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算》----灵异事件的另类解读

  第三十九章 封魂
  走出医院,陈菲菲独自一人在大街上游荡,耿长乐被抓走让她担心而失落,想想自己接下来要独自面对整个黑仙会,她突然感觉有些茫然,虽然耿长乐有时候看起来过于一根筋,总成为她嬉笑打击的对象,可一旦离开他,自己又感觉无比孤单。
  这些天她一直在纸上写着画着,想找到消灭程云彪的方法,他的命门自己已经知道,计划也已经想出了大概,可一个关键问题无法解决,令她懊恼不已,时间紧迫,如果不能想出妙计,等待她的就只有无边的黑暗。
  整整一个下午她就沿着道路漫无目的地转悠,试图在行人,房屋,树木上面找到灵感,可除了浪费时间外,一无所获。
  到了傍晚时分,她才懒洋洋地回到北岗医院门口,一想到那间空荡荡的屋子,冰凉的座椅和冷清的氛围,她本能地有些排斥,可意识里又在强迫自己一定要坐到书桌跟前,拿起笔和纸,去计算程云彪的死期。
  她脑子里胡乱想着这些事情,走起路来的时候心不在焉,此时感到双脚被人绊了一下,原来街边上有闲坐的老太太,看着有些富态,头上包着白毛巾,此时正给她使眼色,示意她身后有人。
  她有些纳闷,回头看了看,只见到街上都是收摊的小贩和各色行人,乱哄哄的看不出什么特别,就朝老太太笑了笑,继续向前走去。
  就在她转过医院拐角的门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身后有个黑影一闪而过,迅速消失在阴影中,当她回头去看的时候,只见满院子空空荡荡,什么东西都没有。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这段日子整天对着一盏小台灯在书桌上熬夜,几乎都快变成近视眼了,可她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原地停住,女人总有一种天生的感觉,有人说那叫第六感,她突然感觉到那人就在自己身后!
  看来老太太所言非虚,真的不太对劲,可当时街上那么乱,她是怎么看到的?现在她无暇细想,只觉得背后阴风阵阵。
  她站在原地不敢动弹,耳朵拼命捕捉着来自身后的任何轻微的振动声响,可除了晚风吹过扫落叶所发出的轻响外,再无其他,可那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她身体轻微颤抖起来,就感觉鸡皮疙瘩直顶衣服。
  随即她加快了脚步,快速回到自己的房间,从里面将插销顶住门,接着打开了所有的灯,房间里灯火通明,她坐在床边,扫视着亮堂堂的屋子,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会又是程云彪在搞鬼吧?”她开始胡乱猜测起来,那台窃听唱机今天早晨被她拆掉了,那时候正是她回来取耿长乐笔迹给监狱里的赵华看的时候,她那时脑子里也是同时想着两件事,看到这个唱机就想看看里面的器件,结果一时手贱就给拆得七零八落,拆起来确实很容易,可眼下再想组装起来也得花上不少时间。
  这层楼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住,自从张秋芳跳楼又莫名死亡后,那些护士们就不敢住在这里了,她们都认为这栋楼不干净,里面有邪性的东西,殊不知始作俑者正是她陈菲菲,现在可好,她把护士们都吓跑了,倒显得这里格外冷清,死寂。
  她坐了一会儿,感觉到心里稍微平静了些,便对自己说,也许是连日来精神过于紧张的缘故,就又来到书桌前,找到那些画满数学符号的草纸,又伏在案上写写画画起来。
  只是她今日心思杂乱,画了一会儿便觉得内里无比烦躁,那些符号在眼前跳动,可一点也没法将它们联系起来,她一赌气将手中的草纸揉成一个纸团,抬起头想把它扔到一边,可就是这一抬头,她的眼睛看到面前的玻璃窗,顿时愣在那里,拿着纸团的手悬停在半空。
  只见窗外一张人脸正贴在玻璃上往里窥探,那人脸上没有五官,没有头发,甚至连头的形状都是勉强分辨出来的,它一动不动地立在窗前,见陈菲菲抬头往外观瞧,顿时向下一缩,踪迹全无。
  陈菲菲呆坐在那里,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她住的可是二楼,这扇窗子下面空空如也,这东西是用什么站在窗口的呢?况且它脸上就像一张大白纸,这是什么怪物?
  屋子里静得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发出的通通的响声,她半张着嘴在那里愣了许久,也不敢打开窗户去看,强烈的恐惧让她迅速将窗帘拉上,随即抱着肩膀坐在床上,往身上覆上厚厚一层被子,从未有过的恐惧感向她袭来,她至今还没搞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难道就是刚才一闪而过的那个黑影吗?
  她就缩在床上,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喘,也不敢大声喊,反正喊了也没人能听见,眼下整间屋子都和她一样,被包裹得严严实实,此时她真盼着天一下子就亮起来,好让她摆脱这种恐惧的侵袭。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声,她听得很分明,这声音绝不是自己发出来的,倒像是从自己房间的墙壁里发出来的,接着又传来像猫叫那样低沉的咯咯的笑声,她紧张地竖起耳朵,感觉这声音真的是从自己墙壁里发出来的,笑声持续了一段时间,似乎有东西在房间的墙壁里游走,可这墙壁都是砖头砌成的,什么东西能在这里面来去自如?
  “这就是闹鬼吗?”她心里不住地重复着,此时头顶上的电灯开始忽明忽暗地闪烁起来,灯泡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她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她呆呆看着对面墙上挂着的一幅画,那还是一张西洋油画,这画自打她住进这间屋子就有,画着一个抱着一只黑猫的女人坐在椅子上,以前每天看到它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可今天她怎么看怎么觉得特别邪行,那女人微微上扬的嘴角似乎是在狞笑,而那猫睁着一双绿莹莹的眼睛感觉总是在盯着自己,她越看越觉得不舒服,就一个箭步跳下床,想把那副画摘下来,倒扣在地上,省得看着它就胆战心惊。
  她的手慢慢伸向画框,就在手指碰触到油画的那一霎那,画中女人的手臂突然向外伸出,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手腕,互相接触的那一瞬间,她感到手臂上传来一阵酥麻的刺痛,她慌忙收回胳膊,再看那幅画,画中人依旧如故,她有看看自己的手腕,上面分明有一个通红的指印。
  陈菲菲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心想今天真是遇到鬼了,这样的经历自己之前可是从未遇到过,也从未像今天这样恐惧过,刚才发生的一系列现象真的是违背常理,违背科学,可随即发生的事情更加令她惊悚不已。
  问题就出在房门上,她站在房间里,此时听到外面有人在用手轻抚着这扇门,她战战兢兢看了看门上的插销,又看了看放在墙角的拖把,随后轻轻挪动着脚步将拖把握在手中,拖把和人一起颤抖着。
  门板发出沙拉沙拉的声音,她用听觉判断出外面那东西的手掌转移到了门缝边上,接着一条细长的黑色长条从门缝里插了进来,只几秒钟功夫,这个像人那样高的东西竟从门缝里挤了进来,此时它站在房间里,穿着黑色的斗篷,惨白的脑袋如同一只磨砂灯泡,由于斗篷遮着下面,陈菲菲看不到它的脚,也不知道它有没有脚。
  那东西正对着自己,慢慢向前逼近,陈菲菲本能地举着拖把向后退却,直到身体碰到书桌,再无退路,那怪物突然伸出手来,一把又抓住了她的手腕,她顿时感觉如同一张砂纸贴到了自己的手臂上,那怪物戴着一副黑色的手套,手上只有三根细长的指头,但是手劲很大,那只手像钳子一般牢牢扣住了她的脉门,钻心的疼痛让她几乎跪倒在地。
  接着那怪物用另一只手从身后摸出一个黑色的圆形盖子,大小和锅盖相仿,但是表面看着通体漆黑,有一层磨砂的质感,它手轻轻一抖,将这个黑色圆盖展开,原来竟是个如灯笼罩一般的黑纱罩子,整个分为五节,每节上有一根细小的骨架撑起来,它缓缓将这黑纱罩对准了陈菲菲的头,想将她的半个身子套进去。
  眼见黑纱罩就要将她完全罩住,她也知道这东西绝对来者不善,要是真被这罩子罩住,也许就再也出不来了,趁着罩子遮挡住了怪物的头脸,她用另一只手抡起拖把,将拖把的木柄一下顶了进去,她自己则拼命压低身体,想从下面钻出来。
  也幸亏她这次动作够快,就在她刚探出头来的时候,手里的木棍霎时间发出噼啪的爆响,原本一米多长的木棒上半截瞬间化为灰烬,连着火的功夫都没有,她来不及感叹这到底是什么手段,有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原来自己的几缕头发也被烧焦。
  陈菲菲此时真是感到心有余悸,要是刚才动作慢一点的话,现在变成一缕飞灰的就是自己,这怪物突然来袭,原来就是为了取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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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已无退路,对方又欲置自己于死地而后快,她索性横下一条心,跟它拼了!她咬着牙抡起手里的半截拖把,狠狠砸向怪物的脑袋,那怪躲闪不及,被打了个正着,一击之下,它的头横飞出去,落在地上,原来只是一个空空如也的白布口袋。
  陈菲菲惊骇之下,再看那怪物,肩膀上面一片空白,只是从脖颈的位置不时地冒出淡蓝色火花,但是仍然稳稳站着,那只手仍然有力地紧扣自己的手腕,她又轮圆了胳膊,想再给这个无头怪来上一下,可那怪物在手上发了力,陈菲菲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整个视野都好像旋转起来。
  趁着意识还清醒,她需要赶快想出活命的办法,眼下最关键的就是脱离它的控制,自己身娇体弱,可禁不住这么剧烈的疼痛,而且它的手指还扣在自己手腕的穴位上,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昏厥过去,然后如花的容颜,如水的躯体全都变成焦粉,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她死死咬着牙,强打起精神,从脑后摸出一根银色发簪,先在自己大腿上扎了一下,让疼痛刺激自己的神经,然后对准那怪物的手腕正中,用尽全身力气狠扎下去,那银簪划破手套,深深钻进怪物的手腕里面。
  @楚楚小杨梅2014 613楼 2014-04-10 18:26:00
  一门口气看完,别出心裁,好看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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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缘人。
  她本以为那无头怪物也是个血肉之躯,簪子扎进去那么深,它这只手算是废掉了,不料自己的手却立刻一阵酸麻,指尖感觉簪子上仿佛有一股吸附的力量将她黏住,“触电了!”她心里暗叫一声,原来这怪物竟是个带电之物。
  不过在电击之下,她感觉那怪物抓着自己的手有些放松,便趁机将手臂拉回,又用力甩另一只手,这下她摆脱了怪物的控制,举起拖把疯了一样朝无头怪物一顿猛砸。
  那怪物被她打得往后退了几步,趁着陈菲菲喘气的功夫再次紧逼过来,伸手要来抓她,陈菲菲正等着它过来,瞅准一个机会将木棍塞进它的斗篷下面,然后用力往上掀起,斗篷很轻,所以一下就被甩到一边,这怪物的本尊就呈现在她眼前。
  只见它通体发出淡蓝色的火光,无头无脚,身体是一个半人高的椭圆球,半透明,透过外壳能看到里面正中间位置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同样颜色的圆球飘在空中,只有手臂长在躯干两侧,棍子打在它身上竟毫无感觉,就如同划过空气一般。
  被掀掉斗篷后,这怪物反而加快了节奏,如风般朝她扑来,陈菲菲暗想可不能让它碰到自己,否则的话直接就会被电死了,她挥舞着半截拖把左躲右闪,可那怪物仿佛被自己吸住了一样,不管她躲到什么地方马上就紧跟过来,很难摆脱。
  她突然想起以前曾经听说过一种叫“球形闪电”的自然现象,那是一种球形带电体,能随意变换形状,从细小的缝隙里钻进屋子,碰到活人就会将人烧焦,有时候雷雨天有人莫名其妙地在自己家里被烧焦,就是因为这种球形闪电,回想这怪物进屋的时候,也是通过门缝钻进来的,它表明那层淡蓝色的发光物,其实就是空气中的带电离子,刚才它身上所罩着的那条黑斗篷包括手套应该是用绝缘物做成的,所以自己扎破了手套受到电击,幸亏只是局部漏电,否则当时就会被烧焦了。
  现在这东西死死跟着自己也是显然也是因为静电吸附的缘故,只要能把怪物外表这些电荷都消除掉,它自然也就完蛋了,想消除电荷,就需要用一个导电的物体接到地上和怪物碰触,她本人自然满足这个条件,但她可不想跟这么一团电荷同归于尽,此时她正跑到那台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唱机前面,一眼瞅见插在电源插座上的电线,这根电线是用来给唱机供电的,拆机的时候她忘记拔掉,想想自己竟然是在带点的情况下将唱机拆掉的,她心里直骂自己没脑子,幸亏当时没触电,不过看来自己今天该着被电一次,不过眼下这条裸露在外的电线反而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陈菲菲看到电线后,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这是一个三相的插头,其中接地线的那根恰好比较长,而且金属线头裸露在外,恰好在插头旁边就是铁质的脸盆架,架子上还放着个破旧的搪瓷脸盆,脸盆的边角瓷皮已经脱落了不少,露出里面的黑铁皮,脸盆和脸盆架之间垫着两条干毛巾,并没有直接接触。
  她两步来到铁架子跟前,抬起铁架一脚,将地线压在下面,接着一手小心地捏起火线,另一只手轻轻抬起脸盆,将火线放在干毛巾上,然后放下脸盆将它压住,她的手接触的是脸盆的白瓷部位,而压住火线的则是脸盆的破损部分,她刚把脸盆放好,那怪物随即已经冲到她身边,它举起双臂,作势要向她扑来。
  陈菲菲早有准备,她纵身一闪,躲进了铁架子和墙角之间的狭窄缝隙里,她身材娇小,正好能背靠墙站在缝隙中间,铁架子紧贴她的前胸,她又用力地吸紧自己的肚子,让自己的厚度尽可能地变小。
  那怪物没有眼睛,不知道前面挡着一个架子,本来这些东西都不能成为阻碍,但它不知道陈菲菲已经在架子上通了电,当它带着满身电荷扑过来的时候,本来绝缘的脸盆和铁架子瞬间导通了,它的身体成了回路的一部分,也就是陈菲菲眨了眨眼的功夫,所有的电荷悉数被更高的电压送进了地线,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
  陈菲菲长出了一口气,正打算从缝里钻出来,却突然发现电荷怪的身体虽然被导走了,可它体内那个发光的小圆球还在,这东西里面也发出淡蓝色的弱光,但是表面被一层透明的薄膜覆盖着,飘在空中半人高的位置,陈菲菲用拖把轻轻碰了它一下,它像个氢气球一样轻飘飘的,只见它里面的光忽明忽暗地闪着,转眼之间在它周围又聚集起一些带电离子,眼看又要形成一个外壳出来,陈菲菲看着它冷笑了一下,“原来根源在这里!”她心里已经有了底,猜出了这怪物的原理,那个圆形球里面所承载的,是一个高速旋转的电磁场,强度很大,正因为如此,所以大量的游离电荷才能被吸附在它周围,形成了一个类似于人的形状。
  她将唱机喇叭里的金属网扯下来,展开,然后窝成一个碗的形状,然后用这只金属丝网
  将那个拳头大小的发光球整个罩住,又动作麻利地将碗口收紧,这样这个小球就被封在她做成的金属丝球之中,由于金属的屏蔽作用,它内部的强大电场将只能在金属球所封闭的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发挥作用,再也无法形成巨大的带电怪物了。
  陈菲菲顺手将这个铁丝球放在桌子上,然后捡起了地上掉落的黑色罩子仔细观察了一番,这罩子的一头是由极细的铜丝组成的,罩子外表用一种很薄很轻的材料制成,不导电,里面那些细骨架其实也是金属丝穿起来的,她心想难怪这东西能瞬间将木棒烧得只剩下灰烬,把这东西连接到带电怪物的身上,靠着怪物体内那个怪异小球的驱动,能瞬间产生出高频的电磁场,这么高的频率这么大的强度在这么狭小的范围内,其能量足以把像人这么大的东西烧成一片焦炭。
  再看看那件被她挑落的黑斗篷,也是用质地极轻的绝缘材料做成的,那怪物只有穿上这件衣服,才能产生出实际的力量,电场的力量加在衣服和手套的内表面,就形成了抓握的力量,所以这东西抓人的劲儿很大,可是其实它本身轻得几乎没有重量。
  她仔细打量着这些东西,这么精细的做工,加上内嵌金属丝的工艺水准,不像是处于战乱的中国的纺纱厂做出来的,莫非,这是日本的东西?那这个怪物,是被谁派来的?她两眼望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个小球所发出的光正逐渐变得微弱下去,想想也是,任何东西的运作都是需要能量的,这东西刚才跟自己打了半天,眼下着实后劲有限,陈菲菲心想要是自己早知道这里面的玄机,刚才就算跟它耗上一阵子也能把它耗没电了,看着这个小球,她突然眼睛一亮,自己苦苦思索的问题在这一时刻有了答案。
  她兴冲冲地将电线都拉出来,在火线上绑了一个电阻,然后将火线搭在金属丝球的一端,在另一端接上零线,电流导通后,里面的小球渐渐亮起来,这就算给它冲上电了。
  此时由于兴奋,她睡意全无,接着找来所有的大洋,试管和盐,照着图纸开始实施构思多天的设计,她房间的灯亮彻整个深夜,一直到了天明时分,她揉揉通红的眼睛,看着自已整夜奋战的成果,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明天章节为本卷卷名:火烧冰淇淋(冰麒麟),第一卷即将进入尾声。
  第四十章 火烧冰麒麟
  不管怎么样,陈菲菲都不敢再一个人住在这栋小楼里了,由于接连两个晚上被不速之客骚扰,让她本就脆弱的神经难以承受,她无法确定未来还会有什么样的诡异事件发生,于是天亮后她径直找到了山崎玉,希望让他能在耿长乐的房间里住上一段日子,直到耿长乐回来,山崎玉对此当然是欣然接受,能和陈菲菲这样的美女住得这样近,他简直是求之不得,于是就在当天上午,他隆重地搬到了耿长乐的住所,这个主意又是陈菲菲出的,之所以要大张旗鼓地让山崎玉搬进来,就是为了告诉程云彪:我旁边住着日本人,你要再打算偷袭我就自己掂量着办吧!不过她并没有告诉山崎玉关于昨晚的事情,昨晚发生的一切她都只字未提,只是说自己一个人住着很害怕,对山崎玉来说,这个理由已经足够了。
  再说程云彪,由于渡边一郎对他有过承诺,只要能找到八路军军分区的详细位置所在,就把县长的职位送给他,程云彪手里已经拿到了耿长乐写的推荐信,要想刺探到这样重要的情报,还得派冯保去一趟,想想冯保的办事能力,程云彪不由地长叹一声,可眼下能去办这差事的人选也只有他了,况且他还有赵华的身体作为伪装,想到这里,他最终下了决心,就让冯堂主去跑这一回。
  冯保接到差事,脸上的表情告诉程云彪他心里很不情愿,就在绑架陈菲菲失败的当天晚上,他就请求程云彪将身体换回来,当时程云彪满口答应下来,他以为就算没抓到陈菲菲,但自己手里掌握的证据也足以致他们二人于死地了,谁料想这小丫头竟然抢先一步,将自己计划里仅有的纰漏全找了出来,而且抓在手里作为反击的武器,平心而论,他的计划已经足够严密,出现的纰漏一半是出于他对唱机的玄机毫不知情,另一半则是执行人冯保的能力所限,要知道他的对手陈菲菲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他冯保要是斗起心眼来,无论如何也不是那小丫头的对手。
  冯保尽管不愿意去,但程云彪的眼神告诉他这不是一个可以拒绝的任务,他是真怕程云彪,怕到了骨子里,所以也只能乖乖从命,临行前,程云彪向他保证:只要能搞到军分区的情报回来,黑仙会副会长的位置就由他来做,而且告诉他,自己就要当上县长,他这个副会长能掌管整个黑仙会的事务,地位如同会长。
  冯保悻悻地向城外走去,心想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未知,这个副会长的名号对于自己就如同镜花水月般飘渺,可程云彪的手段他也知道,违背他的意志下场是什么他比谁都清楚,现在黑仙会的四个堂主里已经有两个死了,一个重病不起,能用的只有一个他了,为了活下去,还能怎么样?他唯有无奈地叹息。
  令程云彪感到诧异的是,冯保当天早晨出城,不到天黑就回来了,带来了军分区的位置分布图和联系暗号,他说自己出城没多久,就遇到了八路军的侦查员,他把介绍信交给那人后,就被带到了军分区的总部,并取得了八路军领导的信任。
  “那你是怎么回来的?”程云彪问道。
  “他们本来要让我留在那里,可我记得还得回来向您复命,就说我还要回城执行任务,他们就没留我,给了我这张联络地图和暗号,让我完成任务后去找他们。”冯保一本正经地说道。
  “哦,是这样。”程云彪脸上没有任何表示,可心里却不住地骂冯保是个蠢货:赵华本是县大队的成员,现在县大队都没了,你执行的哪门子任务?谁给你下的命令?这么明显的漏洞,连自己都能一下子看出问题来,难道八路军军分区的人都是白痴?还送你地图和暗号,简直是天方夜谭!
  程云彪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冯保手里拿回的东西没有一点价值,而且很可能还是八路设下的诱饵,自己布下的计策再高明,如果让这种没脑子的人去执行,其结果就是白费力气,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将冯保弄来的地图和暗号悉数交给了田中小尾,告诉他自己已经得到了情报。
  渡边一郎看着田中小尾在那儿得意地哈哈大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想想自己费尽心力为大日本皇军扫去一切障碍,可田中只会呆在椅子上发号施令,捡现成的便宜。此时田中小尾已经开始清点人马,他要亲自出城去剿灭八路,这一仗如果打赢了,那他将很可能晋升为少将,成为日军驻保定地区的部队司令长官。
  “渡边君,程会长这次对皇军的功劳大大的!”田中小尾咧着大嘴,露出里面焦黄的大板牙。
  “这都是皇军对他安排妥当,他才能如此顺利。”渡边一郎对他依旧怀有戒心,因此不想把他捧得太高。
  “不,不,”田中小尾故作高深地说,“支那人中有能人,程会长就是能人,我们大日本皇军就是要用这样的能人,让他们挡在我们前面,给我们去扫除障碍!”
  “哈依!”渡边双脚一并,大声附和道。
  “传我的命令,程会长对皇军大大的有功,从后天起正式任命为永定县的县长,后天早晨,要让全城的老百姓都到永定中学的操场上去,由你亲自任命他!”田中小尾吩咐道。
  “大佐阁下,程云彪还希望皇军能尽快处决抓获的四名俘虏,此外还包括那个叫高副官,据说他的真名是耿长乐,也是八路的密探!”
  “高副官?耿长乐?八路的密探?”田中小尾惊讶地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从目前掌握的证据上来看,恐怕是这样的。”渡边一郎说道。
  “高副官是八路的密探,那么陈菲菲呢?她算什么?”
  “她和八路一起呆了那么久,恐怕也是密探。”渡边一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八嘎!我和她父亲陈将军很熟,要说她是八路的密探,那她是要造自己父亲的反吗?渡边君,你长没长脑子?”田中小尾厉声训斥道。
  渡边一郎不再说话,他知道自己很难说服这个固执的上司,为了不挨耳光,他选择了闭嘴。
  “那几个八路,连同高副官,通通死啦死啦地,就在程会长的任职仪式上,我们已经得到了军分区的情报,那些俘虏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了。至于陈菲菲,一定要注意严加保护!”田中小尾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农历十月初十,这是所谓的双十节,这天是程云彪出任县长的日子,本来一连几天阴霾的天气突然变得晴朗起来,蓝天白云,青天黄日,刚劲的风吹拂着衰草,柏油路面上亮得都有些刺眼。
  陈菲菲坐在书桌前面,对着镜子一丝不苟地梳妆打扮,今天她的动作格外慢,穿戴也格外细致,她精巧的五官倒映在镜子里,显得异常迷人,她面沉如水,可手指却在微微地颤动,通过山崎玉多方的打探,她已经知道今天将要发生的事情,虽然看上去非常平静,可心里却很紧张,她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一旦失败,不光耿长乐性命难保,那几个被俘的战士也将同时牺牲。
  其实自从昨晚日本兵闯进病房,将胳膊还带着石膏的赵华强行带走的时候,她就预感到情况不妙,果不其然,随后山崎玉就慌慌张张地跑来,告诉她所有俘虏包括高副官都要于次日被枪决,听到这个消息,她并不惊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高副官不会真的是八路吧?”山崎玉擦着脸上的汗,不安地问道。
  “你想想看,程云彪为了实现他的阴谋,用了多少花样?这只不过是他最后一招罢了。”陈菲菲轻轻一笑。
  “那他就是冤枉的,我们该怎么办才能救他?我这就去找渡边中佐求情去!”山崎玉急匆匆往外就走,陈菲菲一把拉住他。
  “没用的,明天我去送他便是了。”陈菲菲丢下这句话,扬长而去,只留下山崎玉目瞪口呆看着她的背影发愣。
  她和程云彪这样的对手缠斗,除非一方被彻底消灭,否则斗争就不会结束,她早已清楚这一点,之前几次险些要了程云彪的命,可都功亏一篑,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她决心以一己之力来完成这件看似不可能的任务。
  程云彪坐着敞篷汽车,穿过永定县城的大街小巷,他穿着标志性的黑色长衫,身后围着一个黑色的长斗篷,盖住了他有些微驼的后背,头上戴上了黄色礼帽,脸上还挂着一幅墨镜,坐在车上,他满脸得意的神色,两颗大黄牙露在外面,十分醒目。
  最后汽车驶进了永定中学的操场,由于鬼子兵的驱赶,全县城几乎所有的男女老少都被带到了这块偌大的空地上,操场前方已经搭好了一个高约两米的台子,渡边一郎带着几个日本军官早已经等在这里,他自始至终都板着一张脸,似乎并不太高兴,而庞越穿着一身灰色的中山装站在渡边的身后,他脸上灰蒙蒙的,和衣服的颜色融为一体,眼角向下耷拉着,也显得神情沮丧。
  在台子后面是永定中学的教学楼,三层高,外面包着黄色的砖,每层楼外面有水泥砌成的露天走廊,走廊边缘用铁栏杆围住,由于所有的学生也都被赶到了操场上面,所以这栋楼此时显得空空荡荡,所有教室的门都敞开着。
  程云彪的汽车缓缓停在了渡边一郎的脚下,他跳下车,狞笑着向围观人群挥手示意,脸上的肉丝都咧成了横的,大家对他心怀畏惧,所以多数人选择了沉默不语,只有黑仙会的信徒们在人群中呐喊吆喝,很是兴奋。
  渡边一郎看了看表,见时间已经差不多,便冲着庞越使了个眼色,庞越戴上眼镜,哆哆嗦嗦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站到话筒前面,用颤巍巍的声音说道:“现在宣读,大日本皇军的任命状!”他的声音很尖细,带着哆嗦的颤音,就如同正在嚎叫的猫突然被人踩住了尾巴。
  “黑仙会会长程云彪,对大日本皇军忠心耿耿,且足智多谋,屡次为皇军建立奇功,兹任命其为永定县县长,掌管永定县城一切政务,任命从今日起生效!”庞越在念这几句话的时候,神色哀伤,声音黯然,如丧考妣。他念完后就灰溜溜退到了渡边一郎身后,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
  程云彪两步跳上台子,从渡边一郎手里接过任命状,接着朝下面的人群挥了挥手,装腔作势地说道:“程某不才,被皇军厚爱,今日当上了县长,皇军如此优待,程某定当全力报答,今天是我当上县长的第一天,我要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他用眼角瞥了瞥站在旁边的渡边一郎,接着大声喊道:“枪毙县城中的所有八路!”
  他话音刚落,就用手指向旁边,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他的手指齐刷刷向那边看去,只见五个人五花大绑着,已经一队荷枪实弹的鬼子兵被带到了墙角,他们穿着破烂的麻布衣,头上套着黑布口袋,所以看不清脸面,但是其中有一个身材特别高大,从衣服的破口能看到露出的黝黑结实的胸膛,眼熟的人们开始在下面窃窃私语。
  “这些人都是八路军,抗日份子!他们处处于皇军作对,破坏我们的县城,严重威胁着你们的安全,为了保护县城,也保护你们,现在对他们公开执行枪决!”程云彪对着话筒声嘶力竭地喊道。
  喊完这些话,他对着那队鬼子兵挥了挥手,就听见一片拉枪栓,推子弹的声音,五支步枪同时举起来,随时等待着开枪的号令。
  “等一下!”渡边一郎听到身后传出一个女人清脆的声音,这声音很耳熟,他回过头去,看到陈菲菲就站在教学楼三楼的露天走廊上,她穿了一件棕色的呢子大衣,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打扮得非常利落,白净的脸庞如一块无瑕的美玉,但是眼神凌厉,她的身旁还放了一个一人多高的东西,上面盖了一块白布,看上去好像一根柱子。
  “陈小姐,谁让你到上面去了,你想干什么,劫法场吗?”渡边一郎厉声喝道,手里的军刀已经出鞘。
  “劫法场?渡边太君你可太抬举我了!”陈菲菲冷笑道,“我一个弱女子,手无寸铁,凭什么劫法场?我来这里是要告诉你,程云彪才是真正的抗日份子,他要借着今天这个大场面,实现他的阴谋!”
  “笑话!”程云彪呲起了嘴角,“谁不知道你陈菲菲素来和我交恶,没想到我当了县长你还心有不甘,怎么,你到现在还想诬陷我,为抗日分子翻案不成?”
  “我有没有还得让渡边太君定夺,”陈菲菲用手半遮着脸,嫣然一笑,“渡边太君,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程会长一直在策划一个针对皇军的巨大阴谋吗?他这个人用邪法在自己背后种出一双巨翅,又把自己的身体弄出了一身青色鳞片,又在鳞片里植入了剧毒之物,就等着出现像今天这样的大场面,等到时机一到,他就会腾空飞起,将毒药洒向空中,到时候不光是所有皇军,就连城里的老百姓都得中了他的毒,后果不堪设想,您如果不信的话,可以现在就命令他脱下衣服,看看我所言是真是假。”
  渡边一郎听完陈菲菲这一番话,又皱起了眉头,尽管她的话听起来匪夷所思,可渡边的怀疑的目光还是落到了程云彪身上。
  “程会长,你为什么穿得这么厚?你不介意脱下衣服让我看看吧?”渡边一郎面无表情地问道。
  “太君,那小丫头信口雌黄,说得那么邪乎,怎么可能?”程云彪辩解道。
  “既然没有,脱下来让她看看,她也就没话说了,不是吗?”渡边一郎步步紧逼。
  “太君,天这么冷,就不必了吧?”程云彪陪着笑脸,心里也在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程会长,我对你这种不爽快的态度很不满意,我记得你以前说话办事都很干脆的,怎么当上县长,就扭扭捏捏起来了?”渡边一郎的手又不自觉地摸到了军刀上面。
  “既然太君非要看,那程某也无话可说,看就看吧!”程云彪低下头,脸上露出一丝狰狞,他突然一把了拉开斗篷,接着在胸前一拽,整件长衫掉落在地。
  眼前的一幕让在场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只见程云彪背后生着一双巨大的黑色肉翅,就像是蝙蝠的翅膀放大了数百倍的样子,而他周身上下布满了青黑色的鳞片,此时所有的鳞片都微微张开,从张开的鳞片里面向外探出一根根黑色的粗大绒毛。
  渡边一郎的刀还没拔出鞘,一股强风吹来差点没把他刮倒,只见程云彪背后那对大翅膀扇动起来,眨眼间就飞到半空。
  “陈菲菲,还真有你的,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秘密?”程云彪目露凶光,他飞到和她一样的高度,距离不超过一丈远。
  “从那天晚上你逼着庞县长向你开枪的时候,我就全都知道了。”陈菲菲毫无惧色,一脸淡然。
  “那天原来你也在场,那坛子里放火的把戏也是你想出的吧?”程云彪慢慢往前逼近。
  “没错,可惜没烧死你!”陈菲菲原本流转万千的眼光慢慢变得如刀似剑般锋利。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是谁告诉你的?”程云彪张开双臂,恨不得立刻将她掐死。
  “这都是崔堂主告诉我的。”陈菲菲嫣然一笑。
  “怎么可能!”程云彪大喊一声,在他的印象中,陈菲菲和崔堂主根本没有一点交集,而且自从陈菲菲进城之前,崔堂主就已经变成了活死人,无知无畏。
  “你想不明白的事儿还多着呢!”陈菲菲轻蔑地哼了一声,“你的命门我都知道,所以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程云彪仰天大笑:“知道又能怎么样?外面这么大的风,你从哪里点火?可惜你聪明一世,最后还是逃不出我的手心!”
  就在这时渡边一郎已经缓过神来,开始命令下面的日本兵开枪射击,子弹打在程云彪身上,就像碰到了铁板上一样,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可他却毫发无损,围观的老百姓顿时炸开了锅,人流向四面八方开始涌动。
  程云彪又向前逼近了两步:“我要让你亲眼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黑仙降临,只要几分钟的时间,我就能让这里所有的人都听命于我,包括那些日本人,我将从这里开始建立一个全新的朝代,而我将是第一个皇帝,最终我将一统天下,成为霸主!”
  “就凭你?我呸!”陈菲菲往地下啐了一口,“我告诉你吧程云彪,只要几分钟的时间,你将成为一只被烤的直流油的鸭子,我就能让这里所有的人都啐你一口,包括那些日本人,你将从这里开始你的地狱生涯,而你将是我亲手杀死的第一个人,最终你将遗臭万年,成为笑柄!”
  “放肆!你真的活到头了!”程云彪大喝一声,扇动巨翅向陈菲菲猛扑过来。
  陈菲菲见状迅速将旁边那东西上盖着的白布取下,白布盖着的是一个头大脚小的棒状物,这东西好像一个巨大的蘑菇,蘑菇腿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的铜线圈,上面是一个略显扁平的铁丝网,铁丝网里面还包着一个铁球。
  程云彪正在惊诧间,陈菲菲已经用脚往这个怪东西旁边轻轻一踩,只见从蘑菇头上瞬间发出一道蓝色电光,这道电光不偏不倚正朝自己而来,速度就如同闪电一样快,他躲闪不及,当即被打中胸口,顿时感觉全身一阵酥麻,随后又是一道电光射过来,这次他更无力躲闪,转眼之间,从蘑菇头上发出无数条细长扭曲的闪电,就像一颗枝杈繁多的枯树,只是这些树枝全都搭在了程云彪的身上,他身体上的鳞片开始冒烟,转眼火光燃起,就听一声惨叫,他重重地摔在了台子上,挣扎了几下,被熊熊大火吞没。
  高台上顿时浓烟滚滚,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没过多久,惨叫声戛然而止,渡边带着人冒着浓烟来到近前,只见地上躺着一具扭曲漆黑的焦尸,背后的翅膀被烧得只剩下一点碎皮,现场弥漫着焦臭的气味,他捂着鼻子厌恶地盯着这具尸首,没想到今天的事竟然会这样收场。
  混在人群中的冯保见势不妙,想趁乱逃走,却早已被几个日本兵用枪顶到墙角,束手就擒。
  陈菲菲呆滞地凝视着脚下混乱不堪的场景,她以前从没想过自己能亲手杀死一个人,但又不得不这么做,只有这样才能救下更多的人,她看着那具焦黑的尸首,长出了一口气,两腿发软,一下瘫倒在地。
  第四十一章 基于“鬼魂”驱动的特斯拉线圈
  当天晚上,田中小尾灰头土脸地带着残兵败将回到县城,他原本带着一队人马于清早出城,打算按着地图上表示的位置去偷袭八路军军分区,不料想到了那里就中了埋伏,日军损失惨重,剩下的鬼子拼命突围,才护着田中逃回了永定。
  “巴嘎牙路!程云彪的,暗通八路地干活,我要把他死啦死啦地干活!”他怒气冲冲地挥舞着指挥刀,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大作阁下,程云彪已经死了。”渡边一郎幸灾乐祸地看着他这副模样,平静地告诉他今天发生的事情。
  “黑仙会的,通共的干活,良心大大地坏了,立即查封!”田中小尾余怒未消。
  经过一夜的沉淀,街面上的喧嚣归于平静,人们恢复了本来的生活,第二天早晨,一样阳光明媚的天气,在这个初冬的上午,陈菲菲又来到北岗医院的解剖室,当然跟随他们一起来的还有耿长乐,在田中小尾回来以后,他就被放了回来,当然其他人并没有那么幸运,他们又被关进了宪兵队,田中还要从他们的嘴里继续挖掘情报,但暂时不会有性命之虞。
  这次躺在解剖台上的正是程云彪,他已经被烧得通体漆黑,四肢蜷曲,面目狰狞恐怖,山崎玉特地用一块白布遮在他的脸上。
  “想不到赫赫有名的程云彪程会长,死相竟是如此不堪。”山崎玉叹了一口气,似乎感慨良多。
  陈菲菲不以为然地说:“他这是恶有恶报,常言说得好: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作恶多端,如今这个下场,罪有应得!”
  “也是,”山崎玉看着陈菲菲笑道,“如今你可是全县扬名了,昨天下午我在外面,听到街头巷尾的老百姓议论纷纷,都说你是电母下凡,用雷电劈死了程云彪,简直都神了,连神通广大的黑仙都不是你的对手!”
  陈菲菲笑了笑:“哪有什么黑仙?都是他弄来骗人的把戏,我不过想用事实告诉大家,这世上哪有什么鬼神,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照样能除掉他所谓的半仙之体!”
  山崎玉说:“可那些老百姓不这么想,他们把你说得神乎其神,都想认你作电母娘娘哩!”
  陈菲菲耸了耸肩:“这正是我们这一百多年来落后挨打的原因,要在全中国普及科学,道路还很漫长。”
  山崎玉拿着手术刀,绕着程云彪的尸体转了一圈,他体表的鳞片被大火烧得几乎全部成了焦炭,仅存的一点也在高温中融化,冷却后凝结成一层坚硬的脆壳,他用刀尖在程云彪的肋间吃力地挖开一个小口,除去硬皮,露出里面的一小撮黑色毛状物。
  “当时我看到的就是这个,这是什么东西?”陈菲菲想用手去拔一些下来,被山崎玉一把拦住。
  “别乱动,你知道这是什么?戴上这个!”山崎玉拿出几个口罩,让他们都戴在脸上。
  “我想起来啦,”陈菲菲说,“在崔堂主脑袋里的时候,听那个女人说起过,这东西是一种什么孢子,孢子应该是真菌的种子吧?”
  山崎玉说:“这的确是一种真菌,但是我很奇怪,这真菌能用来干什么?他往自己身体里面植入这些东西,目的是什么?”
  陈菲菲说:“昨天我曾听他说起过要在永定县建立一个王朝,还要雄霸全国,当时我是当胡言乱语来听的,不过现在想想,他花了那么大的心思,用了这么长时间来策划这件事,如果昨天我没有阻止他的话,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说这话的时候,身后的耿长乐深吸了一口气,他肯定已经在设想自己死后的情景了。
  山崎玉无奈地摇着头:“建立朝代,这倒有意思,他已经当上了县长,可还不满足,还要当皇上,这都已经二十世纪了,还做梦,他凭什么让全城的老百姓,包括皇军,都听他的差遣?”
  陈菲菲说:“你忘了他的本事吗?经过一段时间的经营,黑仙会的势力不可谓不大,老百姓一听到这个名字谁不倒吸一口冷气?他利用恐惧的力量已经完成了对不少人内心的征服,倒是那几个日本人,”她瞟了山崎玉一眼,“实在是碍手碍脚!”
  山崎玉笑道:“你学的还挺像,怪不得正向神婆靠拢呢,留神哪天大家把你当女黑仙给供起来!”
  他又从程云彪身上取下一点这种绒毛,小心地放到玻璃片上,密封起来盖好:“等我化验出结果,这一切就都明了了!”
  陈菲菲打趣道:“等你化验出结果,黄瓜菜都凉了!上次不是你手欠,一把火把那块鳞片给烧了,现在咱们早就知道答案了!”
  山崎玉对她的调侃没有理会,反而一本正经地问道:“还有一件事我也很好奇,你是用的什么魔法,能用电把程云彪给劈死?那个挺沉的大家伙是什么东西?当时我看到程云彪要飞过去抓你,一直紧张地很。”
  陈菲菲说:“这还多亏了你这位日本友人,要是没有你的话,我也进不去那个楼,想不到你的面子还不小,鬼...日本兵一看见你,竟然就立刻放行了。”
  山崎玉说:“我给部队里不少人都看过病,他们感激我,所以给我这个面子,这个不值一提,快说说你是用什么办法把他给打下来的?”
  陈菲菲故意卖了个关子:“你还记得吗?程云彪就是冰麒麟,五行属木,那五行里什么最克他来着?”
  山崎玉说:“你早就说过,当然是金了,你不是外号‘追金童子’吗?还是两个!”
  陈菲菲听他说到两个,身体轻轻颤动了一下,随即深深吸气,低声说道:“他就是被金给克死的!我做的那个大家伙,就是‘特斯拉线圈’!”
  山崎玉长大了嘴巴,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女孩。
  他知道特斯拉线圈是个什么东西,那东西通过交流电驱动,能从顶端放出像闪电一样的电火花,他心里暗想难怪程云彪会死得那么难看,他飞在空中,自以为不会被火烧到,没想到陈菲菲用特斯拉线圈放出微型闪电将他击中,他角质化的鳞片状皮肤早就被浸泡过强氧化剂,属于极易燃品,在电火花的打击下,很容易起火燃烧,一旦着火,结果就是烧成现在这个样子。
  陈菲菲很喜欢看他目瞪口呆的样子,她摇晃了两下脑袋,把脸凑到他前面,神秘兮兮地问道:“明白了吧?”
  山崎玉呆若木鸡地点着头:“明白了,线圈里全是金属丝,而且导电的也是金属丝,所以说他是被金克死的,陈菲菲,你可真厉害!”
  陈菲菲故作谦虚地摆着手:“哪里哪里,在学长面前班门弄斧了!”
  山崎玉说:“搜集这些材料可费了不少心吧?干这么大的工程,你竟然不告诉我,自己做很辛苦吧?我可以给你提供很多帮助的。”
  陈菲菲说:“不是有意瞒着你,时间紧迫,而且我自己心里也没底,在崔家宅院那次失败给我带来的挫败感实在太强了,那段时间我什么话也不想说,谁也不想见。”
  山崎玉问道:“我还有一点不明白的,特斯拉线圈是通过交流电驱动的,这电源你是在哪儿找到的?据我所知,昨天那栋楼一直停电。”
  陈菲菲笑着说道:“那次在崔堂主家里不是找到了一千多块现大洋吗?我用你给的试管将这些钱做成了伏打电池,把它们绑在一起,就是电源。”
  “可这是直流电,没用的。”
  陈菲菲脸上突然显露出神婆那样的表情,神秘兮兮地问道:“学长,你相信鬼魂吗?”
  山崎玉使劲摇着脑袋:“咱们都是学科学的人,怎么会相信那些东西!”
  陈菲菲伸出食指在空中摇动:“那可不一定,为什么世上会有那么多灵异古怪的传闻,报纸上也有报道,难道都是假的吗?”
  她让耿长乐打开随身带着的小皮箱,从里面取出一个金属网,山崎玉凑到跟前,只见金属网里套着一个透明的小圆球,有两只碗扣在一起那么大,里面闪着忽明忽暗的微弱的光。
  “这是什么?”他指着小球问道。
  “这就是鬼魂!”陈菲菲的回答简单而干脆。
  山崎玉往后退了一步,又凝神看了看那圆球,不太相信她的话。
  “你真有神婆的潜质!”他苦笑着摇头,“我看你快成黑仙第二了!好家伙,鬼魂都带来了!也就是说你还能捉鬼吗?”
  陈菲菲白了他一眼:“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过去和我一起住吗?”
  山崎玉顿时涨红了脸,他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想什么呢你!”陈菲菲微笑着瞪了他一眼,又斜眼看着耿长乐,“就在这个傻小子被程云彪抓走后的第二天晚上,发生了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她接着把那晚发生的事情向山崎玉讲述了一遍,山崎玉今天听了太多令人吃惊的事情,他的嘴就一直没有合上,旁边的耿长乐也同样惊讶不已。
  “我说的都是真事儿,你怎么解释吧!”陈菲菲把遭遇讲完,把这个问题丢给他。
  山崎玉觉得这件事实在太匪夷所思了,听上去就像是一个恐怖故事,没想到就发生在自己身边,他又看了看那圆球,感觉到莫名的恐惧。
  陈菲菲说:“你想没想过,人死了以后,意识去了哪里,在活人的脑子里,那些所谓的意识都是以电信号的形式,通过神经网络进行传播的,可如果这个人突然死掉,而且尸体迅速被毁灭的话,这些电信号是不是马上变成了电磁波,如果此时处于一个开放的空间里,那么这些电磁波就会向四面八方传播开去,扩散并衰减,最后耗尽能量而消失,这就是大部分人死了以后,并不会有灵魂,也就是残留意识的原因。可如果此时这些意识被封在一个闭合的曲面里面,情况就不一样了,这些电磁波将沿着闭合曲面的表面在这个封闭空间里做周期性的往复运动,只要不停地补充能量,它就能一直循环运作下去,在自然界中,能形成这样的条件非常难,所以人们也是极偶然的情况下,才能见到那些所谓的‘鬼’。”
  她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但是如果有人故意想这么做,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这个小球的材质非常特殊,既绝缘又能完全反射电磁波,因此它能困住关在里面的‘鬼魂’,这个鬼魂充其量只是一个封闭的电磁场,如果能量足够大,它就能吸附外面的游离电荷,形成一个更大的形状,看起来很吓人,但其实不难对付,而且这个电场一直在进行高频率的运动,需要耗费很多能量,如果不及时补充的话,强度很快就会衰减下去,就像眼前这个球一样,就快魂飞魄散了。”她一边说着,把圆球托到山崎玉眼前,只见它的光越来越微弱,就像即将熄灭的油灯。
  山崎玉揉了揉眼睛:“我可真长见识了!可这鬼魂和特斯拉线圈有什么关系呢?”
  陈菲菲说:“那天晚上我把它抓住的时候,这里面可是一个高频的交变电场,其实那个电场频率的变化就是鬼魂所具有的意志,见到它,我忽然茅塞顿开,自己苦苦寻找的交流电源不就在眼前吗?于是我对它做了点手脚,也就是把它放到房间的交流电插口那里充了充电,就通过这个金属网,当小球里面的鬼魂能量足够强的时候,它可以控制外来的电场,当它的能量变弱的时候,外来的电场就能控制它,我用交流电场对它充了几天的电,结果它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只能按照固定的频率震荡了,换做是人的话,后果就是这人傻了。”
  山崎玉恍然大悟:“我明白了,等到它按照交流电的频率振荡的时候,你就可以把它接到你的伏打电池上面,通过它的电场,控制输出交变电流,从而带动特斯拉线圈放电,是这样吧?”
  陈菲菲笑道:“学长果然好脑力!”
  山崎玉惊叹道:“这样的主意你也能想得出来,程云彪死在你手里,真是一点不冤枉!”
  陈菲菲突然收敛了笑容:“我正担心的也是这个,看看这个小球,这材料,还有程云彪身上的菌丝,还有他送我的那盆‘红盏琉璃钟’,这些东西设计地如此精巧,技术含量一个比一个高,这都出自程云彪的手笔吗?还是他背后隐藏着别人,那个密室中的神秘女人是谁?一想到这些我就感到不寒而栗。”
  山崎玉也不解地说:“没错,是很奇怪,程云彪所依仗的,无非是那些洗脑的东西,用来吓唬人的,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复用,这些古怪的东西很少出现,而且他本人也很少提及,特别是这个‘鬼魂’,看来是那时你给他带来的压力太大,他不得已才出此杀招,又或者是他背后的人感到了危险,才动用了这些东西,现在都不好说。”
  陈菲菲懊恼地挠着自己的头发:“真烦人,程云彪虽说死了,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对了,宁文吉现在怎么样了?”
  山崎玉说:“他自从住院以后就一直不太好,昨天程云彪死了以后,马丽就光明正大地来到医院开始陪床了。”
  陈菲菲哼了一声:“她倒是有情有义,要说这宁文吉病得也很蹊跷,你发现什么状况没有?”
  山崎玉说:“给他做过脑电图,情况很不好,他的脑波很奇怪,只有特定的区域有活跃,其他地方都像死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且他脑袋的温度很高,这样下去恐怕会变成植物人。”
  “我想去看看他可以吗?”陈菲菲问道。
  “当然可以,他就在楼上,和李山住一间屋子。”山崎玉说道。
  宁文吉躺在病床上,他的脸如纸般苍白,双目圆睁,马丽坐在他旁边,不停地抹着眼泪。
  “他不会说话了。”马丽抽抽搭搭地说着,“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眼神发直,一言不发。”
  陈菲菲凝视着马丽,心想这女人可真是克夫的行家,从崔堂主开始,以小老婆的身份一连克死了两个男人,现在宁文吉生命垂危,如果哪天他死了,那马丽可就是连中三元,没办法,谁叫她看人的眼光这么准呢?
  第四十二章 黑色狂想
  从北岗医院出来后,她一直想着程云彪所说的“所有人都将听命于我”的话,她开始怀疑程云彪给自己身上所长出的黑色绒毛就是一种特殊的真菌,再想想他一贯所用的伎俩,这东西很可能就和他密室里的洗脑盒子一样,能将人的意识劫持,从而听命于他,可就算如此,那又是通过什么方式呢?她一时还想不出答案。
  这天的晚些时候,渡边一郎特地来找她,说自己也是被程云彪所蒙蔽,因此才冤枉了高副官,又把耿长乐叫到跟前,假惺惺地宽慰了一番,又说到她陈菲菲对皇军一片忠心,关键时刻表现神勇,只身消灭了程云彪,他特地代表田中大佐前来表彰云云,可陈菲菲发现他在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的时候,眼光却游移不定,充满了怀疑,分明是不怀好意。
  接着他有邀请两人前去参观查抄黑仙会总部的行动,所谓总部,正是东门大街二十七号,永定俱乐部的位置,自从昨天程云彪被烧死后,这里立即被大队的宪兵封锁起来,当渡边一郎带着他们赶到的时候,日本兵往外面搬东西,渡边一郎告诉陈菲菲,这栋楼从此之后将被封闭起来,过一阵子就拆掉,让黑仙会在永定城彻底成为历史。
  陈菲菲漠然地哼了一声,算是对他这番话的回应,她对这些查抄出来的东西倒是很感兴趣,很想看看除了那天在密室里看到的东西之外,还有什么稀奇的玩意儿,可令她吃惊的是,从这栋小楼里搬出来的除了一堆无用的桌椅家具外和一尊泥塑的黑仙像之外,再无其他,那个洗脑盒子不翼而飞,而且在整栋楼全部清空之后,她带着耿长乐又进去转了一番,每个房间都是空空如也,那张年画倒是还在,只是密室里一片狼藉,到处是纸张烧毁后留下的残灰,她一直想寻觅的张秋芳的头颅也不在这里,她掰着指头想着城里能有什么地方能藏下一颗头颅,这桩无头悬案难道真的无法破解吗?
  尽管程云彪已经死了,可他留下了太多的谜团,陈菲菲现在还不知道张秋芳死后割头的事情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亦或是他背后的神秘人物所为,她带着一丝失落的心情走出这栋阴暗的建筑,一点也没有那种胜利后的喜悦感。
  据渡边一郎说,黑仙会的主要成员,目前只剩下宁文吉和冯保,据他了解,这两人想来和程云彪不合,所以对他们免予追究,而暗中联络程云彪的八路密探赵华,将在今晚被执行枪决,他冷笑着问陈菲菲有没有兴趣去观看,陈菲菲摆摆手,冯保也算恶有恶报,跟着程云彪为虎作伥,没料想还是躲不过吃一颗黑枣。
  天色渐暗渐冷,耿长乐穿的单薄,遇到冷风不由打了一个喷嚏,这一平常举动,却让她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去找宁文吉的时候,曾听他说起过自己头疼是因为吸了程云彪给他的鼻烟,因为当时她也是为救人心急如焚,就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还认为是宁文吉对烟草不适应,所以才会导致头疼发作,现在回想一下,程云彪的鼻烟肯定有问题!
  想到这儿,她慌得一跺脚,嘴里叫了一声不好,迈开大步直奔北岗医院而去。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宁文吉的床上已经空空如也,他和马丽早已不知去向,李山倒是显得很亢奋,坐在床头嘟嘟囔囔说个不停。
  “他们两个到哪里去了?”焦急之下,陈菲菲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向李山询问起情况来了。
  “张秋芳把他们带走了!”李山直勾勾看着陈菲菲,一本正经地说。
  要是放在平时,陈菲菲对这样的回答肯定是一笑置之,可如今她却眉头紧皱,忧虑重重,那个张秋芳,虽说只剩了一个脑袋,可一直阴魂不散,仿佛一直在暗处盯着自己,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再说医院里人来人往,走出两个人去不会引起任何注意,现在想去找他们,实在是太难了。
  她又仔细地查看了宁文吉的床位四周,这次马丽陪着他住院,用一个包袱将一些随身的衣服带在身边,他们匆匆离开的时候,这些都不曾带走,陈菲菲就在这堆衣服里,发现了一个精致的小铁盒子,她轻轻打开盒子的一角,见里面都是棕褐色的细微粉末,她看了一眼,赶忙扣上盖子,带着这盒鼻烟去找山崎玉。
  “看看这东西,能化验出它的成分吗?”陈菲菲把铁盒子扔在他的桌子上,语气急迫。
  山崎玉打开盒子:“这不是鼻烟吗?这成分和烟草是一样的...”
  陈菲菲打断他的话:“别说这没用的,你赶紧把它化验一下,看看是不是和程云彪皮肤里取出的绒毛成分相同。”
  半个小时之后,山崎玉把化验单交给陈菲菲,他脸色凝重,手指微微发抖:“找到了一种相同的细胞组织!鼻烟里有真菌的成分,你是从哪里得到它的?”
  陈菲菲叹了一口气:“宁文吉带着马丽逃走了!”
  山崎玉手里的化验单飘然落地:“他都病成那个样子了,怎么能逃走?你不是开玩笑吧?”
  陈菲菲苦笑道:“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这下麻烦大了,宁文吉通过吸食鼻烟被真菌感染,这说明这种东西就是通过空气扩散传染的,我现在终于明白程云彪为什么要在自己身上弄出这么多鳞片,又在鳞片下面植入这种真菌了。”
  山崎玉说:“程云彪不是说过要让所有人,包括皇军都听命于他吗?就是通过这种真菌。”
  陈菲菲说:“这东西被人吸入体内的后果,现在通过宁文吉已经全部显现出来了,它首先会让人发热,接着这人会变得如同活死人一样,就像当时的崔堂主,等过了这一阶段,这个人会恢复体力,但是头脑可能不会再复原了,学长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宁文吉入院后他的身体状况你应该最了解。”
  山崎玉点点头:“他的症状跟你说的很相像,我观察过他的脑电图,经过长期发高烧,他脑子里大部分细胞都已经坏死了,但有一部分却特别活跃,他刚入院的时候,什么事情都不能想,一想就头疼得厉害,我想这就是因为细胞坏死的缘故。”
  陈菲菲说:“最要命的是,这种真菌成熟后能通过空气扩散传染,程云彪之所以把自己弄得像鲤鱼一样,就是想用坚硬的皮肤将它们盖住,他之所以选择在晋升县长这天动手,就是利用你们皇军把老百姓都聚集起来,这样他只要飞到高空,将全身鳞片张开,就会释放这些真菌长成的孢子,假如他得逞的话,全县的老百姓包括日本人一个也跑不了,几天以后,永定县城将成为一座活死人之城,他程云彪自然就是城里的皇上,幸亏咱们找到他的命门将他除掉,但是没想到他还留了后手,看来他早就看出宁文吉怀有二心,可能从咱们的‘追金索魂阵’下逃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怀疑宁文吉了,之后骗他吸了含有孢子的鼻烟,让他先行感染,咱们本来应该立刻将他隔离起来,可现在他却带着马丽失踪了,这下麻烦可大了!”
  “能不能找到他?”宁文吉脸色苍白,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
  陈菲菲无奈地说:“人海茫茫,上哪去找?过去了这么久,可能早就出城了!”她低下头,为自己一时的疏忽大意懊恼不已。
  山崎玉轻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常言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程金彪机关算尽,不还是栽到你手里?我会马上通知渡边中佐,让他派人四处搜查,希望能把宁文吉找到。”
  夜色正浓,浓厚的黑云正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刚才还是一轮明月当空照,转眼已是黑云压城城欲摧,黑仙会虽然覆灭,可谜团仍旧未解。
  第一卷 火烧冰麒麟 更新完毕,明天起开始第二卷 智斗双头鸦,更加不一样的故事。
  第二卷 智斗双头鸦
  第一章 尾随物
  话说永定县城有个无业游民叫李克虎,此人身高腿长,形如豆芽,黄面细须,永远是眯缝着眼睛看人,虽说个子很高,可早早就背上了罗锅,远远看过去好像一个问号,和人见面说不了几句话就呵欠连天,端的一副大烟鬼的模样。
  事实上也就是如此,早些年他家里有些家底,还娶了媳妇,但他素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年轻时就养成了抽大烟的习惯,那时候家里还有钱能供得起他这样挥霍,可常年累月下来,再丰厚的家底也不免坐吃山空,他也一年年落魄起来,只是烟瘾难断,为了满足自己的不良嗜好,他只得断断续续变卖家产为生,祖上传下来的宅院和家里压箱底的东西一件件被他变卖出去,连媳妇也被卖到了烟花柳巷,换来的钱只为吸食鸦片。
  现如今的李克虎走在大街上,一脸的茫然失措。
  他的烟瘾又犯了,可家里除了两件破瓦房,其他东西早就已经被他变卖一空,可烟瘾这东西一旦犯了就抓心抓肺般难熬,李克虎一边走着,一边擦着眼泪鼻涕,如今的他穷困潦倒,穿着破破烂烂的麻布衣服,看起来比个乞丐好不了多少。
  “得去弄点钱来!”他摇晃着脑袋,自言自语嘟囔个不停。
  他咕噜着眼珠子,兀自想了半天,突然一拍脑袋,心里笑道:“有了!”
  接着调转身子,迈开双腿,沿着马路一路狂奔,半晌来到一家店面前停下,抬头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正清洋行”。他咧嘴一笑,就是这儿了,径直来到柜台前。
  正清洋行的老板正坐在柜前,低头翻看着账本,根本没注意到这个摇摇晃晃的细长身影。
  “麻原老板,我来啦!”李克虎大大咧咧朝里面喊了一嗓子。
  这个麻原老板是个日本人,见李克虎走到近前,微微抬起头,咧开嘴角冷笑了一声道:“李先生,好久不见,怎么,今天又有什么古董要卖给我吗?”
  李克虎摆摆手:“我家里的东西如今都到你柜子上去了,现在啥都没了!”
  “啪”地一声,麻原把手里的账本重重地扣在桌子上,脸上霎时冷若冰霜:“八嘎!既然已经没有了,那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李克虎嬉皮笑脸地说道:“你着什么急嘛,这些年你从我这儿可得着不少好东西,好多可都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宝贝,可到你这儿你这个挑点毛病,那个找点碴儿,你可从我这儿赚大啦,如今我有了难,你却翻脸比翻书还快!”
  麻原冷笑道:“李先生,咱们两个是做生意,一个愿意卖,一个愿意买,至于价格,那都是双方商量好的,买卖做完了,这人情也就到头了,现如今你手里没货,倒让我说什么好?”
  李克虎吸了吸鼻涕,往柜台前一趴,凑到他跟前说:“如今虽然我东西都没有了,可你就不想知道我家以前为啥会有这么多好东西吗?实话告诉你,在永定城有个地方,藏着一尊千斤重的连体黄金神像!以前那些宝贝都算个屁!可除了我,谁也不知道这地方在哪儿!”
  麻原鄙夷地嗤笑了两声,皱着眉往后挪了一步,心想他是不是大烟抽多了以致出现幻觉。
  “我就知道你不信!”李克虎又打了个哈欠,他的烟瘾实在犯得厉害,说话也不太利索了:“我也想去拿,可我没那个本事,你就不一样了,你身后有皇军,那尊千斤黄金像离着咱们很近,但是都在地下。”他说着用手指了指地面,“如果知道从哪儿进去,就能发一笔大财!”
  “那你知道从哪儿进去?”麻原问道。
  “那当然!”李克虎看上去胸有成竹,“只是那地方不是平常人就能去的,”说到这儿他压低了声音,“听说那尊金像能显灵!但凡有亵渎之心的,会受到诅咒,所以像我这样的,就算饿死也不敢打那儿的主意,但是你不一样,大日本帝国皇军军威无敌,那金像就是再有神通,还不是手到擒来!”
  麻原的眼睛慢慢睁大了,这个传闻他素有耳闻,加上之前他从李克虎手里低价收过不少的文物,有些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宝贝,也就是因为李克虎是个大烟鬼,他才占了不少便宜,此时李克虎把话一说,由不得他不信。
  “李桑,快告诉我在哪儿?”麻原问道。
  李克虎又打了个哈欠,眼睛一斜:“麻原老板,你也知道,我烟瘾犯了的时候,浑身没劲儿,脑子也不太灵光,有话只能烂在肚子里了!”
  麻原心想原来你小子在这儿等着我呢,不过他没有发火,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现大洋,放到李克虎手里:“你如果敢骗我,就把你送到宪兵队去!”
  大烟馆里灯光昏暗,弥散着刺鼻的怪味,李克虎嘴里叼着烟枪,正沉浸在五色斑斓的狂想之中,他半睁着眼睛,似睡非睡,似梦非梦,任由自己被亦真亦幻的场景摆布。
  过了很久,他才心满意足地离去,麻原早就不耐烦地在烟馆门口踱起了步子,天色阴沉,北风一个劲儿地往脸上吹,两人在灰云暮色中向李克虎所住的破瓦房走去,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还尾随着一个诡异暗灰色身影,一直跟着他们走到破瓦房,李克虎进门前还四处打探了一下,这时那暗灰色身影早已爬上了房。
  第二章 迷案
  初雪过后的永定,寒风瑟瑟,万物萧杀。
  清晨,几只死鸟横卧在雪堆里,一动不动。这些鸟都是北方寻常所见的麻雀,这些死鸟像是从树上直接掉下来的,脚趾还保留着抓握树枝的形状,它们就死在马路上,但没人注意,像这样寒冷的冬天,冻死人都是常有的事儿,没人会对几只野鸟的死亡感兴趣。
  陈菲菲一直心神不宁,因为她此时遇到了更大的麻烦,这个麻烦来自于她本人:她已经两个月没来月事了!
  这天早晨她坐在屋子里,掐指算着日期,可越算越感觉不对劲,自从遇到耿长乐后,她的月事一次也没来过,可之前一直集中精力对付程云彪和黑仙会,整天提心吊胆,她也没把这当回事,只是心里一直嘀咕,只当是那段日子太紧张了,身体的节律有些紊乱,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感觉情况有些不妙,连着两个月都不来,女人心里都清楚自己发生了什么状况,而且她最近变得很馋,特别愿意吃酸的东西,几天下来已经让耿长乐买了无数次的冰糖葫芦和酸枣糕,她开始怀疑自己在失去记忆的那段日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一想到这些,她的脑袋就疼得像要裂开。
  她更担心的是,自己已然怀孕两个多月了,眼看就要显怀,永定县城本就不大,到时候自己挺着大肚子出现在街头,人们会如何议论自己?经过大破黑仙会事件,她在永定已经是名声大作,县城里不认识她的人还真是屈指可数,这要是让人看见,岂不是人都丢尽了。
  更糟糕的是,她的突然怀孕会让日本人更加起疑,那时候她会被渡边一郎更多关注,想要救出关在监狱里的俘虏更是难上加难,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引人注目,她得想个办法将这件事平滑过渡一下。
  就在她还为此事一筹莫展的时候,县长突然派人来请,自从程云彪死后,那张任命状自然成了废纸,庞越理所当然地官复原职,依旧当他的永定县长,渡边一郎和田中小尾虽然对他的无能深感不满,可又找到不到合适的人选,特别让他们脸面无光的是他们亲自挑选的接班人竟然还策划着阴谋,无奈之下,换县长的闹剧就这样不了了之。
  刚除掉程云彪的这些日子,陈菲菲难得享受到了几天平静的日子,只是这突如其来的怀孕事件搞得她心神不宁,她甚至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一向自诩冰雪聪明的她此时感觉自己竟然连一个傻丫头都不如,此时县长突然派人造访,又打断了她的思路,使得她心里愈发烦躁不安。
  “出什么事了?”陈菲菲一脸不高兴地撅着樱桃小口,冲着来人翻起白眼,对庞越手下的人她一向都不太客气。
  “听庞县长说,昨天晚上又出怪事了!”尽管天气寒冷,可来人仍不断地擦着额头上的汗珠,陈菲菲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件事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了恐慌。
  “程云彪都死了,还会有什么怪事?到底怎么回事?”她穿起呢子大衣,又往脸上涂了些脂粉,这些脂粉都是庞越派人送来的。其实她心里也知道,程云彪的死并不能解开所有的谜团,正所谓该来的迟早会来,只是没想到来得还真他妈快。
  “听说昨天晚上有人突然疯掉了!”走在路上的时候,来人小声对她说道。
  “疯掉了就送到医院去嘛!”陈菲菲随口说道,“你们县城里有山崎大夫这么出色的医生,专治这种疯病。”她说完自己都想笑,总说山崎玉的医术好,可这么长时间,连一个李山都没治好,倒是其他不相干的活儿干得挺出色,真不知道他这书是怎么念的。
  “送不到医院去了!”这个人一说到这儿,额头上就不住地冒汗,而且声音都有些颤抖,“死了,全死了!”
  “你是说一家人全死了吗?”陈菲菲只是听他说了一句,就开始不自觉地脑补起相应的场景来,然后把自己吓得汗毛倒竖,兀自打了个寒颤。
  庞越站在办公桌前,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子,一见到陈菲菲就像见到救星一样快步赶过来,想拉她的手,陈菲菲轻轻一闪,避开他急切的目光,上下在他身上打量一番,轻抿嘴唇笑道:“庞县长,您还真是学识渊博,几天不见,就学会全身接地了?”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看到庞越那剪裁齐整的裤脚下面,有一根银灰色的金属细线搭在地上,这样有高压电火花打在身上的时候,电流会直接导入地下,不会与身体接触。
  庞越看看自己的裤脚,尴尬地笑了笑:“现如今,你陈菲菲可是神人,全身带电,神功护体,深不可测,我也是怕被你电着才不得已把自己保护一下,别见怪!”
  陈菲菲没搭理他,兀自坐到他的办公桌前,掏出一根烟,点着之后就翘起了二郎腿,在淡蓝色的烟雾后面看着他的脸。
  “这两天又出事了!”庞越开门见山地告诉她,昨天晚上,有两个人突然发了疯,他们互相殴打撕扯,最后双双身亡,后来人们赶过来的时候,发现他们四肢尽皆折断,而且两人徒手将对方开膛破肚,死状惨不忍睹。
  虽然她已经知道大概的情况,可听庞越说起来,还是感觉脊梁骨一阵阵地冒寒气,她又吸了一口烟,借着尼古丁的力量来维持自己的情绪。
  “两个人同时发疯吗?”陈菲菲问道。
  “这个不太清楚,据邻居说,当时屋子里乱作一团,只听见怒骂声和惨叫声,过了一会儿就安静下来,当时他们还以为只是屋子里的人吵架,谁知早晨一看,竟发现自己隔壁变成了人间地狱。”
  “也就是说,屋子里有两个人,但是不知道谁发疯,他们俩以前得过精神病吗?”
  “没有,这两个人都很正常,这也是最令人疑惑的地方,莫非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想想连我都有些胆战心惊。”
  陈菲菲吐出一个烟圈,心想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你的胆子我在崔家宅院就见识过了,让程云彪逼得无路可退,也好意思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想到这里,她轻轻哼了一声,对庞越的话未置可否。
  庞县长看上去很紧张,他凑到陈菲菲跟前,压低声音说道:“渡边太君对这件事极为震惊,他命令县政府必须将此事调查清楚,你也知道,我是刚刚复位,不能有一点闪失,所以才把你请来。”
  陈菲菲冷笑了一声:“渡边一郎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对平民发疯的事儿这么上心?”
  庞县长小声说道:“因为这两个人里面有一个日本人...”
  陈菲菲霍地站起身来,将手中残存的烟头掐灭,冷冷地对庞越说道:“庞县长,你官复原职,我代表个人祝贺你,至于调查这件事,这本是你们县政府和警察局的责任,我一介平民,对此恐怕无能为力,告辞了!”说罢就要走。
  庞越见状赶紧阻拦,他五官挤在一起,努力拼凑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陈小姐,你可不能这样啊,想当初你和程云彪争斗的时候,我可是给你帮过忙的,我之前已经办砸过皇军交待的差事了,这次不能再有闪失,你现在不能见死不救啊!”
  陈菲菲冷眼看着他摆出一副铁杆汉奸的嘴脸,心里说不出的厌恶,她皱了皱眉,根本不想搭理他,庞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这已经是第二宗了,在一天前还发生过同样的事儿,不过发疯的是一户普通老百姓,那件事我就怕惊动太君,就给压下了,谁料第二天就发生了日本人身亡的事儿,想想吧,如果你不帮我的话,谁知道以后还会发生在谁身上?”
  他最后所说的这番话还是起到了作用,本来坚决要走的陈菲菲听罢沉思半晌,停住了脚步:“我能帮你什么忙?”
  庞越说:“陈小姐天资卓越,冰雪聪明,你凭一己之力就能大破黑仙会,要查清这件案子,除了你我找不出第二人。”
  陈菲菲尽管对庞越的为人颇有微词,但是这种奉承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内里还是感觉很受用,这也是人性中固有的秉性使然。
  “你说的前一个案子,情况也跟这差不多吗?”
  庞越点点头:“基本上差不多,场面也是血腥恐怖,这也是最令人困惑的,我到任这么长时间,县里从没有过这种发疯到互相残杀的先例,而且还开膛破肚,这得有多大仇,费多大的劲儿...”他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因为陈菲菲已经用手捂住了嘴,不住地干呕起来。
  “所以你觉得,这不是一起偶然事件对吧?”她喘着粗气,眼里还含着泪花,吃力地问道。
  “我觉得,这件事好像不是人干出来的!”庞越眼神闪烁,说话的时候,身体微微颤抖。
  陈菲菲白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
  庞越说:“你想想看,出事的时候,房门都是关闭的,没有任何人进去,要说发疯,怎么会好端端的突然就疯了?而且都是两个人以上同时发作,这种可能性实在太低,我觉得只能是屋子里的人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被吓得疯了才会有这样的举动。”
  陈菲菲冷笑了一声:“庞县长既然已经给事情定了性,为什么不直接把结果向渡边太君汇报呢?这么高的效率,渡边一郎听了应该很欣慰才是!”
  庞越苦着脸叹道:“陈小姐你就别跟我开玩笑了,这话只能咱俩之间说说,要是那这个答复渡边太君的话,恐怕又得挨他的嘴巴子了!”
  陈菲菲想了想说道:“你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两起事件发生的时间相隔这么近,而且情况类似,的确非常诡异,我想到现场看看再说。”
  庞越对此求之不得,两人当下启程,带着几个警察来到李克虎家,他家地处偏僻,周围垃圾污水横流,四周的破房子横七竖八,看上去摇摇欲坠。
  陈菲菲皱起鼻子,空气里弥散着的恶臭让她的恶心感急剧增加,她费了很大的力气强忍着,没让自己吐出来。
  “你那两个死的两个人里边有一个是日本人是吧?他来这里干什么?”陈菲菲问道。
  庞越说:“那个日本人叫麻原,是个洋行的社长,这家的主人叫李克虎,早些年家里有点钱,喜欢抽大烟,听说这两个人是生意上的伙伴。”
  “哦?一个大烟鬼和洋行社长之间有什么生意可做呢?”陈菲菲总能从庞越的话里找到乐子。
  “这个李克虎家里有不少古玩,就是靠卖给麻原才有钱去抽大烟的。”庞越答道。
  陈菲菲心想这两个家伙没一个好东西,一个败家子,一个无良奸商,拿着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干这种下作的事儿,真真不得好死。
  屋里的尸体早已经被清走,但是还是能从墙上地上看到大片黑红色的血污,她只往里瞥了一眼,根本就没打算进去,心里暗想这庞越还算识趣,知道早点把两具残尸清理掉,否则以她现在的状态,要是真迎面撞上,肯定得把苦胆都吐出来。
  她扭过头来,正撞见庞越手里捧着的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两具惨不忍睹的尸体,尽管拍得很模糊,可那两人极难看的死相生生挂在眼前,躲都躲不开。
  这下她再也忍不住了,赶忙捂着嘴奔房后就跑,蹲到个土坑前吐了个七荤八素,有些人命里就不禁夸,每次当你觉得他干得不错的时候,转身他就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等她站起身来的时候,庞越看到她眼圈通红,眼里饱含着泪水,哀怨地看着自己,他本来只想让她看看死者的情况,也没想到陈菲菲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大。
  陈菲菲喘着粗气,就势观察了一下房后的情况,发现在后墙不远的地方有一棵低矮的老槐树,光秃秃的,树下面的积雪里横七竖八埋着几只死鸟,看样子是死了不多久。
  由于出了事儿,邻里的女人们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议论个不停,听她们说,李家是天黑后出的事儿,当时几户人家都听见他家里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声,那叫声一声接着一声,一声又比一声惨,后来大家听得腿肚子都软了,因为那声音都不像是人发出来的了,过了一阵子后,惨叫声戛然而止,随后一片沉寂,邻居们战战兢兢跑来看时,却发现屋子里躺了两个人,死状恐怖,肝肠寸断,这些女人们见状一下子炸了锅,就在人们乱成一锅粥的时候,,竟看到屋后树上一道白光一闪而过,有人看到那是一个像人一样的身影,长了一张美人面,也有人说是白毛怪物,长了一张吓人的老太太脸,还有人说那东西长得和李克虎一样,李克虎已经变成了鬼,同样一个东西,得出的结论却截然不同,陈菲菲站在一旁听了一会儿,越听脑子越乱,索性离开人群,脱离这些杂乱信息的干扰。
  “有什么线索吗?”庞越也听到那些女人的议论,这也让他的眼神更加迷茫。
  陈菲菲歪起了脑袋:“庞县长我怎么越来越觉得黑仙会阴魂不散呢?”
  “莫非,此事还和黑仙会有关?难道程云彪真有神通,死后还能通灵吗?”庞越脸上布满了阴云,看得出他心里也是恐惧万分。
  “放心,程云彪如果真能通灵,那他还魂后头一个找的人肯定是我!”陈菲菲不屑地说道,程云彪的尸体她都亲自验过了,那绝对是死得妥妥的,一点机会也不可能有,至于还魂之说,她更是不屑一顾,她早就感觉到,程云彪之死并不是终结,在她看来,程云彪更像是个被放到前台的棋子,他之前的诸多举动留下了太多的疑问,当时她就隐隐地感觉到在黑仙会的背后还有一股更为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只是当时集中精力对付程云彪,没有过多地留意这里面细微的线索关系,而随着程云彪的死,这股神秘的力量正逐渐浮出水面,只是现在她也无法确定它和眼前的命案是否有何联系,眼前一团迷雾,看到的只有脚下的几步。
  看过现场后,陈菲菲问庞越麻原怎么会出现在李克虎的家里,按理说以往两人做交易,都是李克虎拿了东西到麻原的洋行里去换大洋,庞越也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只说是这两人昨晚都曾经到城北的一个大烟馆里去过,许是李克虎烟瘾犯了。陈菲菲听罢马上就反问道:“庞县长你可想想看,李克虎家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
  庞越摸了摸自己的胖脑袋,自从接到报案后,李克虎的破瓦房已经被他派人封锁了,而按照周围邻居们的说法,从昨晚到出事的时候,除了李克虎和麻原,还没有任何人进到房子里面去,而房子里除了一张破烂土炕(炕洞里还没有柴火)外早已是家徒四壁,而从尸体中倒是搜出了几枚银元,那是麻原的,李克虎手里分文没有。
  陈菲菲冷笑了一声:“李克虎早已经窘迫地揭不开锅了,可麻原还给他钱让他去抽大烟,这个麻原又不是慈善家,这么大方,他想干什么?”想想自己上个礼拜去他店里买东西,看中了一件呢子大衣,想让他便宜点卖给自己,费了半天口舌,那家伙竟然一点也不松口!还说话阴阳怪气的,当时她就在心里把麻原诅咒了很多遍,只是没想到报应竟然来得这么快,还这么意外。
  庞越张了张嘴,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反应过来,猛地一拍大腿:“对了,还记得我曾说过之前还发生过一家人发疯的案子吗?我想起来了,那人发疯前也到城北的那家烟馆去过!”
  陈菲菲二话不说,拽着庞越的衣服就往北走,本来她对那种地方毫无兴趣,可听庞越这么一说,她立时觉得事情蹊跷起来,谁料想,就是这个仓促的决定,让她出了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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