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青楼贱妓到一国之母——君心应犹在】

  第一百八十六章 惊变突起事难料(上)

  谋划许久的事,终成空,崔莞心中必不可免的泛起一抹失落,但转瞬而逝。

  此时的崔莞,眉宇间所透出的悠然,便如这习习拂过的山风,潭中摆尾的游鱼,浑然天成,再无一丝牵强之迹。

  她颔首不语,退出竹屋后便大步下山,离去。

  “日日相对不相知,如此,当真是好?”瞥了一眼渐行渐远的崔莞,匀子意有所指的道。

  仿佛为回应他所言一般,一道清朗的声音缓缓传来,“时候未到,见了也无非是徒增烦忧,不如不见。”

  匀子转头,将那缓缓自书屋中行出的挺拔身影尽收眼底,他惋惜一叹,道:“秦尚,你本不该行上这条路。”

  秦四郎唇角一勾,墨眸中无喜无怒,无悲无欢,仿若屋外的深潭,清风一去,再无半点涟漪。

  “多谢匀公相助之恩。”他优雅的行礼作揖,借此避开匀子之言。

  匀子是何人,岂会看不出秦四郎的用意?

  他叹息一声,说不出是惋惜还是失望,摆了摆手,道:“这一切,均靠崔莞小友自身悟性,老朽不过是举手之劳,当不得谢。”

  即便匀子这般开口,秦四郎仍恭敬的将揖礼行完,直起身后温声说道:“当初匀公亦是应承止桑所求,方有今日之事,止桑心中甚明。”他一向都清楚,脚下的路该如何走。

  这番意有所指的话,令匀子一向和蔼的眼神渐渐沉凝,“你此时回头,还来得及。”

  秦四郎唇角微弯,眸底一片清明,“匀公此言,晚矣。”有些事,早已尘埃落定,无法回头,亦无处可悔。

  “如此,你与老朽的缘分,当尽了。”匀子无奈的摇头,随即正色道:“老朽隐世二十载,虽一心向学,不过问红尘俗事,然而,老朽身上所淌,乃世家之脉,你身为士族,却决选寒门为道,老朽”

  顿了一顿,匀子决然道:“往后这平潭山,你,不必再来。”

  “止桑谨记匀公教诲。”秦四郎心中划过一丝苦涩,面容上却依然温雅如初,又是一礼后,踏着足下木屐,衣袍翻飞,下山离去。

  望着秦四郎决然的身姿,匀子阖目长叹,早在两年前,他便有意收秦尚为徒,只是因他头疾一事,不宜远行,故而一耽搁便是两年之久,再相见,他方知天机已变,难再推测分毫。

  不过,即便匀子远离尘世喧嚣,却也知,士族与寒门之争,已然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

  他虽不偏士族,却也不会偏帮寒门。

  一饮一啄,崔莞,刘珩,秦尚这三人,究竟谁主沉浮,想来,很快便能大白于世了。

  匀子一抖手中的麈尾,睿智的双眸中隐约透出几分的期许,天下将定。

  临淄城东门之外的农庄中,崔莞刚踏入后院,便碰见了匆匆迎来的岑娘。

  素来沉稳淡漠的岑娘,竟是一脸焦灼之色,崔莞心中一突,陡然腾起一丝不安,下意识便开口道:“阿谨在何处?”

  是了,每日候在门前迎她回庄的萧谨,怎么不在了?

  闻言岑娘面色一白,“阿谨,未与你在一处?”

  “什么?”崔莞心中一惊,“清早我便外出,阿谨怎会与我在一处?”

  “果然……”岑娘四肢泛起一阵寒凉,当下不再言语,转身便走。

  “岑娘!”崔莞三步并两步,绕上前,阻住了她的去路,沉声问道:“阿谨究竟出了何事?”

  岑娘不欲与崔莞纠缠,可目及她脸上的坚决,略思一番便道:“阿谨用过午膳,便入了竹楼小歇,然而过了时辰仍不起榻,我推门入内,却不见他踪影。”

  “园中可有寻?荷塘,假山,还有那片竹林……”

  “都寻遍了,无人。”岑娘摇头打断了崔莞的急切,自发现萧谨不在屋内,她便差人去寻,因萧谨身上的毒,须得每日按着时辰服用解药,这是崔莞与萧谨皆不知的隐秘。

  结果险些掘地三尺,也未曾寻到萧谨的踪迹,待侍婢来禀,说是崔莞归来时,她方抱着最后一丝期盼迎出,可没想到仍是……

  “不可能,以阿谨的性子,断不会独自外出才是。”崔莞抿唇沉思,自萧谨被救至今,虽已不似最初那般胆怯,可仍是惧怕人群拥挤之处,故而萧谨独自外出,绝无可能。

  寻思片刻,她忽地抬起头,“墨十八!墨十八不是守在阿谨身旁?若有意外,他应当最清楚!”

  崔莞从未对刘珩身旁的侍卫身手有过怀疑,况且每日早出晚归,她所乘坐的驴车,皆由卫临所驭,墨十八则守在庄子中,守在萧谨身旁。

  “……”岑娘焦灼的神色蓦地变得游移不定。

  对着那双闪烁隐晦的眸子,崔莞顿悟,心中遽时一片冰凉,“墨十八,不在庄中?”

  她知晓两月前,自己前往平潭山时,墨十八曾暗中跟随,往后一段时日里,卫临也察觉过数次,可莫约过了月余,墨十八便再也没有出现在平潭山附近。

  对此,崔莞曾私下问过萧谨,这才得知墨十八这些时日一直守在他身旁。故而,才会问及墨十八的去向。

  没想到……

  岑娘亦是懊悔不已,她不该在这时候,仍让墨十八前往平潭山打探,否则也不会失了萧谨。

  “岑娘。”崔莞眯起双眸,她盯着岑娘阴晴不定的脸庞,慢慢地说道:“阿谨的身份,究竟有何蹊跷?”

  既然萧谨并非独自外出,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被人掳走,在这座看似稀松平常,实则另有玄机的农庄中,要做到悄无声息,不动声色的带走一人,极难。

  由此可见,掳走萧谨之人,断然没那么简单!

  几乎是一瞬之间,崔莞眼前浮现出萧之谦的身影。

  能在一日之内,自整座临淄城中寻出她这个初到临淄,又从互不熟识之人的栖身居所,足以证明了萧氏在临淄的权势。

  况且,萧谨与建康萧氏,应当有着她所不知的干系。

  岑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声道:“有些事,此时还不便明说,唯一能提及的,是萧谨在萧氏之中的地位,并不弱于萧之谦。”

  果真是建康萧氏,崔莞眸光微敛,却不再继续追问。

  一个身份尊贵的世家嫡子,却被草汉挟持,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两世为人崔莞,岂会看不出?
  第一百八十七章 惊变突起事难料(中)

  关于萧谨为何流落于外,又为何碰巧遇上她与刘珩,甚至连被何人所掳……一切似乎已水落石出。

  崔莞猛然转身,往外走去。

  能服侍在刘珩身旁,岑娘岂是愚钝之人,她一眼便看穿了崔莞心中所思,“墨十八已入城打探,你若想萧谨安然无恙,就莫要轻举妄动。”

  墨十八出手了?崔莞足下一顿,侧身回首,淡淡说道:“他不是暗中跟在我身后,去了平潭山,怎么又入了城?”

  岑娘瞥了她一眼,“他比你早一步回庄。”驴车岂能追得上骏马。

  说罢,她不欲再言,绕过崔莞,朝自身居住的竹楼奔去。

  不出片刻,一只信雀破空而去。

  崔莞本就离得不远,自是没有遗漏信雀展翅的一幕,她眸光轻凝,心中愈寻思,便愈觉得事情并非眼前所见这般简单,否则岑娘也不会急急向刘珩报信。

  边思边行,崔莞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萧谨的屋门前,她身子一顿,抬手推开了那扇紧闭的门扉,流光倾泻而入,铺洒在地上,映出一道纤长的身影。

  一连两个月早出晚归,她似乎已许久不曾好好看过萧谨一眼。

  屋子中仍是熟悉的摆设,长几上整齐的摆放着几本书册,均是她曾翻看过的,甚至连那半本破旧的《素书》也摆在几上。

  莫名的,崔莞心中微微一涩,直至此时方惊觉,那个总是紧随在自己身旁,昂着含满信赖的小脸,一声一声唤着“阿兄”的小人儿,已不知不觉印入了她那颗冰凉无情的心。

  阿谨……

  崔莞扶着门框,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素手成拳。

  即便再怎么心急如焚,她都只能按捺住寻上萧之谦的冲动,若不然就如同岑娘所言,是害了萧谨。

  当夜,庄内的气氛凝滞至极,巡夜的仆从也增多了一翻,无论崔莞岑娘,还是庄内的侍婢仆从们,均是一脸紧绷之色。

  崔莞一夜未眠,墨十八也一夜未归。

  清早与岑娘碰面时,两人的双眸中映出了彼此眼睑下那抹青影,心中皆是一片通明。

  “过了今日,墨十八还未归来,我便往萧氏别院走一趟罢。”一夜辗转之下,崔莞做出了这番决定。

  岑娘犹豫片刻,最终仍是应道:“也只能如此了。”她神色复杂的盯着崔莞略显憔悴的小脸,忍不住又道:“若真入得了萧氏别院,你须得小心,萧氏……极有可能已与寒门同流合污。”

  而今情况未明,贸然上门,极容易身陷险境,可萧谨于主子而言,极为重要,两相权衡之下,她只能由着崔莞冒险。

  “嗯。”崔莞轻轻颔首,目光清寒。

  萧氏支持寒门一事,她早已知晓,若无萧氏在背后支撑,曾信怎能进入稷下学宫?当日流水曲觞又怎会出现在萧氏别院?

  事实上,能将此事看明之人,绝非崔莞一人,否则那一日流觞诗会,众人也不会在崔莞与王樊离去后,纷纷退席告辞。毕竟,愿舍下士族风骨,与寒门携手的世家,虽有,但绝非占多之数。

  与岑娘达成共识后,崔莞沉静的心愈来愈通透明晰,寻萧之谦,除了小心之外,还得万分谨慎,若不然,打草惊蛇,萧谨危矣。

  所幸,事情未能走到最后一步,华灯初上之际,墨十八归来,不过却带了一身伤。

  岑娘并未唤大夫,她本身便略涉杏黄之术,墨十八身上的伤口虽多,但好在并无致命之处,岑娘亲自为他清洗上药,不假手他人。

  处理妥当后,她方打开门,将崔莞引进屋中,随后合拢门窗,又仔细查看了一番。

  墨十八扫了崔莞一眼,看向岑娘的目光略带询问之意,见岑娘微微点头后,方将这两日的所见所闻娓娓道出。

  “萧谨确实被建康萧氏所掳,庄子里应该藏有萧氏安插的内应。”

  一开口,屋内皆惊!

  这庄子可是刘珩暗中置下,当差的奴仆侍婢无一不是精挑细选的心腹,断无叛变的可能!

  除非……岑娘想起一事,心中不由一沉。

  墨十八的面色亦是如此,他与岑娘相视一眼,又道:“如今,萧谨仍被拘于萧氏别院的水牢中,他们应该是想从萧谨口中得知……”说道此,他不由顿声,瞟了一眼崔莞,转声道:“萧谨暂时无性命之忧,不过水牢阴寒,怕也支撑不了几日。”

  “萧之谦来临淄本是为稷下学宫,身旁护卫理应在精而不在多。”崔莞并不在意墨十八的隐瞒,事实上,萧谨身上背负着怎样的隐秘机要,她全然无感,唯一在乎的,便是萧谨的安危。

  “你已探清了拘禁阿谨的水牢罢,而今庄子里墨卫还有几人?”

  崔莞的话,令墨十八霎时眯起了双眼,冷冷的道:“你怎知墨卫的存在?”

  “墨十八,墨十三。”崔莞仿若察觉不到墨十八身上散发的冷意,淡淡地说道:“大隐于市,你当与殿下进言,若真训暗卫,越寻常的姓名,便越不容易露出破绽,还有衣着面容。”

  如耿叟便极好,若不亮刃,谁能看得出一名年迈驼背的驭夫会是顶尖的高手?

  “你若有心,何不亲自进言?”墨十八轻哼一声,墨卫一向只跟在主子身旁,暗中行事,外人根本不得而知。此次若非为了这小姑子与萧谨,他也不会留在此处。

  崔莞不欲与墨十八胡搅蛮缠,直截了当的言道:“可有把握救出阿谨?”

  若墨十八无法救出萧谨,她只能再上一次平潭山,去求匀子相助,以匀子的名望,寻萧之谦要人,应当不难,唯一的难处,是如何才能说服匀子下山。

  崔莞长袖下的手慢慢蜷曲,萧谨身子孱弱,多耽延一刻,便添一丝危殆。

  “有。”

  对萧谨之事,墨十八也不敢轻视,他沉声说道:“不过在动手之前,须得有人在别院生出一些事端,引开水牢前的护卫。”

  不能否认,崔莞极为聪慧,凭借三言两语,便猜测出了萧氏别院内的大致情形。

  萧之谦的护卫确实不多,然而每一位的身手均不弱,单打独斗墨十八自是有把握,奈何架不住对方以多欺少,正因如此,才会受了一身伤,狼狈而归。

  “好。”崔莞颔首,白皙的小脸上,含满坚定之色,“此事,便交给我罢!”
  第一百八十八章 惊变突起事难料(下)

  墨十八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这小姑子可知自己在说甚?

  若庄内当真出了萧氏内应,那么庄子的底细也应被萧氏所得,转持寒门的萧氏此时与主子,势不俱栖,如同水火,又岂容得下栖身庄中的崔莞?

  即便,侥幸未曾透露,可单凭收留萧谨一事,便足以令她与萧之谦分庭而峙,此时再登门,无疑是羊入虎口。

  墨十八与岑娘皆明之事,崔莞又怎会思虑不透?

  她垂敛清亮的双眸,语气轻而淡,却又掺着令人无法回绝的坚持,“若你身上的伤无碍,此事便尽早布置罢!”

  墨十八看了岑娘一眼,见她并无异议,便点了点头,沉声应道:“好。”而后又道:“明日萧氏有宴,趁此动手,可多添几分胜算。”

  别院的护卫便只有双十之数,而能赴萧氏宴者,无一不是世家权贵,萧之谦定会在设宴之处安排护卫,如此一来,水牢的看守便会比往常薄弱,介时事端再出……救萧谨一事,未必不成。

  而且,混乱之下,她脱身也相对容易一些。

  “可。”崔莞略微思索,唇角轻轻一抿,应下墨十八的提议。

  萧之谦明夜设宴,可今日并未差人给她送来请帖,也便是说,若想入萧氏别院,还得另寻他法。

  翌日,天光大亮之际,崔莞乘着庄子里的马车,缓缓行入了与以往一般热闹喧哗临淄城,不过驭车的人,不是墨十八,而是卫临。

  昨夜与岑娘墨十八商讨过后,她便将卫临名正言顺的引入众人的目光之中,毕竟卫临的身手,虽不及墨十八这等皇室暗卫,却也可为一助力。

  再者,她从墨十八口中得知,这庄子实际只剩他一名暗卫了。

  至于为何如此,崔莞并未深问,且此事定与刘珩有关,即便问了,也无人会言。

  “阿……郎君,到了。”马车稳稳停在一处府邸门前,卫临下意识唤道,好在及时更声,未出纰漏。

  “嗯”崔莞心绪沉定,那两个月的静坐,并非白费功夫,此时此刻,她心中对往后所行之事,异常清明,“将拜帖递上罢。”

  “诺。”

  卫临跃下马车,将袖中拜帖取出,行到门前呈于守门之人。

  那守门仆从见马车装饰华贵,驾车的驭夫又是一副威武不凡的模样,一看便知车中定是一名贵人,当下也不敢多耽搁,接了拜帖后便让人送入府邸。

  少顷,报信的仆从匆匆行出,冲着马车恭敬的行了一礼,“我家郎君有请崔氏郎君入府一叙。”

  崔莞闻言,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她来寻的人,是裴清。

  若墨十八所言不假,如今整个临淄城中,能带她入萧氏别院之人,非裴清莫属了。

  而且,从稷下学宫门前到流觞诗会,对裴清这个性子爽朗直率,出自陈郡的世家子,崔莞还是有几分了解。故而方才那张拜帖,她在字句之间略动了一些手脚,相信以裴清的为人,定能看穿。

  这是试探。

  好在,裴清并未让她大失所望。

  暖阳当空,一辆马车缓缓驶出裴氏府邸,静静倚在车厢内壁上的崔莞,眉目间一片轻宁。

  卫临抖了抖缰绳,侧头问道:“回庄?”

  崔莞犹豫片刻,摇了摇头,轻声道:“先去一趟胡记饼铺。”

  她记得,萧谨最是喜爱胡记的蒸饼,虽陆陆续续去过几次,却总系念惦记,时不时便要扯着她的衣袖嘟囔几声。

  只是,这两个月来,崔莞将心思尽数放在平潭山上,难免有些疏忽,加之萧谨性子极为乖巧,见她整日早出晚归,神情疲惫,也就不再折腾,而是每日静静目送崔莞离去,日落时分又默默地候在门前等待她归来,日复一日。

  ……阿谨。

  崔莞眼眸半阖,掩下一丝酸涩之意。

  裴清赴宴的时辰不早不迟,恰好在开席之前,这便表明了,陈郡裴氏还未倒向寒门,至少目前仍处于观望之中,否则裴清也不会应邀而来。

  崔莞赶回庄内,与岑娘和墨十八详细计划一番,待天边飘起一丝潋滟的夕光,更衣沐浴之后,便要前往裴氏府邸,与裴清一同赴宴。

  世家子弟私下摆设的宴席,并无太多严谨拘束,携朋带友一事也颇为常见,当然,携带而来的人,身份地位自不会过低,若不也会失了自己的颜面。

  崔莞家世不及,但名声在外,加之当日流觞诗会,她也曾得邀约,故而裴清对崔莞所提,携她赴宴一事未有多少抵触,很爽快的应了声。

  “阿莞。”岑娘站在马车旁,望着即将钻入车厢中的崔莞,忍不住低低唤了一声。

  崔莞回眸一看,夕光下,岑娘一素漠然的脸庞,含上一抹亦忧亦患的复杂之色。

  “阿谨会安然归来。”

  见崔莞转身入了车厢,就在帘子落下的一刹那,岑娘到底仍是将话说出了口,“万事…小心。”

  声音虽低微,却随风飘入了崔莞耳中。

  “嗯。”她低低的应了一声,只是有无落在岑娘耳中,便不得而知了。

  卫临扬鞭,马车晃悠悠的行出了农庄,直至连车带影都消失在渐渐落下的夜幕中,岑娘才收回远眺的目光,转身回后院布置善后事宜。

  当崔莞的马车刚行到裴府门外,恰好便碰上裴清那辆缓缓驶出大门的马车,二人小叙几句,两辆马车便并排行在宽敞的青石道上,往萧氏别院去了。

  莫约一盏茶的功夫,马车相继停下,许是来得略迟的缘故,萧氏别院门外人影稀疏,大多都已入内。

  裴清让随从递上邀帖,便有萧氏仆人引着两人的马车入府。

  与流觞诗会并无不同,彩帛小车已备在一旁,崔莞下了马车后,与卫临相视一眼,便登上小车,随裴清行往灯火通明的内院。

  萧之谦对此次宴席似乎颇为重视,选了别院中最为雅致的园子作为宴席之处。

  此时,清风朗月之下,园中丝竹悦耳,人影幢幢,言笑晏晏,熏香,酒香,处处弥漫,气氛极为和睦融洽。

  崔莞下了马车,随在裴清身后,缓步朝里走去。
  今天三更完毕,说个题外话,楼主那二货最近遭遇家庭危机,而且自己也病倒了,这几天若初的更新慢的令人发指,不知道天涯这边有多少亲是追过去看了的,希望亲们不要太过催促楼主,过几天她会恢复更新的。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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