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杀心(一)
应布良在客厅里睡着了,他仰躺在长凳上,两只胳膊摊开,烟斗掉在了地上,马靴歪在一边。他的衣袖和裤腿都卷了起来,露出了黝黑的胳膊和腿,汗毛粗长,野性而不规律地在体肤上卷曲着。他的胸脯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伴随着低沉的鼾声。好像一只沉睡的野兽。
夏末的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上,笼罩着席卷一切的热度,让人深思遐迷的暑热。
“太太。”奶妈轻轻地叫我,怕吵醒了应布良。她的声音仿佛从夏日的某个黑洞里传来。我在媛媛的床边发着呆,乱想着,被她的声音打破了。神经紧紧地绷着的,被尖锐的箭一戳。她诡异地对我使眼色,示意我出去。
我和奶妈走到屋子外面的走廊上。走廊上安静得很,竹椅在微微摇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竹椅下是编织了一半的竹篮箩筐,七零八落的藤条散乱一地,还有一把粗大的剪刀。
“没想到紫琳小姐留下了这本日记。”奶妈的声音颤抖着,她在强忍着内心的某种暗涌,她的眼珠子似乎要蹦出眼眶。
“我没看完。”我说,我揣测着奶妈的心思。
“你要看我可以给你看。”奶妈道,她把日记本递给我。“我可以直接告诉你。”
“你知道什么能够让一个人疯掉吗?”奶妈道。“我小时候经常听到某某老爷的姨太太投井还有疯掉的事。”
太阳明艳,那让人几乎要昏厥的炎热犹如一条火蛇,在某个阴暗的角落蚀咬着心魂。我听到某种野兽的怪异的声音,在咻咻地前来。
“那时候的大户人家都是几房姨太太,老爷都七老八十了,还娶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几个年轻的姨太太闲得慌,又寂寞,有养戏子的,又偷情的,被发现了,硬给偷偷丢到井里去。也有的姨太太疯掉了。”奶妈道。她站在走廊的阴影处,外头阳光太猛烈了,一眼望去,看不真切这个阴影的角落,倒是恍恍惚惚的感觉在空气中悬浮着几缕幽幽地晃荡着的绿色的带子。奶妈的脸也看不真切,只是那白色的肌肤在黑暗中显得惨淡。
那深锁的府邸的印象好像鬼魅一般在我的脑海里清晰地显现。奶妈说的那阴森的府邸我也听闻过。那是许久以前的传说。那个府邸据说已经锁了几十年,荒草凄凄,还有狐狸和蛇在里面出没。曾经精细奢靡的居所,雍拥华贵的雕饰,串珠的帘子,脂粉的暗香,美艳的笑靥,光滑的肌肤,不甘寂寞的心,火烧的欲望,戏班子重重叠叠的唱腔,唱着你侬我侬的情话。可是这一切都是被禁止的情欲。姨太太们年纪轻轻就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死水一潭,被永远囚禁于此。她们死去的灵魂在发出哀怨的凄鸣。
“张紫琳偷汉子了?”我惊疑。我哗啦啦地翻着手中的日记本,要找到先前看的那一页,可是一慌张,眼睛昏花,一下子没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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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杀心(二)
“紫琳小姐没有你想得那样!”奶妈拥护张紫琳,继而又道,“太太不要以为自己做了什么,紫琳小姐也会那么做。”
我一怔。日记本啪地掉在地上。是奶妈!是她在晚上偷偷地跟着我到了张奇那里!
我故作镇定。“你打算怎么做?”我冷冷地问奶妈。
“太太不用慌张。”奶妈道。“我要是想告诉老爷我早就说了。”
“那你想怎样呢?”
“太太,你现在很危险,我劝你快逃。”
“怎么危险了?”
“那日你流产,昏迷了,我听见大夫和老爷说,恐怕以后很难再怀孕了。”
“你说的是真的?”晴天霹雳,我几乎要昏倒,我无法接受。
“也不是说不能再怀孕,而是很难。”奶妈似乎在安慰我。
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应布良是个疯子。你知道他为什么娶你吗?”奶妈继续说,她的眼神犀利地看着我。奶妈的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气,好像影子一样紧紧跟随,深褐色的宽大的大襟衫像个罩子似的,仿佛可以藏掖住幽灵一般。“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吗?喜欢你吗?应布良爱的人只有紫琳小姐。他只想你给他生孩子。你不能生了,你对他就没用了。他有的是钱,他可以随便再找一个女人。”奶妈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咄咄逼人,戳在我的心里。“但是他对紫琳小姐发过毒誓,他不纳妾,不在外面招惹正室以外的女子。假如他想找个女人再生孩子,那个女人不能是妾,他要怎么做呢?”奶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我,她凑近我的脸,我几乎可以看清楚她脸上的每一个毛孔和皱纹的褶痕,还有她那木然冷淡的表情。“他只有把你杀了,或者你自己疯掉。”
我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媛媛呢?”我喃喃地说,媛媛一定不可以有事。
“你赶紧跑吧!”奶妈说,“有多远跑多远。”
应布良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他在屋里大声地喊奶妈泡茶。奶妈闻声匆匆跑回屋里,临走时把掉在地上的日记本揣进了衣服里子里藏掖着。
我的额头沁出了的汗珠,连手心都被汗晕湿了。我吃力地撑着地板爬起来,手刚好印到了那边黑色的发锈的剪刀。我神经质地把剪刀又揣着,又觉太大了,很容易被发现,继而又放下。
我又想起了应布良的第二任疯掉的妻子,我原先的推测对么?她是嫁给他以后多久疯掉的?应布良是不是也是发现她不能生孩子了所以让她疯掉?她现在在哪里?应布良会不会看在媛媛的份上不那么快对我有所行动?我的脑子乱的很,心头几万只蚂蚁在乱窜,整个人都要麻掉。
走廊里依旧很安静,我一个人站在这里,感觉背脊凉飕飕的,好像有个幽灵在我的背后对我哈着气。
第三节 疑心(一)
应布良似乎有长住的打算,他让仆人回家去给他搬来了行李。据说,日本鬼子开始放炸弹了,镇上不安全。而且,媛媛这一病,应布良非常放心不下媛媛。
媛媛身体恢复了,又像往常一样蹦蹦跳跳。她倒是对应布良有了某种亲近感。应布良很是宠她。他把媛媛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肩膀上骑马,他喜欢带着媛媛到海水里游玩。他还把各种珍珠宝石戴在媛媛的身上。他对媛媛几乎是有求必应。他连睡觉都喜欢抱着媛媛。
我一直都在等待着逃跑的时机。
应布良如此喜怒无常,眼前他正沉浸在他作为父亲的角色中,为着媛媛而喜悦着,好像暂时忘记了我的存在。但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兽性大发。
已经好多天没见到张奇了,我急于告诉他我现在的处境。
这日,应布良回镇上去处理些生意上的事情。
“我今天回镇里,下午就回来,你照顾好媛媛,不要再给她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应布良临走时叮嘱我道。
“这个当然。”我应道。
“你不要出门,就给我乖乖呆在家里。”他凑近我的脸对我一字一顿地说,他呼出的气打在我的脸上。他的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不会出去。”我答道,心有点慌。
“不用这么紧张。”应布良又柔声道。“你应该还是耐得住寂寞的吧。”他的语音里似乎蕴含着暗示。
应布良转身对着他的贴身男仆又耳语了几句。我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应布良又走到媛媛跟前,蹲下来,摸摸媛媛的小脸,道:“爹今天回镇上,媛媛想要啥东西呢?”
媛媛笑了笑,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也摸摸应布良的脸,拉拉他的胡渣。“媛媛想要漂亮的衣衣。”
“好嘞,我的大小姐,你要啥爹都给你带。”应布良假装被媛媛拉疼的样子,哎哟哟地叫起来,做出鬼脸逗媛媛高兴。媛媛哈哈哈地笑起来。应布良又挠挠媛媛的胳肢窝,媛媛笑得滚在地上,用脚踢着应布良。父女俩玩得好不开心。
“好咯,爹走啦!”应布良和媛媛道别。
媛媛拉着应布良的裤腿舍不得他走。
“爹很快就回来,媛媛乖,媛媛想不想要衣衣?爹要出去才能给媛媛带衣衣哦。”应布良哄媛媛。
媛媛点点头。她跟着应布良一直到了门口,依依不舍地看着应布良走。
应布良没有让他的贴身男仆跟着他回去。
奶妈到村子里买菜去了,屋子里,几个仆人都在各忙各的活。清晨斜斜的阳光透过门和窗投影进来,在石板地面上映出红色的淡淡的痕迹,营造出不真实的安详。这安详犹如水雾,只稍轻轻一吹便会散去。一个仆人擦着门窗,另一个在屋外劈柴,刀斧的声音划破空气,还有一个仆人百无聊赖地斜倚在走廊门前编竹篮。应布良的男仆在屋外喂马。
去找张奇,现在是大好时机。
第三节 疑心(二)
“媛媛,你想吃烧鹅腿么?”我问媛媛。
“哇!想!我要一个好大好大的烧鹅腿!”媛媛一听说吃烧鹅,直流口水。
“妈妈带你到村子里买烧鹅腿吧!”我道。
“太好了!又到村子里逛去咯!”媛媛欢呼雀跃。
我牵着媛媛的小手出门。
“太太,要去哪里?”应布良的贴身男仆问我。
“到村子里去。”
“老爷嘱咐过太太到处乱走。”他说。
“媛媛要吃烧鹅腿,我带她去买。”我边说边拉了媛媛径直走了,没理会他。
一路走着,媛媛歪着脑袋问我道:“妈妈,爸爸不让你到村子吗?”
“嗯,媛媛不要多事。”我答道,我不想让媛媛知道太多事情。
走到村口的民居楼下,恰好碰到阿阳杂货铺的伙计。
“太太,今天这么早来呀!”他笑着冲我打招呼。
“是啊,铺子开了没有呀?”我问道。
“开了,一早就开了,你想买什么呢?”他道,“还是去找张先生?”
“张先生在么?”我问他。
只见他的眼睛忽然看着我身后上方,我也跟着他的眼睛想往后望去,他一把抓住我和媛媛,把我们猛地拉到他那边去。“小心!”
“哗!”一盆水洒下来。“喂!妈的洒水不用看人啊!”伙计大声叫骂道。
“不好意思没注意看人啊!”楼上的大妈尴尬地道歉道。
幸好避得及时,没有弄湿,可是因为伙计用力过猛,我一个趔趄扑倒在他的身上。我爬起来时,在巷子口拐角处,应布良的贴身男仆一转身溜走藏起来了的瞬间被我看到了。我顿时慌了神。
他在跟踪我。
我强作镇定,继续拉着媛媛往村子里的烧鹅铺去,给媛媛买了个烧鹅腿。一路走着,我总觉得有双眼睛在背后盯着我,好像深夜的山岗里出没的狼。我浑身被盯得极不自在,犹如芒刺在身。我似乎能感觉到背后那个人的呼吸和心跳,那种细微的震动透过空气的微波传送到我敏感的神经。媛媛毫不知觉,还蹦蹦跳跳地边走边啃着烧鹅腿。
我在村子里兜了几圈,见到路边的大伯和村姑都故意走上前搭讪几句。我想找个法子甩掉那个男仆,可是他跟得太紧了,他太机敏。几次经过阿阳杂货铺的楼下,我都没敢抬头望二楼的窗户上看去,怕这小小的动作会引起那个男仆的怀疑。我只用眼角的余光瞟过去。杂货铺里有两三个村民在和老板讨价还价,他们在买剪子和锁。我没敢逗留,又离开了。
我无法在那个男仆的监视下抽身,只得回家去。
晚上,应布良回来了。他一回来就抱着媛媛玩。他给媛媛带了漂亮的衣服,是欧式的镶着蕾丝边的小裙子,媛媛穿着像个小公主。媛媛好喜欢这裙子,非常开心。她在应布良的脸上亲了好几口。应布良逗着媛媛玩,媛媛好像和应布良总有说不完的话。
夜已深,媛媛睡了。
“今天到村子里去了?”应布良低沉问我,他的眼神十分不悦。我嗅到了他潜伏的兽性。
“是的,媛媛吵着要吃烧鹅腿。”我竭力使自己的语气镇定。
“你要找的张先生是谁?”应布良冷冷地问。
“哪个张先生?”我详装不知。
“媛媛说你要去找张先生。”应布良恶狠狠地盯着我道。
“是……杂货铺的老板,我找他买东西。”在应布良的目光逼视下,我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好啊!”应布良站起身,来回地走着,马靴踏在地板上发出啪啪的声音,这声音没有规则,焦躁不安。他似乎在用踏步来平稳他内心要爆发的脾气。
“你别想着偷汉子!我最恨别人背叛我!”他凑近我跟前,张开血盘大口歇斯底里地吼着,使劲地把桌面上的东西哐啷一声全部打到地上。点燃的蜡烛滚到地上,溜到了窗帘下,窗帘被烧着了,呼啦啦地,冒着烟和烧焦的味道。
第四节 逃跑(一)
火越烧越旺,火苗呼啦啦地顺着帘子蹿上去。
应布良抄起一袭毯子,扑打着火。火势蔓延很快,黑色的浓烟呛鼻,眼睛被熏得灼痛起来。
“着火啦!快扑火!”奶妈和仆人们冲进厅里,端着水扑火。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火扑灭了。
仆人们清扫着厅里的灰烬,把烧坏的窗帘扯下来。
“老爷太太受惊了。”奶妈给我们端来温水。
我还在簌簌发抖。
“老爷,我今天到村子里买菜,经过杂货铺,那老板张先生说有很坚实的马掌。”奶妈对应布良道。
“哦?张先生?你也去找张先生了?”应布良很敏感。
“嗯,太太也是想去问张先生马掌的事情,太太和我提起过。”奶妈对我使眼色。
“嗯,是的,我想去问的,没找到人。”我急忙接口说道。
“哦,好。”应布良眉色舒缓了些。
“太太也是那天吃饭时听老爷提起要给新买的马匹上马掌的事,特别
留意。”奶妈继续说道,“老爷要吗?我明天先去拿个给老爷看看。”
“哦,好的,先拿个来看看。”应布良道。“晚了,你们都去歇息吧。”
我回到房间陪着媛媛睡觉。应布良仍独自一人在客厅里。他让奶妈给他拿了一大壶二锅头喝起来。
夜一分一秒地流逝,我没有睡着。隐隐的海浪声传来,每一个波浪的翻滚声都拍在心头,似乎听得见黑暗海底的恐惧与颤栗。窗外夜色浓黑,好像野兽那样蕴含危险的气味。乌云遮盖了天幕上的月亮。什么也看不到。
今天没有找着张奇,我也怎样才能与他汇合?应布良的疑心越来越重了。夜长梦多,每分每秒都是危机。
“来人哪!来人!”应布良喝得微醺,他在外面喊人。“再来点酒!”
我披衣出去。“还要二锅头?我去拿来。”
我提着烛台走进厨房, 蜡烛的光所到之处,洞悉黑暗的角落。奶妈也在厨房里。
“太太,酒在这。”奶妈把酒递给我。
继而她又拿出一个小纸包,神色诡异地悄悄说道:“下点这个。”
“这是什么?”我问她。
“迷魂药。”
“要是被发现了……”我不安起来。
“不会发现,他会以为是自己喝酒喝醉的。”奶妈道,“他会一直昏睡过去,睡好久。”
我打开小纸包,里面是细细的粉末,凑在鼻子上一闻,无任何味道。我把粉末全部倒进酒壶里。手指还在微微颤抖着,一些粉末洒到了外面来。我又赶紧抹掉。
第四节 逃跑(二)
我端着酒走到外面,奶妈在一旁擎着蜡烛。
应布良四仰八叉地躺着,头发毛糙凌乱,眼睛半眯,嘴巴微张,一股呛鼻的酒味。衣服上都是湿湿的酒水。“快来酒!”他仍在喃喃地说。
桌子上的几瓶空酒壶七倒八歪,残留在酒壶里的酒顺着桌子流了出来,溢出桌角,滴滴答答地滴在地上。
我把酒放到他跟前。他伸长手臂,摸了半天才摸到酒壶,险些又把酒壶打翻。他一把抓起酒壶,大口大口地把酒倒进嘴里。
那壶酒一下子就被他一饮而尽。他打了个饱嗝,似乎很享受的样子,闭着眼睛,却仍在嚷嚷着:“不够不够,再拿点来!”
“好的,就拿来。”我应声道,心里却在暗暗等待着药效发作。
我悄悄地问奶妈:“要过多久?”
“只需一刻钟。”奶妈道。
应布良的嚷嚷声渐渐停息,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见应布良睡去,我赶紧把我和媛媛的几件贴身衣物收拾好。我来到媛媛的床边轻轻地抱起媛媛。媛媛被弄醒了,她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睛。
“妈妈,要干嘛?”她问道。
“嘘——”我示意她。“妈妈带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你不要说话。”
“去哪里呀?”媛媛又问。夜很安静,媛媛的尖尖的童音显得格外清晰。
“嘘——”我赶紧捂住媛媛的嘴巴。“别说话,坏人来捉媛媛了。”
媛媛赶紧眯着小嘴,继而又紧张地小小声地问我道:“什么坏人?”
“先别问,妈妈以后再告诉你,妈妈先带你跑,你不要说话,被坏人听到了我们就跑不了了。”
“爸爸呢?爸爸会打坏人。”媛媛道。
“嗯,妈妈先带你走。”
夜风很凉,我给媛媛穿上一件外套,然后抱着媛媛,一手提着煤油灯,轻轻地推开门,走出屋子,便快步地往村子的方向跑去。
才跑了几步,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我耳后响起来。
“太太,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我一惊,险些摔倒。我回头一看,是应布良的贴身男仆。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像猫一样的锐利的光,诡异阴沉。
“我要去哪里你管得找吗?”我强做镇定。
“还带着小姐。”他道,“老爷交代过,让我看好太太。”
“你不要多管闲事!”
“太太,现在这么晚了,请快回屋里吧。”他说。
“我不回!”我硬撑。
“太太是要自己走回去,还是要我帮一下太太的忙?”他威胁我道。
“你想怎么样?”我气愤地骂道。我不理会他,继续往前跑。
他追上来抓住我,我挣扎起来,媛媛摔到了地上,她呜呜地哭起来。
屋子里的其他仆人听到了声音,都跑了出来。奶妈也出来了。
“怎么回事?”仆人们问道。
“太太想带媛媛到村子里玩,太晚了,我拦住太太。”应布良的贴身男仆道。
“是呀,太太还是明天再去吧!”仆人们七嘴八舌地劝我。
“你们知道什么?别在这里瞎掺合!”我歇斯底里地喊道。
“太太这几天没休息好,晚上又失眠,想出去散散心,没什么事。”奶妈道,“你们也不用和老爷说,免得老爷担心。”
“太太,先回去吧,只能这样了。”奶妈拉拉我的衣襟低低地对我说。
“没事没事啊,大家都回去睡吧!”奶妈打圆场。
我只得带着媛媛回去了。
听得往回走的仆人们在窃窃私语地议论。
“这太太怎么这么奇怪啊,深更半夜的抱着小姐跑出去。”
“对啊,都说那手串邪气啊。听说很久以前的那个太太疯掉了。”
“我看这个太太好像也有点不太正常了啊……”
我越听就越愤懑激动,我冲上去喝道:“你们都在瞎议论些什么?啊?”
仆人们噤声。
我瞪了他们一眼。
夜到了最深时刻,伸手不见五指,浓重的墨汁熏满了天空,不留一点缝隙。耳膜在震动,听得到在夜幕下隐藏的那颗硕大的黑色心脏在强烈跳动,每跳一下,额头上的神经就被揪起来,头痛欲裂。
大家好!!一下子又更新了几节~~~实在抱歉,因为工作繁忙,明天我又要出差了,要星期天才能回来呢。。。。。出差其实是蛮累的一件事情呀。。。。。有热心的读者说要替我出差,我甚感欣慰呀:)
几天多更了几节,希望大家能看得开心~~
我出差回来再继续更新,O(∩_∩)O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