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青楼贱妓到一国之母——君心应犹在】

  第二百三十四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下)

  客气的送走秦四郎,返回前堂的崔莞立在门前,凝望仍旧飘落绵绵细雨,略显阴暗的天幕,面色沉着。

  秦四郎的话不多,然而句句落在她耳中,却别有深意。

  江南粮盐两案,看似寒门损兵折将,可只要孝明帝打压士族之心一日不变,寒门势力定然不会示弱。

  待此次清算过后,孝明帝应会转手向士族施压,但对于王谢这等庞然大物,孝明帝暂且难以下手,故而最好的立危之人,便是亲生儿子。

  必要时,孝明帝绝不会心慈手软,甚至会亲自下手,剪除刘珩几根渐露的羽翼,以达寒强士弱的权衡之道。

  刘珩的处境,岌岌可危,此刻,绘心园的出头之举,无疑是自寻死路。

  因而,秦四郎一开口,便是让崔莞离开建康,介时再暗中以寒门势力相护,崔莞可无忧。

  可惜,崔莞坦言推拒了这番好意,她既然敢在此时将绘心园的邀帖送入世家中,又岂会未做好应有的盘算?刘珩越是朝不虑夕,绘心园的名望便越是要声名大噪,遐迩所闻。

  到时候,王谢等大族,定不会任由孝明帝探手,在众人的眼皮之下毁了绘心园,那无疑是明目张胆的甩了士族一个耳刮子。

  此举,只会令人心涣散,自扫门前雪的士族集腋成裘,聚沙成塔,奋起抗击寒门。

  除非孝明帝生出灭士之心,否则,断不会有这一日。

  “原来,她早已思虑周全,至纤至悉。”马车中的秦四郎,阖目苦笑,一双执笔抚琴的手,紧握成拳,狠狠一击,重重地捶在铺着一层厚实软垫的车厢中。

  与此同时,另一辆与秦四郎马车擦辕而过的青篷马车,缓缓的驶向绘心园。

  这一日,秦四郎告辞后,便再无客登门,崔莞心中生出一丝紧迫之感,她虽谋算得具无遗策,可若王谢等人下定心思洁身自好,崔莞亦别无他法。

  淅淅沥沥的绵绵细雨时断时续的落到深夜,方慢慢止歇,雨过天晴,云雾尽散,一轮明月悠悠的显出了浑圆的轮廓。

  一道纤细的身影自绘心园后门闪出,蹑手蹑足,悄无声息的穿过后门小巷,钻入另一条深巷中,左拐右拐,一路奔行了小半盏茶的时辰,一座望仍亮着灯火的民宅,远远在望。

  可就在此时,黑暗中猛地探出一双手,口鼻一捂,将人一扛,砰地一下丢入了一辆宽敞明亮的车厢中。

  “唰”的一声,好似细皮物剥落的窸窣碎响。

  “嘶——轻,轻点儿,疼!”

  随着一声不大不小的惨叫,一只修长的手自那清秀的脸上撕下一张薄如蝉翼的皮膜,失去遮掩的面容如空中跃出云雾的圆月,华光熠熠。

  “刘珩!”华灼捂着热辣刺疼的双颊,一双漫起水雾,却又透出忿然的眸子,狠狠瞪着倚在车厢内壁上,一脸漠然的俊美男子,含泪控诉道:“都与你说了,下手轻一些,这皮膜沾得甚是牢固,生生揭下岂会好受?”

  刘珩扫过葱白细嫩的十指缝隙间,那一丝丝不同寻常的潮红,也懒得理会华灼的抱怨,将手中的皮膜往她身旁一丢,淡淡说道:“你混入绘心园,欲意为何?”

  “你怎知我混入绘心园?还知晓我今夜离去?”华灼以冰凉的双手贴在脸颊上,刺痛渐褪,她眨了眨湿润的双眸,对上刘珩冰凉的目光,不慌不忙,竟还有闲情逸致追问道。

  而刘珩今日也不知是心绪好还是别的缘故,也破天荒的开口,予了她一个清楚明白,“无涯所寻的侍婢仆从,均为墨卫,孤的墨卫对彼此知之甚深,一言一行均了如指掌。”一个人,容貌身形再如何相似,言行举止间定有不同,哪怕再细微,落入熟悉至极的人眼中,便是天大的破绽。

  听到此言,华灼点漆般的瞳仁微微一缩,“也就是说,自我入园起,你便知晓得一清二楚?”

  她让阿笙趁着开园前夕,上下忙碌之际,暗中劫了一名与她身形最为相似的少女,又易做那少女的模样混入园中,却不想一开始便被人识穿。

  也就是说,这段时日,她每回夜里偷溜出绘心园,与阿笙私会之事,亦未瞒过墨十三等人的耳目,之所以按兵不动,便是为了今夜,让刘珩亲自捉个现行。

  “刘珩,难为你这般大费周章的,大半夜候在此处挨饿受冻,只为捉我这么一个无所事事的小姑子。”

  刘珩瞟了一眼她唇角勾起的嘲讽,并未在意,沉声道:“说罢,你混进绘心园,何故?”

  “自是来寻你晦气。”华灼柳眉一竖,冷笑道:“你莫不是忘了,当初你寻我谈交易时,我曾再三言明,绝不动上洛郡,你亲口应允,却又出尔反尔!你敢起誓,上洛九条华道中崩断的一道,不是你所为?”

  上洛华氏自有九条商道,这九条商道便是使华氏敛尽天下财势之根本,极为隐秘,可华灼料不到,刘珩竟能查出九道所在,更是凿山落石,毁了其中一条没于深山之中的小道。

  “是孤所为。”刘珩直言不讳,深邃的眸子里冷芒幽然,“你应心知肚明,孤身旁的人,非是谁都可动,此次不过是一条华道,若有下一次……”

  “你敢!”华灼面色一变,死死的盯着刘珩,“倘若你再对上洛下手,我便会将崔莞身世之谜公之于——呃!”

  华灼话还未完,陡然觉得一道寒风扑面,脖颈霎时一紧,已然挤不出半点声息,她怔了一怔,随即艰难的垂下微突的双眸,掠过颌下一只自长袖中露出半截的铁臂,涨红的面色中泛起一丝苍白。

  “你,你……”你要杀我?

  华灼张口,却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上一次,在钟山密宅中,孤曾告诫于你,莫要越过孤的底线,华灼,你莫不是以为,天底下,唯有华氏才是孤的出路?”

  明明是含笑的面容,温和的语气,却令华灼后背泛起一阵彻骨寒凉,她知晓,刘珩此时,是真动怒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非礼勿视君子乎(上)

  就在华灼双眸隐隐失焦,一颗斗大的汗珠缓缓自额角泌出,沿着姣好的轮廓蜿蜒滑下时,叮的一声轻响与“咻”的一声细微破空之音陡然划入刘珩耳中,紧箍在纤细颈子上的手蓦地一松——

  一道利芒擦过刘珩晃动的袖子,“嗒”的一声闷响,一支不过半指长袖箭赫然扎在车厢内壁上,箭头尽数没入木板中,箭尾雪白的翎羽因力道正微微颤摆,随袖箭破空而来的,是一道温和的嗓音:

  “阿灼不过贪玩了些,还当不得殿下如此盛怒。”

  刘珩回头,漆黑的眸子掠过可遮挡风雪的裘帘,之间上头已然多了一小指大小的细孔。

  马车外,守在四周的墨卫如临大敌,此处颇暗,加之来人身手不弱,且方才两箭齐发,急如闪电,即便墨七出手,也只来得及阻下其中一箭。

  “主子!”

  “退下。”刘珩磁沉的声音低喝道。

  听闻刘珩声音中气十足,墨七悬着的心骤然落下,不过,他仍谨慎的盯着那道渐渐走近的身影,与围在马车旁的墨卫一同,略微退开几步,任由那人行到马车旁,登车,撩帘,入内。

  扫了一眼微微晃动的车帘,墨七双手一摆,在场的墨卫均悄无声息的守在马车旁,严阵以待,寸步不离。

  嵌着明珠的车厢中,莹莹光辉之下,刘珩慵懒的靠在窗棂旁,一双墨眸深浓如夜,而阿笙则将华灼揽入怀中,与他相对而坐,两人好似都将仍钉在车厢后壁上的袖箭,忘得一干二净。

  “阿……笙。”华灼沙哑的挤出两个字,随即嘶的一声吸了口凉气,刘珩的手劲不小,而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弱女,一箍之下,难免伤及咽喉。

  闻及这道细若悬丝的抽气声,阿笙剑眉一皱,抬眼对上刘珩的目光,道:“上次崔氏小姑子被掳一事,是我思虑不周,但也并非是想至她于死地。”

  “若非如此,司徒将军以为,事后你们还得以安然的踏出钟山密宅?”刘珩的双眸微微眯起,暗含冷冽之意。

  阿笙圈在华灼细腰上的手缩紧了一些,面容上却是笑道:“此事确为我等行错再先,不过,一条华道,殿下的心头怒火,也该熄了罢?”

  华氏九道,明面上损一道虽无大碍,可这九商道乃是他与华灼费去九牛二虎之力,耗近百万金,历时三年,一点一点自崇山峻岭间开凿而出。平日无恙时,为敛财商道,一旦大祸临头,这遍布东南西北四方九道,便是华氏族人逃生之路,意义重大。

  虽可疏通,但需耗费不少时日,尤其是这等时刻,上洛郡随时都将面临魏国的兴兵进犯,损一道则等同失了一条生路。

  “阿笙……”华灼从未吃过如此大亏,听出阿笙息事宁人的心思,她不由强忍咽喉的涩疼,哑声唤了一句,却被阿笙垂眸一记目光,堵住了嘴。

  刘珩眸光轻闪,厉色渐褪,神情淡淡,“离开绘心园。”

  阿笙颔首,“这是自然,即便殿下不言,阿灼原本也打算今日离开绘心园。”

  刘珩的目光掠过华灼美艳得不可方物的面容,沉声道:“无论你对崔莞起了何等心思,孤劝你,最好打消干净,下回……”闪着一丝森冷的目光望向阿笙,“司徒将军,须得再快一些。”

  事实上,方才他若真起杀心,司徒长笙出现前,五指再一用力,便可拧断华灼的脖颈。

  “殿下许是误会了。”阿笙叹息道:“我这妇人,性子虽倔,为人行事又鲁莽了些,可却恩怨分明,并非是不清事理之人,进绘心园,只是想帮衬崔氏小姑子,以解心中愧疚,别无他意。”

  华灼垂首,破天荒的没有反驳阿笙之言,她确实如此言所说,是想帮衬崔莞,而方才在刘珩面前那番话,不过是被抓现行后羞恼之下冲出口的怒语,况且刘珩还是毁去华道的罪魁祸首。

  “如此,最好。”

  低沉的声音落下,阿笙微微一笑,“更深夜漏,不扰殿下歇息了。”

  说罢,他扯着华灼下了马车,在一干墨卫戒备的目光下,施然离去,只是刚行了几步,一道温和中透出丝丝深长意味的声音,随风飘入刘珩耳中:

  “华氏的玉珏,唯有阿灼认定之人方可使用,前些时日殿下在西北的借力打力,便当做对崔氏姑子的赔礼罢。”

  既然有了赔礼,刘珩断其商道一事,便成了无理之举;而推拒此礼,西北借力一事,便是刘珩不问自取。

  无论前后,刘珩注定是亏欠华氏一个天大的人情。

  “司徒长笙,魏国智将,果然名副其实。”刘珩低笑,语气中的森冷,却寒如冬夜。

  “殿下谬赞,只是这世上早已无司徒长笙,有的不过华氏上门赘婿华笙,还望殿下莫要认错人。”

  随着阿笙的声音渐渐弱下,两道人影慢慢没入夜色中,再无半点踪迹。

  “主子。”墨七上前查看,见刘珩确实安然无恙,最后一分悬着的心才算落稳。

  “绘心园。”刘珩放下车帘,垂眸瞥了一眼衣袖边缘一道细小的撕裂痕迹,是方才阿笙射出的袖箭所致。

  今夜,他大可不必与华灼撕破脸皮,毕竟以目前的形势而言,与华氏交好深一分,对他就更有利一分,但他仍旧这般做了。

  一来他与华氏之间的交易,本就是互利互助,若华氏以为能以此钳制与他,那便大错特错。

  二来则是他对华氏的容忍,似乎太过了,以至于这些人均忘了,他原本的脾性。

  如此,刘珩回到建康之后的首要之事,便是在此处静候华灼自投罗网,同时诱出司徒长笙。

  经过此事,想必华灼应该不会再将心思打在崔莞身上了,只是……

  刘珩半阖着双眸,仔细思虑心中陡然冒出的念头。

  冬夜漫漫,许是心中积着琐事,即便躺在香软的暖衾中,崔莞也难以安稳入睡,当她嗅及一丝熟悉的冷香时,心头卒然一颤,唰的一下睁开了眼,一道昂然的身影正坐在榻边,目光凝沉。

  “殿、殿下?”
  第二百三十六章 非礼勿视君子乎(下)

  入夜后,崔莞屋子里明亮的烛火已熄灭,仅余下一盏昏暗的青瓷小灯,此时,昏暗的灯光下,映照出一道朦胧的身影。

  “殿、殿下。”任谁睡到夜半,一睁眼,瞥见榻沿忽然多了一个人,都会又惊又惧,崔莞心中突突直蹦,霎时间坐起身,双手紧紧攥着略有些下滑的裘被,惴惴的道:“殿下回来了。”

  刘珩未应声,幽然的目光借着堪堪能视物的灯光,从上往下,打量过她一双明明惊慌失措却强装镇定的眸子,比起在钟山密宅中略显清减的双颊,还有俏挺的鼻尖下,那抹淡淡的妃色,微尖的下颌……

  他看得极为认真,可偏偏这样炯炯有神的目光,却让崔莞本就不安的心愈发狂蹦乱跳,她陡然忆起马车上那极为香艳的一幕幕……

  应,应当不会罢?

  那一日她中了媚药,刘珩都不曾趁人之危,眼下应当也不会……突然,耳旁的窸窣细响,唤回了崔莞思远的心绪,她慌慌凝眼,却见刘珩身上的狐裘已然落地,此时正慢条斯理的脱去棉袍。

  轰的一下,崔莞只觉一股热气涌上双颊,她不由往后挪了挪身子,局促地干笑道:“殿下,您入错了屋。”说着探头大声唤道:“半夏,半夏!”

  可任她如何扬声大喊,往日里只稍半点动静,便能顷刻间自侧屋奔到她面前的半夏,仿佛睡死了一般,声息全无。

  “聒噪。”刘珩褪去身上多余的外裳,仅着一身单薄的月白绫衫,揉了揉发疼的眉心,不冷不热的道。

  崔莞越呼越高昂的声音好似被人掐住,倏忽间便哽在喉中,眼睁睁看着他退履上榻,将她捂了大半夜,暖融融的裘被一掀,接着往里倒,就这般贴着她,侧身躺下。

  不带一丝迟疑,崔莞翻身想绕过刘珩,自榻尾溜下榻去,谁想她身子刚一动,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骤然探出,拦腰一捞,便将那尚未窜出被窝的人儿拖回原处。

  “殿下!”崔莞的声音微尖,只觉得揽在腰肢上的手,仿若滚烫的炭火,灼得浑身不自在,心头更似小鹿乱撞,几欲要蹦出胸口。

  然而,刘珩手一扬,将她蹬开的柔软裘被覆在两人身上,扣在她细腰上的手臂锁紧几分,将下颌抵在乌浓的发丝间,嗅了嗅这小东西独有的清香,阖上了双眸。

  锦榻上,裘被下,两人一侧一仰,一阖目沉睡,一却惶惶不安。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冷香,一呼一吸间慢慢浸入体内,倒也不难闻,崔莞未敢挣扎,只是僵着身子靠在他怀中,她并非不经人事的小姑子,自是知晓怎样的举止,最是能轻易挑起男子的欲念。

  绘心园虽是刘珩走后方修缮完毕,可园中颇为宽广,前院后院亭台楼阁各有千秋,算下来一共三、四十间屋子,他怎就进了这间?

  还有半夏与墨十三等人,历来警觉,方才她呼声如此之大,人却不见一位。

  也就是说,刘珩并非入错屋,而是刻意为之。

  可,为何?

  崔莞双眸直直的瞪着榻顶雪白的幔帐,心中百转千回,最终却是浑噩一片,感受到头顶那道绵长的气息,她微微动了动僵得有些发麻的身子,试图往外挪,可锁在腰间的手臂根本不容崔莞逃离半分。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她慢慢将头往一旁侧动,缓缓抬起下颌,近在咫尺的面容霎时便映入了她眸里。

  虽灯光昏暗,刘珩又是背对着青瓷小灯,可这般不过方寸间的距离,仍是令崔莞将这分别数月的人看了个清楚。

  他似乎,清瘦了不少,以往白皙细腻,不弱于女子的肌肤,看上去也变得粗糙许多,肤色暗淡、发黑,一看便是时常风吹日晒的缘故,俊朗的五官愈发深邃英挺,只是阖起的长卷眼睫下,笼着两团鸦黑青影,刚毅的下颌也冒出一层细密的胡茬。

  整张脸孔,不复以往的高傲华贵之姿,看起来甚是憔悴狼狈。

  这数月中,刘珩可谓是餐风露宿,四处奔波,偌大的西南,短短数月便梳理了十之八九,虽是借着华氏商会之力,但也耗费了不少心血,并非轻而易举,坐享其成。

  尤其是一路上,仍要小心谨慎,以免走漏行踪,他几乎日不能歇夜不能寐,唯有在赶路时,在颠簸的马车中小歇。

  可此时的刘珩眉宇平复,气息悠扬绵长,显然睡得极为安心,香甜。

  豆大的灯火,偶尔随着一丝自窗棂缝隙间透入的寒冷来回摇曳,崔莞敛回打量的目光,慢慢挪回仰得酸涩的脖颈,鼓噪的心一点一滴平静下来,当浓浓的困倦袭来,她脑海中最后一道念头,便是——他过得,也不易。

  一夜寒风过后,是难得一见的晴朗,晨间的薄雾随着朝晖洒落,缓缓淡去,隐心苑中,青瓷小灯仍旧幽幽的燃着,那一丝昏暗的火光融入渐渐绽明的晨光里,了无踪迹。

  雪白的幔帐内,一片蜿蜒的鸦发四散缠绕,紧阖的眼睫颤了颤,慢慢睁开,一双惺忪的墨眸微微一眨,眼中已是一片清冷,哪似刚自梦乡苏醒的模样?

  刘珩垂眸,冰冷的目光落在怀中那一脸恬静的面容上,如寒冰遇暖阳,眸底的冷意一点一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浅淡却不容忽视的温和。

  他的目光在崔莞诱人的唇瓣上流连片刻,方慢慢撤离,举止轻柔的松开扣了一夜的细腰,略掀起裘被,撑起身子欲下榻。

  却不想刘珩的手脚虽轻,仍是惊醒了浅眠的崔莞。

  眨了眨泛涩的双眸,又抬手捂着嘴,打了一个呵欠,随后反手搂着裘被坐起身,喃喃道:“半夏,什么时辰了?”

  刘珩抬眼扫了一下错漏而入的朝晖,“尚早,你还可再小歇片刻。”

  “嗯。”崔莞含糊的应了一声,可瞬间醒过神来,眼眸一抬,倏的对上一双笑意盎然的墨眸,她身子遽然一僵,“殿下!”

  昨晚,不是梦?

  望着她一脸惊愕的模样,刘珩眼底笑意渐浓,剑眉微挑,勾唇笑道:“卿卿,昨夜睡得可好?”
  今天三更完毕,代发君出门忙活去也。
  @总是假装不经意 4937楼 2014-06-24 15:46:23
  哪有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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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虽然代发君是一次更完,但是一次发了三章的。
  @挖哈哈哈后 4941楼 2014-06-24 16:22:31
  代发君还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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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发君来过了,也更过今天的章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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