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士岭传奇》---献给世上的野士,呼叫你们。caizhihong。

  见鬼二说话愈发吃力还准备要走,蔡十八连忙想起父亲要自己问的几个问题,但他首先问了个自己想问的问题,为什么父亲看起来是一只老鼠?

  鬼二说他只听说过与风水门的那些鼠类接触久了,人便会有了鼠相。那些风水门的鼠类不是什么善类,它们只管繁殖和聚财,还窥视那块羊脂宝玉,到处抓了人来扒坟寻找这块宝玉。后来据说那些老鼠们挖到了乙未尊者的坟里,结果受了惩罚。

  鬼二说时间所剩不多,问蔡十八还有什么想问的,蔡十八说父亲还让他问鬼二这些年去了哪里,为什么要变成虫子回来,鬼二说自己其实从来都没有真正的来过或者离开过铜官,只是这些事情还不到告诉他的时候。

  蔡十八问为何鬼二不跟父亲他们直接说话,鬼二说因为只有蔡十八才能听到他说话,只有蔡十八可以和所有的在世以及不在世的野士沟通,所以对于他们来说蔡十八是必须存在的。所有的野士都一定会誓死保卫他。

  蔡十八问不在世是不是就是说已经死了,鬼二说不能说是死了。蔡十八问鬼二哪里是野士岭,鬼二说自己无权告诉他这些,要他成功到了长江去问长江之主,因为他长江之主是在世的野士。鬼二还说,要蔡十八离开铜官后往湘江里尿尿。

  说完了鬼二说要去找找自己的老哥们,转身振翅飞向蔡九养父的房间里。蔡十八又问鬼二,那以后是不是就看不到他了,鬼二边在空中飞着边回过头来说,“希望不会。”

  蔡十八突然想起父亲反复交待的另外一个问题,马上扯着嗓子问鬼二:“为什么父亲会把母亲看成另外一个女人”,这时鬼二已经飞出屋子,只远远听见他说:“因为世界并不是人看到的那个样子!”鬼二说完这句就飞进了蔡老头的屋子。

  蔡九听到蔡十八所说,只感觉云里雾里,但他听说今晚便是离开铜官的日子,便着急起来,首先他完全确信儿子所说,同时,他完全不了解是要如何离开铜官,因为他从来都不知道湘江之主真的存在,更不知道他要如何带着他们离开。

  眼看已经快到了中午,蔡九听到鬼二还交待要去镇上大街第二间铺子里面找一个人,就准备跟胡麻子一起去到这铺子楼上把人带回来,接了鬼二要接的人后,胡麻子还准备去接了马姐姐,然后晚上一起离开铜官。

  蔡九抱着儿子和胡麻子三个人出门到了镇上大街第二间铺子,那间胡麻子小妾所说的地方:一间窑子。胡麻子说这鬼二也太有意思了,居然让咱们来这窑子里面接人。

  窑子门口还是坐着那个浓妆艳抹的老女人,看到有人来,马上抬起头来问:“官人,上楼玩一下吗?” 那表情猥琐得让好色的胡麻子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蔡十八抱着蔡九的脖子说,爹爹,她脖子上有两个洞。蔡九听到儿子这样说便示意胡麻子上楼,三个人已经走上了楼梯,那老妇人仍然在门口抬头重复着那句话:“官人,上楼玩一下吗?”
  第十二章:荒野黑鲨(2)

  【12】
  三人上了楼后,胡麻子发现这间铺子的楼上却不像其它的窑子,他仿佛天生就很熟悉这些风月场所,只见在楼上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一张大大的仙人床,床上垂下丝绸的帷帐,床上空空,在床的前面是一张八仙桌,在八仙桌上有一本书。

  胡麻子匆匆忙忙的就把书的第一页打开了,那封面下的首页上写着一句话:“半个时辰后再往下翻页,否则就死在此地。”

  胡麻子刚刚念出这一句,蔡九便惊呆了,他马上按住胡麻子要往下翻页的手,然后抢过那本书在手上端详,蔡十八看到父亲如此反常连忙问这是为何?蔡九说这是“荒野黑鲨”玩得把戏,它被陷在鬼二的圈套里无法动弹,便又使出这个伎俩。

  蔡十八便问爸爸,“荒野黑鲨”到底是何物,胡麻子却好像不记得这个故事,蔡九想起当初鬼二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只有他和老贾在场。

  蔡九见半个时辰内肯定被困在楼上,便抓紧时间简要给胡麻子和蔡十八讲了“荒野黑鲨”的故事。

  蔡九说这个故事是说鬼二有一位师祖,他隐姓埋名见了不少荒诞离奇的事,早先他住在江南深山之中,山下有一村落叫林山村,林山村靠山吃山,从前朝起林姓祖宗移居于此,一直兴旺富足。

  有一年山上雨水多得出奇,一天早上闹了泥石流,滚石砸死了在山谷里面放羊的陈老头,陈老头死相颇为难看。陈老头一死,村里面几个长者决定找个法师做做法事去去村里的湿气,让天早日放晴也好在稻田里播种。

  法师们从邻山的庙里赶了过来,法事唱了三天三夜,到了出殡前的一晚上最为热闹,整个村子好久没这么热闹,众人看了唱戏又听了法师念经,夜里又继续喝酒,不觉天色已晚都混混睡去。

  谁知道那陈老头尸身竟好像是中了尸气从棺材里面爬了出来,晃着被泥石流压扁的几根残肢和半边脑袋在村子里面晃荡了小半夜,晚上起来夜起的陈寡妇从茅坑里面出来一头撞见,吓得半死当场晕将过去。

  那大半截残尸在村子里面游荡,把肚子里的碎肉和残油散了一地,然后滚落山崖挂在村口的一颗枣树上,肠子挂了一树。日出后天边放出一眼微光,一抹阳光照在躁动的尸身上后,它便逐渐安静下来。

  陈老头的尸身被取下后,众人觉得太过邪性,又怕埋了老头后他又重新爬出来,征得了家人和法师的同意后,便一把大火把他烧了个干干净净。陈老头诈尸一事吓坏了众人,之后各种传言迭起,七嘴八舌越说越邪乎。

  事情过去两个月,村子里面最年长的冯老头在自家院子里面干活,小孙子爬到树上摘了果子就准备往下跳,冯老头看了着急伸手去接,没想到动了心血一头栽倒,再也没爬起来。

  村里每年办不了几场葬礼,往年老人归西都是按照黑白喜事来操办,图的就是热闹,但上次诈了尸,众人怕犯了什么忌讳又怕受到什么蛊惑,都不敢再操办葬礼。但死者入土毕竟是件天大的事,族长便差人去请二十里外的威风道人,只等那位道人来此坐镇。
  威风道人来了后话不多说,马上摆弄着几件法器,有符咒也有脸谱,他在棺材四角各搁上一个火盆,让冯老头几个儿子纸钱香烛烧个不停,自己站在棺材前手持木剑振振有词,时不时口中喷出一口烧酒,烧酒撞上木剑被点燃,一团团火光在棺材前腾起。

  四个儿子在四角不敢怠慢,纸钱烧了大半夜。见天边露出一丝微光,道人收了法器,在棺材前点起几根大香,木剑入鞘,对众人说:“今日法事已毕,各位准备出殡吧。”四子连忙作揖感谢,转身面向棺材,行大礼,长子哭声顿起:“父亲啊,儿送您上路哇!”

  众人抬起棺材,哭声汇成一片,鞭炮声四起,唢呐大作。四子披麻戴孝,牵着下葬的绳索在前,众亲戚扶着灵柩,其中一个唱起挽歌,大概意思就是:冯老头一生勤奋,积德行善,现在入土为安,求天官赐福,保佑后代富贵。孙子辈的小孩子在棺前棺后撒着纸钱 ,领头举旗的一回身喊:“孝子跪!”,孝子们连忙回身行大礼。

  就这样走走停停一路跪到墓地,墓地挖开一个三米深的大洞,一行人做了礼仪,将棺木缓缓落入墓坑,堆土完毕,孝子又在坟前摆上祭品,葬礼到此终于算是完结。

  七日之后,迎来头七,头七一早,冯家人扫屋焚香,又烧了纸房子纸马纸牛,堂屋中央供着冯老头的画像,画像下是一木制灵位,上书“家父冯太师之牌位”,家人逐一跪拜,祭拜仙人。

  八仙座旁边立着两张太师椅,冯老头平时里最喜欢做在这里逗弄晚辈,在此接济相邻,望着空荡荡的椅子,几十年夫妻如今天人两隔,冯老太陡然伤痛不已,悲痛之下,一双老手摸向太师椅,老泪纵横如雨。

  突然间,老太一声大叫“啊!”,一双手停在空中,只见她对着空椅连退几步,然后又颤颤巍巍的上前想看个端详,伸出手在空椅子上摸来摸去的,然后双手停住像抱住了什么东西,眼泪在眼睛里面打转:“你个死老家伙啊,你死了还爬回来吓我啊!”

  几位儿子哪里知道母亲在说什么,马上上前搀扶,老太急忙发出一声惊吼:“儿啊,都跪下,你父亲在此,他回来了!”四子见母亲如此纷纷跪下,媳妇孩子们跪了一大屋子。

  冯母不让晚辈们上前,说是冯老头的尸身正端坐在太师椅上,只是摸得着但看不见,老太怕吓坏儿孙故不让众人接近。

  最小的孙儿不懂事,硬是趁着大人们不注意上前摸了一把,他伸手一摸,然后猛的弹开,高兴得乱跑,边跑还边高声的叫唤:“我摸到了爷爷的胡子!我摸到了爷爷的胡子!”
  冯老头的尸身为何从土中又跑了出来,然后隐了身坐到了自家堂屋的椅子上呢?午后,威风道人被人请了回来,道人说这件事自己就搞不懂了,得去把他师傅阳仙山人请来才知。

  村里人于是合力出资请来威风道人的师傅阳仙山人,山人到了后没有说话,对死者也颇为尊敬,他行了礼数查看了冯老头的尸身,果然看不见但摸得着。

  山人把前来的族长叫到一旁,小声说到:“此事乃土中有凶煞存在,死者不敢入土。”山人测出死人不想入土,是因为土中有“黑煞(鲨)”游荡。

  原来百万年前,当林山村还是一片大海之时,有一尾黑鲨受困于此,它魂魄藏在青石之内,几百万年不曾离去,那年暴雨产生泥石流后,这块青石从山上滚落到了河中沾到了河水,黑鲨的魂魄便得了自由,此后终日游荡在泥田河溪和黄土之中,这让土中已经安葬的尸骨不安,更令刚刚逝去的尸骨不敢入土,这就如人不敢跳进鲨鱼出没的海面。

  山人说他自有布置,要村民等待时机,抓住黑煞;一天,鬼二那位师祖在田里干活,他看到一尾大鱼鳍破土在田里和泥地里游动,到了眼前便顺势一网捞下去,捕上一尾青鱼,正准备放掉,阳山仙人突然出现一声大吼,“别动,就是它!”

  原来那尾鲨鱼的魂魄附在了这条青鱼身上,山人说青鱼不能弄死,也不能放归泥土接触地面,只能等之后降服了它的戾气后重新放归大海。

  山人收了青鱼,回家在院子里面养着,他将青鱼控制在一口大缸之中。这尾黑鲨哪里知道,困住他的大缸乃亿万年前开山辟地的祖石所制,不能再脱身去吓人尸骨;

  谁知黑鲨却也并非黔驴技穷,有一天晚上,山人的徒弟威风道人到了师傅家里,威风没有山人那般知晓百般造物变化,他见山人仍然闭关于洞中,便自作主张到了院子里,他见到院子正中间有一张八仙桌。

  在这桌子上有一本书,这书没有封面和封底,只有一句话写在首页上:“半个时辰内,不要往下翻页,否则死在此处。”

  威风道人以为自己乃何等威武和高明之人,完全没有理会这句,直接翻到了第二页,第二页上也写着一句话:“翻页之间,已过百年,问君能有百年之寿?”

  道人微微一笑,心想师傅院里怎么会有如此可笑的一本残书,他翻开第三页,第三页上写着一句话,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上面说:“想得永生否,想得便随我,想好想好。”

  那威风道人修炼了一生,就为得到永生,他看到这句永生,马上就来了兴趣,连忙就翻到了第四页,第四页上写了这几个字:“要得永生者得先得死境,先死。”

  第五页:“先死,便是现在就死。”

  第六页:“就死就是不死。”

  第七页:“不死就是先死”

  第八页:“死非死,非死非死,非死”

  第九页:“死非死非死”

  第十页:“死非非死”

  第十一页:“死”

  威风道人看到第十一页后,却发现那本书后面空空如也,再也没有其它任何字了。道人只感觉恍惚迷乱,他仔仔细细把书的后半部分找了个遍,也没发现什么永生之道,转身失望的想立即离开,却发现那口困着黑鲨的祖石水缸里飘着一个字:“死。”

  威风道人平日里都是人前人后,前呼后拥的受人敬仰,哪里受得了这般挑逗和愚弄,他上去一脚便把那口水缸踢翻在地,他看到那一缸子水夹着一条青鱼翻滚到了地上,奇怪的是那水和青鱼一接触到地面就仿佛被地面吸收了一般,瞬间不见了踪影。
  第二天,在院子里面发现了威风道人的尸体,他虽然死去,但尸骨确像历经多年一般,成了一具干尸,这具干尸打坐在院子中间,虽然水分全无,却看得出表情是一脸的安详和满足。

  得知此事的的山人出关后看着徒弟的干尸,只说了句:“可惜走了那尾黑鲨。”,因为抓住了那尾青鱼而留在道观中学习的村民,也就是鬼二的师祖之一,便得以顶了威风道人的位置当了山人的徒弟,以后便常在山人的周围。

  山人觉得他那天能一网网住黑鲨,定不是一般人等。那位祖师也没让山人看走眼,两三年便把山人的本事学了个干干净净,然后拜别师傅下山而去。

  胡麻子听了这个故事后,马上吓得把手上的那本书一丢,他说鬼二让咱们来这里接人,为何不见什么人,只有这么一个局,莫非是那什么黑鲨已经把这人给吃了?

  蔡九说我奇怪的是鬼二爷说过黑鲨已经咬死了铜官的所有人,除了咱们。为何他又要我们来这铺子里把一个人带走?

  胡麻子说,不对,鬼二说黑鲨已经咬死了铜官所有人,除了你家这几个,那为啥我家里没事,我也还没有死?

  蔡九看着他说,也许你没死是因为你看起来不是人,你只是一只老鼠,但是……蔡九本来想说但是马姐姐已经死了。胡麻子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是低头不再说话。

  这时候,离刚才胡麻子翻开那本书读到第一句话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蔡九心想,既然时辰已到,就让胡麻子再翻一页看看吧。胡麻子舌头一伸舔了舔自己的两只手指,哗的一声又翻了一页手里的那本破书。

  只见第二页上写着:“半边脑袋的女人已经出了屋子。”

  胡麻子看了这一页说,九哥这是啥意思,这平白无故的一句话也太无聊了,什么半边脑袋的姑娘,太可笑了。干脆咱们直接往下翻页得了,我看着就是本破书,没啥大不了的玩意。

  蔡九说别,他说既然有刚才那个故事,尽管不知道它的真假,但还是要谨慎为妙,翻页太快了,到最后一页万一真是乱了自己的心智,肯定得不到什么好结果,幸好现在咱们有三个人,蔡十八又没有被障了眼,可以多分析分析再翻不迟。

  蔡九说如果铜官所有人都被黑鲨咬死了,为什么鬼二却还要我们来这铺子里面找一个人,这说明铜官还有一个人没被咬死。

  胡麻子问这个人会是谁呢?为何鬼二让咱们来这里接他?这楼上怎么会有当初黑鲨逃跑时设的那样一个局?莫非它就在附近?它不是已经被鬼二锁住了吗?

  蔡十八说鬼二爷爷已经镇住了黑鲨的魂魄,但是一到明天早上,如果我们还没有离开,黑鲨就会挣脱来咬死我们,因为鬼二爷爷已经不能再保护我们了。

  胡麻子接着说,如果黑鲨就在附近,为啥鬼二还让咱们来自投罗网呢?

  蔡九说,等等,不是你说的这样,黑鲨当年从青石里逃出来的只是一个魂魄,它是附在了一条青鱼身上。现在这黑鲨到了铜官,能在镇子上行走伤人,肯定是附在了哪里才对。

  胡麻子这时候一脸诡异的说,难道是附在了一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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