻了翻白眼,瞪了我一眼:“我还许仙呢我。不过一千年前我确实还是个人,而且还是个当时的名人。”
“一千多年前,你改不会是秦始皇吧?切。“我翻了翻白眼。
方良说道:“错,我是刺杀秦始皇的人。当时我有一个名字,叫荆轲。“
“啊噗……“我吃惊地看着他:”你他妈逗我?!“霸气侧漏的战国第一明星刺客,敢去刺杀秦始皇的荆轲就介熊样?!大粗金链子挂着,还嚼着口香糖,身上一纹身,手中举着把像道具的微冲。太尼玛毁历史毁童年了。还我荆轲大侠!
方良一甩头发,说道:“怎么着,不像?“
我撇嘴道:“十分不像,我很怀疑。还有你脖子上的粗链子。真是黄金的?别去澡堂洗澡的话飘在水面上,这就尴尬了。“
方良说道:“我真是,不信我带你去看看历史。“说着,这货一把拽起我的胳膊。我立即说道:”等等,你说认识我一千年了,该不会我是高渐离,太子丹?艾玛前世我还是名人……“
方良回头很怜悯地看了我一眼,说道:“你想太多了。你前世就是一舞姬的弟弟,草民一个,未成年就夭折了。“
我靠,现实要不要这么残酷!
我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帮我,前世难道我还跟你认识?一个平民认识大名鼎鼎的刺客大侠?”
方良挑了挑眉,说道:“认识啊,还是我小舅子呢。”顿了顿,他继续说道:“那个舞姬后来成了我老婆,是我千百年来最难忘的女人。”
我靠,又一次毁童年!原来荆轲不是单身啊,还有老婆和小舅子!!丫的老婆还是个舞蹈演员!!
我顿时对这段历史充满了好奇,问方良要带我去哪儿回顾一下。是不是他们地府出了一款通灵的电脑软件,能够记录历史片段?
方良说道:“很简单,再去奈何桥旁边的三生石上看看就行。”
“要过奈何桥啊?”我有点打怵。万一被扣押了怎么办?
方良看了看我,说道:“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为难你。”
我好奇地看着他,问道:“你除了是猎灵局南方分局的头头外,还有什么身份?是阴司的鬼差?看上去不像是低级的公务猿啊。”
方良笑了笑,说道:“听说过阴间四司么?”
我点头道:“知道,阴间有四司,阎罗王殿里文武四大判官分属赏善司、罚恶司、阴律司、查察司。现在习惯把阴律司视为催命判官崔畔,这四大判官,最有名的也就是崔判官。我说你不会是崔判官吧?”
方良无奈地说道:“我叫方良,魍魉!什么崔判官。我吧,还没他那级别。我隶属于罚恶司,是判官之下,鬼差之上的一个小头目。”
我恍然道:“明白了,生前是荆轲,死后就是方良,是地府公务猿,看来还是个科级的。”
我跟着方良再度走回阴阳路,到了奈何桥旁边的三生石前站定。我见他将手掌覆到三生石上,很快的,三生石上居然出现了他的资料。我心中吃惊,心想原来地府三生石现在都实现了指纹识别功能了嘿,说不定还跟百度一样有相关搜索。比如老赵在看自己前世今生的时候,顺便搜索了一下我们几个的,于是乎,大家的过去未来都一目了然。
此时,就见三生石上画面一转,一幅古代的画卷切换出来。
“3D版影像,慢慢看。”方良说道:“就是这儿没饮料瓜子。”
我苦笑道:“什么还3D了?”
方良说道:“真3D,这意思就是,这些影像能给你身临其境的逼真感觉。”
方良说的倒是没错。当画面展开之后,我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那画面中,特别像是穿越到了古代的感觉。这是一片热闹的街市,街道上人来车往很热闹。天空有些灰黄,似乎是临近傍晚时分。街道两旁是店铺,门头有些灰扑扑的。
一辆马车驰过,迎面灰尘袭来,我下意识地向后躲了躲,结果正好踩中方良的脚。我嘿嘿笑了笑,方良瞪了我一眼:“这是假的影像,就算出来飞刀都不用躲!”
我呵呵笑了两声继续看,但见这古街道中有不少货郎,卖艺的人,四周建筑古朴大气,却精致不足,更像是秦汉时期,甚至战国时期的风格。路上的行人穿着比较厚重的汉服,瞧这季节,八成是秋冬天气。
只见街道上有俩卖艺人,一个击筑高歌,留着很文艺的胡子。另一个则一脸杀气,面相凶悍,背后背着一把剑,样子赫然正是我旁边这位方良。
“我靠方良,古装扮相不错啊。”我赞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荆轲?”
方良双手插兜,说道:“继续看。”我不由盯着这影像中的荆轲细细打量。果然不同的造型会彰显不同的气质。这位古代荆轲,虽然跟我旁边这臭流氓同一张脸,但是,眼神冷冽,不苟言笑,剑眉高挑,伴随略显凌乱的发型和飘逸的汉服,古朴的长剑,配合起来竟然别有一番游侠的不羁气质。不算多帅,却很吸引人,在芸芸众生中卓尔不群的赶脚。
这时候,就见一个腰间别着一把刀,穿得更邋遢的络腮胡男人奔了过来,手中提着两坛子酒,喝道:“来,共饮一坛!”
我对应了一下历史,推测了一下这仨人的人设。刚才这位侠客必是荆轲无疑。这个别着杀猪刀样子邋遢的黑胖络腮胡男人,多半是跟荆轲关系不错的狗屠夫。说到这里我对这位专门杀狗的屠夫真心没有好感,尼玛的下得去手么。想来旁边那位击筑高歌,比较瘦弱一些的文艺青年是高渐离。历史上记载,荆轲是个游侠浪子,古代驴友,走过许多国家,跟不少高手闹过别扭。由于打不过就跑,所以最后都没死。但是人家荆轲是心怀更大的梦想,不想跟这群游侠高手计较,倒不是不怕死。最后,等荆轲到燕国以后,和当地的狗屠夫及擅长击筑的高渐离结交,成为知己。荆轲是个酒鬼,天天和这个宰狗的屠夫及高渐离在燕市上喝酒,喝得似醉非醉以后,高渐离击筑,荆轲就和着拍节在街市上唱歌,变相卖艺。不过荆轲虽说爱喝酒,但是也算是半个文艺青年,为人深沉,喜欢读书。深沉的话,从他面相里倒是能看出来。苦大仇深。果然的,这货喝多了开始唱了。说实话我实在不能欣赏他的歌声,跟吴聃差不多少,一副公鸭嗓子。但是如果混到现在倒是可以装个杨坤。
古代民众淳朴,很快地就有人开始给这一群疯子面前丢铜币,刀币之类的玩意。我心中暗乐。就在这时,我见一苗条姑娘从街市尽头款款走来。我的目光也目不转睛地落到了那姑娘身上。倒不是因为姑娘多么国色天香,而是因为她手上牵着的那个小孩。尼玛,这小孩的样子跟我小时候长得实在太像了。
“这,这是我的前世?”我吃惊地指着那小孩,问方良道:“我靠这简直跟我上初中的时候一模一样啊,除了这小子更瘦弱点之外!!”
方良点头道:“你的前世,叫云若。”
“那旁边这个姑娘呢?”我端详了一下牵着“我”的这位妙龄少女。应该也只有十六七岁,看上去应该是我姐姐?
方良说道:“前世你的姐姐,叫云姜。”前世居然还有个美女姐姐!我下意识地多看了几眼,但见那少女清秀温婉,楚楚可人。并非角色佳人,但是杏眼桃腮,长得很柔弱,目光也很柔软,却是个小家碧玉一样的亲和美女。云姜穿着一件浅绿色的长衫,挽着一半的长发,另一半披散下来,随着秋风轻舞。发髻上只有一只很普通毫无装饰的桃木发簪。我突然有种变身成那个孩子的代入感,仰头看着她,只能瞧见苗条柔弱的姐姐耳畔挂着玉石眼泪耳坠。那可能是她唯一值钱的饰物了。
我苦笑着对方良说道:“得,看来我前世家里也不咋富裕,你看我姐姐跟我,穿得多寒碜啊。”
说完后,我见方良没啥回应,回头一瞧,这货正盯着云姜看呢。我撇撇嘴,也将目光移回到三生石上。但见云姜此时正慢慢走近仨人。除了那个杀狗的莽汉,高渐离和荆轲都在看她。当然,高渐离是正大光明地欣赏,荆轲则是偷瞄人家。很明显地心怀不轨。
此时,我见云姜轻轻一笑,将手伸向荆轲,手中则握着一只墨绿色的剑穗。荆轲面无表情地接过来,收在衣袖中。虽然没说话,不过我看两人眉来眼去似乎早有奸情。等云姜走后,高渐离对荆轲笑了笑,说道:“云姜为太子丹看中之舞姬,小心为上。”
荆轲点了点头,目光则不由自主地追寻云姜苗条柔弱的背影而去,显然没将这句废话放在心上。
看到这里,我问道:“喂喂,我姐姐前世是个舞姬?”说了这句话后,我觉得有点别扭,好像这辈子我还有姐姐似的。
方良说道:“是,而且是不错的舞姬,后来被燕太子丹选中,做了太子丹的私家舞姬。”
“太子丹。”我回忆道:“就是那个胆儿很肥,雇佣你的前世刺杀秦王的家伙?”
方良点头道:“太子丹在当时还算是个有些谋略和胆识的人物。他收拢舞姬,其实也是为了收买各色江湖异士和谋臣所用。你懂的,在家摆个宴席,请自己看中的人才,然后把家里的舞姬摆出来。如果他们看中了,就当场送出。”
我愕然道:“你该不会是为了云姜去了太子丹的府上吧?”
方良点头道:“这是原因之一。”
接下来的情景跟历史上讲的差不多。荆轲名声在外,有个著名的隐士朋友叫田光。太子丹找到田光,为了刺秦之举,要求他引荐荆轲给自己所用。于是荆轲觐见太子。太子丹见了荆轲,礼遇有加,尊奉荆轲为上卿,住进上等的馆舍。太子丹每天前去问候。供给荆轲丰盛的宴席,备办奇珍异宝,不时进献车马和美女任荆轲随心所欲。但是美女什么的倒是被荆轲拒绝,只要了云姜一人。前世的我于是跟着前世的这位姐姐一起跟荆轲住在一起。这就算是古代的未婚同居。但荆轲确实对云姜很不错,两人琴瑟相合鱼水之欢【此处省略一万字】,红鸾帐,风情尽,很是过了一段恩爱夫妻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荆轲觉得自己受了太子丹这么重的恩惠,到了该回报的时候了。于是他将太子丹赠给的所有珍宝全部留给云姜姐弟,交代了后事,寻找到了天底下最锋利的匕首,把樊於期的首级装到匣子里密封起来带在身上,便向云姜辞别,走上刺秦之路。
临行时,太子丹和他的幕僚中知道这件事的,都全身素裹为荆轲送行。到易水岸边,喝酒饯行。高渐离击筑,荆轲和着拍节唱歌,一边向前走一边唱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送行的人无不落泪。我见云姜姐弟也在其中。云姜隔着人群喊荆轲的名字,但见荆轲只是远远望了她一眼,便上车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接下来的故事便是历史的重现。荆轲捧着樊於期的首级,秦舞阳捧着地图匣子,走到秦王宫殿前台阶下。这时候突然出现了坑队友的情节。但见秦舞阳脸色突变,全身发抖,一副吓尿的样子。秦国的大臣们纷纷注视着俩人。荆轲回头朝秦舞阳笑笑,上前谢罪说:“北方藩属蛮人,未曾见过天子,因而心惊胆颤。望大王稍微宽容,让他能够在大王面前完成此行使命。”于是,威武霸气的秦王对荆轲说:“呈上舞阳手上之地图。”
荆轲取过地图献上,秦王展开地图,图穷匕见。荆轲趁机左手抓住秦王的衣袖,右手拿匕首刺向秦王心口。秦王大惊,抽身跳起,衣袖挣断。慌忙抽剑,却只是抓住剑鞘。一时惊慌急迫,剑又套得很紧,不能立刻拔出。荆轲追赶秦王,秦王绕柱奔跑。突然发生意外事变,大臣们一时惊呆了。正当秦王围着柱子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侍从们喊道:“大王,把剑推到背后!”
秦王把剑推到背后,才拔出宝剑攻向荆轲。秦王之剑,王气逼人。我的眼睛能够看清一个人的气韵。其实从秦王拔剑的那一刻,我便见那王者之剑化身为龙,扑向荆轲。荆轲未料到秦王能够瞬间出剑,这一剑赫然砍中他的左腿。荆轲举起匕首飞刀刺向秦王,却未料秦王身手也不错,用剑身一挡,飞刀击中了铜柱。秦王彻底发起狠来,接连刺了荆轲八剑。荆轲自知大势已去,却依柱狂笑,骂道:“大事未成,是因吾想活捉于尔,迫使尔送还诸侯土地契约回报太子!”狂笑声中,侍卫们冲上前来一起出剑刺死荆轲。荆轲瞬息断气,死难瞑目。
看完这一幕,我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虽然在影视剧中看过好几次荆轲刺秦王的场景,却没想到真实的情景如此让人心惊胆战。
我回头看方良,却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得仿佛是别人的故事,不由一时间有些唏嘘。
“你最后……不对,荆轲最后怎么样了,你是怎么变成方良的?”我忍不住问道。
方良笑道:“你接着看。”只见最后画面切换到王城外的一处荒郊山岭。有穿着铠甲的兵卒将荆轲的尸骨草草掩埋在咸阳外的荒草废地之中。山岭中开满了藤蔓黄花,将荆轲的坟墓拥抱其中。我赫然瞧见那些黄色花朵中飞出一道道精灵之气,注入荆轲墓中。此时,我瞧见荆轲满身是血的阴魂慢慢走出,与这山花之精气融合在一起。
“这花叫做相思子。”方良说道:“其实这些花木的精气都被称为魍魉,我是阴差阳错地跟这些精灵之气混合在了一起,变成难以转世轮回的钉子户。”
“原来是这样。”我苦笑道。此时,我就见一个身穿紫色长袍,怒目圆睁一脸严肃的地府公务猿出现,对着荆轲的阴魂亮了亮罚恶司的腰牌。
罚恶司阴差说道:“本司量刑,按照不忠、不孝、不悌、不信;无礼、无义、无廉、无耻,等规则量刑而判,轻罪轻罚,重罪重罚。你跟我走吧。”
荆轲冷笑道:“吾一生忠义在心,信义有加,哪儿轮得到尔等来罚我阴魂!”
罚恶司的阴差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罚你?我只是奉命送你去阴司报到。你被罚恶司任用,今后是我们司的一员了。”
“我靠,你就这么当上地府公务猿的?”我吃惊道:“似乎是走了狗屎运。”
方良说道:“很简单,因为我已经跟花木精气混合在一起,法力强悍,他们想贸然抓我,一定不成功。加上那时候地府
地府人手少,就聘用我了。你看那时候人多少啊,头头都亲自出来带鬼下去。”
我无语道:“我呢?前世的我和姐姐呢?”
方良叹道:“荆轲死后,有人感念他的举动,将荆轲,也就是我前世的尸骨带回老家安葬。你前世的姐姐云姜没多久抑郁而终。你前世也是个多病少寿的人,所以很快也死了。黄泉路上,我倒是又见到你姐弟俩了。”
“我去,前世我也这么屌丝?”我心想好歹都跟荆轲搞上关系了,还以为我起码是个高渐离或者太子丹呢。最后感情就是一打酱油的。
“没错,不仅是前世,你生生世世都是短命鬼。”方良无奈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衰的命格。”
“我靠!!这么倒霉??你们地府怎么安排的,这不公平!!”我怒道。
方良叹道:“这不你姐姐,云姜见到我之后,就问你以后会怎么样。我说不会怎么样,生生世世早死,或者夭折。你姐姐舍不得你,说这次都是她带累你没人照顾,病死家中,所以求我给你一世长寿。但是,天机不能随意篡改,真要改动,一定有代价。”
“什么代价?”我不由追问道。
“借你姐姐的命。”方良说道。这话一出,我心中大吃一惊。原来那鬼说的借命而活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我吃惊地问道:“我借我姐姐的命,可我今生没姐姐啊,我确定我妈没生过女儿,连怀都没怀过!”
方良说道:“你别激动,听我说完。我死后成了罚恶司的阴差,经常外出抓一些恶鬼回来。前世你姐姐死后,负责带她回地府的鬼差来找我,问我是不是要跟她见最后一面。于是我去见了云姜,我问她是不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云姜问我,知不知道你下辈子会如何。我偷看了三生石上的数据,跟你姐姐说,这小子命太衰了,好几辈子都会是短命鬼,生活也没见得多幸福。”
“我去,我这千年吊丝命啊!话说你们地府怎么安排的,好歹也平均一下命格,让我有那么几世富贵啊?”我抗议道。这简直不公平啊喂!地府的策划是怎么搞的。
方良说道:“那没办法,凡事有因必有果,人生前做的事,做过的努力,死后都会改变这个人的运势。比如这辈子有人一生作恶,死后必然进我们罚恶司,下一辈子不一定被安排哪儿去,也许去当乞丐妓女,也许干脆投胎当猪。比如秦桧十世投胎,都是猪,肉臭无比,最后都没人稀罕吃他的肉。你么,每一世都很平庸,所以每一世也都草草结束。”
“人艰不拆,你何必说得这么直白。”我顿时心都碎了。本以为千年前认识荆轲,或许是个大人物呢,现在真是心碎成渣渣。不仅不是个大人物,还注定打酱油好几辈子,孤独一生。
“不过我还是给你偷偷改了运势。”方良说道:“云姜苦苦哀求,宁愿拿自己下一辈子的生命换你今后生生世世的长寿安乐。我拗不过她,便答应她说,一旦有机会就帮你改运。但代价可能是,从那辈子开始,你们的姐弟缘分就此断绝,日后再度投胎,便是陌生人了。”
我惊道:“难道某一世你杀了姐姐,让她的寿命算到了我的头上?!”
方良无语道:“我怎么可能那么丧心病狂。我只是终于等到了一世,也就是你的今生。原本你今生的寿命不长,只能活到二十多岁,死因是死于一场案件侦破中,也算是因公殉职。但是这一世,原本当你姐姐的云姜也不会有好结果。由于你是刑警,你破的某个案子牵扯到了亲人,所以你姐姐注定被害,原本的设定是,你姐姐被歹徒报复撞成了植物人,躺床上二十年后去世。这是个很悲惨的命运。这二十年里,也许你的父母会怀着希望,希望她醒过来。为了这个虚无的希望,很可能耗费掉家里所有的积蓄,穷困潦倒,最后还将希望落空。所以我偷偷改了你们的命格,干脆偷着在崔判官的生死簿中勾掉了你姐姐的名字,将余下的寿命加到你的身上去。”
“我靠,你这行为不会被发现么??”我吃惊道。
方良笑了笑,说道:“权衡利弊来说,这个做法不算错。既然不会造成大麻烦,因此地府也不会追根到底。而地府的记录每天也都在更新。就像我说的,每个人生前做的事,都会影响他后来的运势,死后的去向和下一世的安排。变数太多,地府也追究不过来。所以确切地说,你这寿命是被我后来嫁接上去的,在二十几岁的时候会有个坎。”
我恍然道:“也就是说,我自己的寿命在今天已经用完了,然后剩下的都是我姐姐的命?”
方良点头道:“没错。由于你是借了别人的命,因此在转换的过程中,必然有个空隙。这个空隙表现在你身上的话,就是生一场大病。但是,我刚才查了查你的资料。”说着,他扬了扬手中的手机:“阴阳两界的资料上说,你被一个葬魂师借过命。也许他的行为折损了你两年的寿命,让这个换命的空档提前了。在这空档期内,你的生魂跟肉体并不贴合。如果没有遭遇到别的事情,那么就跟我刚才说的一样,会表现为生一场大病,之后大病痊愈,恢复健康,但是接下来的寿命就是你姐姐那儿借来的了。可是现在你的空档期到了,生魂跟肉身不贴合的时候,却正好被人趁虚而入,踢掉了生魂,就发生了这种事故:占用你的肉体,却把你的灵魂踢走。”
“原来如此。可谁会抢我的肉身,这货有病吧?什么目的呢?”我皱眉道。
方良摇头道:“这就是需要你我查清楚的事情了。那人既然借了你的肉身当了卧底,必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过无论如何,我相信他混在那几个高手里面也不敢轻举妄动。尤其这地方又是段清水的地盘。”
说起段老大,我突然想起此行的目的,于是说道:“对了,段清水本想带着我们进雪山深处寻找神族部落,也许那个假货也是这个目的?”
方良点头道:“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不得不让人联想到这上面去。这样吧,我们也跟着他们进雪山,远远跟踪着看看。有什么变故的话也好照应。”
我立即点头道:“我正想这样,我怕那假货害了我师父他们。”
方良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走吧,一起回去看看。”说着,拽起我走过奈何桥,从阴阳路上又往回走。
我跟方良一路走来,回想着三生石上的情景,不由对眼前这臭流氓打扮的公务猿另眼相看。没想到每一个看上去不靠谱的流氓背后都有一个悲情往事。比如吴聃,比如方良。
很快的,我们又回到了玉湖村边的悬崖上。我俯瞰玉湖村,但见天空泛起鱼肚白,很快就要天亮了。
方良说道:“在这地方能看到村口的情形。等等看,如果他们出发,我们也跟上。我估计很快他们就出现了。”我点了点头,心中很不是滋味。你妈的,现在真是有家难回。
正兀自悲伤间,突然地,我听到悬崖旁的草丛中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有人来了?”我低声道。于是我跟方良盯住那草丛,同时,方良的微冲端了起来。但是半晌后,草丛一分,却从里面探出个白色的毛茸茸的小脑袋。
“小幂?!”我惊喜地叫道。
小幂看到我,先是吃了一惊,随后很淡定地说道:“果然我猜测的没错,二货主人是被人阴了。”
“你居然懂我!!”我上前一把将他从地上拎起来抱在怀里,心中生出伤心之余的暖意:“师父看不见我,恶女不认识我,现在倒是只有你这家伙能认出真正的我……“
小幂啐道:“啊呸!!我只是觉得那个人身上的气味有点不对劲,所以就跑出来找找喽。果然看到你。你怎么变成这不死不活的样子了?旁边这个好像见过?”
方良看了看小幂,冷笑一声:“这还躲着个老不死的啊,怎么不去阴司报到?”
小幂冷哼道:“你管我?”
我没心情跟他们瞎吵吵,便问道:“小幂,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师父那货是假的?!”
小幂说道:“没弄清楚怎么回事我跟他说什么?现在那群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冒牌货身上,估计就算我说什么,也许也不会有人特别当真。对了,他们今天可能出发去雪山,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我点头道:“当然要去,我还要去看看那个冒牌货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于是我们仨站在悬崖上观望村子的情况。天亮之后,我们果然瞧见吴聃他们一行人从村子里出来,往悬崖下的山路上走。
方良示意我蹲下身藏到草丛中,随即冲着我的脸轻轻吐出一阵冷雾。“我用道法帮你遮挡了阳气入侵,咱们现在跟上去看看。”方良说道。
我跟小幂和方良悄悄跟在他们身后。由于有方良的法力维持,我这一路上倒没怎么受罪,也没被吴聃等人发现。但是我却将前面他们的行动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冒牌货跟阮灵溪倒是很亲近,尼玛有说有笑的。恶女这傻妞就看不出那不是我么?难道就没觉得有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么?
我在一旁看得生气,方良则不痛不痒地安慰我:“没事,等找机会给他换回来。再说了,那身体是你的,发生点儿什么你也不吃亏……哎哎,你打我干什么??”
就这样,我们一路跟了好几天,终于在第四天的时候进到雪山深处。到了雪山深处之后,感觉这里的温度比外界降了不止十几度,简直一个是夏天一个是冬天。但是温度差我虽然能感觉得到,却并不怕。越是阴冷的地方对我来说越是好事。
从外面往玉龙雪山深处走的时候,真心是看到了四季景物的变化。外面繁花似锦,短流瀑布,山泉清澈。但是到了雪山深处,则山风阵阵,寒冷刺骨。白雪覆盖了山体,有些地方被开辟成了旅游区,有偌大的滑雪场。但是旅游区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再往深处的积雪中走时,则是完全没了人烟。好在段清水提前准备了野外露营的各种保暖东西,帐篷等等,甚至这货轻车熟路地找到山洞避风过夜,而我跟小幂和方良则只能在他们附近的雪地里蹲着。
这天晚上,小幂蹲在我腿上,吐槽道:“冻死老子了,这得什么时候才能到啊。你们俩倒好,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冷。”
我苦笑道:“我怎么知道段老大的家还有多远。不过走了这么多天,总该快到了吧。”
正说着,天空冷风呼啸,吹来一阵浮雪。小幂打了个哆嗦,说道:“现在才知道,穿了皮草也不一定暖和啊。喂喂,你还是别抱我了,更冷。”我只好将他放地上去。就在这时,小幂突然竖起耳朵,低声道:“我怎么觉得有人来了。”
“有么?”我仔细听了听,没觉得有人声。方良此时正坐在我旁边无聊地玩雪,听到这话,手中捏雪团的动作停了停,眼睛看着脚下的地面,竖起耳朵听了听,说道:“是有人来了,还是来找我的。”
“哪儿呢?谁找你?荒山野岭的,难道是吴聃他们?”我追问道。
方良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低声道:“只来了一个人。我去看看。”说着,他站起身来。我们仨是藏身在一座覆盖着白雪的山石后面。方良此时站起身,似乎真的看到了某个人,一直凝视着他没说话。就在这时,我闻到一股很浓的香烛味儿,不由也悄悄直起身子,慢慢露出眼睛往外看。
由于是晚上,虽然有积雪的反光,但是视野还是不怎么清晰,我只能看到远处有一个人的轮廓。但是他旁边却放着香烛和纸钱,就像是在大雪山中给人烧纸一样。
方良绕过山石,向那个人慢慢走过去。那人也看到了方良,向我们这边走过来。等他走了一段时间之后,我赫然发现走过来的这货居然是马筠!这小子怎么在大山里烧纸?
由于隔着有一段距离,我这又是逆风方向,我听不清两人说什么,只是偶尔听到一些零碎的语音。我于是低声问小幂:“他们俩说啥呢?”
小幂听了听,说道:“好像是这个马筠给了方良两封信,一封是给别人的,一封是留给方良的。具体给谁,我也听不清。”
邪门了啊,马筠这小子还暗藏秘密?我回想了一下出发前的情景,突然想起臧清宁貌似在马筠走之前跟他嘱咐过什么话。可这一对儿母子是想干吗?
两人只是嘀咕了半晌,没多会儿,马筠就走了,方良也回到山石后头重新坐下。我立即问道:“刚才那个是不是马筠?这小子跟你说什么呢?”想起他跟阮灵溪的亲密举动,我就十分不忿。
方良晃了晃手中的书信,说道:“说是让我交这信给守护神族的现任神女。还告诉了我一条找到神族的秘密捷径,让我比你师父他们先行一步。”我看着方良手中的东巴纸信封,见上面什么也没写。
我问道:“你知道是谁给她的么?”
方良说道:“守护神族某一任先知神女臧清宁。死了也没去地府报道,看来这犯法乱纪的人还真不少。”
臧清宁?这女人想干吗……我看着那密封的信纸,也不好意思跟方良说让他拆开看看。方良想了想,将信封收在怀里,说道:“不管怎么样,按照她说的走一趟看看。有了捷径我们可以提前到。”
我想起小幂说臧清宁还有一封信给了方良,于是问道:“他没有给你另一封么?”
方良看着我笑道:“你刚才偷听我俩谈话?他确实是说有另一封信要给我,但是我不一定能够看得到。他说那话也有些奇怪,说我如果能看到那封信的话,那将是在一具尸体里看到。”
“我擦,这么重口味?”我愕然道:“难道雪山里有遇难者的尸体,尸体里还藏着一封信?”
方良苦笑道:“我哪儿知道去。这样吧,我们走走看。趁着其他人在安营扎寨晚上休息,咱们连夜赶路去守护神族境内看看究竟。”
于是我们仨连夜前行,跟着方良走了一段极其险要的山路。这条山路特么是沿着悬崖峭壁绕过去的,再加上路有积雪,又滑又难走,人踩在上面基本上不能前行。幸好我跟方良都不是实体的人,这路简直了不是给人走的,就算轻功跟小龙女一样,也有摔下悬崖粉身碎骨的危险。
我们仨迎着冷风前行。风不断地刮来浮雪,纷纷落到悬崖下。悬崖下黑洞洞一片,看不清楚有什么东西,但是能听到山谷的风声如猛兽一般呼啸嚎叫。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心想这简直是走了一黄泉路。就这样沉默着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突然地方良停下脚步,说道:“我感觉到附近似乎有人烟了。”
“人啊,在哪儿?”我四下张望一番,见前方是死路,尼玛的死路,山石封住,严丝合缝。
“这是条死路,或者说石头上有机关?”我走上前去摸了摸,没找到任何能开启的机关暗门。
方良无奈地说道:“你摸索什么呢,这就是块实体的石头。”
“我擦,你逗我?!也就是说我们走到了死路上?”我无语道。
方良说道:“你忘了啊,我们不是实体的人。能穿过这石头。”说着,方良上前抓住我的胳膊就拉着我往石头上撞。
“等会儿,小幂怎么办?!”我突然想起身后的小幂。
“让他自己翻过这座山石,爬上去找我们吧。”方良说道。
“你妹!!”小幂在身后骂道。我抬头一看,见那山石高耸入云,足有十几米高。于是很悲悯地对小幂说道:“不好意思了兄弟,我走先了。”
小幂翻了翻白眼:“好吧,石头后面见。”
我闭了闭眼,由着方良拉着向前走。当人当久了,还真没体会过穿墙而过的赶脚。等穿过之后,我睁开眼一看,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没想到在严寒的雪山深处,居然有一处温暖如春,花木扶苏的世外仙境!远处流水潺潺,有轻巧的瀑布温泉,亭台轩榭。绿树成荫,繁华似锦。
“这就是守护神族的地盘?我去,简直是魔戒里精灵族的国度么,只不过建筑风格都是中国风而已。”我惊叹道。
但看这个地方风景奇美,虽然感受不到人间的温度,但是从这些花草山泉来看,这处所在温暖如春,并非玉龙雪山外那么寒冷凄凉。
这片山谷看上去面积不小,方良带着我往前走。一路上我们遇到不少带着兵器巡夜的族人,但是没人发现我们。我不由有些庆幸,否则动起手来,万一一个个都是段老大那种开挂的无敌体,那我和方良只会寸步难行。
方良按照马筠指示的路线转过一处祭台和广场,带着我走到一处僻静的山谷角落中。这处山谷中有一处精致的小楼,楼上垂挂着红纱窗帘。
“这就是神女的住处。”方良在楼下停下脚步对我说道:“现任守护神族的先知神女和云霓。”
“我们就这样上去?神女看了会不会吓着?”我说道:“咱们送信的话,人家会信么?”
方良笑了笑,说道:“如果是先知,就会有些预知能力。”说着,方良带着我进了门。
但见小楼中一派素雅,正屋里摆放着鲜花和古琴。正屋中的古桌上还放着一方六耳铜炉,铜炉中燃着熏香,香味四溢,很清甜。
方良跟我站在正屋中,对楼上喊道:“有人没有?!”
我说道:“这个先知能不能看到我们啊,万一没有阴阳眼……”
“我看到了。”突然地,我听到一道轻灵的声音从木楼梯上传来。随着脚步声踏住楼梯的轻微响动,我仰头看到一个穿着纳西族服装的窈窕女子走了下来。
这个女人年纪有二十八九岁的样子,瓜子脸,秀眉杏眼,长相很灵巧秀气。虽然不是绝色美女,却也有几分水润的姿色。
这女人在我们面前站定,疑惑地端详了半晌,说道:“你们不是人?”
“我靠你能看出来?”我吃惊道。这一路上都没人发现我和方良是幽魂,这女人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历代神女都有阴阳眼,自然能看得到阴魂。”这女人很好奇地看着我和方良:“似乎你们两个并不是普通的孤魂野鬼。”
方良笑了笑,问道:“你是守护神族的神女和云霓?”
那女人点了点头,很淡然地看了看我们俩。我心想丫的这女的什么思维啊,冷不丁家里出现俩男鬼就不怕么?果然大将风度。
方良说道:“既然是神女,那就有一定的先知能力,想必你知道会有人来给你送信。”
和云霓愣了愣,说道:“我倒真不知道,我只是知道今晚贵客临门。”说着,她看了一眼方良背着的微冲,和枪支上的猎灵局标志。
方良笑道:“我们是来当信使的。”说着,他从怀里摸出臧清宁写的那封信。
和云霓接过去,拆开信封,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来。我好奇地盯着那纸张,瞧那玩意并不厚,放在灯光下甚至很透。纸上竟然还是毛笔字。当和云霓将信纸放在灯光下看的时候,我也从反面隐约认出纸上的字。只见上面也就只有一行字:“断情劫,前番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什么玩儿啊。我心中暗想,这文化人就是不一样,说话都不直说,跟讲甄嬛体似的。难怪放心让别人送信,这简直是看了也不懂啊。
可我再看那和云霓的脸色,顿时觉得很诧异。只见这女人瞬间变了颜色,神色大惊,手微微有些发抖。
我跟方良互相看了看,方良问道:“你没事儿吧?”
和云霓定了定神儿,回身问道:“这信是谁送来给我的?”
方良有些讶然:“让我送信的人我也不熟,不过她说你看了就明白,所以我也没问。因为欠人家一个人情,我就随手送了呗。”
和云霓盯着我俩,眼睛中呈现一抹幽深的神色来:“真的只是这样?”
方良淡然道:“就这样。你看要不要回信,不回我们就走了。”
和云霓看了我们半晌,神色平静下来,说道:“让我想想回什么,两位请坐。”说着,她指了指桌前铜炉下方的小竹椅子。
我看她一脸沉思的神色,心想我跟方良这算是干了什么事呢。方良倒是不在意地往椅子上大喇喇一坐。我见他坐下,也便坐了下来。
方良问道:“和姑娘,你大可以慢慢想,想好了写了回信,我们再捎回去给对方。”
和云霓说道:“谢谢,我现在就写,麻烦你帮我捎回去。”说着,她从侧边房间的书房里拿出一方盒子来,似乎是放着笔墨纸砚的东西。我正好奇她是不是也用毛笔呢,就见她突然打开盒子,在我们跟前对着盒子里的东西猛地吹了一口气。
我就见无数亮晶晶的粉末从盒子里扑出来,那些亮色的粉末突然变化成一只只蓝莹莹的蝴蝶,将我跟方良围绕在其中。
什么东西?我吃了一惊,直觉是又被女人坑了。我跟方良赫然从椅子上站起,看着这些奇怪的飞蝶。我忍不住伸手碰了碰那些蓝莹莹的蝴蝶,却觉得手上一疼,收回手一看,你妈,指头上被蓝蝶咬出一道伤口,汩汩地冒着蓝幽幽的气息。
“这蝴蝶能咬伤阴魂!”我惊叫道。方良冷笑道:“没错,这种东西就是以吞噬幽魂为生的。幽冥蓝蝶。看来这位神女可不是什么善茬子。”
我一听这话头就大了。战神被那冒牌货带走了,我现在又没恢复元气,就算是恢复了元气,我这虚拟体,根本不能请神,也不能用战神,若是硬生生闯出去,也许就被这些可爱漂亮的蝴蝶给当食物一点点啃掉了。于是我瞪着方良。这货一定有办法对付吧?可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他根本动都没动,就只悠然地双手抱胸,观赏围绕着我们翩然起舞的蝴蝶。
此时,和云霓神色严峻,冷然道:“对不起了,你们两个必须先在这儿留下。”说着,她对着门外拍了拍手。
很快地,有两个侍女打扮的女人走进来。和云霓对着我俩突然洒了一把磷粉一样的玩意。顿时,我感觉身上沾满了这种像是磷粉又不怎么像的东西。
和云霓对着那俩侍女用当地语言交代了下,抱歉我听不懂,但是看那神色,也是让这俩货将我们关到某个隐秘的地方去。我看着方良,着急道:“我说您想想办法啊,我这没啥本事,你好歹也是个地府公务猿吧?!就这么认栽了??”
方良笑了笑,没说话,居然乖乖地跟着侍女走了。我心中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我去,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啊,这货难道是看上人家的侍女了??
方良被抓,我更无力反抗,只好被俩侍女拽着走,走到一处更为隐秘的犄角旮旯的时候,猛地被往那山石上一推。我跟方良立即就被推了进去。这次我俩依然是穿石而过。石头后是一处山洞。可这山洞很特别,里面的四壁都是蓝色的冰块,更奇特的是,冰块里面有个夹层,里面居然满是蓝色的蝴蝶。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一进这个全是冰块和蓝色蝴蝶的山洞,我便感觉到一股刻骨的寒意袭来。这是一股很奇怪的寒气,居然让我的生魂都感觉到了那股寒意。
我打了个哆嗦,问道:“方良,你有没有感到这地方寒意逼人?这什么地方?”
方良说道:“困魂洞。这四壁都使用了法术和药物,是一种能够困住魂魄的法术。如果一旦有人受不住寒冷破坏了冰壁,那里面的蓝蝶也会飞出来咬死他。”
“一个古老部落的神女为什么会建造这种地方,难道她经常抓点魂魄来囚禁着玩儿?”我打了个哆嗦说道。
方良看了看四壁,说道:“这说明这位神女很可能有很多秘密。断情劫,前番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也看到了那几句话?”我问道:“你觉得这什么意思,断情劫,谁断情啊?”
方良说道:“写给和云霓的信,自然是说她断情了。挺有意思,这两任先知之间有什么秘密呢?”说着,方良开始一点点地检查四下的冰壁。
我翻了翻白眼,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八卦。你为什么不逃,在找什么?”
方良起身,端详着四壁说道:“臧清宁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个和云霓也许会给咱抓起来,让我一旦被抓,就要在这地方找一具尸体。说尸体里面藏着信件。所以我在找啊。”
我无奈道:“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要管这些事,咱们如果刚才逃了,然后去告诉我师父和段老大他们,这岂不是来得更快?!”
方良说道:“再折返回去,万一我们碰不到他们呢?再说了,他们最后的目的地也是在这儿,等等呗。不过我倒是发现了刚才那神女的某个秘密,嗯,好像知道了什么。”
“什么秘密?”我心想刚才这一瞬间他还真观察到不少。
“我看到她手上带着一个玉扳指,汉白玉的,那玩意我好像见段清水戴过。以前见过段清水几面,对他手上那个价值连城的扳指很感兴趣。”方良若有所思地说道。
“靠,这有什么啊,同族的人,也许都喜欢戴这玩意呢?”我说道。
方良摆手道:“不,完全一样的材质,完全一样的样式,你见过么?这可说明这位神女跟段清水缘分不浅啊。”
“你这什么意思,难道她是段老大的情人?”我愕然道。
方良说道:“不好说啊。先帮我找尸体。”我只好跟他一起蹲下身到处摸索查看,好在这冰壁发着暗淡的蓝光,让我们能勉强看清周围。这蓝光可能是蓝色蝴蝶身上的荧光。
冰壁里很显然有夹层,这个夹层就是蓝色蝴蝶的巢穴。这变态神女居然养吃灵魂的蝴蝶。蝴蝶们似乎也都在休眠中,但是方良说这些东西是半灵体半生命体的怪物,这玩意是不是在休眠确实很难说。
“什么都没有啊。”我找了半天,也看了半天,冰壁里除了有这一大群的蓝色蝴蝶,确实什么也没有。我又盯着看了半天,似乎隐隐觉得冰壁夹层里的蓝色蝴蝶动了动,排成了一张脸庞的图案。我揉了揉眼睛,继续去看,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方良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砸开这冰壁试试看。”
我立即摆手道:“别,这蝴蝶会咬人!你不怕我还怕呢!”想起刚才被蓝色蝴蝶咬了一口之后那疼痛感,我随即联想了一下被一群蝴蝶接连咬住的赶脚,不由打了个寒噤。
方良从裤兜里摸了半晌,摸出一只玻璃小瓶子来,递到我手上:“把这东西涂到你脸上,手背上,反正露在外面的地方都涂上。”
“你还随身带着驱虫剂啊。”我笑道,赶紧接过来打开,往脸上一抹,一股怪味,不由有些迟疑:“这什么味儿啊?怪臭的。”本以为是水一类的东西,但是涂抹到脸上之后却感觉黏糊糊地发臭,甚至还有些粉末,简直就跟糊面膜一样。
“涂吧,高功效面膜,忘川河水调和的,加了点骨灰和尸油,你会喜欢的。蝴蝶则会躲着的。”方良很轻松地说道。
我草草草!!我顿时作呕,干呕半晌没吐出来,说不出的难受。现在时灵魂状态,确实吐不出啥东西,但是这比吐得翻江倒海的还难受。
但是为了不让这些变态蝴蝶咬得千疮百孔,我还是忍着恶心涂满了全身。就在这时,我见方良在那冰壁上用手指画了几道符咒。我看不清楚那是什么符咒,但是蓝幽幽地发着闪光。
就见方良取下枪,对着那几道符咒砰砰砰几枪下去。声音不大,也许是这货的枪支带了自动的消音器。子弹下去之后,我见墙上的冰壁呼啦啦开始大片跌落。
我心中庆幸幸好和云霓没有想起将方良的枪给缴了。估计是臧清宁的信件扰乱了她的心智,一时间居然把这事儿给忘了。这时候,冰壁断裂,里面的蓝蝶也慢慢地苏醒过来,振翅欲飞。
但是方良给我的东西倒是好用,那些蓝蝶纷纷飞起,围绕着我跟方良打转。原来我涂了这玩意还真管用,蓝蝶根本不近我身。蓝蝶也许是惧怕方良的气场,也不敢靠近。借着这个机会,我挥动双臂,将蝴蝶都赶到门边儿去。
等蓝蝶全部飞出去之后,我瞧见冰壁夹层后还有一层冰墙。这时候,我彻底看清了冰墙后的东西。原来刚才我没看错,冰墙后面就是有一张脸,这张脸是一张年轻女人的脸。原来冰墙后冰封着一具站立的尸体。仔细看来,才觉得这女人十分年轻,貌似一个花季少女。盛装,微微眯起眉眼,似乎是在笑,却又表情安详。样貌很美,是典型的古典美人,淡月眉,新月眼,丹唇素手。我将目光望进她的眼睛里,突然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的意味。那双眼睛幽深安静,就像是望进了深沉的潭水中。
“好像这在哪儿见过。”我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道。蓦然地,回忆的片段涌上心头。我赫然想起女娲石还带在身边的时候,我曾经做过一个奇怪的梦,梦见雪山环绕,高高的祭台上有一个蒙面美人在跳舞。那美人生了一双新月般的眉眼,眼神幽深,仿佛能看穿人的灵魂。
“我真见过,我好像梦到过她!”我吃惊道:“难道她才是臧清宁,这是她的尸首?!”保存得这么完好,和云霓这货到底想干吗?!
“是谁一扫便知。”说着,方良居然从贴身的口袋里翻出手机来:“这是地府法力配合猎灵局的技术研究成的一款手机,只要对着死者的脸扫一扫,就能知道姓名,生卒年月和种族民族等等基本信息。”
“我去还扫一扫,你当人脸是二维码啊?”我无语道。但看方良这话好像不是开玩笑,因为这货真的打开了手机,翻找出扫描功能,对着那尸体的脸扫了一下。很快地,屏幕上出现死者信息:臧清宁,女,于壬戌年(1982)正月初十死亡。
“死了三十多年了?”我吃惊道,随后推算了一下时间,才发现臧清宁死后魂魄未灭,然后被保存了十年,最后又你妈找了个机会复活,多活了二十年。这女人的经历不可谓不离奇!再想想马靖城,大概是二十年前变成了半人半僵尸,所以一直维持着不老不死的状态。这一对儿绝逼的算奇葩情侣,足可登上吉尼斯世界纪录:史上最奇葩的情侣。
“尸体找到了,”方良说道:“看来臧清宁让我找她的尸体,是因为她在死前一定藏了什么信息在自己的遗体里。我得砸开冰墙找找看。”
“这不好办吧。”我看了看四周的结构,死后这个洞口上下左右都是冰块,是被冰块从里面垒砌的,外面不过是包裹了一层泥土做掩饰罢了。
“如果你贸然把这冰墙砸了,我看这山洞有塌陷的危险。这地方应该是被设置了法术,我们很难逃出去。且不说我们最后是不是会被砸在里面,就是这遗体……万一脱离了密封的环境迅速腐坏,说不定我们就找不到她留下的信息了。”我说道。
“臧清宁应该不会将信息写在皮肤上。”方良说道:“你后退,我砸开试试。”
我只好退后,见方良又将刚才那些符咒画在冰墙上。我始终不知道这符咒是什么意思,不过看上去应该是有引爆和腐蚀的作用。很快地,如法炮制,方良将冰墙砸开。但是一股冷水也随之涌入室内。臧清宁的遗体便随之漂浮在水上。
方良上前,郑重其事地对着尸体双手合十拜了拜,说道:“得罪了。”
诡异的是,那遗体居然像是听懂了似的,忽而闭上了眼睛。这让我汗毛一竖,心中一凛。但是洞中幽蓝色的蝴蝶硬着四面的冰晶,盛装的栩栩如生的少女,这竟然透出一股诡谲的美感。
此时,就见方良居然解开了遗体的外袍。我赶紧拦住他,皱眉道:“你干嘛呢?!”
方良皱眉道:“找信啊!”
“你也不能脱人衣服啊!!”我说道:“这毕竟是个姑娘的遗体。”
方良冷哼一声,甩开我的手,说道:“你放心,我就是找找看,不会乱碰。说起来,想象一下,如果生死一瞬之时,只能把信息藏在身上,你会藏哪儿?不能是衣服内,如果有人装殓遗体就会发现。”
“那能是哪儿,只有刻在皮肤上?”我说道。
“差不多了,但是不能刻在表面,也会被人发现。”此时,方良解开遗体的外袍,将内里的短衫露出来,掀起盖着肚腹的衣服一角,说道:“很可能是藏在皮肉之下。”
这话让我想起一些古装电视剧里,将身上割出一道口子藏纸条的戏份。我撇了撇嘴,心想古代的间谍对自己下手真够狠。但现在我们发现这位臧清宁也对自己够狠。因为我跟方良都注意到了她遗体腹部的一道细微的长伤口。
“不会真藏在皮肉下吧?”我问道。方良从身上摸了半晌,说道:“坏了,出门太紧急,没带刀子。”
“我更是什么也没有啊。”我说道。
方良想了想,说道:“我给你的名片呢?”我赫然想起他递给我的那张只有名字和电话号码的名片,便赶紧找了出来递给方良。
“这是一张纸片而已。”我说道:“那有什么用?”
方良说道:“不只是纸片。”说着,他将那纸片接过来,口中念了什么咒语,但见一股冷光从手掌中生出来,给这纸片镀上一道泛着寒光的外罩。之后,那名片似乎变成了锋利的铁片一样。方良将那名片沿着那伤疤切进去,翻开血肉,果然从伤口中寻出一只密封的小圆筒。
我惊奇万分,凑上去看。只见圆筒里面塞着一张卷起来的纸条。纸条上只有一行字:和光演与紫阳道长勾结害我族人。
“就这一句?”我不解地问道:“提到的俩人都是谁?”
“和光演,也许是和云霓的什么人。紫阳道长我倒是听说过。他跟紫敬真人是现在的茅山派真正的掌教。他们的师父如今归隐,也许早就升天了。”方良说道:“紫敬真人比较淡泊,紫阳道长则不一样。听说他倒是跟不少达官贵人有私交。”
“守护神族远在深山,茅山派在浙江省,这两方怎么能有联系?”我诧异地说道。
“这个我不知道了。”方良说着站起身来:“既然找到了信,咱们就出去吧,潜伏在守护神族的地盘等着你师父他们来,也好暗中帮忙。”
“原来你知道出去的办法,”我赶紧说道,着实不想在这儿跟咬人的蝴蝶呆在一起,身上还要涂着发着恶臭的尸油:“那咱们走吧,希望小幂也快到了,别遇到什么危险。”
孙铭苑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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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方良对着那一群蓝色蝴蝶吹出一口气。那股阴气将蓝色蝴蝶围绕起来。这蓝色蝴蝶似乎很喜欢阴气,以这玩意为食物,顿时纷纷扑了上去。方良将它们引开,便上前用枪对准那冰壁上门的锁眼位置开了两枪。我听到门外哗啦一声响,似乎方良将门锁打了下来。
与此同时,外面守卫的两个男人发现异常,立即冲了进来。方良冷不丁地冲着两人脸上喷出两股阴气来。我在一旁看得心中无语,心想这货是灭火器呢,对着谁都喷。
其实这也类似于鬼吹气,普通人被吹了一口阴气,身体总会受到影响,阳气弱,百病生。何况这次是一只超牛逼的鬼差。当时两个人就不好了,站在原地晃悠了半晌身子。结果那阵子阴气便附着于两人身上,瞬间那些喜阴气的蝴蝶便将两人包围了起来。方良借机将我拉出门去。我回头看了一眼那被蓝蝶包围的意识恍惚的两人。
“他们俩不会死吧?”我问道。
方良说道:“放心吧,蓝蝶喜欢的是阴气,但是它们在吃阴气的过程中会释放一种迷惑人神智的香味。这种香味是蝴蝶的体味。我们俩是阴魂体,闻不到。可是活人就很容易闻得到了。”
说着,我们俩在这神族地盘上绕了绕,观察了下四周的地形。绕了好半天才发现,这整个一大片地方居然都是神女的居所。神女居所附近是祭台,这也是整个山谷的中心位置。以它为界限,前面的山谷则是神族其他人的住所。
“神女这地方够宽敞啊,看来守护神族的人很尊崇神女。”我说道。
方良看了看天色,说道:“天色泛白了,很快就是白天,想必你师父他们今天就能到了。”
“但是这神族里却似乎藏着很多秘密,不知道他们这回回来,会不会有危险。”我叹道。
“秘密不只是神女身上有。”方良说道:“你看看她住的这地方,是不是有很多奇怪的不合理之处?”
“哪儿有,很普通的院落啊。”我说道:“无非是面积大些,景致好一些,依山谷的地势建造。”
“你看这来往的人,神女住的地方好像守卫更严密。再有就是,总有人绕着神女居所旁边的几处山头在转。”方良说道:“为什么会有守卫对几个山头感兴趣?我估计吧,这山头里面都藏着山洞,就好像关押我们的那个冰洞一样。可这些山洞是干什么用的?”
“关押犯人?不可能啊,神族远居世外,他们会有什么敌人需要关押处置的?”我愕然道,随即想起方良本事不小,于是问道:“不然咱们进去看看?”
方良说道:“进不去。你看这些山洞,都被设置了很强大的道法,我进不去,也看不穿,比关押咱们的那个冰洞厉害。我估计这地方未必是那个和云霓的,我看她的道法能力没这么强大,居然能够设置这么强烈的道法隔断区,也就是所谓的‘结界’。”
“难道他们要藏什么秘密?”我皱眉道:“臧清宁说守护神族跟茅山派的某个道长有关,会不会这里关押的茅山派的弟子?所以才这么小心。”
“不像。”方良摇头道:“这山洞不算少,就算是一个地方关一两个人,那也得六个人以上。茅山派如果丢失了这么多底子,他们不会直接上门来找么?我却没听到茅山派有什么异动的消息。看来关押的一般不是茅山派的弟子。咱们去那女人住的地方看看。”于是我俩沿着原路又找回去了和云霓的住处。
但这次回去之后,却发现这位神女不在住处呆着。楼中依然亮着灯,红绡随着夜风轻扬,但是人却不在,只有一个侍女在守夜。不过这些侍女倒没什么阴阳眼,自然是看不到我们。我跟方良逛游半晌下来,猜测和云霓是看到信之后,可能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于是就带着信跟什么人商量去了。就在我们俩纳闷的时候,却发现一队人点着火把往这边跑过来。方良拉住我细看,我见那几个人都背着武器,也就是古代的弓弩刀剑一样的玩意。但是那些武器都是镀银的。
“这些人好像是在搜查我们。大概他们发现我们从山洞中逃走了。”方良说道。
“这群人不是没有阴阳眼么?他们怎么找我们?”我不解地问道。
“不管怎么样,先躲了!”方良拽起我就逃往祭台方向。我刚要问他干吗这么紧张的时候,却见那群带着武器的人似乎一边走一边在举着喷壶喷什么东西。喷洒的那玩意儿跟液体喷雾差不多,无色无味。
“喷农药呢这是?“我跟方良站在祭台上四下观望,不由感觉有些好笑。方良却没笑,说道:”这些喷雾很可能是让我们显形的东西,不要沾到身上,否则咱们行踪就被发现了。我看这族里隐藏了高人,我怕是对付不了。“
“祭台上就一定安全么?“我四下看了看,这可就是一处普通的高台而已,根本毫无掩体和遮挡物。
“神族对祭台万分尊崇,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亵渎祭台。我们躲在这里暂时是安全的。“方良说道。倒是被他说中了,这一群人走到祭台前的时候,只是抬眼看了看,停顿了一下,倒是没将那些古怪的喷雾喷到祭台上来。半晌后,这群人又走了。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我问道。
方良说道:“等,等天亮你师父他们来,看看神族的人会做什么反应。“
“好吧,等。“我一屁股坐下来,想起自己还无缘无故被人冒充了,顿时万分凄凉。没多会儿,天光亮了起来。方良也在我身边坐下,说道:”等等吧,一切都得见机行事。“
“你说这个臧清宁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不直接让马筠告诉我们实情,还要故作玄虚地整出这么一大堆东西来?“我不解地问道:”难道这也叫天机不可泄露?她不敢说?“
方良说道:“这是其中一点。另一点我感觉,她是想制造混乱。神族里好像有很多秘密,她想搅合一下,让我们这几个人察觉到端倪。“
“这犄角旮旯里的神族确实古怪。“我皱眉道:”真希望师父他们不要在这儿出事。“说到这里,我想起疯婆婆,也就是老赵透露的信息。段老大跟神仙姐姐会在雪山雪崩的时候被埋葬在谷底。虽然提前提醒了段清水,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人可以改变生死之命。按照方良的说法,人的作为会改变命数和下一世的安排。但是生死是大事,就怕阎王老子他不答应。
等了一阵子,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方良突然站起身来,对我低声说道:“他们好像来了。“
“这么快?!“我吃了一惊,从高高的祭台往远处看去,果然在山谷的入口处看到走来的一行人。从那些人的身影来看,好像就是我师父和恶女他们。我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方良拽着我下台,混入巡逻的那群守卫当中。我们随着他们一起走到山谷入口,但见段老大带头,走进山谷中。和云霓和一个穿着长袍的中年男人迎了出来。我想起方良的话,眼睛不由自主地去看和云霓和段清水的手。果然的,在他俩手上看到了同样的,几乎一模一样的扳指。
有私情么?我疑惑地端详着两人的神色,但见段清水一片坦然,对那中年男人跟和云霓打过招呼,倒是那神女和云霓偷偷瞥了段清水好几眼。那眼神别有意味,说不上是什么眼神。像是含情脉脉,又像是有些恐惧。段清水进了山谷后,其他人也跟着到了。我瞥见那冒牌货居然跟阮灵溪手拉手。麻痹这货泡我妹子啊!
方良拽了我一把,我才淡定下来。转眼一看,马筠也在斜睨着那个冒牌货,心中暗暗解气。尼玛的这小子妄图跟我抢姑娘,现在好了呗。无论拉着阮灵溪的是什么鸟,起码肉身是我的。
我见段清水等人跟着族长和和云霓往山谷中一边聊一边走。这个时候,神女的目光一直徘徊在段清水身上,倒是压根没注意到我们。偷听这一路上几个人闲聊,我才知道原本的族长是段清水的叔父,已经死了【这族人特别短命】。段清水走后没多久前族长一死,剩下的人里面最德高望重的就只有和神女的父亲,和光演。也就是眼前的中年男子。
这名字让我联想到臧清宁留下的信息。麻痹这老货是个叛徒!再仔细看这老家伙,面容清癯,总是带笑,看上去一脸和气,真心不像是大反派。但听说这货虽然看上去比较年轻精神,可实际上年纪不小了,六十多岁还健在,这是守护神族不常见的“长寿”老人。大概这就叫祸害遗千年。
族人已经给段清水他们安排好了住处。我和方良站在远处看,却见赵羽又冷不丁地回头看向我的方向。我心中一激动,心想还是基友情深,立即喊道:“赵羽,赵羽!!”
我见赵羽果然向我的方向回身走了几步,却被唐心喊住:“喂,羽哥哥,你干嘛去?!”
“好像有人在喊我。”赵羽顿了顿,迟疑地说道:“似乎是宋炎。”
唐心翻了翻白眼,说道:“你又幻听了。宋二货不是跟灵溪在一起么。你太累了吧,走走,去休息,我给你按摩。”说着,这货拖着赵羽走了。
“走吧,他们看不到你。”方良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只好继续留在暗处观察他们,同时寻找小幂的踪迹。按照时间推算,小幂怎么着在早上也会赶来跟我们汇合了。但是现在他还是没出现,这让我有些担忧。
本以为段清水到了神族之后会立即去找那个雪山神洞,却见他也没什么动静,一下午关门在房间,不知搞什么鬼。整个下午,山谷里十分安静,除了有准备晚宴的仆人和巡逻的人来回行走外,基本没啥动静,这倒让我特别不自在。
入夜之后,晚宴在前方准备着,我跟方良监视着这位神女和云霓。我十分好奇她跟段清水的过去,但是却见俩人一下午也没见过面。所有人都好像是约好了一样躲在自己房里不出来。
但晚宴开始之前,和云霓从屋里鬼鬼祟祟地出来,披了一件黑色长袍,在月色掩映下往前面的山谷而去。我跟方良见状,悄悄跟了上去,怕被她发现,只好保持一段距离。这神女的脚步也不慢,我俩边走边看,却见她一闪身到了段老大住的小楼下。
守护神族的住处跟玉湖村的建筑风格差不多,但是由于这边儿多山地,所以一般将房屋建成小楼,二层或者三层,依势而建,在山地中间倒也十分好看。绿树红花,飞檐红瓦,夜风吹过,落花在暖黄色的灯光下飞过,落在神女那身黑色长袍上。她停下脚步,抖了抖落花。我在暗处看着她的侧脸,发现她的神色有些紧张,手上不由自主地在转动她的玉扳指。可在转动的时候,我赫然瞧见她戴着扳指的手指上有一道不算长,但是很深的伤疤。这让我心思一动,想起段清水手上也有这么一道伤疤。因为他身上的伤疤不少,多一道少一道的也不让人稀奇,我也没问过来由,以为多半是跟人火拼的时候被砍的呗。可现在瞧见这神女手上也有同样的伤疤,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伤疤一样,扳指一样,说明什么?
方良低声道:“你盯着看什么呢?”
“这女人手上不只是有跟段清水一样的扳指,连伤疤的位置和形状都一样。这不是很奇怪么?”我低声道。
“你也看到了她手上的伤疤?”方良低声道:“我觉得这像是一种蛊……情蛊。“
“哇擦,这女人给段老大下情蛊?可段清水现在都移情别恋了,为什么没事?“我愕然道。情蛊这玩意也有很多种。但是却都有个共同的特点:下蛊之后一旦一方移情别恋,那就万箭穿心而死,死惨。显然段清水已经别恋了,但是貌似没啥事。
此时,我见和云霓在楼上停了半晌,这才往小楼上走。苏淩并未跟段清水住在一起,所以想来并不知道有女人私会段老大。我跟方良也跟了上去。我俩躲在窗外看,但见这女人进了段老大的住处,正见段清水坐在屋里的藤椅上。他见了和云霓之后倒也不怎么惊讶,只是淡淡地说道:“你来了。“
和云霓看着他半晌,垂下眼睑说道:“没想到你还会想着回到这里。“
段清水起身说道:“因为我还记得我们族人身上的诅咒。“说着,他看着和云霓:”可似乎有些人忘了。“
和云霓豁然盯着他,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段清水冷冷盯着她,问道:“族里的人为什么突然多了起来?有一部分是族长从山外雇来的人么?!守护神族的地盘什么时候需要别的人来介入了?“
和云霓说道:“你也知道,我们族人的生命并不长。这些年来很多人故去了,你不知道,你走的时间太长了。“段清水冷冷地看着她,没说话。
我听着这话才知道,原来下午巡逻里不少人并非神族本身的居民。难怪觉得人口还挺密集的,一点儿也不像段老大说的快绝种的赶脚。
“是么?“段清水冷冷说道。
和云霓突然眼中噙出泪来:“倒是你,一走这么多年,族里的事情都是我和父亲在处理,你到底什么时候想过我们?你觉得找到雪山神钥之后就一定能找到破解诅咒的办法么?!“
“那你是让我们大家都等死了?“段清水冷笑道。
和云霓冷然道:“我早就说过,卦象上说,族里人是得了怪病,并非诅咒,也跟雪山神洞没关系。开启神洞就是惊扰神灵。我们神族的人,除了每十年一次的大祭祀之外,任何人都不可以开启神洞。现在你也不行!”
“这些都是鬼扯。我好奇的是你为什么阻止我打开雪山神洞,难道那里藏着你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段清水冷笑道。
“你说什么,我会有什么秘密?”和云霓喝道。
“你这个女人满口谎言。”说着,段清水坐了下来,神色恢复淡然,摸索着手上的扳指:“多年前的事情,我依然记得。”
和云霓看到那扳指后,泪水突然流淌下来:“你依然带着它……”
段清水挥了挥手,说道:“跟你想的不同。我戴着这个扳指并非是怀念,而是铭记。你让我长了记性,懂得什么样的人会背叛我,什么样的人会算计我。多年来我在外闯荡,黑白两道刀头舔血的时候,看到这个扳指,就让我多了几分冷静,多想想身边的人是否可靠。可你似乎又让我失望了。多年前我用法力压制住情蛊,没让你死,现在你倒是忘了我这一不杀之恩了是么?“
我擦,谁给谁下蛊?我无语了。情蛊这种东西不好根除,看起来虽然是没危险,却也是个定时炸弹,很可能随时再生事端。但是下蛊的人到底是谁?听这语气疑似段清水??这不是抠脚大汉的风格啊喂!!
和云霓忽然警醒:“你,你知道了什么?!“
段清水冷笑着站起身,说道:“从我到了玉湖村的时候,我就觉得很不对劲。所以刚才我让我的人去这里找了找,果然发现了你们做的好事。“
和云霓的脸色难看起来:“什么……“正说到这里,我赫然听到神女居住的方向传来几声厮杀呐喊声。我跟方良一怔,心想尼玛的内乱了?
我立即跟方良冲着那火光和厮杀声发出的方向奔过去。等到了后面,却在那几个山头附近发现对战的两队人。更奇怪的是,我瞧见吴聃赵羽正在那些疑似设置了道法结界的山头上贴了道符。
就见吴聃手中古剑剑光一闪,右手握剑,左手手指拂过剑身。一道血痕沾在剑身之上,寒光闪耀,冲天剑气随着挥剑的动作冲入那山石中。我只见剑光与道符相遇,发出一阵撞击的强光和轰然巨响,竟将笼罩山石的结界打开,将那小山头劈出一道裂缝。
我瞧见那裂缝后显出一道石门。赵羽见状,立即上前拨开覆盖在石门上的泥土。但见石门并未上锁,于是手臂一用力,将门推开。那门后立即透出一股幽然的暗光来。唐心和阮灵溪等人立即涌了上去。
“里面有很多人,老人和小孩,好像都是附近的村民!“唐心立即叫道。随即,我见阮灵溪和唐心外加那个冒牌货,苏淩等人,将里面的人给一个个扶了出来。果然的,老人小孩男人女人都有,但是清一色的面色憔悴蓬头垢面神色惊恐,看起来被关押了有一阵子了。
我看了看方良,吃惊道:“这怎么回事?!“
方良此时笑了笑,说道:“你还不明白?这一下午时间,你师父和段老大都没闲着。这俩人聪明啊,看出这些山头里可能有玄机,居然还能想到关押的是真正的村民。“
“不对啊,村民不是被那个冒牌货烧死了么??“我吃惊道。
“那些村民可能是假的。“方良冷冷说道:”没看出守护神族不欢迎段老大回归么?很可能在玉湖村早就埋伏了局设计段清水。用镜面法术陷害不成的话,也许想到要刺杀你们这些人,可惜杀手被那个冒牌货给一网打尽捆起来烧掉了。“
“我靠,冒牌货还是我们这一方的?这货到底谁啊?“我想破头也想不出怎么回事。
这边闹出这么大动静,大家都不用再装睡了,全谷的人都起了,纷纷往这边儿来。段清水和云霓以及那个族长也都赶了过来。我跟方良于是依然退后到祭台上观看,这回四下都看得清了。因为闹到这一地步,所有人也不用继续跟文章似的装逼了,反正玉湖村村民在这儿,平白无故抓一群平民百姓,丫的算好人么?
一群人上前围住吴聃等人,喝道:“放下武器!!”刀剑指向吴聃和阮灵溪等人,吴聃他们却依然没做理会,举刀剑对峙。一时间僵持在一处。我看这力量对比悬殊,吴聃等人再怎么厉害,也抵不过全族人的刀剑啊尼玛。段老大这货是不是拿着大家的命开玩笑呢。
和光演此时也到场了,这逼货一看人手差异悬殊,立即神色放松下来,也明显不怎么将段清水放在眼里,只是淡笑道:“贤侄啊,你走了这么久不了解神族里发生的事情。这几年有不少外人往雪山深处寻找我们的行踪,甚至有人传说神族雪山神洞里有绝世宝藏,纠结了一大批人来骚扰我们。这些人就是乱民。我将他们抓了起来,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不你们就回来了么。“
这番说辞很显然是骗鬼呢,其中的潜台词其实是:我就抓人了,怎么着?你丫走了这么多年,权力都移交给我了,还想管这些大事咋地?滚犊子去吧!
段清水岂是好糊弄的,便沉下脸来,冷笑道:“和叔,我很好奇一个问题。这几年为什么那么多族里的人去世?外来的人又是你从哪儿弄来的?“
和光演说道:“你也知道我们神族里的人身中诅咒,英年早逝者众多。这个问题大家都知道,这似乎怪不着别人身上吧。“
段清水说道:“若是有五六个人去世,我倒是不会觉得有什么异常。可我走后,族里的人死了二十多个,这其中有一大半是我当时的得力助手,所以我一回来就已经发现他们都不在了。”
和光演的脸色沉了下来,但是却没说话。突然地,那个冒牌货说道:“这还用问么段老大,这老东西肯定是趁着你不在的时候夺权呢。什么玉湖村的村民是乱民,我看那些原本在玉湖村的村民们才是乱民吧,幸好被人烧死了,否则我们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我靠骚年好机智!我心中呐喊:你们有木有听到啊!!这么机智的对白一定不是我能说得出来的啊!!还没发现他是假货吗??可惜眼前的事情比较大条,结果大家都没听到我内心深处的呐喊。
段清水问道:“和叔,是这样么?”
和光演现在连演都懒得演了,直接冷笑道:“没错就是这样,我想你大限也快到了,为了族人不妨彻底移权。”
段清水笑了笑,走到和光演的面前,说道:“我什么时候限制过您的权力呢?”
和光演冷笑道:“自己虽然离开,但是留下得力助手精兵强将在我身边,到处阻挠我做事,这难道是你心甘情愿地移交权力?我想你不过是想找个暂时给你占着这位置的人罢了。”
段清水淡然地“哦”了一声,但是神色似乎冷了下来:“那么你就是承认了杀了我的手下,害了二十多条人命?!”
和光演神色一变,冷哼一声没说话。此时剑拔弩张的气氛更为紧张。我见和光演的手高高举起,而那些举着兵器的部下们也都将武器高高举起对准吴聃等人。我在一旁看得简直想冒冷汗【当然冒不出来】,紧张地抓住方良的胳膊问道:“怎么办,他们会不会都被抓了,或者被杀?”
我越发紧张起来,因为想起了疯婆婆的预言。段清水会跟神仙姐姐苏淩一起埋在雪山下。这不就到处是雪山么?难道他们是被这老变态给活埋的?
方良倒是很镇静,说道:“你放心,段清水这个人城府很深,不会这么轻易就中招。”不会么?我心想所有的帮手都在这儿了,他还有什么底牌可以翻的?我擦这下段清水是栽了。不过任谁也不会想到,回家还会遇到敌人。
我紧张地看着他们,却听到和光演爆出一阵狂笑,说道:“段清水,你所有的帮手都在这里了,你还有什么能跟我对抗的力量?就算他们个个都是绝世高手,也不可能敌得过我的刀剑弓弩,烈火巨石。也许根本就支持不了多久。”
段清水淡然一笑,说道:“是么?”这句话刚说完,我就见他抢过一只火把,对着身后挥了挥。我不由自主地跟着往他身后看去,半晌后,突然发现山头上出现一群人。这些人也都带着火把,从山头跑了下来,停在段清水后方不远处。我从这边看,距离还是比较远。但是远看似乎他们手中也带着武器。我看不清楚他们是谁,但是很显然不是纳西族装扮的人,应该不是当地居民。
“他们是谁?”我低声问方良道:“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方良眯起眼看了看,说道:“好像吧,是一群带枪的人。应该是段老大的手下。”
“难道是丽江城里段清水的手下?”我吃惊道。心中一想,倒是明白了。段清水出去混江湖,肯定是从云南附近开始发展势力,那时候应该有一群跟着他混的黑帮混混。这群人现在应该也有在丽江城混着的,很可能在段老大的照顾下有了更强大的势力,当然是惟命是从了。
我稍稍放下心来,心想如果带着枪的话,那肯定比这边儿落后的冷兵器强多了。就怕两家打起来,倒霉的是玉湖村的村民百姓。和光演也没料到段清水会有这一招,震惊之余脱口问道:“这是你在外面的部下?他们是怎么知道神族的位置?”
段清水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怎么样,你想动手么?如果动手的话,你的这些人用的全部是落后的冷兵器,应该扛不住我这边的枪支。与其全军覆没,不如我们平心静气地将事情解决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和光演听了这话,看上去虽然不服,但是也没办法。一个人的刀剑再快,也抗不住机枪。他的这些部下,有一半儿并非神族本身的人,根本扛不住机枪扫射。对决起来,肯定尸横遍野。剩下的神族成员心底多少都比较敬重段老大,比较起来很可能倒戈。这样的话,撕破脸就是死路一条了。
和云霓此时上前劝道:“父亲,还是不要动手了。“
和光演脸色变了变,笑道:“好,我们平心静气地谈一谈。“
段清水脸色依旧很臭,丝毫不给面子地说道:“那就先放了这些无辜村民,我们再谈。“
和光演说道:“如果现在就放了,他们很可能会透露神族的位置……“
段清水冷声道:“放了!“这声音突然发出,很大声,给周围的人吓了一跳。和光演只好对手下人摆摆手,说道:”放人!“
围住村民的几个人收起武器,让出一条路来。段清水上前说道:“大家回去吧,应该还记得进山的路吧?“
其中一个老人点了点头,惶恐地对着段清水拜谢半晌。段清水喊过唐心和赵羽:“你们俩送他们出去,路上如果有人敢动手,那就不用留情,杀了他们!“
唐心一听杀人,顿时来了兴致,点头道:“没问题的老大!我的刀早就磨好了!“说着,对着和光演森然一笑。和老头屁都不敢放一个,只好看着两人带着村民们离开。
段清水见他们走出山谷入口,才说道:“这件事解决完了,咱们得说说死去的那二十多条人命。“
和光演一听这话,脸色一变,知道段清水是在跟他翻旧账的节奏,不由有些恼羞成怒。我注意到他手下中也有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似乎大家不明真相。看来这些天真可爱的守护神族族员们并不知道自己的族长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和光演神色变了变,之后缓和下脸色来,说道:“这件事我确实有责任。但是你回来不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么?你说找到了破解神族诅咒的办法。这样吧,这件事比较重要。如果你真的做到了,那我可以让出位置任你处置。如果做不到的话,那你也必须给全族人一个交代。“
段清水没说话,只是漫不经心的摸着手上的玉石扳指,无所谓地说道:“可以。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跟你女儿一样,表面一套背里一套。“说着,他突然将手上的扳指取下来,慢慢地握在掌心中,收紧手指。我就见一抹细沙一样的东西从他手指缝隙间流下,心想这货又尼玛秀他的牛逼神力了。
段清水再度张开手掌的时候,手中的扳指已经化为粉末随风飘散开了。和云霓愣愣地看着他,随即目光落到段清水的手上,脸上显出悲戚的神色来。我又偷眼看了看苏淩的神色,见她不露声色地看了看段清水与和云霓,却什么也没说。
段清水对苏淩伸出手,苏淩很自然地将手放到他手掌心中。段清水微微一笑,牵起她的手悠然离开。
“明天我会出发去雪山神洞开启那洞门。“段清水撇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和光演咬了咬牙,心中显然十分不服。我心中好笑,心想这个战五渣,还夺权呢,段老大几下就给你夺回来了。老大爷智商捉急啊。空有野心心机不足。
和云霓上前扶住他,说道:“父亲,这……“
和光演眯起眼,冷声道:“明天我们也跟着他去雪山神洞。”
和云霓迟疑道:“可是那神洞里……我怕他知道真相……”
和光演看着她,笑道:“放心,你是我女儿,我不可能让他伤害你。”
和云霓神色凄然,说道:“他已经忘了我了。他心里只有那个白衣姑娘。我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他甚至连提都不曾跟我提过这些事情……”
和光演冷哼道:“他都走了这么多年,你还记得他!记住了,你自己想当神女,那就不能再有这些儿女私情的纠葛。”
和云霓擦了擦泪水,点头道:“我知道。”说着,这对父女跟其他人也都散了。吴聃等人看大家都走了,这才也回了住处。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郁闷。再看那个冒牌货,麻痹居然拉着阮灵溪就往住处走。什么节奏啊直接自己屋也不回了??
我心中气愤,直接就跟了上去。方良在后面喊我:“喂喂,你干什么呢?!”
“我看这小子不怀好意,我得去看看!”我愤怒道。说着,紧跟在这冒牌货身后往前走。走了半晌,冷不丁地,这货突然回过头,似乎是看到了我一样,对我诡异一笑,笑得我全身发毛。尼玛,你看着一个跟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货对自己笑,简直跟看到镜子里出现鬼一样。
这货能看到我??我吃了一惊,脚步顿了顿。但是他冲着我一笑之后,便又将目光转了回去,继续跟阮灵溪谈笑风生。我让方良自己去遛遛,然后继续跟着这货和阮灵溪往前走。结果这家伙直接拉着阮灵溪进自己屋了,咣当一声关了门。尼玛这什么节奏??
我立即奔到窗户面前,扒住窗户往里看。就见那冒牌货在屋里一把拉过阮灵溪,直接就亲了上去。不过这次亲的倒不是嘴,而是脸颊。但是这一幕也让我十分恼火,尼玛的这货谁啊!!不能行了,再不拦住就得更亲密了这!!
正当我想找方良帮忙的时候,却见这货突然在阮灵溪耳边悄声说了什么,随即打了个响指,阮灵溪居然头一歪,睡过去了。我吃了一惊,心想这什么妖术?但见这货将阮灵溪给抱上床去,我顿时就着急了,直接从窗户进去,骂道:“你他妈想干吗?!”
这话一出口才想起来人家根本听不见,不由心中愤怒,刚要喊方良来帮忙,却听那冒牌货笑道:“我帮你啊,我帮你泡妞不行?”
我一愣,听这声音低沉,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音色还挺美,但是挺上去比较成熟。
“你能看到我?”我吃惊地盯着他。却见冒牌货笑了笑,起身看着我:“当然能。我还想着跟你早早换回来。不过在这之前,让我帮你最后一把吧。”说着,冒牌货就要去扯阮灵溪的衣服。我急忙挡在他面前,骂道:“你干什么啊你这流氓!!”
冒牌货说道:“我就想给她衣服脱了,让她以为失身于你,以后你们俩就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呗。”
我无语道:“我靠你……你要是敢这么做的话,我就!!”想了半天,我好像不能把他咋样,不由心中憋气。
冒牌货哈哈笑了笑,说道:“算了,看你这么紧张,我也就不管你了。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等等,你用了什么邪术让阮灵溪昏迷的?”我问道。
“什么邪术,只是催眠法。”说着,冒牌货看着我,脸色突然正经起来:“那个和光演不是好东西,明天肯定要害你们,你们当心了。再有就是,这老家伙藏着秘密,你们可以寻找一下。就在这俩父女身上……藏着一个阴谋。“
“你怎么知道的,你为什么帮我们?你谁啊?“我吃惊地问道。
冒牌货却不回答,正要说话,突然脸转向门外:“好像有人回来了。“说着,他开了屋门走到外面去。我也跟着他到了外面,却见赵羽赶了回来,正往冒牌货的屋子这边走。见他站在门口,微微一怔。
“来找我?“冒牌货笑道。
赵羽点了点头,盯着他半晌,突然问道:“你是真的宋炎么?“赵羽发现了?!我心中一动,却见冒牌货笑道:”你怀疑我是假冒的?“
赵羽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我总觉得你跟我不想以前一样,有某种联系和感应。“
冒牌货笑了笑,走上前去,端详了一下赵羽,突然捧起赵羽的脸来亲了一口。当时,我跟赵羽俩人就同时石化了。尼玛,这货是不是见谁都亲!!
赵羽顿时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十分尴尬:“你这是做什么!“
冒牌货却笑道:“你说的对,我不是真正的宋炎。“说着,他突然冲着我的方向伸出一只手。我顿时感觉一股大力从他的手掌心中迸发出,不得已地随着他的动作被他牵到面前。突然一阵昏眩中,我感觉自己似乎回归了肉身中。空气中的气息突然明显起来,我闻到了花香,听到了流水,感觉到了落花拂过脸颊的温柔。
“换回来了?!“我吃惊道,回头一瞧,却还是看不到那个阴魂在哪儿。
“你到底是谁?!“我喝道。
“我是北斗七星中的巨门。“空中突然传来一阵低笑声:”保重性命,后会有期。“一阵微弱的冷风吹过,我感觉这人似乎离我们而去了。
我愣愣地瞧着夜空,心中庆幸自己回了肉身,更是震惊于刚才这人说的话。巨门星,他不是马靖城的手下么,为什么帮我们?再者,他踢走我的生魂,难道就是为了帮我们杀死那些玉湖村里假扮成村民的杀手?他怕我下不了手?
我茫然半晌,回头见赵羽正愣愣地看着我。我赶紧抹了抹嘴,说道:“尼玛不是我亲你的。”
赵羽苦笑道:“我知道。可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人的行为动作有些似曾相识?”
“巨门?”我说道:“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我们可从来没见过他。声音也很陌生。能够藏了自己的身形不被我发现,看来他知道如何对付幽冥眼。我想不出我们怎么认识这么厉害的人物。”
“他的感觉让我想起冷烛华,就是那个红手绢门的后人。”赵羽说道:“不知为什么,有这种熟悉感。”
我愕然道:“不,那伪娘没这么厉害。”
赵羽说道:“也许不是他,但是很像。”
“因为都喜欢乱亲人吧。”我无语道。
我正跟赵羽聊着,突然听到吴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们俩半夜不睡在聊什么?“
我一见吴聃倍感亲切,立即冲过去搂着脖子就喊:“师父哎~!想死我了!“
吴聃惊讶道:“小BK怎么了,平时也没见这么有孝心。这几天奇怪啊,头脑也不糊涂了,钓小妞也不怂了,还敢直接拉人家小手了。“我苦笑一声,将这几天的经历跟吴聃和赵羽说了一遍。吴聃这才明白,吃惊道:”原来这一天多的时间是别人在你肉身里,难怪觉得怎么突然我徒弟不二了呢。你说的那方良在哪儿?“
我这才想起方良这货,刚才一激动把他给丢一边儿了。于是我对着夜空低声喊道:“方良,方良?!你哪儿呢?“
可对着夜空喊了半晌,这货居然没有回应。我心中纳闷,找半天没看到方良。不辞而别?
“奇怪了刚才还在这儿呢。“我对吴聃和赵羽说道:”不知去哪儿了。“
吴聃说道:“那就先别管他了。我晚上出来正想找你呢。我问你,那只狐狸呢?好几天没见他面儿了。你说开始那人是假冒的,但是他说狐狸在他包里睡觉,可我这几天都没瞧见狐狸露面。后来到了山谷里遇到这些乱子,我都把这事儿给忘了。今晚想起来就来问问。“
想起小幂,我担忧道:“我也有一天没见着他了。我跟方良与小幂是分开走的。他自己绕道山石过来,可到现在还没见人,会不会遇到风雪困住了?“
吴聃说道:“不能吧,这就差一个小山头都走不过来,还怎么在巫山深山里混?八成是到了,但是不知道躲哪儿去偷吃东西了。“
我苦笑道:“希望是吧。对了师父,今天来的那些段老大手下怎么找到神族位置的?这破地方真心难找,除了本地人之外,我估计没人能自己找来。“
吴聃笑了笑,说道:“我虽然也没看清来的人是谁,但是段老大也不是唯一流落在外的神族人。你忘了,他还有个侄子不是,这次应该段云遥也回来了,只是没跟我们走同一条路,或者早就来了,但是藏在神族附近,就等着段老大的号令了。“
我叹道:“没想到段清水离家这么多年居然还能运筹帷幄啊。这货是怎么想到会有人收拾他的?“
吴聃耸耸肩,说道:“要不怎么人家就能当黑帮大哥,咱们爷儿俩就只能做个小生意,给政府跑跑腿儿呢。先不说这个,休息吧,明儿还得跟段老大上雪山呢。“吴聃见我没事,也就回去休息了。我见阮灵溪还在昏睡中,便对赵羽说道:”喂喂,你想不想知道段清水跟那个神女有什么私情?“
赵羽白了我一眼,说道:“这种事你也好奇。赶紧睡觉吧。“
我说道:“不行,我想去问问段老大。你记得那个冒牌货走的时候说的话么?这个和云霓藏着一个秘密或者阴谋,这得让段老大知道啊,万一现在没事,到了雪山他们动手怎么办?“
赵羽想了想,说道:“也好,提醒他一下,让他知道危险有所提防。“
我俩于是到了段清水住的地方,走到门口的时候刚要推门进去,却从开着的窗子里看见段清水屋里还有一个人。等走近了看,见屋里的是苏淩。于是我跟赵羽停下脚步。赵羽转头想走,我一把拽住他,将他拖到窗户根儿下,做了个手势,示意听墙根,看看俩人是不是会说起和云霓的事情。
赵羽被我拽住很无奈,估计心中也对俩人的过去有些好奇,也就跟我一起坐在窗户下面听苏淩和段清水聊天。果然的,俩人说了几句话之后,我就听苏淩直接问道:“我见和姑娘似乎与你很熟,还有她手上的扳指,跟你原先的那个是一样的。”
段清水说道:“嗯,我并没有想瞒着你,只是觉得这件事不足一提。和云霓之前曾经与我有过婚约,是他父亲,也就是现在的族长极力要求的。我族族人一直受诅咒困扰,其实我无心成婚,便想出山去寻找雪山神洞的钥匙。传说诅咒下在雪山神洞之中,是马靖城所为。但是我们没有人知道诅咒是来龙去脉,唯一知道的就是,诅咒跟雪山神洞有关。于是我想去寻找钥匙,并没把族长的提亲放在心上。况且我比和云霓大了很多岁,一直没想过要娶她当我的妻子。”
苏淩说道:“也许我说的话不太好听,但是我不懂的是,你说族里的人最多只能活到五十岁之前,可这位族长六十多岁依然健在,看上去也没有任何病重的迹象。”
段清水失笑道:“确实,他的确是最近几年族里唯一一个长寿的人。”
苏淩说道:“那后来呢,后来你拒绝了族长的提亲么?”
段清水叹道:“本来拒绝了。可没想到和云霓却给我下了情蛊。”
“情蛊?”苏淩微微惊讶:“可我记得情蛊是用‘心血’加‘蛊’练成,每月会发作一次,中了情蛊的人如果不吃解药的话,在发作的时候会很难受,状态也很差,但是我却没发现你有任何异常。”
果然是情蛊!我听了之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古蛊经记载:“巫蛊中有一种情蛊。此蛊乃是花蛊的一种,以九十九个负心人的血肉培植,三月开花,极其艳丽,此时如以养蛊人的心血相触,即成情蛊。中蛊者不得思情欲,否则心痛难忍,每思一次,心痛更甚,九十九日后,心痛至死。蛊者必是个用情至深的人,同时要以命饲蛊,蛊方能成,故此蛊世间罕见。
据说这是万蛊之中最毒的蛊,中蛊之人一想到自己心爱的人,蛊就会啃噬他的心,让他心痛。只有见到心爱之人,疼痛才会停止。一但男方再与第二个女人有亲密行为,就会暴毙而死,当然那女子也不会独活。"情蛊"只有下蛊的女方可解,但"情蛊"一解,解蛊者就不可以再有第二个男人了,不然也会暴毙而死。这本是苗族的古老蛊术,没想到神族的先知神女果然是博古通今,连这都能知道。
此时苏淩继续说道:“情蛊需要两情相悦的人同时服下,背叛的一方会死去,而情蛊本身并不能使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难道她曾经是你的恋人?“啊哈,露馅了。我心中暗乐。这下看段老大怎么解释。
段清水说道:“当年她确实待我很好,说不感动,那也不可能。我确实也考虑过跟她成婚,但是一直犹豫之中。直到有一天,我决定答应族长的提亲,而去找和云霓的时候,发现了不堪入目的一幕。“
听到这里我立即耳朵竖了起来。艾玛有内幕啊!!被戴绿帽子了??
苏淩问道:“出了什么事?“
段清水叹道:“她正跟我的好友在一起。“啊哈哈哈……这句话信息量很大,我猜测基本暗指和神女跟段老大的朋友发生了什么亲密关系。艾玛,没想到段老大在当黑帮老大之前也曾经过了一段屌丝生活。这活脱脱的被绿啊!!我顿时就觉得眼前涌现出一排金馆长那猥琐笑容的表情符号。
“她背叛了你?“苏淩有些讶异:”可看她的神色,依然没有放下对你的爱。“
段清水叹道:“我不知道,有些女人确实是很奇怪的东西。我不懂她为什么满口谎言,在许诺跟我一生一世的时候,却跟我朋友在一起。“
苏淩问道:“她怎么解释呢?会不会是误会?“
段清水苦笑道:“我问过她,可她的答案是,只是一时糊涂而已。“
只听苏淩说道:“后来呢?你们两人不是身中情蛊,根本不能移情么?”
段清水说道:“后来我才知道,那所谓的情蛊蛊虫被族长给换掉了。那所谓的情蛊,不过是一般的连心蛊,就像是宋炎服下的连心丹一样。无非是能够跟对方产生一定的心理感应,生死相系罢了。这种连心蛊也并非无解,要解开的话倒也不算难。”
苏淩说道:“连心蛊我听说过,但是解开这种蛊毒却是要折寿的。”
段清水笑道:“折几年寿命,断了一段孽缘,也算合适。所以我在手上开了一道口子,将蛊虫取出,断了跟和云霓的联系。”
苏淩皱眉道:“族长这个举动却是有些矛盾。既然希望你跟他女儿在一起,后来却又没有同意你们用情蛊。当然,这种情蛊太霸道,也许他担心。“
段清水冷笑道:“和光演这个人,表面一直很和气,但我觉得他一直藏头藏尾,不知在隐瞒什么。只是我现在还没查到什么。“
苏淩说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段清水说道:“无论他们要做什么,我依然要完成我的事情。明天一早出发去雪山,开了雪山神洞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
苏淩说道:“看来也只有这样了。你要小心提防。时间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说着,我听到她往门口走的脚步声。我跟赵羽往暗影里缩了缩,想等苏淩走了再离开。但听段清水却笑道:”干脆留下来住我这里。“
赵羽听了这话,对我低声道:“咱们快走吧,再听下去就不好了。“我点了点头,蹑手蹑脚地离开,刚走没多久,却见前方有人走了过来。这人正好瞧见我跟赵羽,便喊住我们道:”呦呵,这不是宋大叔跟羽哥么?“
我定睛一看,见来的人认识,尼玛是许久未见的段云遥。“你为什么喊赵羽哥哥,喊我大叔?我有那么老么?“我愤愤地问道,一眼瞧见他怀里抱着的小幂,不由惊喜道:”你们俩怎么在一起?“
小幂打了个喷嚏,往段云遥怀里缩了缩,骂道:“泥煤,你俩倒是先走了,丢下我冒着风雪爬山。结果一到山头就让人逮住了。我心想这下完了,得给人当狐狸皮围脖了。幸好发现逮住我的是熟人。“
我连忙对段云遥道了谢,将小幂抱过来,却见他依然穿着防弹衣背着枪,心想段老大私自买卖军火啊……段云遥见我盯着他,便说道:“晚上我要守夜,你们先去休息吧。“
于是我们仨便回了各自的住处。等回去之后,见阮灵溪还在睡着,于是干脆将她往床里挪了挪,在她身边和衣躺下。看着阮灵溪的睡颜,我觉得好笑,上前捏了几把脸颊,却见这货依然醒不过来。我无奈地将薄被给她盖在身上,便想翻身睡过去。小幂突然将前爪搭住床沿站起来看我,嘿嘿笑道:“如果你想做点什么的话,我可以去灵溪房里睡啊,反正她房间现在空着。“
我啐道:“去去去,这一天够累的,我现在只想睡觉,也懒得给她送回去了,还得背着她走那么长时间的路,再说吧。“这话说了没多久,我便眼皮打架,睡了过去。这一觉倒是睡得香甜。但是第二天一早——
“二货,你给我起来!“一声断喝响起在耳边,我突然觉得背后一空,”砰“地一声撞到地板上去,立即就给疼醒了。迷迷糊糊地爬起来一看,阮灵溪正对我怒目而视。
我叹道:“我说恶女,大清早的你喊什么啊。“
“为什么睡在我房里?!“阮灵溪怒道。
“这尼玛我的房间。昨晚太累了,直接睡过去了。放心,啥都没做。“我摊手道。
小幂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溜达了过来,嘿嘿笑道:“二货想脱你衣服来着,被我喝止了。“他这话一说完,我眼角余光瞥见阮灵溪去拎地上的鞋。我直觉不妙,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果然,恶女将鞋丢了过来,幸好我闪身躲得快。小幂跳到窗台上去,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我立即摆手道:“恶女,你别听他的,他那是诬陷我!“
阮灵溪恼羞成怒道:“那我的衣服扣子谁解开的?!“我愕然一瞧,确实见恶女的衬衣扣子开了俩颗,露出大片雪白的脖颈和明晰的锁骨……回忆了一秒,立即想起那冒牌货曾经说要帮我给阮灵溪脱衣服,尼玛的这孙子害我!
阮灵溪见我没辩解,立即从床上跳下来奔到我跟前,扯着我的耳朵喊道:“二货!没想到你这么猥琐!!“
“哎哎哎哎,你能不能手下留情……“被人扯着耳朵确实很疼:”我敬你是条汉子没还手,再不松手我可急了啊!“
小幂在一旁吐槽道:“灵溪不给力啊。如果是唐心的话,肯定会嚷嚷:‘昨晚你为什么没做成!!‘。“
正闹着,就听门外一阵拍门的响声,赵羽的声音传来:“宋炎,灵溪,你们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立即呼救:“赵羽快救我!耳朵都要掉了!“
唐心在外面幸灾乐祸:“人家俩打情骂俏就不要管了。“阮灵溪听见有人来了这才松开手,冷哼一声整理好衣服。我赶紧上前将门打开,但见唐心一副了然的表情站在那里,顿时无语。
“要出发了,准备一下吧。“赵羽说道:”段清水已经在等我们了。“
“这么早?“我无奈地揉了揉眼睛,叹道:”好吧。“
据段老大说,去雪山神洞要走上大半天的时间,这地方是在这处山谷北面。那边气温低,于是我们准备了衣服和食物饮水等等东西。和光演说提供一些帮手给段老大,但是被段老大拒绝了。出了上次那种事,任谁也不会信任他。段清水于是带着段云遥和那几个部下,加上我们这几个人一起往雪山深处走。这一路地势慢慢升高,气温也降了下来。我从背包里取出外套给阮灵溪,被她瞪了回来。
唐心呵呵笑着幸灾乐祸,我心中郁闷。就这样沉默着走了一阵子,眼前视野突然开阔起来。
只见我们几个人已经走到了雪山神洞前面的一条山路上。这条路比较宽,但是通往神洞的时候又变窄了许多。一面连着神族住的山谷,一面是雪山神洞,另两边则是万丈高崖。
山风呼啸,在山谷中奔突驰骋,从我们身上,身边强力地刮过去。我扶住阮灵溪,生怕这一阵风给她吹悬崖下去。再看路尽头处的山洞,似乎是个天然的洞穴,但是形状很特别,像是一座神庙一样的形状。飞檐房顶,石门,甚至还有两个“窗户“。但是这窗户由于是天然形成的,并未穿透石壁,只是在山洞墙壁上多出两个方形的凹陷。凹陷中倒是人为地放上了雕塑,似乎是神像。
“到了。“段老大说道,停在雪山神洞跟前。我也跟着他走了过去,却见那神洞的石门就像是一整块毫无缝隙的石块一样,根本看不出哪儿有门缝。只见段清水取出包里的一对雪山神钥,上前去石门上找到那两个正反相对的钥匙孔,将石头钥匙对准了孔洞,放了上去。
我也跟着莫名紧张起来,深吸一口气,静静等着雪山神洞的石门开启。就在钥匙放上之后的三秒内,我突然见原本仿若浑然一体的石头像是被从里面切割开来一样,慢慢发出一阵轰然响动。石门的痕迹随着这响动慢慢显出来,我才瞧见一道偌大的厚重的石门渐渐从石壁上挪了出来,最后开了一道缝隙便停住了。
门缓缓打开一道缝隙,我忽然瞧见一股浓郁的黑气冒了出来,不由赶紧上前将段清水拉到身后去,低声道:“段老大,里面好像有不干净的东西!”
段清水随着我退后,问道:“是厉鬼么?”
我仔细看了看,没觉得那黑气形成什么鬼魂的影子之类,便摇头道:“不是,单纯只是鬼气或者阴气而已,但是很浓,你要小心。”
段清水点头道:“我能感觉得到。”
此时,段云遥上前说道:“二叔,我让人先去探探路,为了安全起见。”段清水摆手道:“不行,太危险。”但此时却走出两个人来,说道:“大哥,我们先去看看,你退后。”说着,两人端着枪走了过去。
段清水说道:“当心!先打开门再说。”两人点头,其中一个上前大力推门,另一个则端着装满了银质子弹的枪支。随着石门慢慢打开,我见那黑气也越发浓郁,不由有些担心。
吴聃在一旁皱眉道:“这雪山神洞不是圣地么,怎么一股腐臭味儿?”
小幂也从背包里探出头来,说道:“确实啊,一股腐烂味儿,难道是年代久远一直没开门,有老鼠死在里面了……”
阮灵溪啐道:“什么死老鼠,这地方是神族饮水水源的发源地,别恶心人啊。”正说着,见段老大那俩手下已经摸索着进山洞去了。可就在他们进门后没多久,我突然听到两声惨叫从门后传来。那惨叫十分凄厉,让我从心里掀起一股恐惧和难受感。
段清水一惊,立即冲到门前去。我们几个也跟着上前去探看究竟。只见神洞里居然有光亮。除了亮光,我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小幂低声在我耳边提醒道:“我听到山洞中有声音,像是有很多虫子在爬。”
我于是将随身带着的手电筒打开,往洞里照了照。但见这处山洞不大,在中央位置有一处冒着热气的山泉水。山泉在小水潭中汩汩冒着热气,让整个洞中温暖如春。在这处山泉上方悬挂着如倒悬利刃和冰锥一样的钟乳石,刚才的反光应该就是因为山洞外的光亮映在了这些石头上。
我照了照那俩人,却没见着他们在哪儿,于是段清水将石门推到最大幅度,让山洞外的光亮照进去。就在这时,我才看到脚下不远处是那俩人的尸体。当我看清尸体的情况时,忍不住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两人尸体上爬满了黑乎乎的胖甲壳虫,那虫子像一种叫做“土鳖虫”的东西,挺大,圆形,通体灰黑色,看上去很蠢笨。但是这些虫子却裹着幽蓝色的外壳,就好像是发光的萤火虫一样。只是这些虫子正在吞吃尸体,并且越来越多,全部往这两具尸体上涌过来,我见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其中一具尸体的手臂已经被啃得露出了森然白骨。
我们走进这山洞的时候,这些奇怪的虫子受到了惊扰,已经有几只冲着我们几个飞快地爬了过来。当我的手电筒光往下一照,发现其中一两只爬到了阮灵溪的脚背上。
“啊啊啊——!!”恶女吓得原地猛跺脚,上前抱住我惊恐地喊道:“有好多虫子!”
“师父,这是尸虫么??”我有些胆战心惊地后退,却见四面墙壁上,泉水边儿上,不断地有这种奇怪的包裹着幽蓝光芒的虫子爬出来。
吴聃皱眉道:“这是尸虫,又不像是。可能是尸虫的变异。”说着,他取出一道引火符来,念咒捻诀,将引火符丢在那群古怪的虫子群中。接触到火焰,虫群迅速散开,四下奔逃。阮灵溪见状吓得跑出门去,我一边儿拍打着衣服跺着脚,一边观察虫群的动向。但见那些东西不只是吃死尸,甚至还咬人。段清水站在我跟吴聃前面,我就见有十几只虫子已经爬上了他的胳膊和腿。但是段老大开启了金刚罗汉不坏身的刀枪不入模式,这些虫子愣是没咬动。我在一旁惊悚之余又看得挺喜感。
但是火焰没烧多久便灭了。这些虫子身上的阴气和尸气居然很重,将吴聃点起的火焰几下便扑灭。吴聃再度用引火符的时候,却见那些虫子像是懂得反扑一样,源源不断地从泉水边儿涌了过来。
“不行,这玩意一时半刻也烧不死!”吴聃喊道:“普通的火更没法烧死它们!”
“好像泉水水潭是虫子的老巢,我过去看看,你们小心!”段清水说道,大步向前而去。现在满地满墙都是虫子,段清水这往前一走,我就听几声“噗噗咯吱”踩死虫子的响声,忍不住一阵恶寒。苏淩和马筠本想跟进来,但是看了虫子也有些望而却步。小幂更是早就躲没影了。大家都没带杀虫剂,也没带灭虫药,毕竟没想过去盗墓。
况且这些虫子很显然跟和云霓养的蓝蝶一样,半生灵半灵体,普通火烧死的概率不高,道法引出的火焰也很难烧死,毕竟虫子太多,阴气很重。由于这玩意儿还不完全是阴灵之物,所以山洞里倒并不寒冷,温泉水散发的热气让山洞里维持着十几二十度的恒温。
吴聃举着古剑一顿砍,剑气四溅,接触到古剑剑气的虫子多半被腰斩,一时间地上活的虫子少了,但是尸体零碎散了一地,更为恶心。我举起战神开枪,火焰连连爆出,将虫群烧出一条路来,于是我跟吴聃和赵羽也随着段老大的脚步往泉水方向走过去。路上不时地会踩到蹿出来的虫子,只觉得脚下一软,一股阴寒冷气从脚心冲上来,赶紧将脚一抬,将虫子踢到一旁。
赵羽由于是僵尸体,特别招虫子喜欢。赵羽无奈之下只能抽出夺舍刀来跟虫子奋战,边拍虫子边走。等我们几个到了泉水边儿的时候,十分心惊地看着一股股黑压压的虫子从泉水下涌了出来,忍不住恶心万分。
泉水虽然没变色,但是想想水下有虫巢,这还他妈是饮用水的水源呢。这虫子本身阴气十足,吃尸体和阴魂为生,看来一定是从山石缝隙中钻出去吃了不少腐烂尸体等玩意。这再泡在水里给大家喝,就算是圣泉水有过滤功能和加热净化功能,总会残留一部分毒素。我靠段老大他们一族的病不会就是这种东西导致的吧?
段清水更觉恶心,因为这货从小是喝着这里流出来的水长大的。我看了一眼段清水,强压住恶心说道:“段老大,这玩意的巢穴应该就在水下,咱们是不是给它挖出来。“
段清水说道:“当然得挖出来,不知道这些虫子是怎么来的。这并不像是蛊虫。“
吴聃说道:“挖出虫子巢穴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你们退后,我来试试看。“
段清水说道:“泉水下的虫巢里一定有更多的虫子,还是我来吧。“说着,这货居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方长长的米色围巾,绕了几圈打了个结围在自己脖子上。我心想这什么意思,干活之前先摆个时尚造型?
段清水刚要下手去捞,吴聃拉住他,说道:“我先帮你灭灭周围的虫。”说着,他喊门外的小幂:“狐狸!快来!!”
小幂回应道:“虫子太多!你喊我干什么?我又不吃虫子……“
“哪儿那么多事儿,快点儿!“吴聃喝道。小幂只好不情愿地快速奔进来,抖落两只爬在他背上的虫子,骂道:”靠,喊我干什么?!“
吴聃说道:“对着这泉水来泡尿。多来点。“听了这话后,段清水的脸色更难看了。得,开始只是虫子洗澡水,现在倒好,狐狸尿都泡上了。
小幂傲娇地说:“这么多人看着……“
吴聃说道:“别废话,都大老爷们儿怕啥。“
小幂翻了翻白眼,只能转身对着泉水撒了一泡狐狸尿。这玩意我……尝过,尼玛,包治百病,就是气味怪异点儿。之后吴聃又从水里撒了一些朱砂和公鸡血。就见这时候,泉水中的虫子一个劲儿地往外逃,也顾不上袭击我们,直接跑得远远儿的。
段清水脸色不大好看,毕竟现在水里又是狐狸尿又是公鸡血的,够恶。吴聃却催促道:“快点,趁着这些料还没被水冲走,下手捞一把,看看里面有什么。“
段清水只好下手去捞。我跟赵羽忙着拍虫子,不明液体四下飞溅,我俩已经没啥感觉了。就在这时,就听身后的段清水说道:“我好像捞到一个铁笼子。“
“捞上来看看!“吴聃说道。段清水扯了半晌,却只能将那铁笼子扯到一半儿,另外一端似乎是被栓在了泉水池底。吴聃见状,将古剑伸入水中,对准那扯住池底的铁链子就砍了下去。只听手下一声闷响,段清水就势将铁笼子给拎了上来。
我定睛一看,见铁笼子方方正正不算大,里面居然放着一只骷髅。或者是最早放了一颗人头,随着时光的侵蚀,慢慢腐烂成了骷髅……我想到这里更是一番恶心。尼玛这水重度污染啊!段清水将那铁笼子打开,我正凑近了去看,却见从骷髅的眼窝位置冷不丁地爬出两只最大的虫子来。我“啊“了一声后退一步,见那俩虫子一边儿一个往外探头探脑,看样儿是虫子们的首领,因为个儿够大。
吴聃拎过笼子往地上一摔,将那俩大虫子给磕了出来,手起剑落上去两下给腰斩了。一股腐臭味儿顿时扑鼻而来。赵羽往水中看了看,对我们说道:“里面好像还有不少,有十几二十多个。“
段清水于是下手将剩下的铁笼子都取了出来。我凑过去一看,我了个擦,二十多个笼子,每一个里面都是白骨骷髅,藏了不少虫子。敢情所谓的虫巢就是在这里!
这时候虫子多半被我们赶出山洞外,我听到洞外一片拍虫子的声音,心中苦笑。这东西倒并不可怕,由于阴气很重,它们其实会很怕阳光。外面正是白天,一旦出了山洞,就跟普通虫子差不多少,根本伤不了人。
于是我们四个干脆研究起这几个人骨骷髅来。二十多个都被锁在水底,这可不算少。起码是二十条人命。我擦了把冷汗,心想这都谁,这是在泉水里泡了多久,不知道山下的人都喝这泉水么……
“二十几个人,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段清水说道。
“你走之后死去的那几个手下?“吴聃说道:”是不是你的心腹都被斩首,头颅被锁在这个地方?“
“我猜是这样。“段清水脸色忿恨:”没想到这对父女这么心狠手毒!“说着,这货猛地对着泉水边儿上一拍。夸啦一下,我就听有石头裂缝的声音。我觉得脚下颤了颤,头顶落下浮灰来,有一部分没跑出去的虫子重新从石头缝隙中钻了出来。
“这好像是什么邪术啊,否则不会有那么多虫子。“吴聃皱眉道:”你们族里人短命得很,大概就是因为这泉水里的邪术。“
段清水冷声道:“我知道这种古老的邪术。传说古时候神族有一个巫女被恋人背叛,她就斩下那人的头颅,将头锁在封了符咒的铁笼子里,让他的鬼魂不能升天,日渐怨气深重。然后便将锁住头颅的笼子丢在温泉水下,在水中撒了虫卵。就这样,虫子靠汲取阴魂之气和吃腐肉生存,变成一种半幽灵半生灵的东西。原本我以为这是神话传说,没想到这是事实。而且,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这是和光演干下的好事。历代巫术研究者也只有本族神女而已。当年和云霓虽然年幼,但是和光演为了培养女儿当神女,一直在研究本族的医药和巫术。这对父女,我一定不饶他们!”
说着,段清水愤然转身出了山洞,我们仨也跟了上去。出门之后,我见洞外的人也结束了灭虫子大战,阮灵溪擦了擦冷汗,依然心有余悸地说道:“二货,这些虫子都是哪儿来的?”
“说来话长,我们找到了段老大族人为什么短命的原因。”我苦笑道:“因为饮用的水源有问题。里面泡着虫子和怨灵,长久以来累积出一种毒素,医生查不出来,是因为这毒素点点滴滴浸入了心脉。”
“马靖城够毒的啊!”阮灵溪啐道:“在人家喝的水里下毒,他家是不是专业制造地沟油啊!”
吴聃摆手道:“未必是马靖城。这是神族古老的巫术,马靖城很可能连知道都不知道。现在二货徒弟又说臧清宁的尸体在和云霓养蓝蝶的山洞里藏着,那很可能说明一件事:和光演下毒在水中,谋害神族的人,然后这件事被臧清宁发现了,他便暗害了臧清宁,将她藏在女儿养蓝蝶的山洞中。马靖城听说恋人被杀心中十分愤怒,但是当时自己力量不足,实力不行不能报仇,所以干脆偷了山洞的钥匙就走,想让这族人都喝这种含了毒素的水慢慢死绝。真正的凶手不是马靖城,很可能是和光演。”
“可他做这种事干什么?!”我有些吃惊,但随即想到和光演算是本族寿命最长的一个,终于明白这货是没有喝过或者用过这圣泉水。很可能这逼货一直用山上的雪水,所以才没中毒,活了这么多年。麻痹这老货真够损!
想到这里我也愤怒了,跟着段清水带着众人回去想找和光演算账。等走到山路上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冒牌货说的“族长藏着一个阴谋”,那看来就是这件事无疑了。当我们快要到山谷入口的时候,小幂突然对我说道:“等等,我闻到空气中有股怪味。”
“什么味儿?”我问道。
小幂提鼻子嗅了嗅,说道:“说不好,好像有点燃烧后的余味……不好,可能有炸药!”我一听这话立即心惊,大喊大家停下来。由于段清水和苏淩走在最前方,我跟阮灵溪赶紧跑上去将他们俩扯住。
但正当我要说:“有炸药”的时候,突然听到耳边一声巨响,山路从眼前翻滚断开,尘沙劈头盖脸地扑了过来。这巨响却不是一两声,而是连番的。我拉着阮灵溪就往回跑。但这时候我才发现,这炸药将这条狭窄的小路给炸断了,山石摇摇欲坠,纷纷滚落悬崖。旁边是高出一截的雪山。巨响在群山间轰然流窜,我心中隐然有种不祥的预兆。
我下意识地抱紧阮灵溪,但见这一瞬间,邻近山头上的千年积雪轰然崩塌,冲着我们扑了下来。阮灵溪一个没踩实,拽着我向悬崖下坠了下去。我头脑“嗡”地一声,心想这下完了。慌乱中我瞧见苏淩和段清水也同样摔了下来。大片积雪纷纷扑到我们几个人的身上。
高空坠落的感觉十分恐怖。冷风在耳边呼啸,身体无限下降,脚下是崩塌滑落的积雪头顶上也有大片的雪块扑了过来。我抓紧阮灵溪的手,心想尼玛的都说玉龙雪山是殉情之山,现在好了,真他妈被这群人说中了。
老子千里迢迢本想来救人于水火,结果现在出师未捷身先死,一朝雪崩被殉情。千年早死屌丝命,难道这一世借命之后还是早死么……
我突然想起三生石上段清水和苏淩的影像,预言中他们俩会葬身雪山深处。恶女抱住我,并未多说话,只是淡然一句:“一起死。”生死之间,这简单平静的一句话,却赫然在我心中泛起强悍的力量,让我忍不住万般感动,求生的欲望骤然苏醒,越来越强烈。
我爱你,就不能这样眼睁睁无所作为地让你死在我眼前。转了这个念头之后,我向脚下一看,但见雪山崩塌,我们身下突然出现一处伸出的断崖。
这应该是千百年风化留下的一处断崖峭壁,像是一把斜插的利刃伸出在山体外面,上面也铺盖了一层厚厚的冰雪。想必是雪崩的时候瞬间滚落堆积在上面的。我心中一动,眼睛一亮,抱紧恶女就向那处突出的断崖摔了过去。这一摔正好摔在前端部分,“噗”地一声没入厚重的积雪中。等真正掉进去的时候,才知道这积雪有多厚,尼玛的简直能吞没大半个我。不过也正是因为有这层厚重的积雪,我跟阮灵溪才没被摔死,堪堪地陷入雪中。但是峰顶上不断有雪落下来,眼见着一会儿我们就要被雪埋了。这跟死在山下也没什么区别。我不由再度绝望,将阮灵溪扶起来,忍着疼痛想往前跑,却见断崖边儿有两只手。我奋力摸索过去一看,段清水抱着苏淩,一只手正抓住断崖边儿,在半空中晃。我吓了个半死,赶紧跟阮灵溪将两人死命往上拉。好在苏淩功夫不错,借力使力,轻松几下上了山崖。另一个抓住断崖的人居然是马筠。没想到这小子命还真大。马筠看到我们,立即惊喜地喊道:“灵溪,你没事太好了!”
我顿时翻了翻白眼,想一脚踩下去,踩丫的手上让他摔下悬崖。我们仨先给段清水拽了上来,然后我不情愿地帮着他们将马筠也拖了上来。等我们五个人都到断崖上时,那积雪已经快没到胸口了。
“这地方也不安全,四下雪块一直往这边儿涌,怎么办?!”我问段清水道。
段清水看了苏淩一眼,点了点头。我正不明白俩人打什么哑谜呢,但见苏淩凝神闭目,站在原地念咒捻诀道:“冰魄!”
我就见她伸手在头顶划过一道圆弧,冰雪随着她的动作起舞,随后迅速于空中凝结,赫然变成一片拱形的冰罩,如古代的大钟一样冲着我们扣了下来。我瞬间像是呆在了一处水晶馆里,往外看着四下的积雪继续落下,慢慢地将整个透明的冰罩子盖住,最后只留下顶端一点点透亮的地方。
“好像雪崩过去了。”马筠仔细聆听半晌后,说道。
“得,就算没死在雪崩里,我们现在也得困在这儿。”我叹道。脚下是很厚的积雪,长时间呆着肯定受不了。
段清水走到苏淩跟前,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苏淩摇头道:“没什么。我们先把这的积雪清理一下,休息一阵子,然后想办法出去。”
段清水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于是我们将积雪清理了一下,留出我们几个人休息的位置。忙了一阵子倒是不再觉得冷了,反而大汗淋漓。
我想起吴聃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是生是死,不由心中担忧。段清水看了看头顶透亮的那一小片天空,说道:“我们被雪埋住了,外面的人就算是想救我们,恐怕也找不到我们的位置。”
阮灵溪担忧地说道:“咱们也不敢贸然出去,万一再度引发雪崩,说不定就一线生机也没了。”
我看着段清水和苏淩,两人也默然无语。这情况比较尴尬,我们谁都不知道如何解决得好。苏淩走到段清水跟前,拉住他的手说道:“没关系,至少我们还在一起。”
“嗯,只是拖累你了。”段清水叹道,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我这才注意到他一直绕着那玩意,平时却不见他戴过,便忍不住问道:“段老大,你为什么突然喜欢戴围巾了?”
段清水说道:“防身。”我问他为什么一条很薄的围巾能防身,段清水则没搭理我。一旁的马筠则说道:“我认识这围巾的质地。这是用雪山特产的天蚕丝混合其他韧性十分强的纤维做成的,围在脖子上不仅御寒,还能够挡刀子。”
“挡刀子……”我表示无力接受:“真的这么厉害?可段老大不是金刚护体刀枪不入么,还需要什么装备来挡刀子……”
马筠说道:“任何事物和人,再厉害也会有命门,比如守护神族的神力和刀枪不入。这也有命门,命门就在神族人的咽喉处,喉结下方。只要用刀刺中这个地方,必死无疑。但是这个秘密只有守护神族的人才知道,外人不可能获知。所以段大哥不必在外人面前防护,但是回来遇到敌人的话,大家知根知底,必须格外小心。”
我愕然道:“原来段老大还有命门……”
段清水看了马筠一眼,说道:“你了解得倒是清楚。”
马筠说道:“阿妈告诉我的,她喜欢看书,懂很多事情。”
“你知道你父亲是谁么?”我忍不住问道。虽然我知道他老爸一定是大魔头马靖城,但是我想看看这小孩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臧清宁一直让他跟着我们是何居心。
“阿妈说他早就去世了。”马筠说道:“我每年都去给他祭扫呢。阿爸就葬在我们住的那个小村子附近……其实我从记事起就没见过他。”我靠,我心想这臧清宁够狠啊,为了让自己的娃相信老爹已死的事实,还给老公设立了个坟头,这是分分钟咒人死的节奏啊。但是转念一想也不对,都情深似海地生了无敌小僵尸了,应该不至于这么做。那么马筠祭拜的应该是……很可能是被借尸还魂踢走的金熙,吴聃的第二任未婚妻。说不定还只是个衣冠冢。
不过我们几个都不想将事情戳破,就让这骚年拥有一个和平的念想吧。眼下最让我们无计可施的是被困雪山逃不出去。等了半晌,外面没有任何动静,看来没人发现我们,或者想到我们会在这种地方困着。
段清水说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试试看砸开这个冰罩,从雪堆里逃出去。”
“万一雪崩呢?”阮灵溪担忧道:“不行,太冒险了。”
马筠看着她,立即安慰道:“灵溪你不要担心,我……”
我立即打断他:“哎哎,别人女朋友你就不用操心了。小家伙年纪不大,心思还挺多。”马筠看了我一眼,撇撇嘴,目光依然落在阮灵溪身上。阮灵溪听了这话,问道:“马筠,难道你有什么办法让我们脱身?”
马筠说道:“有倒是有,只是你们别害怕。”
我好笑道:“就你,能怎么着,还吓着我们?”
马筠说道:“我有办法将我们周围的冰雪融掉。“
“我靠,你不早说?!“我啐道:”什么办法?“
马筠说道:“也是阿妈教我的,我怕灵溪看了害怕,再也不会理我。“
我擦,生死关头卖弄什么小情绪啊!!阮灵溪瞪了我一眼,上前柔声道:“我怎么会怕,我更怕的是你无辜跟着我们被困在这里。“
马筠听后,粲然一笑,将灵溪推到我身边,说道:“那我试试看。“
我好奇地注视着他,想知道他会有什么办法脱身。但见马筠居然从长袍内里的衣袋里取出一道符咒。我仔细打量了那符咒一眼,发现那是一张很特别的符,分为黑白两面,就跟阴阳两边似的。白色那一面用红朱砂画着解封的符咒。黑色的一面则像是我小时候就见过的那种黑底白字的特殊符咒。我一眼就认出那是葬魂师善于使用的驱尸符。

我见马筠取出这符咒之后,居然念了奇怪的咒语,随即取出一只装着水还是什么的小瓷瓶,然后将那符咒点燃,灰烬撒进小瓶子里,仰脖一口就喝了下去。
“他这是干什么呢?“阮灵溪问我道。
我说道:“我哪儿知道啊,一道封印符,一道驱尸符,能干吗?“说完这话,我豁然想起马筠这货是无敌小僵尸。看来臧清宁之前封印了马筠的某些超能力,现在是想给他释放出来救命的节奏。于是我拉着阮灵溪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但见喝下去符水之后,马筠的外貌突然发生了变化。眼睛突然变成暗红中搀和了紫色的颜色,脸色瞬间煞白下去,牙齿变尖,身体内的僵尸成分开始逐渐苏醒。
再看他的外貌改变之后,我见他周身的气场也发生了剧烈转变。全身居然笼罩着一股橘红色的光芒,这是我从来都没见过的气场。尼玛,这跨界结合的产物果然是人类无法想象的存在!
但见随着周身气场的变化,我感觉周围的气温也开始上升,不由有些惊讶。原来这货属于加温器类型的存在,其气场能够产生一种改变周围环境温度的物质,就跟段老大身体中的热毒一样。果然的,无敌小僵尸开始了开挂模式之后,我发展脚下的积雪开始慢慢融化。随着他封印一步步打开,我甚至瞧见隐隐的幽火在他周身团绕。我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终于明白为什么臧清宁要将他伪装成普通人。这简直是现实版雷震子和霹雳贝贝的逆天存在啊。
孙铭苑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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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讶地看着他,见他居然也在念咒捻诀,以道法之力催动周身气场, 将全身的热度气息提升,但见从他周身开始,积雪一寸寸融化,周围空气热度迅速增加,我甚至觉的这股热度汇成气浪,一层层地扑向冰雪外罩。耳边传来冰层细微的断裂声。
“咱们周围的冰雪在融化!”阮灵溪吃惊地看着马筠:”他竟有这样的能力!”
我心想这可是超越三界的生物,必须要碉堡啊。只见周围冰层随着融化慢慢散落,没多久,居然融化了大半的冰雪。等冰雪化过一大半,我们已经能看到周围的山头了。马筠收了道法,脸色恢复成正常人的模样。
我们面面相觑,想起马筠的身世,对这诡异情景心知肚明。马筠神色尴尬地看了看我们,说道:“阿妈说她年轻时修道出了事故体质不同普通人,所以我也变成这样。”我去,这借口明显骗小孩好嘛!为什么相信啊喂!!这就跟父母哄小孩说”在垃圾桶旁拣到你的”这种经典谎话一样啊!!
但幸福源于未知。我们并未多说,但见冰雪化了大半,于是赶紧从雪堆中走出来,环顾四周。现在明显是下午,日已偏西。四周都是很高的山头。隐然见山头上有人头攒动,但由于太远,我看不清楚山头上的人都是谁。
段老大示意我们隐蔽。我们几个藏身到山石后面。马筠抬头看了几眼,低声说道:“上面都是和光演的人。”
“这你也看得清楚?”我吃惊道。但转念想起赵羽的眼睛照样也是这么犀利,透视眼妥妥地,那很可能会看清楚悬崖上的人,看来八成是和光演的人没错了。
段清水说道:“他们也许是在确定我们的生死。等他们走了咱们再出去。”
于是我们几个又潜伏了一阵子,等山头上的人都走了,才慢慢站起身来。我看着四下的雪山峭壁,心中拔凉拔凉的。就算我们有攀岩的专业设备,现在也距离晚上没多少时间了,大晚上外加四周寒冷,逃走的可能性更加低微。
段清水说道:“趁着太阳尚未落山,咱们赶紧走。”
我们几个整理了背包里仅剩下的攀岩工具,在段清水的带领下寻找到一条崎岖的山路,半走半攀爬地往上走。走到半路的时候太难受了,冷风如刀,悬崖高耸,峭壁上根本难以落脚。
等爬到山顶的时候,我感觉全身都快冻僵了。我们几个人在山顶找了个避风处,升了火堆暖和半晌,这才缓过了一点精神来。但是现在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我见段清水盯着火堆不说话,便忍不住问道:“段老大,我们怎么办,这地方这么冷,我们要在这地方过夜么?这儿距离神洞不远,要不然我们去那地方躲避风雪怎么样?”
阮灵溪说道:“不行,神洞那肯定有和光演的守卫,我们进不去。”
马筠撇嘴道:“还有那些虫子,我可不想跟这些虫子一起住。”
段清水则没有搭话,似乎还是沉浸在某种思绪中。我上前撞了他一下:“你想什么呢?!”
段清水叹道:“想起一些问题。比如,是否神族另有诅咒没有解开?我当年的二十几个手下是后来被和光演害死的,如果说水质是从那时候被诅咒邪术污染的,那么我们族人不可能全部都受到短命的诅咒。另外,雪山神钥早就遗失了,那么和氏父女是怎么进的雪山神洞?他们怎么将人头放进去的,是不是另有密道?还有那个紫阳道长又是怎么回事。其实到现在,我还是对诅咒一筹莫展。”
我闻言苦笑道:“段老大,现在咱们最该考虑的是,到底去哪儿,怎么活下来,我师父他们的下落如何,咱们怎么跟他们汇合。”说到吴聃他们,我不由有些担心。可视范围内并无他们的影子,但是我不敢想他们是否落入悬崖下。
段清水叹了口气,拨了拨火堆,正要说话,突然手停在半空,神色一凛:“有人来了。”
“人?”我赶紧四下观看,这雪山人迹罕至,除了我们还逗留在一个小山头外,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就只有下落不明的吴聃他们。但是我满怀希望地看了半天,却没瞧见吴聃等人。
就在这时,我却突然觉得脚下冷风一旋,一层浮雪纷纷扬起,扑到我身上来。但见此时黑影一现,我眼前慢慢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来。
“方良?!”我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人,问道:“刚才你去哪儿了?”
方良看了看我们,说道:“很好,你们都活着。”
我靠这什么态度!我说道:“你什么意思呢?”
方良说道:“刚才在神族居所的时候,我听到有人用召唤术在喊我。等我赶过去一看,却发现召唤我的人使臧清宁。”
听到这个名字,我下意识地看了马筠一眼,但见他并无反应,明显不知道自己母亲是前一任的先知神女,便将方良拽到一旁,继续问道:“然后呢?”
方良说道:“她说自己回忆起一件往事。守护神族曾经有一任神女跟族中勇士私通,而私会的地点就是在雪山神洞中。那地方只有族长和神女可顺利出入,所以这位神女跟人私会并未被族里人发现。而为了方便那个勇士进出,他们俩合谋在雪山神洞中修建了一处狭窄的密道,方便随时进出。这密道一直没有被别人发现。神女与勇士私通,后来意外有了身孕,族里人知道后,想要将她以亵渎神灵的罪名烧死。由于这举动是一尸两命,勇士为了救自己的情人和孩子,便带着几个心腹谋反,想要推翻现任族长,救下神女。但是最终事情败落,勇士被乱箭射死,跌落悬崖尸骨无存。神女则上吊而死,可她毒辣的做法是,将自己已经逐渐成型的孩子流掉,提炼了尸油混合了圣泉水,让它在泉水中徘徊不去,将怨念转入每个神族人的身体中,吸食他们的阳气,于是就有了后来的短命诅咒。其实是阳寿,或者说阳气被慢慢吞噬。”
“我靠千万别惹女人啊。”我吃惊道:“这消息靠谱么?”
方良说道:“臧清宁没有必要骗我。这件事族中人一直不知道,直到有一天,臧清宁发现这个密道并打开,看到神女留在密道墙壁上的绝笔,才知道了这个秘密。可第二天她跟马靖城的恋情被族人发现,自然而然的,属于神明的神女与他人私通将被诛杀,于是她就死在了和光演的手中。但是,这有一点让人很诧异的地方。”
“什么诧异的地方?”我追问道。
“当年发现了诅咒的秘密之后,臧清宁曾经求教于和光演。也就是说,和光演分明就知道族人短命的诅咒来自何处,但是他却从来都没采取过什么措施破解。可更有趣的是,他身上的诅咒却消失了。”方良说道:“他只是给自己解除了诅咒,却并未管别人的死活。”
“他这什么意思?”我愕然道:“不顾自己族人的死活?“
方良说道:“我猜测的是,和光演当时也没有法子解除诅咒,于是求助于紫阳真人,或者说紫阳道长,也就是我们看过的臧清宁那绝笔信上提到的人。但是紫阳真人一定是跟和光演达成了某种协议,所以才只给和氏父女解咒,并将这个秘密隐瞒了下去。”
“协议?……”我回想着这几方势力,守护神族,马靖城,紫阳道长为首的茅山派。冷不丁地,我想起了马靖城身上的那个奇怪的符咒,吴聃说,他曾经在茅山派某位弟子那发现过这种邪符。如果推想一下的话,给马靖城下咒的是茅山派的分股势力,或者干脆是整个茅山派,那么,和光演跟紫阳真人的协议很可能就是,紫阳真人救他的命,并帮他夺权,害了段老大的手下,然后神族便跟茅山派联手,一起对付马靖城。
想到这里,我觉得只有这一种可能性是说得通的,于是不由揉了揉眉心,说道:“好吧,这位臧清宁为什么不把话一下子说明白了,非得喊你过去说说?”
方良说道:“时隔多年,再加上借尸还魂经历的诸多变故,她能够记得那已经算不错了。”
我苦笑道:“可说了这些又有什么用?我们接下来都不知去哪儿,还有我师父他们……”
想起吴聃和赵羽可能遇到危险,不由心中一痛悲从中来。
方良说道:“接下来你们跟我走,我带你们进神洞破解诅咒。只要诅咒破解,了却这件事,就帮着段清水重整神族。”
我追问道:“那我师父他们呢?是生是死?”问完这句话之后,我的心提了起来。方良是阴司的人,一旦有人死在他所在的地方,他本身自然会有感应。
我紧张地盯着方良,但见他叹了口气,不由若五雷轰顶:“你叹气……难道是说我师父他们……”
方良叹道:“祸害遗千年,我是感叹,我感应不到吴聃等人的鬼魂。吴聃他还没死。”
孙铭苑 说:
不好意思,刚写完,惨,在外面找住处找了一下午
她不是借尸还魂了么
我是这样认为的
我听了方良的话,暗中松了口气。看来吴聃等人平安无事。那就排除了被埋在雪山下的可能了。我又询问了方良,他声称没有在来的路上看到有人迹,也就是说吴聃等人并未在雪山中徘徊。
我回头跟段清水商量半晌。段清水沉吟道:“既然不在雪山,却又活着,那也只有一个去处了。”
我说道:“你的意思不会是说,吴聃他们被抓了吧?不至于吧,我师父很厉害啊能挡百万兵,就这么被抓了?我不信。”
方良说道:“段清水说的有道理,咱们先返回神族地界打探一下,到时候再想办法。”
于是我们几个休息过后便往神族地界走。这处山峰倒是在那神洞附近。我们连夜赶路,等到了雪山神洞附近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我见这附近已经没人了,神洞大门紧闭。
由于这女娲石形成的山洞磁场不同,我也看不出这山洞附近是否有鬼气或者阴气潜藏。看了半天没啥动静,我招呼段清水等人道:“走吧,咱们去神族看看。”
马筠却突然喊住我们:“等等!”
“有什么问题?”阮灵溪问道。
马筠双眼盯着那神洞的大门,幽幽地泛出紫红色的光来。我看着他这幅模样十分不习惯,就跟大晚上见到吸血鬼一样。
“神洞里好像有人,被绑着似的。我看不清楚,因为里面有纷乱复杂的光。”马筠说道。
得,透视眼模式又开启了。我感觉马筠可以做个兼职去当个国家博物馆的保安。这样红外线感应器神马的高端设备都可省略,给国家节省银子。
“会不会是我师父他们被绑在里面?”我说道:“不然咱们进去看看。”
阮灵溪说道:“可是女娲石钥匙现在一定是被和光演给拿走了啊。”
“去看看。”段清水说着,慢步上前。我们随后跟了上去。段清水走到石门跟前,让我打开手电。借着手电的光芒,他看了看钥匙孔的位置,里面果然没了雪山神钥,八成是被和光演这个老变态取走了。
“门前为什么没有人把守?”苏淩疑惑地说道:“如果里面关着的是吴聃,那起码应该有守卫吧?”
段清水说道:“可这里却没有守卫,很可能说明根本不需要。”
我愕然道:“不需要?”
“因为里面自有东西能够困住他们。”方良说道:“多年来神族的雪山神洞不曾被开启,神洞又是被辟邪用的女娲石建造的。那里面的东西原本并不容易苏醒或者出现。现在神洞再开,也许一直关在里面的东西现在已经苏醒了。”
我想起方良刚才说的那个神族往事,便说道:“难道你的意思是以前某个神女下的诅咒,现在开始苏醒了?”
方良说道:“诅咒一直存在,但是诅咒的载体是那个婴灵。现在这个婴灵很可能也被放了出来。困住吴聃他们的或许就是这个东西。”
我失笑道:“你他妈逗我呢??怨灵这种小儿科的东西也能困住我师父他们?!”
段清水摇头道:“也许它本来并没有多厉害,但是多年来它一直被圣泉水的灵气影响。水属阴,必然助长了它的阴灵之气。同时,和光演杀了那么多人,最后将他们困在圣泉水中,也无意间助长了这怨灵的力量。”
“段老大,这里有个问题啊。”我说道:“和光演就算是不懂如何给别人解咒,那也不至于将二十几个人杀了之后放在圣泉水中毒害族人。这什么意思?”
方良说道:“这确实让人想不通。杀了所有人的话,他自己还玩什么。”
段清水冷笑道:“我倒是能猜到。神族的人多半比较拥戴我们段家的人,也许他是想通过这个办法来慢慢除掉跟我相关的人。剩下的么,自然是跟他比较亲近的。”
阮灵溪说道:“就算吴叔他们在神洞里,我们又怎么去救?根本就进不去。”
方良说道:“我知道一处密道,臧清宁告诉我的,咱们可以通过密道进去。”
我靠,有密道不早说!!关键时刻绕你妹的圈子啊!
于是我们几个整顿行装,跟着方良往雪山神洞侧边的悬崖走。等走到左边一处悬崖附近,方良便停下脚步指着地下说道:“臧清宁说暗道的入口在左边,应该就是这附近了。”
我愕然道:“靠,这算是什么暗道,无非就是挖了个下水道啊,从这到神洞不过几步的距离而已。”
方良说道:“无非就是私会,挖个地道能进山洞就行了,还得挖到哪儿去。”
说着,段清水让我们退后,自己对着地面砸了几下,试探半晌,最后指着一处说道:“这地方土质疏松,地下仿佛有空洞。你们退后,我试试看。”
我们赶紧退开,但见段清水对着地面狠砸了几下。碎石断裂声中,我瞧见地下冒出一个洞口来。
“找到了,我先下去看看。”段清水说着便跳下那洞中。我心中好笑,心想就段老大这砸石头的本事,那比拆房子的锤子牛逼多了,这以后不当黑帮大哥就可以干个拆房工啊,砸一面墙就五十。
我们几个跟着他下了地道。这地道是用来私会的,自然不会有什么埋伏。我们几个一路摸索着走到尽头,段清水一把推开地道另一处的门,等了一会儿,这才爬了上去。
我们几个也跟着他出了地道,到了雪山神洞里。
等我到了神洞之中,差点儿被山洞里的光芒晃瞎眼。定睛一看,果然见圣泉之上绑着人。赵羽跟唐心被吊在圣泉水上空的钟乳石上。但是也只有他们俩而已,并未见吴聃的影子。两人貌似都失去了意识,脚下的圣泉水中倒是没再出现过尸虫,但是水却仿佛跟之前并不太一样,完全泛出一股微黑色的光芒,透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赵羽,唐心!!”我喊道。两人依旧没什么意识,并未回应。我有些担忧,四下看了看,却没吴聃的影子。
“我们先把他们俩救下来啊!”阮灵溪说着就想上前去救人。苏淩一把抓住她,说道:“等等,你看这圣泉水。”
我定睛一看,但见那原本散发着缕缕黑气的圣泉水突然有了动静,咕咕嘟嘟地冒泡。顿时,水潭里的水位突然涨了上来,一大片黑水蔓延过水潭边缘,汩汩地往外流淌。
水潭中突然泛起黑色的浪花,这浪花赫然变成一只只干枯的婴儿手臂,抓向悬吊在钟乳石上的赵羽和唐心。
我心中一惊,正要对准那几只手臂开枪,却见两人周身突然爆出一道强悍的金光,将那几只黑色手臂压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两人都昏过去了居然还能用道法压制这黑水?”我吃惊道。但再仔细一看,但见那钟乳石上似乎有血色符咒在发光。我看到那片血色符咒,心中一惊。我看出那是吴聃画下的血符。这种东西,起承转合,笔画走处就跟人的字迹一样,有独有的特点。
我一直跟着吴聃学画符,他的笔画和符咒对我来说十分熟悉。用阳血画符,看来吴聃的情况也不一定妙,这种符咒画不好便会对人本身产生很糟糕的负面影响。
这时,就见那水越发变黑了起来,慢慢地,我见那黑水中浮出了什么东西。我定睛一看,但见浮出的是一颗婴儿头颅大小的黑色东西,灰黑色的头颅,居然还长着一层层粗糙的鳞片,两只眼睛的位置是两个发着红光的黑洞。
“冒出来了!”我惊叫道,举着战神对着那颗婴儿头便开了一枪。但这一枪过去,黑水水花四射,我赶紧往后退了几步,却见飞溅在外面的黑水冒出了丝丝缕缕的黑气。
可这一枪没将那婴灵给打散,这东西突然愤怒起来,两只红色的空洞的眼睛突然变成了白色,就像是一双没有瞳孔却只有眼白的眼睛一样。但见那东西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随即冲着我就扑过来。水潭的黑水受到它怒气的影响,更加快速地往外溢,追着我们几个人的身形不肯罢休。
我躲过那婴灵头颅,见黑水中黑气旺盛,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喝道:“大家小心!这黑水就是怨灵的阴气!”想起这水吞噬活人的阳气,我便有些胆战心惊。
刚想用请神的时候,但见阮灵溪“啊”地发出一声刺耳尖叫。我心神一晃,回头一看,却见那黑水变成了两只婴儿手,抓住阮灵溪的腿不放。我见那黑气大有侵入阮灵溪体内的意思,便念咒捻诀,正要请神的时候,却见马筠已经冲了上去,手一挥,他那周围灼热的气场便将黑水给蒸发殆尽。我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灵溪,你怎么样?”马筠扶住惊魂未定的阮灵溪问道。
阮灵溪摇了摇头。我心中愤恨丫的多管闲事,但是转念一想,我们不能跟这货继续纠缠下去。这是圣泉水跟那复苏的婴灵混合而成的怪物。水无穷无尽,我们的道法却是有限度的,这样僵持下去不是个办法。
正在我转脑筋想办法的时候,却听方良喊道:“这是最普通的人偶诅咒,在水下一定有一个黑色的小棺材,里面放着怨灵的木偶,木偶上涂满了尸油。现在找到那小棺材烧掉!”
“我靠怎么找?”我看着这黑水蔓延不断,下手去找肯定要倒霉,再说了,之前段老大捞人头的时候也没看到什么小棺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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