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剑三国——吾情天定,吾剑天杀

  @幺黎 2701楼 2014-10-03 13:06:00
  千年等一回啊,鱼兄这次考的是二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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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建
  
  @首长查岗记录 2703楼 2014-10-03 17:09:00
  鱼兄,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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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长好
  
  明天继续休息啊,考的是国家一级建造师
  
  @萧苼 2707楼 2014-10-07 23:46:35
  后面发的有追看,前面没来得及,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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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大侠能来捧场,就是很给面子了
  待店主银子分与了众人,老板娘已经收拾好了四张靠窗的桌子,在每一桌上张罗了两坛老酒、牛肉花生等熟食冷菜。那一干人也不多做客气,只是进门时环顾了下四周,只是将目光落在乱尘身上片刻,虽觉得这少年面孔生的颇是俊俏,但眼下大口喝着莽酒,十足一个放浪形骸的少年酒鬼,便不再留意,一伙人大咧咧的坐了下来,吆五喝六的大口啃肉吃酒。他们却不知道乱尘虽是醉意熏然,却已从方才的话音中听出他们这一干人等绝非是官差这么简单,那领头人说自己乃是那外乡人,故而说起汉语官话来并不顺溜,但语气音调纵使能蛮过乡野市民、却偏偏瞒不过乱尘——他曾在邪马台国隐居六年,那邪马台国主卑弥呼与国师难升米均能将汉语说的异常流利,但总免不了邪马台倭语的语气音调影响,此人现在所言的语气音调分明正是邪马台倭语所特有。

  眼下长安时局纷乱,这干倭人如此名目张胆的现身长安郊外,定是又在寻思什么坏事。他又想起前些日子自己自堳邬突围,幸得师傅左慈所救,在骆谷里布下李代桃僵之计,这才免遭了那少年书生与一干倭人的毒手;后来在太师府内自己与董卓一番长叹,董卓也明言袒露倭人的狼子野心。他虽是无心于江湖世事,但一想大师哥也在长安城内,生恐这帮倭人于大师哥不利,心中便定下计较,以无上内力收起目中光华、故意藏拙示人,好叫这些人不加留意,自己好从旁观望,打探个虚实。
  那一干人酒酣耳热之际果然话多了起来,只见那头领灌了一碗酒,笑道:“兄弟们,咱们这一桩事做的算是漂亮,这次回去复命,国师定少不了奖赏。”

  此时已过了午时,祭扫的过路人也渐渐散去,除了那四桌邪马台人之外,酒肆里空出好些个桌子来,就四周角落里还稀稀拉拉的坐着三两个衣着寒酸的乡民。那邪马台头领虽是灌了不少黄汤下肚,但也并非无脑之人,他说话的声音不低,但毕竟是以邪马台语说出,旁人纵使有心想听,却是也听不懂。乱尘见他提及国师二字便知自己猜测不假,更是偷偷扫了一下店内众人,除了坐在最角落处那背对自己的那两个樵夫身子稍微晃了一下之外,也不见旁人有什么反应。

  但听一人答话道:“那也是头领您武功高强、领导有方,兄弟们呐,跟着您有福气。”另一人接着话道:“嘿嘿,要不是头领这次亲自出马,咱们倾奇众怎么能露了这一把好脸?来,兄弟们敬头领一碗!”他二人这么一说,那一干倭人皆是兴奋了起来,一个个端着酒站起身来,嘴里嚷嚷着奉承之词,那头领也是个听不得人溜须拍马的货色,手下人这么一捧,脸上便满是得意之色,受了众手下敬的一碗酒后,笑道:“兄弟们,眼下十二长侍已死,正是咱们倾奇众出人头地的日子!”
  有人道:“哈哈,什么鸟十二长侍,这次还不是被汉人高手杀的全军覆没,有如丧家之犬?”亦有人道:“嘿,我听水牢内的一个哥们说,当初那剑尺长侍二人来水牢求见国师时,战战兢兢的模样,连狗都不如呢。”众人又是哄然大笑。一人又道:“国主偏心,平日里美女赏赐都分给了那帮孙子,孙子们喝花酒喝多了,功夫怎么能好的起来?我看呐,这十二长侍,还不如叫十二贱狗呢……”那头领是个色鬼,居然叹了一口气,众手下不解,道:“头领为何叹气哪?”只听那头领道:“说起来,那扇长侍长的着实不错,老子这些人没少对这条母狗下功夫,只是她一直狗眼看人低,瞧不起咱们倾奇众。不过老子念及故人之情,这么漂亮的一条母狗,就那么被人杀了,觉得甚是可惜了……”他这话说的无比下流,脸上却故意装的一本正经,惹的那帮倭人又是一阵大笑。

  那些倭人听头领提起美女钱粮,个个止不住的兴奋,将各种不堪入耳的倭语脏话一股脑儿的说起来,直听得乱尘眉头都不由得微皱。十二长侍的名头他自是听说过,但这个所谓的倾奇众倒是闻所未闻。那十二长侍及其下属中虽说不乏阴险狠毒、无耻贪婪之辈,但毕竟是卑弥呼内侍,纪律甚是严明,少有这般粗鄙龌蹉之辈,这些人自称倾奇众,一者不知言多必失,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要事,二者言行龌龊下流,更像是流氓痞子一般。

  其实乱尘猜的不错,这倾奇众多是盗匪出身,那卑弥呼初夺王位之时根基不稳、朝中支持她的人并不甚多,便想从绿林盗匪间招揽人才以充其力,原是要择其这干着为内侍、余者为外兵,谁想这干人都是只会些三脚猫功夫的歪瓜裂枣,平日里只会倚仗人势众多,做做拦路抢劫、欺凌百姓的勾当,干起正事来却是干啥啥不成,那卑弥呼心想与其放归乡野祸害治安百姓,不如就这么当闲人养着,必要之时还可当送死的马前卒使用,便将他们留了下来,随随便便封了个倾奇众的名号,平日里只是做些不要紧的跑腿琐事,并不分派要事。只是此次前来中土所带手下不多,眼下十二长侍数日间尽死,手下精锐忍者亦是全军覆没,不得已才派这干倾奇众出来行事。出行之前,那少年书生定下假扮大汉外地官差之计便是要他们隐秘行事,国师难升米更是再三叮嘱少言慎行、少生枝节,岂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些人老酒黄汤下肚,哪还记得?

  乱尘听他们说起十二长侍连同数百名直属忍者尽殁,不由得纳闷:“我在邪马台国幽居之时,卑弥呼曾亲率十二长侍来访,见过这十二人出手,武功当真不俗,艺业修为亦各有独到之处,要说单打独斗,也算是一流好手,与那日堳邬中相救自己的周仓、裴元绍不相伯仲。这些人聚集成团,联手御敌,纵是官府有心铲除,也要大调兵员、颇费心力,怎得就被人一股脑的都杀了?长安城中何时有如此之多的高手?……可要说是一人所杀,长安城中究竟有谁能以一己之身大败十二名一流好手?难道是大师哥?决计不是,大师哥那日在荥阳密林中已经明言,眼下他羽翼未丰、时机未到,断断不会在此节骨眼上公然与邪马台人作对,以免得罪了董卓李儒。那又能是何人?会不会是那司徒王允?也不太可能,周仓、裴元绍两位大哥乃是武功、品性俱佳的侠义好汉,世间男儿中能如此任侠壮烈且身怀绝艺的不过寥寥数十人,那司徒公王允再是德高望重、引人敬仰,也断断招致不了如此之多的高手侠士……那会不会是当今圣上或是关东袁绍?历来御前大内之中不乏高手,如若是圣上下令,倒也能将这十二长侍尽数剿了。但,当今圣上只是个十来岁的傀儡小儿,被权相董卓操持在手中已久,自身安危都是难保,怎会能调动如此之多的大内高手?至于那关东袁绍,卑弥呼做事隐秘,前来中土之事袁绍知不知情尚且另说,这二人毫无瓜葛,袁绍哪里来的作对动机?……”
  乱尘思来想去,总是想不出是何人所为,却听角落里的一名樵夫低低叹道道:“唉,如今世道不济,你看这些官兵那还有半分人样?”他的声音说的极低,只是对着同伴所讲,那一伙倾奇众在酒肆里大声喧嚷,自然没有听到,只是乱尘内功已臻至化境,别说是说话之音,就是细针掉落在地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只见那樵夫的同伴低着头,喝了一口酒,答道:“大哥,这些人说话唧唧呱呱的,全不似中土汉语,我一个字也听不懂,您见多识广,可知这班官痞是从哪里来的?”先前那人压着声音,答道:“咱们说话小心些,这班人并不是大汉的朝廷命官。”他顿了一顿,埋下头,又道:“老哥年轻时走南闯北,南至滇中,北往塞外,西到葱岭,东渡邪马台,大汉四周外族不少,但多少有与汉语通达之处,唯独那邪马台国孤悬海外,与汉家毫无瓜葛,语气腔调更是大相迥异。你听,这些人既不是西北一带的匈奴五胡话,也不是西南的百夷语,亦非山越南蛮的土著语,正是那邪马台语!”他这话一出,乱尘与他的同伴俱是一惊,乱尘惊的是:“这山野之中的樵夫怎能有如此耳力,居然能一下听出这些人的来历,我先前倒将他小觑了。”
  只听那樵夫同伴道:“大哥,你这话可是当真?”樵夫道:“千真万确。这我一开始听他们说汉家官话,就觉得气不正腔不圆,还是有些不信,现在他们公然以邪马台语说些龌龊无耻的下流话,我自然能听得出来。”他同伴哦了一声,道:“汉家有一句古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虽是有失偏颇,但倒也有三分道理,这些狗贼假扮大汉命官,定是居心不诡……大哥,你可听出来他们讲些什么,咱们好去通知官府,提防这些狗贼祸害长安百姓。”那樵夫又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报什么官?偌大的长安城,到处是无恶不作的西凉兵,朝堂之上更是乌烟瘴气,就连龙椅上坐着的圣上都被董卓老贼所欺,咱们这些升斗小民,自顾尚且不暇,还去操什么忧国忧民的心、报个劳什子的鸟官?”那樵夫说完这话,兄弟二人齐声叹了一口气,再不说话。
  乱尘边听边思,听这两名樵夫说起长安时局,心头的一股苦意上涌,神色也不由得委顿起来——董卓势大权重,带甲三十万、骏马七万乘、驰车四千驷,坐拥司、凉、雍三州,封太师、拜国相,居三公之首,家眷下属,皆封列侯,弄以金紫,将四百年汉室江山操如玩物。但至今日却一直取替汉室,也因此人心中清楚,现在自己虽最为势大,但内外皆患。于外,天下十三州自己只据三州,东有陶谦、袁术、曹操,西有马腾、韩遂、刘焉,北有袁绍、公孙瓒、刘虞,南有刘表、孙坚、孔侑,没一人都是远不如自己势大,但这些人兵甲加在一处,足有百万之众,先前关东十八诸侯聚盟,只因其心各异、互有心思,这才未能成了气候,最佳之计,只能是分而歼之。可若是自己冒冒失失改朝换代,学那新朝王莽,无异于自掘坟墓。于内,王允、蔡邕、杨彪、皇甫嵩、朱儁等清流处处掣肘,这些人皆是闻名天下之士,一时倘若皆杀了,恐失了天下士人投奔之心。

  汉室清流,文以王允、蔡邕、杨彪为首,武以皇甫嵩、朱儁为头,加以皇族智晓之士,互成犄角。司徒王允、侍郎蔡邕、太尉杨彪,这三位皆是才倾于世,同朝为官,清流所及,颇受仕子爱戴,倘若一夕被杀,必遭民变。董卓心知肚明,能杀任何人,却是不能杀他们三个,只能行细水长流的便宜之计,逐步清洗分化,一点点的蚕食清流。可这三位铮铮铁骨,任那董卓李儒如何利诱恐吓,总是水泼不进。
  但董卓处心僭越已久,断不会容忍这般清流处处掣肘,阻了他的九五帝业。上次太师府自己与董卓一番长谈,已觉察出董卓言语之中的怨愤之气,我回长安的这一路之中,听说清流之中的伍琼、黄琬、袁槐等人全家遭屠,而皇甫嵩、朱儁、卢植、马日磾等一干汉室老将明臣也陆续失踪,想来董卓已是不可纵忍,动起手来了。那王允蔡邕再是刚正不阿、再是鼎力维持,引得天下士人归心,终究手无兵权,如何与那董卓分庭抗礼?……想到此节,乱尘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息,生出苍天无眼,教那财狼当道、君子无依的况味来。

  那一边,倾奇众的首领已是酒酣耳热,正扯着嗓门大声喊:“兄弟,安心跟着我混,替国主好生效力,待国主夺了这大汉江山,美女钱粮大大的有!”众人狂叫大笑,都道:“那是,咱们跟着头领,先杀王允蔡邕,再杀吕布李儒,最后扳倒董卓,夺了这汉人八万里沃土江山,头领您封个公侯,咱们要捞个郡县守什么的,自是不赖,哈哈哈哈……”那头领笑道:“兄弟们为国主出力,是咱们分内之事,美女钱粮自是少不了。只不过也不可太过躁进,汉人之中高手云集,咱们尚需放亮了眼招子,不可将这些汉人小瞧了。”随即就有一人道:“头领武功高强,兄弟们有啥好担心的?汉人多爱吹嘘,能有几分真功夫?”另有一人道:“不错,都说那曹乱尘小贼武功卓绝、剑法超神,我还真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货色,还不是三两下便死在骆谷之中。”先前那人道:“哈哈,这可多仰赖司马公子的神计了。咱们武有头领,文有司马公子,何愁吕布王允这些宵小不除?你看这次咱们夜闯司徒府,杀得那护府的兵士大败,轻而易举的虏了那王允义女蔡琰。那些所谓的汉人高手有几个是头领您一合之敌?要不是国师先前有令,不得明目妄杀,头领大显神功,连那王允、蔡邕两个老儿的狗头都能割了下来。”
  那头领听了这话很是受用,不住的哈哈大笑,道:“那也是兄弟们鼎力相助的功劳。来,来,来,兄弟们,喝酒!”众人又喝了一阵,有人谄笑道:“头领,王允女儿这小妮子姿色倒也不错,国师特意命咱们将她掳了回来,难不成也是咱们酒色中人,要行那花好月圆之事?”他这番粗话一说出来,引得众人哄堂大笑,个个脸上皆是淫邪之色,那头领笑了一阵,这才道:“兄弟休要乱讲,国师此举,定有一番用意,做大哥的倒也知道一二……”众人哄声道:“那头领也给兄弟们讲讲,好让兄弟们开开眼。”那头领推辞了一阵,道:“好!咱们终究是自家兄弟,做大哥的便不多做隐瞒,只是今日之事,兄弟们都吞到肚子里去,若是让上头知晓了,可是大大的不妙了。”众人皆道:“那个混蛋滚孙子回去敢乱嚼舌头,兄弟伙们定把他嘴巴撕烂了。”

  那头领喝了一大碗酒,缓缓道:“这事呐,还得先从那王允老儿说起。兄弟们别看昨夜劫人时那老儿病恹恹的,其实都是儿媳妇大肚子——装孙子呐!这老儿出身名门,十九岁为官,出为刺史、入为侍御,步步迁升,终至三公之首司徒之职,到今日已足足游三十六个年头,是个精得不能再精的老狐狸了。那年塞北的匈奴、鲜卑、羯、氐、羌五族连同黄巾残匪闹得那叫个风势,都杀进关来了,汉朝的狗皇帝都吓得欲要迁都,就是这王允老儿殿前请缨,于内,调拨钱粮斡旋兵员,于外,随汉室皇族刘虞同讨,先出分化之计,再行屠族立威之法,辅以战场用兵之道,将那五胡的数十万大军,剿的剿,杀的杀,赶至塞外大漠之中,宁可渴死也不敢回头再犯边塞一步,你们说这老儿厉害不厉害?”
  @beyondthebeing 2719楼 2014-10-16 07:47:14
  LZ把人气都放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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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本来就没有多少人气了,所以我就有空就上来更新,更到结束,毕竟有很多工作和生活上的事要忙
  @金丰1976 2721楼 2014-10-16 09:01:16
  鱼兄加油,早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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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金兄
  众人都哦了一声,有人道:“这老贼既是如此厉害,怎的昨晚咱们动手抢她女儿,他怎么非但不下死命令、调遣护院武士咱们血战,更似是毫不关心一般,就让咱们这样轻而易举的掳了人全身而退了?”一人道:“各位可记得咱们家乡的虎头海雕么,那么厉害的雕,到老了还不是活活饿死?这王允不也是老了,不中用了呗!”那头领嘿嘿一笑,却道:“你可知咱们这次抓的这小娘们姓啥?”先前那人面带疑色,答道:“小娘们是王允女儿,不姓王还能姓啥?”

  头领笑道:“错也!这小妮子姓蔡名琰,乃是那侍郎蔡邕之女。汉家老皇帝在位的时候,这蔡邕因上书陈言宦官之祸、私带匕首上朝,引得那皇帝老儿大怒,要斩他满门,就是这个王允出面奔波,游说了一干老臣在皇帝老儿面前说情,这才免了蔡邕的灭门之灾。蔡邕一来为感谢王允的恩惠,二来附庸风雅,说二人都是文雅忠君之士,便与他结成了那异性兄弟。说来王允老儿也是作孽太多,老天都要他无后,那蔡邕念及结拜之情,这才要这小妮子拜他为义父……”只听倾奇众中一人高声道:“嘿,这老贼倒也精明,不是自己骨肉,难怪昨晚出工不出力……这汉人哪,果然奸猾无耻……”

  乱尘听这些人说起蔡琰,突然记起一幅画来,心头更是烦闷:虎牢关大战之前,自己在陈留养伤之时,大哥曹操夜夜摩挲在手中的那幅仕女画的落款处,写的便是“且凭汜遥寄司徒爱女”这九个字,这帮倾奇众昨夜掳来的蔡琰十有八九便是大哥朝思暮想的那名佳人吧?既是大哥之事,我又怎能袖手旁观?可这帮人并未携带麻袋、箱子一类能藏人的物事,定是有其他同伙藏在他处。我此时若是贸然出手,纵是将这帮倭人制服,可他们若咬口不说,其同伙见他们久日不归,激起杀心,反倒是害了蔡琰姑娘……
  乱尘正焦急之间,又听那头领道:“汉人有云:‘虎毒不食子’,这蔡琰被咱们拿了,王允蔡邕两个老儿定会有所顾忌,朝堂之上自然是钳手钳脚,汉室清流的这两个党魁一倒,其余宵小如何是咱们国主与李儒的对手?待李儒数月间尽数料理了清流的枝节,其后借此由头向董卓讨得兵权,领兵征讨,非但将这汉家里里外外的清流一党连根拔起,更趁机打击异己,终至侵漫朝野,到时李儒手握京畿重兵,朝堂之上尽是我辈党羽,欲王则王,何待董卓之封?”他顿了一顿,又道:“那李儒杀了董卓之后,自会尽举西凉之兵,征讨关东十八诸侯,咱们国主再举国西侵,自徐、幽、扬三州登陆起事。汉人人数虽众,但已成一盘散沙,如何是我邪马台神军之敌?这大汉十三州万里之地,嘿嘿,尽是咱们邪马台之土!”

  那一伙倾奇众只是盗匪出身,平日里只知寻欢作乐,怎知卑弥呼定下的这一桩计划,今日听头领说来,只觉步步紧扣,由衷赞叹卑弥呼此计甚妙的同时,仿佛见到卑弥呼入主天下后众人封官赐赏的日子,各个激动的口干舌燥,一阵沉寂之后,哄堂的喝起彩来。也不知是谁,幽幽的问了一句:“那李儒呢?此人阴鸷奸猾,自不会情愿与咱们共分天下吧?”头领笑道:“哎,兄弟果真糊涂的紧啊,咱们国主素怀大志,这李儒只不过是个小角色,咱们只需趁他与关东诸侯杀的两败俱伤之时,坐收渔翁之利,遣以大军,将众诸侯一股脑儿的剿了,那李儒再是狡猾,也终究要死在乱军之中。”
  乱尘眉头紧蹙,心道:“这卑弥呼好生恶毒!都怪我当年遇人不淑,又是少不更事,轻信这贼子之言,助她报仇复国,这才酿成我中州百姓夷狄之祸。我曹乱尘虽是个登徒浪子,但国难当前,怎能置之不理?”他心中气急,直想现在就拔剑出手,将这帮财狼狗辈尽数杀了,却不料一人坐到他桌前,他抬头一看,却见那人用斗笠故意压低着脸,好教那帮倾奇众瞧不清他面貌,乱尘并不识得此人,只见那人浓眉剑目,看起来有五六十岁的年纪,但却面生威正之气,与他一身的樵夫打扮格格不入,乱尘面上微露诧色,正欲开口相问,那人微微一笑,低声道:“这等小贼也要曹公子您出手,岂不是要被那夷狄之辈笑话我大汉无人?您冷眼旁观,交给我们几个不成材的料理便是。”乱尘见此人认得自己,语气极为谦恭,目光之中满是善意,猜测他是清流一党,说不定还是王允所派,那日在堳邬中周仓、裴元绍二人皆是侠肝义胆的好汉,他对那王允一众的印象倒也不坏,亦是笑道:“先生谬赞了,倒是乱尘打扰了先生布置,引得先生现身提醒于我,小子还望先生赎罪则个。”那人道:“公子可是折煞在下了……”他不由乱尘分说,又道:“还是先让公子见过在下另两位兄弟罢。”

  他食指轻轻扣了一下桌子,方才交谈的那两名樵夫闻声便稍微抬起头来,乱尘举目望去,却是赫然一惊——那两名樵夫竟然是日长侍与夜长侍假扮!他心头下意识的暗道一声“糟了”,心想:我今日着了这帮倭人的道了,这酒馆之内尽是倭人,难怪这帮倾奇众放声以倭语问答,原来是故意要说给我听来着,这帮人又是布下什么诡计要对付我?不行,我得先出手为强……他念头闪得飞快,右手探到背后欲要拔剑,却见对面那人早有准备,自怀中掏出一枚官印,递至乱尘手中,道:“公子莫慌,在下乃是大汉御史中丞皇甫嵩,这是在下官印,你久在军中,定然知道官印乃贴身信物,断然造不了假的。”乱尘本就觉得此人英气凛然,浑不似奸邪之人,倒也不急于动手。接过那枚官印,但见那官印以黄金与白玉精雕而成,上镌龟驼,以小篆凿有御史中丞四字阴文,乱尘先后见过兄长曹操的太守章印、大师哥吕布的中郎将印,此印形制大小都是一毫不差,果然是真物无疑。

  乱尘在长安软禁之时,曾听大师哥多番提起这位大汉名臣,每一次都满是赞誉之言,想他乃是大汉忠义之辈,怎会与卑弥呼的两个贴身内侍搀和在一起,还以兄弟相称?他道:“此印确是真物,但你也可是倭人假扮,盗了皇甫先生官印,前来诳我。”皇甫嵩嘿然一笑,满面正气,道:“吾皇甫义真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此生一世,可有半句妄语?我若是倭人狗辈,只需众人齐上,将公子砍了便是,何需和公子这番多生言语?”乱尘将官印还给皇甫嵩,将信将疑的道:世人皆道先生乃是高义之人,怎的会自甘堕落,与一些不清不白的人混迹在一起,污了自己一世美名?”
  皇甫嵩道:“眼下并非说话之时,待我们几个料理了这帮番贼,我再来向公子详细分说。”他轻轻咳了一声,那日长侍假扮的樵夫又以高声道:“头领,这些国家大事,小弟也不是太懂,反正只管追随头领左右,大口的吃肉喝酒,到时候国主再要赏赐了蔡琰这样标致的小娘们,头领也让兄弟们分一杯羹啊。”他这话故意改了音调音色,而倾奇众又是吵吵嚷嚷,皆是随声附和,一时倒也听不出来是何人所发,那头领果然中计,顺着他的话道:“兄弟们稍安勿躁,既是又说到蔡琰这小娘们,我倒是又想起一桩事来。”众人一想起蔡琰的美色,脑子里想起的尽是淫邪之事,嘴里不进的啧啧有声,恨不得口水都留了下来,纷纷起哄道:“头领快快讲与兄弟们听了,好叫小的们也解解馋。”

  头领道:“各位可曾听过说那曹操?”乱尘原以为他要说蔡琰下落,却他突然提起大哥,心头忽然一紧,心想:“这帮倭人不是要对付王允、蔡邕这帮清流么,怎么又牵扯到我兄长了,他们到底在打什么盘算?”皇甫嵩三人也是心下生疑,日长侍又捏着声音道:“那曹操不是陈留太守么,远在关外之地,头领不是要说蔡琰那美貌的小娘们么,怎么又无端说起不相干的人来了。”那帮倾奇众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关于蔡琰的淫邪之事,日长侍这么一说,反倒是合了这一众倭人的心意,皆是跟在后面起哄道:“头领还是说那蔡琰小娘们吧……”
  头领笑了一阵,道:“他可不是什么不相干的人。这曹操乃是那曹乱尘的胞兄……”他见众人仍在起哄,只得道:“好,好,好,就说蔡琰。汉人虽然多是猪狗之辈,但蔡琰这小娘们倒也确实是标致的紧了,不单是兄弟们这么‘挂念’她,汉人中惦记她的倒也不少,那曹操便是其中之一。可惜,有人先他一步,将这小娘们娶了回去。”众倭人啧啧有声,有人呸了一口痰,道:“昨夜我看那小娘们生的一脸清纯,没想到年纪轻轻,倒已是一只被人搞过的破鞋,扫兴的紧了。”头领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道:“兄弟莫要动气,那卫仲道福薄、是个短命鬼,还未与这小娘们洞房,便已中风死了。”先前那人又来了兴致,道:“死的好啊!”头领道:“恐怕那曹操也是如此作想。当初要不是他行刺董卓,害的自己连夜逃出长安,这小妮子便不会嫁给卫仲道,而是要嫁了他了。这下卫仲道死了,曹操幸灾乐祸之余,肯定要重打起这小妮子的主意了吧?”

  日长侍若有所思,道:“曹家一门尽出人才,曹乱尘自不必说,那曹操私造汉帝矫诏,引得十八路诸侯讨董,足可见是个人物。这曹操既是钟情这小妮子,定是与蔡邕、王允等人私下交好……莫非头领说的是连环之计。”头领道:“不错!司马公子神机妙算,数计扣用、步步精算,咱们这一招,就是连环计!”乱尘屏息凝神,知他已说到关节处,果然那头领依旧不知有诈,道:“咱们先掳蔡琰,以此钳制蔡邕、王允,铲除朝中清流;后遣人前去关东,要挟曹操,此中又分上下二策。上策,以蔡琰为饵、许以州郡之地,要他协助国主,埋在关外军中,将来国主起事之时,他陡然发难,可收奇效;下策,诱他前来长安,他帐下夏侯惇、夏侯渊这些高手定然不允,但司马公子说此人与他兄弟乱尘都是一路货色,都是好色之辈,定然会不顾众将阻拦前来长安,他帐下那一干高手定会与他同来,咱们便在路径之上重兵围了。嘿嘿,那十八路诸侯人数虽多,但倒也没几个有曹操这般能耐,如此一来,除了国主将来的一个强敌,其余诸辈倒是不足所虑了……”
  此计之狠,远非常人之想,乱尘怒自心起,再也是忍不住,直欲拔剑,却听皇甫嵩猛地一拍案,怒喝道:“司马狗贼,用计之毒,无人可比;卖国求荣,无耻阴诈,真小儿耳!汉家有此贼,如何能中兴?!”

  那头领完全没有料到这小小酒馆之内的樵夫居然能听懂邪马台语,心中暗骂一声糟了,手里已拔出腰刀,喝道:“大胆!竟敢辱骂我家公子!”

  皇甫嵩冷哼一声,道:“骂他怎么着?老夫今日先宰了你们,待寻到他时,也一样宰了他!”那头领原以为中了汉人的埋伏,故而才敢如此威严凛凛的说话,此时见他只有一人,不由得冷笑,道:“好大的口气,也不看看咱们多少人,识相的给我这一众兄弟一个人磕一个响头,不然咱们乱刀将你砍了,教你连全尸都留不得。”

  乱尘乃是初识皇甫嵩,觉得他说话之时正气十足,自有一番慷慨之士的威势,颇是心折,也欲站起身来,心想待会动起手来,自己无论如何也是保得此人性命。却不料皇甫嵩藏在背后的左手微微摇摆,似在示意自己做那壁上观。乱尘心道:“大师哥多次提起皇甫先生,想来武艺不俗,他不要我插手,自然有所安排,我便少生事端,免得坏了先生的计划。”他既是想到此节,便随一干路人百姓退到店外,远远的看着皇甫嵩与这帮倾奇者对峙。
  那头领见一众手下将皇甫嵩已是团团围住,高声叫道:“你到底是甚麽人?是不是王允老贼派你来的?”皇甫嵩嘿嘿一笑,道:“废甚么话,老夫擒了你再说!”

  他话音刚落,身子一揉,双掌翻飞,已向那头领扑去。乱尘见他擒贼先擒王,又看他掌法严谨、内力不俗,武功丝毫不逊于周仓、裴元绍二人,道:“难怪大师哥对此人颇多誉词,这盛名之下果无虚士。只是这顷刻之间便已想出了应对之策。那倭人使的是长刀,空手之人若要攻杀,当循‘挡’、‘钻’二字之法。他这一招左掌取面门,右掌攻小腹,待对方使刀抵挡,便左掌环挑,自可荡开长刀,其后右掌变招,倒钩对方胸肋,若是穴道拿捏的准了,点了不容、梁门两处要穴,那倭人定要单刀脱手、束手就擒了。”乱尘此时武功已是极高,招式、内力无一不是臻至天人之境,天下武学俱已不能出他胸壑,自然觉得那倾奇众头领的武功稀疏平常,只是一招之敌。可皇甫嵩怎有他那般出神入化的神功,招式虽如乱尘想的一样,但速度、力道、精准均是远远达到到乱尘之境。加之那倭人为一干倾奇众的头领,武功也不至于差到哪里去,见皇甫嵩双掌攻来,手腕一抖,腰刀翻起,劈向他左掌。皇甫嵩一双肉掌,怎敢与那钢刀硬拼,左掌陡然斜向里环开,果然如乱尘先前所想,欲荡开长刀。右手变掌为钩,倒拿倭人胸口。
  皇甫嵩的这两招在乱尘眼里虽是差强人意,但于众人眼中确实却是劲掌刚钩,甚是威猛。那头领应对不及,眼看便要被皇甫嵩点中穴道,却有左右二名下属提刀削向皇甫嵩头颅。皇甫嵩飞腿踢向那头领的小腹,将他提开,旋即身子一矮,双掌一错一提,抓住二人的钢刀,反手斩向他们腰胁。那二人不及应对,当下便被皇甫嵩齐腰斩断。这几招兔起鹘落,自是迅捷无比,引得站在店外众人中观看的日夜长侍二人齐齐出声,赞道:“先生好俊的身手!”

  那头领被皇甫嵩踢翻了个筋斗,自觉在一众下属面前好不丢脸,但从方才对招之中已瞧自己并非皇甫嵩对手,便想倚多为胜,高声叫骂道:“兄弟们,一齐上,将此人给我剁了!”没想到日夜长侍在店外这一句夸赞,终是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方才与一众下属吃酒聊天之时,总觉得时不时有外人插话,每一次都似在存心刺探军情,但偏偏说的又是邪马台语,到此时听到日夜长侍二人的话声,觉得颇有些熟悉,令他想起什么不可能的人来,不禁扭头欲细瞧这两名樵夫的面目。岂料这一瞧,直瞧得他肝胆俱裂,结结巴巴的道:“怎……怎么……是二位……二位尊者?二位……二位不是……不是已死在……死在樱亭之中了么?!”

  夜长侍嘿嘿一笑,并不与他答话,纵身前跃,众人只觉银光一耀,他手中已提了一把利斧,杀入人群之中。那一众倭人也是瞧清楚了他的模样,正兀自发愣之中,怎料他突然暴起发难,眨眼间已被他利斧砍倒了三人。那头领仍是惊魂未定,道:“夜长侍……这……这是何意?”夜长侍仍在倭人中左突右闯,杀至皇甫嵩身前,与其对视一笑,道:“夜长侍早已死了!我乃夜行者!”那一干倾奇众这才反应过来,知他是敌非友,俱抄起手中兵刃,哇啦啦的杀向皇甫嵩与夜行者二人。
  一时间,只听叱咤之声四起,皇甫嵩与夜行者俱是一流好手,在倭人之中奔行疾走,掌扫斧劈,直杀得倭人狂奔乱窜,但奈何这帮倾奇众着实人数太多,他二人先前陡然发难,虽是占了不少便宜,此刻倾奇众在那头领的号令渐渐回复了心神,更是结下一桩怪阵来抵挡他二人攻势。皇甫嵩瞧在眼里,双掌更是翻飞如电,可他每一招递出,总有数把刀剑从各处方位同时攻来,解了同伴之围,更是要自己不得不回掌撤招,才可自保。他扭头去看夜行者,却见夜行者一柄短斧在人群中上下急舞,亦是被这帮倾奇众的怪阵所扰,守多攻少。但好在这帮倾奇众除了头领之外,皆是碌碌平庸之辈,并无甚么好手,只是借了这桩怪阵之效,这才能将他二人的招式尽数抵挡了。皇甫嵩一时间虽无破解这怪阵之道,只得与夜行者背靠背的联手相攻,倒也并无性命之虞。

  皇甫嵩一声大仗小战无数,见识自是渊博,但也看不出这怪阵的来历武理,只觉这怪阵颇为精妙,似是暗合道家五行之法,但却是似是而非,完全不循五行相生相克之道,但幸在这帮倭人修习这门阵法不久,攻守之间颇多窒碍之处,偶尔又有人冒进贪功,使出一些杂七杂八的招式,他与夜长侍便可趁着空子,那贪功之人料理了。皇甫嵩原是心想,这帮倾奇众只不过是些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小喽啰,恩公本是要亲身而为,是自己在恩公面前一再恳求,这才与日夜行者两位兄弟前来救人杀敌,原想这帮小贼自可手到擒来,便生了轻敌之心,并未将随身数十年的重剑带来,而日夜行者二人也是如此做想,也未携带二人趁手的精钢长棒,这才落到现在这个骑虎难下的局面。他心知自己若是不敌,乱尘一向急公好义,定会出手相助,若是世间传闻不假,凭乱尘的武功,这帮人纵使齐上也只是一合之敌。可他向来好强,只觉在乱尘这样的大高手面前丢了颜面,不由得怒上心头,虎吼一声,前跃数尺,双手虎抓成爪,欲要卷住对面攻来的长矛,他这一下贪功,让自己与夜行者的后背空门皆露了出来,反倒是害了二人。倾奇众借助他二人这番破绽,兵刃挥舞,进退合散,一股脑儿的往二人身上招呼了过去。他二人只得掌斧急舞,欲要重新合在一处,却如何能成?顷刻之间,二人已被倾奇众逼得越分越开,招法渐渐散乱,眼看就要落败。
  @梦中剑落知多少 2732楼 2014-10-22 08:55:00
  好,顶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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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不见
  
  乱尘从旁观战已久,须臾间便已看出这帮倾奇众所用怪阵的武理与破解之道——帮倾奇众的阵法虽看似穿来插去、杂乱无章,但实际上仍不脱五行之畴,只是常人多知五行有金木水火土的顺生逆克之理,武林中自有不少人自这道家五行中得了不少妙处,创出五行刀、形意剑、八卦掌之类的武学来,却多是遵循顺生逆克之法,万法变化皆是有迹可循,反倒不入武学高境。须知月有阴晴圆缺,不至于全月全无,尚有新月、上弦、满月、下弦的月相盈亏之分。这五行乃太古大道,怎会只有常人所理解的相生相克两极之法?天地万物,既有分时育化、因果循环相生相克的浅显道理,亦有乘虚侵袭、恃强凌弱相乘相侮的补充演化。这帮倾奇众所布的阵法,便是取常人所不知五行的相所不胜之理,皇甫嵩与夜行者的武功虽是大相径庭、有汉倭之分,但总不离正统武学之道,故而陷在这五行乘侮中难以应付。真正高明的五行武学,自是风过无痕、花落无声,但这帮倾奇众武功底子着实太差,将这一桩好端端的高深阵法只是使的形似神不似,若要破解,只需循着旺相休囚死的顺序便可轻易破了,全然用不着正反两仪变化、八卦三才颠倒之法。

  乱尘既已瞧出其中之理,不由得寻思:“这桩阵法虽是谈不上有多高明,但困上三两个一流好手总不是难事,本该是我道家一脉的上乘武学,这帮倭人又是从哪里学来的这桩阵法?要说是有我道门中人指点传授,但这帮倭人各个心怀不轨,有意侵吞我大汉疆土,自是千千万万汉人的大敌,究竟是何人如此背天丧德、数典忘祖,将我华夏的大好武功传与了狗狼之徒?”
  但听皇甫嵩“啊”的怒喝了一声,乱尘举目一瞧,见他肩臂处已挨了一刀,鲜血汩汩的直流,而夜行者手中虽有一把斧头,但毕竟只是砍柴所用的物事,情形也不比皇甫嵩好到哪里去。二人斗到此刻均是精疲力尽,全赖一口真气在胸间吊着,这才未被倾奇众所败。乱尘从众人的兵器撞碰声中听出,倾奇众倚仗人多,亦添油换芯之法应对他二人,各个皆是中气充足,以逸待劳,再都下去,皇甫嵩二人纵使不败,累也要累死。乱尘挂念皇甫嵩二人安危,早就有心相助,但有先前皇甫嵩交代之言所缚,又见那日行者至现在仍站在人群之中、并未出手,心想:“皇甫先生先前就叫我稍安勿躁,想来定是另有安排,我若是贸然杀入阵中,虽可破了此阵,但若是就此坏了先生的计划,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了……可眼下这帮倭人攻势正猛,皇甫先生若是有了什么闪失,我却袖手旁观,岂不成了大汉万千百姓的罪人?”

  想到此节,他便走至日行者身边,低声道:“两位先生武艺高强,乱尘自是钦敬。只是我观这帮贼子众多,手脚又不甚干净,若是在兵器上再淬了毒液一类的物事,怕是对两位先生不利。乱尘不才,想助各位一臂之力,还望先生应允。”天下皆知他武功卓尔不凡,当世几无敌手,可他说话说的极为自谦,浑无半分虚谀之意,日行者听在心中,止不住的暗赞——好一个乱尘公子!好一个天之骄子!怀天下之才不骄、傲凌云之艺而不傲,果真人杰也!难怪恩公对他如此倾心,百折千回都不能胜返。我兄弟二人早在七年前便已遇了这对贤伉俪,怎的有眼无珠,浑浑噩噩苟活于世,直至恩公今日才豁然打醒?……他念及恩公,想起她每日止不住的思念乱尘,身子日渐的清瘦,她数次三番的与卑弥呼作对,便是心念乱尘,不愿乱尘牵扯进这尘世间的奸狡诡谲。此次相救蔡琰,便是因蔡琰是那乱尘兄长曹操的意中人,她爱屋及乌,便揽下这桩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来。自己兄弟二人能改邪归正、幡然醒悟全赖她一夕之功,我二人既已在心中立下毕生追随左右、供其驱役的誓言,怎能替恩公解忧不成,反倒将乱尘公子牵扯了进去?让恩公知晓了,岂不是更是伤了她的心?不成!决然不成!
  @376946199 2734楼 2014-10-22 16:04:19
  楼主大作又开更了,久违了兄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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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周难得有时间,到周五尽量每天一更,谢谢兄弟捧场
  乱尘见日行者面色忽晴忽暗,又是久不答话,而馆内皇甫嵩二人叱呵之声越来越小,自是又焦又急,显然已是到了胜败存亡的关头,乱尘情知不可再待,便道一声:“得罪了……”岂料被日行者急忙拉住衣角,道:“这帮倾奇众乃是乌合宵小之辈,若要公子出手教训,岂不是落了卑弥呼小贼的话柄,笑我大汉无人?”话语方毕,他掏出腰间柴刀,虎吼一声,飞身杀入馆内。

  乱尘早在七年前的徐州渡口便已识得这日夜长侍,彼时这兄弟二人尚为都市牛利帐下左右护法,诨名是日夜行者,奉命追杀卑弥呼,只觉这二人獐头鼠目、所言所行更是城狐社鼠一般的小人。自己便生了不平之心,出手相救卑弥呼,更助他报了灭族之仇、夺回国主之位,全未料到这邪马台人如此恩将仇报、狼子野心,而这兄弟二人仍在留在卑弥呼身边,供其左右驱使,他便更增厌恶之感。故而先前皇甫嵩拿出军印,一再表明身份,他仍是有些不信,只是想皇甫嵩乃是堂堂大汉的忠臣义士,怎会与倭人厮混在一处、自甘与狗狼为伍?生怕又是卑弥呼那小妮子想出来诳自己的诡计,此时听日行者这一句话说正气浩然,绝无半分造作之感,全然不顾自己是倭人身份,隐隐然更以汉人自居,不由得既喜又奇——喜的是,天佑大汉国祚,非但皇甫嵩这样华夏男儿壮志报国,连日夜行者这样的外人都不惜与族人对立为敌,这天道恢恢,果真是浩气不灭;奇的是究竟是何际遇,使这兄弟二人迷途知返、弃恶从善?若是人力为之,又有谁能有如此本领,将皇甫嵩与日夜行者这毫不相干的三人倾心折服,更令彼此间亲密无间、有如兄弟一般?
  倾奇众首领一直生疑这日行者缘何置身事外,生怕他另有计划,便早已留了心眼,见他此刻终是杀入战局之中,反倒是放宽了心,一面招呼六名下属自五行乘侮大阵中抽身围攻于他,一面以邪马台语笑骂道:“樱亭一战,可真悍烈的紧啊!国主还道二位力战不敌,被那鬼脸女子杀得死无全尸,念及二位长奉左右、终是以身殉主,颇有些伤怀……”日行者甫进阵中,便以被那六人所布的小五行乘侮阵困住,正全力冲杀,欲要进得皇甫嵩与夜长侍所陷的大阵中去,哪有空去搭理他?那头领也不生气,仍是嬉笑道:“倘若我今日将二位尊者生擒了回去,押至国主殿前。不知国主是要庆幸二位大难不死呢,还是要痛恨二位与汉人厮混在一处、处处与她老人家为敌呢?”

  那头领正说话间,却听叮当一声脆响,夜行者的那把柴斧已被三剑阖出手去,而皇甫嵩也只是左手出掌,右手软软的垂着,肩臂处一片殷虹,显然右手已被敌人以大锤、狼牙棒一类的钝器所伤。夜行者失了兵刃,只得以赤手空拳迎敌,他于拳掌之法并无过多精研,此时心火急躁,引得颓势更显。倾奇众瞧出三人之中数他武功最弱,便对他攻得最急,眨眼间已有六七把利剑朝他刺来,他连使四次“天狗食日”,全凭内力硬捍,才勉强荡开长剑,苦在所学掌法有限,只见敌人利剑稍撤即回,又刺他上盘,他不及招架,眼看便要被利剑穿掌而过。好在日行者新入战局、尚有余力,身子陡然跃起,柴斧在半空中疾舞劲划,只听叮叮当当之声练成一片,这才勉强替夜行者挡了剑势。他身子立地未稳,便听皇甫嵩高声喝道:“兄弟小心!”,他只觉后背飕飕风响,猜是后背有人以长矛偷袭,下意识的往左一偏,右脚向后蹬出,却是闪避不及,噗的一声,右后腰已然中矛,所幸他一脚踢中使矛之人的小腹,借力前跃了一两步,这才未被长矛透腰而过。
  夜行者虽已弃恶从善,但脾气仍是颇为暴躁,此时他三人情势危急,兄长与皇甫嵩均又受了伤,不由得狂性大发,双掌蕴满内力,也不管什么招式,急急拍出数掌,逼得敌人退开数步,叫道:“大哥!”日行者怕他分心,道:“不碍事!”旋即砍出一斧,身下却被人滚地趟的功夫拍中脚踝,踉踉跄跄的跌开。

  乱尘见战局之中险象环生,而这三人似是并无后援,心想哪怕他们事后责怪自己鲁莽、眼下要紧之事还是先将这三人救下,他身随意动,霎时间已攻入战团。他虽是只身入阵、空手出招,但身法矫夭灵奇、掌力凌厉至极,进阵便占住阵眼之位,更这顷刻之间走满了五行乘侮阵的旺相休囚死,连攻出四十九掌,每一掌皆是攻敌难救的破绽之处,这四十九掌本应有先后之别,但乱尘出掌着实快极,这四十九掌混成一团、有如七七四十九人同时站在不同方位出掌发出,浩然然有如洪水怒涛、铜铁掌墙。那帮倾奇众只觉呼吸陡然一窒,眼前光影连闪,每一步欲走的阵法方位都被人抢先占尽,四面八方更皆是无可抵挡的掌影。眼看皇甫嵩三名一流好手久战不下的数十名倾奇众便要被乱尘一招败尽,却听馆外一名女子高呼道:“掌下留人!”

  乱尘听出这女子的声音极为熟悉,猜测可能是那卑弥呼亲至,他本性纯良,心想自己再怎么厌恶于她,但好歹一场故人阔别多年,若是当场杀了她的下属,多少有些缺了礼数。不如与她理论一番,她纵是不听,再动起手来,我曹乱尘也自不惧她。他念如电闪,旋即收掌撤力。须知习武之人出掌运力在外,若是临时收功,定要被内力反震,实乃至危至险之事。但今时今日,乱尘的武功已经臻至化境,内力自然神而明之、收发自如,想常人所不想、能常人所不能,眨眼间就将掌力撤得一干二尽,身子悠悠一晃,犹如御风飞行般已飘至皇甫嵩、日夜行者身前,左手轻轻一抄,将这三名铁塔一般的壮汉掷出战圈之外,更难得的是,众人皆以为三人在这股巨力之下要摔好大一趔趄,孰料三人俱是轻飘飘的落在地上,连半点声音都不曾发出。
  @donmaomao 2742楼 2014-10-24 00:19:00
  怀天下之才不骄、持凌云之艺而不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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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这几天都是重新写的,所以有一些错字别句,还望见谅
  
  乱尘这一身武功着实太是潇洒俊逸,原本在馆外观看厮杀热闹的汉人百姓楞了好一阵,不知是谁开了头,齐声价的喝起彩来。皇甫嵩三人原在阵中苦战,全不料这其中变故,拳掌挥舞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已站在酒馆之外,而那帮倾奇众各个跤倒,面若死灰,这才明晓是乱尘出手相救,却是不约而同的不喜反忧,面生愧色,乱尘不知何故,问道:“各位先生,这是何意?”皇甫嵩与日行者重重长叹了一声,却不答话。此时人群中一阵骚乱,不住的发出啧啧之声。乱尘举目一瞧,却见一个身姿妙曼的少女自人群夹道间走了出来,长裙曳地,衣带飘风,面上蒙着一方素纱,一双妙目顾盼生辉,仿若画中仙子一般。那女子边走边道:“三位大哥宁可身死,也不欲将乱尘公子牵扯其中,恩公说她感激的紧,三位大哥休要伤心了。”

  乱尘听这女子说话柔软曼妙,也是一口纯正的汉人语调,并非卑弥呼那般尖声戾气,又见她以白纱蒙面、走路婆娑多姿,似是与张宁、师姐一般的柔弱女子,心中生奇,道:“方才姑娘要在下掌下留人,不知有何指教。”那少女走上前来,对着乱尘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揖,微笑道:“多年不见,公子仍是这般谦悯客气。恩公常言公子武功人品俱是天下无双无对,连她都是远逊,我只是恩公身边的一个小小婢女,学了些皮毛武学,哪敢在方家面前班门弄斧、谈什么指教?”
  这少女的面容藏在素纱之后若隐若现,乱尘瞧不清楚,听她言语之中对自己颇多溢美,说话又浑无娇柔做作之态,更似是多年之前便已识得自己,乱尘实在想不出这少女是谁,心中更奇,但觉得别人对自己如此客气,自己总不能平白占了别人便宜,亦是作了一个揖,还礼道:“姑娘谬赞,乱尘受之有愧。姑娘方才说是与在下多年未见,恕乱尘眼拙,实在想不起来何时有姑娘这般嫦娥佳客一般的故人。”那少女颔首一笑,缓缓取下面上蒙纱,道:“公子勿怪,近日长安风沙大的紧,小女子染有鼻疾,受不得这尘烟寒气,这才以素纱挡尘,并非有心对公子无礼。”

  她面纱甫摘,又是引得众人惊呼,乱尘不好声色犬马之事,只是略略扫了此女一眼,只觉得她颇为清丽秀雅、貌美脱俗,只是在想:“她口口声声说认得我,我却全然记不起来,究竟是何缘故?我既不识她,她缘何对我这厢百般的恭敬?难不成是那卑弥呼安排的诡计,寻了此女又来诳我?可她方才与皇甫嵩那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似又相识熟识许久,这又是甚么道理?”他正欲开口询问,却听皇甫嵩颤巍巍的对那少女道:“恩公……恩公她老人家知道……知道了?”

  那少女嗯了一声,道:“恩公听闻乱尘公子在此地流连,怕他孤饮独酌、生了愁怨之情,便要小妹前来舞剑以助公子酒兴。”少女此言一群,那群乡人登时耸动,他们只不过乡野百姓,何曾见过乱尘与这少女这神仙一般的人物,方才见识过了乱尘出神入化的武功,只道是今儿个开了大眼,此时又听这仙子一般的美人要当众舞剑,止不住的欢喜,连声价的叫起好来。
  @梦中剑落知多少 2746楼 2014-10-28 01:19:44
  求更,不过瘾啊,老哥,我等着连环计凤仪亭白门楼呢,看你第一页后面的题目我心痒难耐啊。还有那些转世的都会是谁,我也很期待,想看看和我猜得那些文武一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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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我会继续更的
  转世的文武在后面的“天下钟灵处,尽在毓秀赋”那一章节里会提到
  这少女生的实在是美貌,众人均想,若是换了自己有这番良缘好运让这少女与自己无端示好,定要高兴不已,岂料乱尘只是轻轻哦了一声,淡淡道:“既然姑娘如此雅意,乱尘拭目观闻便是。”他稚年之时尚还有些觑耍顽皮,随着年岁增长、淹读典籍愈深,渐渐收了嬉闹顽劣之心,貂蝉魂殁桃园之后,他便少有怡乐长吟之时,这七年来他多见世态炎凉冷暖,更是发自心底的清心寡欢,现在倾奇众皆被他打倒、此间事已然了得,他全无观这少女婉转剑舞的雅意,好在他与人无忤、不想拂了人家好意,故而如此清清淡淡的应答,只盼这少女早些舞完,自己好得空向倭人问出蔡琰下落、将其救出后送至蔡邕府上,再寻个无人的地方喝酒消愁。

  那少女见乱尘面无欢喜之色,脑中思绪飞窜,想起小姐日夜愁思乱尘之苦,自己万万不能负了小姐的这一桩重任,对着乱尘又是盈盈、一拜,道:“恩公亦言,公子情深意重,长怀云淡水悠、空楼离恨之情,便授了我这一套剑舞之法。公子是使剑的大行家、大高手,小女子这厢布鼓雷门,只图公子一笑,若是舞的不好,还望公子海。”乱尘还未答话,看热闹的众人早已雀跃呼将起来,皆道:“仙子,你快舞罢!”
  那少女秀眉一弯,笑道:“说来惭愧,小女子言说献歌舞剑,却是不曾带得剑来,若是哪位乡亲肯不吝相借,小女子不胜感激。”乱尘心中寻思:“这少女也甚是好笑,四周皆是些乡野草民,既不习武、又不从军,怎会有剑可借?皇甫先生三人赤手空拳,也是无从相借。那帮倭人倒是有不少使剑之辈,但皆是好色凶恶之辈,我观她走路虚浮、内力尚浅,武功不见得有多高强,总不至于去向这帮倭人手中借间吧?罢了,罢了,我既用剑,将玄黑骨剑借她一用、成其之美,又有何妨?”他自背后取下剑来,倒提在手,递与那少女,道:“姑娘若是不嫌弃,就用在下这把剑吧。”那少女伸出手来,在剑身上只是微微一拂,便已觉得冰冷刺骨至极,心知自己的内力连抵御剑寒都是不能,何谈驾驭此剑翩翩起舞,便道:“多谢公子好意,只是公子这宝剑乃天之名器,小女年少德薄,不能污了公子宝剑,不妨另借一把剑来……”

  她话声未完,身子已轻飘飘的飘出,掠向倾奇众。方才弄乱尘掌下留人,并未取了这帮倾奇众的性命,此时他们也渐渐恢复了神息,均是惊骇于乱尘高绝的武功,想趁着这少女舞剑的当口悄悄溜了,却不料这少女陡然发难。但见那少女右手轻轻挥扬,有如微风拂柳,说不出的好看,眨眼间已扫到那头领胸前。那头领见她年岁尚轻、出招虽是迅捷,但掌不似掌、爪不似爪,颇是轻柔无力,纵是由名家所授,也学的不到家,便有些瞧她不起,心想小妮子太不知轻重,这一手虽快,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武功,只需挥出一剑便将这小妮子的右手斩了。但他极为忌惮乱尘,生怕伤了这少女后乱尘不肯放过自己,便身子后缩,不肯贸然出招。
  哪知少女这一双芊芊酥手却陡然长了三分,那头领闪身后退虽快,却不及她手臂前伸之快,只见那少女五指并拢,自下而上,拂过他手臂上的阳池、外关、天井、肩贞四穴。这一招四式似掌实指,取的乃是手臂肺经关要之处,手法尽走蹊径,四式虽有先后之分,却分注的内力却是轻重寡薄不一,在人手臂之中分而进击,于同一时废了四脉,实是天下间的第一流功夫。那头领全未料到这少女如此厉害,只觉整个执剑的右手忽的一麻,瞬间已失了知觉,心中暗骂一句:糟了,今日要折在这小妖女的偷袭之下了。岂料那少女却不再进击,酥手微抖、在他右肩关节处轻轻一弹,便以将那头领手中的长剑震的脱手,那少女道一句:“谢了。”左手虚空一抓,已将利剑持在手中,身子虚虚一飘,已跃离了那头领数丈之远。她这几下奇诡无方、迅捷非常,全不出常人,众人楞了一阵,这才彩声如雷,连皇甫嵩都止不住赞了一句:“嬛妹子好福气,恩公又传了这般了不起的武功。”

  那少女浅浅一笑,旋即收了笑意,持剑摆了一个起手式,遥对着乱尘道:“公子,奴家这便开始舞剑了。这一招,叫‘抱兔望羿’。”只见她右手虚抱于腰间,左手持剑斜斜指地,眉头紧蹙,一双妙目里更似有泪光流转,似极了奔月嫦娥在月宫中遥望后羿时的哀愁迤逦之态。但见她左手长剑缓划,自下而上划出一个大圆,右手虚按胸口,作捧心之状,曳地长裙下的脚步跌跌撞撞,十足一个女子在深宫中心伤肠断,果然听她念了一句道:“公子,这一招叫广寒深宫。”说罢,长剑陡然一颤,晃出点点剑花,右手虚空而张,似要抓住那点点剑花一般,可剑快手拙,怎能捉到?她秀发清扬,随风而舞,在剑花的白光笼罩之下,有如白首苍发,这一招,自然便是那“白发桂花”了。
  @我恨曹三 2751楼 2014-10-29 10:17:54
  若是舞的不好,还望公子海。”乱尘还未答话,看热闹的众人早已雀跃呼将起来,皆道:“仙子,你快舞罢!”---------“海”字后面是不是少了个“涵”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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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少了个涵字,多谢三哥
  她剑招既出,后招迭使,只不过一炷香时辰,便已相继使出“素娥描眉”、“树影怅依”、“黛粉无色”等二十多记剑招,每一招皆舞得有气无力、步履蹒跚,满倾悲怆之怀,那群乡人本是无比粗鄙,只觉在她的剑舞之下,仿佛是月宫上思念丈夫后羿的嫦娥亲临此处,只觉让人止不住的怜兮、叹兮、伤兮。乱尘虽为男子,但日夜心念师姐,用情极深,竟亦被她这一桩剑舞所感,只觉眼前愈来愈花,到后来这少女已成了师姐模样,每一颦眉、每一哀叹,都如洪吕大钟般敲在他的心里,观到后来,他心伤的无以复加,再也支撑不住,哇啦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子一软,半跪在地。

  那头领见乱尘无故喷血,心想时不我与,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只听他高声吹了一个厉哨,那帮倭人纷纷喊道:“风紧,扯呼!”一个个拔足飞奔,欲要逃了。皇甫嵩心想此行意在打探出蔡琰的下落,自然不能让这帮倭人轻易的逃了,呼道:“嬛妹子,不能让他们跑了!”那少女目光一直停在乱尘身上,满是殷殷关切之色,皇甫嵩连呼了数声,她才回过神来,道一声:“是!”只见白影一闪,向倭人追了过去。
  那通灵只是惧怕乱尘,见这少女不依不挠的只身追上前来,目露凶狠之色,心道:我有五行乘侮大阵相倚,也就惧怕那小子一人而已,你却得了便宜卖乖,反倒来阻拦与我。嘿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硬闯。你这小妞儿虽是生的漂亮,但这般不知好歹,便休怪我这帮兄弟辣手摧花了!他使了一个眼色,停下数人来,刀剑齐耀,尽往那少女刺砍而去。可那少女身法极快,只听刀剑交击之声叮当不绝,身子却左飘右忽,从数把刀剑里穿出,向那头领欺近。那头领右手被废,只得左手使剑,方要挺剑前劈,孰料她人影有如鬼魅,在眼前稍稍一晃,已转至他背后,纤手轻轻一挥,长剑随之回撩,众人只见白光一闪,再听得哧啦一声,那头领的整条左臂已被她一剑卸了下来。

  这一剑迅如电闪,那帮倭人眼见她攻向头领,纷欲阻截,以求缓得一缓,可哪里还来得及?那头领断臂处的鲜血尚未喷出,已有五名倭人追到少女身前,五枪齐搠,均是刺向那少女的腰间。少女却是不慌不忙,揪住头领衣领,高声道:“起!”手腕一抖,将那头领猛地一掷,这才转身挥剑抵挡倭人枪刺。此时五枪已是逼得极近,距她柳腰已不逾一寸,她长剑左一撩,右一挥,上一挡,下一划,这四下潇潇洒洒,却将五枪尽数卷在一处,右手猛然从衣袖间伸出,攀上长枪,身子旋即倒跃而起,刷的一剑,同扫五人喉咙。那五名倭人怎料这少女的武功如此诡异,只觉脖颈一寒,似是被蛇蝎咬了一般,正欲拿眼细瞧,却见颈下鲜血涌流如柱,五人齐齐哇啦了一声,身子晃了一晃,瘫死在地。那少女却是瞧也不瞧,长剑在一人尸身上一点,身子借着反弹之力跃起,身形甚速,竟在半空中追上先前被她掷出的倭人头领,伸脚在他屁股上猛力一踢,道:“跪下罢!”
  那头领断臂与屁股处同时吃痛,惨呼了半声“哎呦……”身子已摔落在乱尘身前,也不知是他自己着地不稳、还是那少女有意为之,这一摔他竟是以双膝着地,但听咔擦两声脆响,他的膝盖骨已跌的粉碎,当场就昏死了过去。事出突然,在场围观的百姓全没料到方才还如星辰仙子般的翩舞少女转眼间杀了数人,更将这官军首领模样的汉子四肢尽废,仿佛鬼魅一般的杀人恶魔,吓得四下奔逃,数十人尖叫道:“杀人啦!”……“杀人啦!”……“官爷被人杀啦!”

  那帮倭人虽是狗狼之徒,但倒也不是忘义之辈,眼见五名同伴被杀、首领又被废了手足四肢生死不知,反而激起他们凶悍暴戾之气,均是不再逃跑,拿了兵器将这少女团团围了起来。日行者心道:“嬛妹子久侍于恩公之侧,武功高强自不必说,竟连她老人家的戾气都学了进去,如此下去,恐怕要坠入魔道……我兄弟二人新附恩公,自是不能让恩公日后被魔道所岔,当想个办法才是……”他正思忖之间,却听皇甫嵩在耳边唤道:“日兄……日兄,嬛妹子有难了。”他抬眼一瞧,见倭人将那少女围在垓心,脚步四窜乱走,又是方才对付自己三人的阵势。他三人此时已恢复了几分体力,对视一眼,均是心想上前相助那少女一臂之力,孰料丹田气息陡然一窒,却是均被乱尘点中紫宫、玉堂、膻中三穴,身子动也不能动,皇甫嵩讶道:“公子这是何意?”
  乱尘仍是半跪于地,缓缓道:“三位先生休要乱动,方才三位所战之阵名唤五行乘侮阵,这阵法本为玄门正道,但传授倭贼阵法之人心肠歹毒,竟在这这阵法之中做了手脚,要的就是对阵之人心脉受伤。“皇甫嵩三人仍是不解,乱尘道:“我封了三位紫宫、玉堂、膻中三穴,绝非不敬,只是此阵毒辣之处便在于此。依在下所想,应是授阵之人生怕对阵的敌手武功太高,这帮倭人制压不住,被他破了去,便在阵法运行之中藏了玄机,对阵之人倘若不察,被阵中所含的五行乘侮之气侵进紫宫、玉堂、膻中三穴,隐匿在这三穴中,如长堤白蚁、燎原火点,数个时辰之内便可直攻脏腑,颠倒紊乱人体奇经八脉内的五行轮转生克,实乃天下间至毒的招法。只怪在下愚笨,至现在才瞧出这其中的狠毒之处,耽误了三位先生疗伤之机,我方要说出,又见三位要上场再斗,更是加重体内气息之伤。小子这才冒昧出手,以内力逼得各位体内真气五行归正,各位这一个时辰万万不可行力运气,否则气逆丹田,神仙亦是难救。”

  皇甫嵩三人皆知乱尘品性高洁诚挚,断断不会妄语诳骗他人,这才明晓其中的利害之处,夜行者是个率性人,哈哈笑道:“公子恁得这般谦虚,若不是公子出手相救,我这颗榆木脑袋早掉了。”日行者却是另有所思,心道:“我兄弟二人随卑弥呼,与这帮倾奇众也算是熟识,只知他们武艺稀疏、本是不入流的货色,平日里瞧他们不起,心想单是二弟便可轻松料理了,怎么这才过了一两个月,就学来了这般稀奇古怪且又阴毒诡谲的阵法?难道……”他正思忖间,听到刀剑交击声渐次响起,抬眼一看,那少女已与倾奇众再度交上了手。他与皇甫嵩对视一眼,均知对方心意——这少女武功看似武功极高,实则修为有限,毕竟底子薄弱,方才瞬间败敌乃是出其不意,仰赖恩公新近所传的身法与剑招之功,这阵法既如乱尘说的如此狠毒,当以内力硬捍,并非灵矫取巧之术便可取胜,心中担心她安危。原是想乱尘他武功奇高、内力淳厚,一招之间便可破了此阵,但又想恩公千叮咛万嘱咐,为的就是乱尘不来蹚这趟浑水,他们已经捅了篓子,怎么还能老着脸去求乱尘相救?可同伴不得不救,不如三人齐上,纵是事后毒发身死,也不枉侠义辈的本色,便齐声道:“恳请公子解了我三人的穴道。”
  乱尘知晓他们心意,好生钦佩,心道:“皇甫先生久为大汉名臣,一生率义任侠自不必说。这日夜行者能二人改邪归正已是莫大善事,眼下同伴有难,竟肯舍己救人,此等赴士厄困、存亡死生,我当年海船上毁了这两位先生的精钢铁棒,倒是颇有些不敬了……”夜行者耳听少女呼喝之声越来越急,果是抵挡不住这桩怪阵,而乱尘又仍是默然不语,心中焦急,他性子爽直,大声呼道:“公子,公子!”

  乱尘心分二用,始终眼观少女对阵,见她亦是不知这阵中玄妙、落了颓势,但胜在剑招精谨、身法灵动,补了内力根浅的不足,利剑忽而进击、忽而回挡,以一敌众,倒始终守住门户,数十名倾奇众一时半会难以奈何得了她。此时听到夜行者一再呼唤,便道:“先生莫慌,姑娘剑法灵动跳脱,正是此阵破解应对之法。容小子冒昧一句,这位姑娘武功蹊跷,与在下所学颇多相似之处,只是又有很多地方形似神不似,全与我道家清虚自守、为事弗居的妙理相违。故而请三位先生宽恕在下造次,且再观看一会,倘若姑娘当真有难,乱尘定不会袖手旁观。”他说话谦冲平和,话音也不甚高,这段话说出口来,却隆隆闷雷一般打进每一人的耳膜之中,皇甫嵩三人只觉脑中嗡嗡作响,那帮倾奇众内力更弱,被乱尘这一句搅的心神俱动,均想今日倒了天大的血霉,这少年内力如此深厚精湛,却偏偏不取我们性命,难道是要如猫戏老鼠一般玩耍消遣我们么?他们惧意一生,脚下步法自然慢了下来,进击招式也多见畏手畏脚。那少女见情形尚缓,面露喜色,挥剑一个环扫,迫开众人,偷空举手向乱尘一揖,道:“多谢公子……”却听皇甫嵩高声唤道:“小心!”

  她才觉察身后呛啷啷微响,四名使钩镰锁链的倭人趁她说话的空隙已扑至身后,疾攻她后腰。乱尘亦是瞧出她难以躲过,正要跃身相救,却见她的腰身一扭,有如草绳水蛇一般陡然后弯,手中利剑顺势平击,疾戳四人手腕,那四人原以为偷袭得手,却怎料事机变化如此之快,回过神时,手腕处均已被少女长剑戳了个窟窿,那少女不依不饶,长剑回挑,竟将那四条钩镰锁链裹往柔若无骨的腰间,身子仍是半仰着,只是柳腰曼动,带动四条锁链转圈急转,有如灵蛇狂舞,瞬时之间,已用钩镰将这四人的头颅割了下来。她这一招,远异于中原武学,非但乱尘大惊不已,连与她对阵的倭人都是瞠目结舌,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邪马台柔身术”!夜行者更是嘀咕道:“嬛妹子怎么会这种邪魅的功夫?”
  乱尘听得他语中之意,眉头亦是紧皱——他在邪马台国幽居六年,淹读《太平要术》、勤研天下武学,于邪马台国武学一脉亦有涉猎,才至有今日睥睨天下武林之势。那邪马台国孤悬海外、地小人稀,武藏学识虽远不及中土汉人宏大高深,但数百年间也出了三两个才识之士,剑走偏锋、另辟蹊径,创了十多门轻灵奇诡的武功来,这“邪马台柔身术”之术便始创于六十年前。据闻创此“二十三式柔身术”武功的是深宫内闱中一名妃嫔,可惜她容貌并不甚为姝丽,故而并不为国主所喜,但此人忤眂善妒,竟于深宫之中创出这么一门可使自己身体柔若无骨、任意曲折的邪乎武功,意在床笫之上取悦国主,可惜她练成此功之后才发觉老国主早已病死多年,自己也是垂垂老矣,只觉身心俱空,不过数月便心疾而亡,临死之前想她一生碌碌无为只因这门武学,不忍带之于黄土之中,便将这门柔术传给了身边的婢女。也不知怎地因缘巧合,这门柔身术传出宫去,被绿林中人所得,数十年间几经后世高手去芜存菁,倒成了邪马台国一门极为厉害的暗杀功夫。学成之后常用于床上献身刺杀之际,但因练习之人需忍受数年的韧带延伸之痛,才可有所小成,有这等时间精力自有大把的厉害功夫可学,故而练成者少如翎毛。想不到这少女竟然修炼成功,更是活思泛用,将这般难登大雅之堂的武功用在如此凶杀之际。

  那少女借柔身术化险为夷,心中亦道:“好险!”正于此时,又有数剑攻至,她轻叱一声,长剑疾行,挥挥洒洒之间已使出数十招剑式,她虽为女子,却舍轻柔绵密的剑术,剑法陡然纵横开阖、雄浑宏伟,使到后来,招招连贯络绎,人影与剑影混成一处白光,在人群之中轰隆隆的滚来滚去,众人只听得剑风猎猎,隐隐有风雷之声。乱尘精擅于剑道,剑法当世无双无对,亦对这少女的剑法赞不绝口。陡然之间,他忽的想到什么,身子猛然大震——这少女眼下所使的,不正是自己最为得意擅长的“无状六剑”么!要说天书还有同门中人修为,但这门剑术乃是自己从《太平要术》中潜心所悟,更是脱离了天书的拘囿,其剑理、剑招十之八九皆自己所创,这女子又是从何处学来的?
  乱尘正疑惑之间,却听那少女闷哼了一声,拿眼一瞧,见她长裙右侧划了一个好大的口子,创口既深且长、鲜血汩汩不止,应该是被倒月钩、钉头剑一类的物事所伤。可那少女也好生倔强,虽知今日托大,终是难以破解这倭人怪阵,但又不欲出言恳请乱尘相救,强打起精神,将这桩新学的“无状六剑”一招招使出。须知那天书所载的乃是天下间一等一厉害的武学妙理,这无状六剑脱胎于天书,可谓是汲天下剑法所精、化无状之状,若是乱尘自己使来,知不见之见、成不闻之闻,当真是天下无敌,但这少女毕竟一来资质所限、二来修习时短,只学了个皮毛,并未能领悟这其中无物无象的剑意,只是依葫芦画瓢,全凭无状六剑的奥巧妙诣与倾奇众颤抖。饶是如此,这无状六剑着实厉害,那少女竟渐渐拉回了颓势,与倾奇众斗了不胜不败。但她如此出剑,内力消耗甚剧,只不过半炷香不到的工夫,汗水已经浸湿了长发,胸膛不住的起伏喘息。倭人虽是不能从她剑招之中赢得寸功,但早已瞧出她这般打法甚耗内力、势难持久,而己方人多势众,只需以逸待劳便可料理了她,替首领报仇。

  乱尘虽知这少女不欲自己出手之意,但没料到她能如此硬气,轻声叹了一口气,悠悠道:“气有余,则制己所胜而侮所不胜;其不及,则己所不胜侮而乘之,己所胜轻而侮之;侮反受邪,侮而受邪,寡于畏也。”乱尘内力浑厚无比,自可做到于千万人之中密语传音,这几句话一字一顿,声如洪钟,尽数钻往那少女耳中,而旁人却是毫不可闻。那少女正陷于苦战之中,听乱尘这段温润淳厚的经文传知耳中,心中砰然一跳:“‘天地动静,五运迁复,阴阳升降,不以数推,以象之谓也’……我怎的这般糊涂,只知五行生克之理,却忘了五气侮乘之道?可既是五行乘侮,我该从何处着眼破阵呢?”
  乱尘言语之中讲述的正是破解五行乘侮阵的诀窍,可她却是一时之间难以明晓,只听乱尘又耳语道:“你且使一招‘天垂万象’。”恰逢倾奇众持了五件长短不一的兵器攻至身前,她不假思索将这一记剑招使了出来,但见白光泛起,长剑疾荡,绕身连刺十剑,每一剑都似是从天而降一般,刺中对方双手手腕,那五人全未料到此剑有如此之功,只觉双手剧痛,兵刃也拿捏不稳咣啷啷掉了一掉,身子跌跌撞撞的退了数步。那少女正咋舌于此剑之妙,却见倭人同伴持剑又攻,所踩的步法正是从湿土之位走至风木之位,再从风木之位走至燥金之位,心中一凛,大喜道:“原来如此!”她心思甚快,手腕一抖,剑法连珠般陡然展开,旋即使出“地成势形”、“七耀纬虚”、“五行丽地”三招剑法来,那帮倭人果然不敌,不住后退,她趁机细细察看倭人的步法招数,果是热火、寒水、湿土三位,俱是从五行乘侮的法门中变化而出,她不由得大喜,手中剑势不减,脑中思道:“乱尘公子知我不欲他出手相救的女儿家小心意,要假借我手破了此阵呢……勿怪恩公对乱尘公子如此钟情,果是体己恤人的好人儿,只是公子好不识恩公的情谊……嘻嘻,我既是有胜无败,便来装个可怜,看他如何待我。”她倒也大胆,竟敢在这对敌的生杀险要时刻生了捉弄乱尘的顽劣之心,剑势渐渐缓了下来,那帮倭人不知就里,只猜方才是她误打误撞,这才抢了己方五行乘侮之位,此时剑法颇颓,正是再行取她性命的良机,也不知是何人打了一个呼哨,众倭人一股脑儿的挺兵从四面八方拥上前来强攻。
  @梦中剑落知多少 2762楼 2014-11-05 10:14:11
  顶。老哥敢于驾驭三国,某佩服不已。只要老哥持续更新,我一定会追到结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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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时间会有点长
  @zujishou2009 2764楼 2014-11-05 18:17:00
  @梦中剑落知多少 2762楼 2014-11-05 10:14:11
  顶。老哥敢于驾驭三国,某佩服不已。只要老哥持续更新,我一定会追到结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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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在水里的鱼 2763楼 2014-11-05 13:31:36
  可能时间会有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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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段落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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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办法啊,最近工作比较忙
  
  @梦中剑落知多少 2765楼 2014-11-05 20:07:00
  @死在水里的鱼 2763楼 2014-11-05 13:31
  @梦中剑落知多少 2762楼 2014-11-05 10:14:11
  顶。老哥敢于驾驭三国,某佩服不已。只要老哥持续更新,我一定会追到结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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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时间会有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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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猜一下五级战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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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猜对一个马超,不过不是老五,是老三
  
  我第一回写老三英烈,老四妙才,老五蛮勇,不是对应的夏侯渊的字,而是说他们的性格
  
  @梦中剑落知多少 2769楼 2014-11-05 23:53:00
  这五个人年龄应该也是递减的吧,那只能往后期想了,妙才是姜维或者张郃,蛮勇我猜文鸳,哼哈二将是不是颜良文丑。另外张任不知老哥怎么定位,在平话中
  张任号称枪祖宗,张绣为北地枪王,都是许褚之上的高手,但均败于赵云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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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友好厉害,全中了……张绣我已经写了他啊,在乱尘夜闯郿坞那一节和贾诩一起出场,武功稀疏平常,后面没他什么事了,也不在转世的那一票之内。至于张任,如果后面不做特别大的改动的话,也不会出现,不好意思啦
  
  乱尘虽是聪慧过人,但他素来厚德诚信,并未看穿这少女的小把戏。原见她使出“地成势形”、“七耀纬虚”、“五行丽地”三招剑法,还以为她已经明晓这其中的破解之道,却不料这少女出剑仍是不依成法,难应乘侮之道,又被倭人占了胜势,心中焦急,只得又道:“东西南北中,金木水火土。相邻者生,相隔者克,克过为乘,反克为侮。”他生怕那少女仍是不知,更道:“木侮金,金侮火,火侮水,水侮土,土侮木。反之,金乘木,火乘金,水乘火,土乘水,木乘土。眼下他们走热火侮寒水之位,你反其道而行之,抢寒水而乘热火!”

  那少女也未料到这阵法实在是凶险,一时兴起的顽劣之心差点害了自己性命,忙凝起精神,抢前一步占住寒水之位,长剑连颤,使出一招“沂水舞雩”来,霎时间剑光耀目,已与众倭人手中兵刃交击,但听叮叮当当的响声连成一片,那帮倭人被她剑势所迫,方位又被抢,不得退了又退。那少女见一招得手,精神大振,跃前一步,抢住火位,利剑收而即出,第二招“烟炎张天”已舞了出来。此时烈日当空而照,但见阵中白光剑影纵横,当真如万千火点瞬时迸发一般。第二招方方使完,斜踏一步,又抢在金位,长剑兜转,第三招“浮光跃金”所化出的粼粼剑光应势而出。那帮倭人原以为胜券在握,怎料如此变故?这一瞬间阵眼方位被抢,攻势尽被对方剑法克制,俱是慌乱不已,阵眼处的那人更是“啊哟”一声惨呼,被少女剑光刺瞎了双目。阵眼破、即全阵破,那帮倭人顿时手足无措、慌作一团,四下里奔逃,可那少女怎可轻易将他们放过。她轻喝一声,身子高高跃起,半空里将“长烟一空”、“皓月千里”两招并在一起,混成使出,那烈日之下,剑光盛耀如百千道闪电,以满天花雨的浩浩荡荡之势激刺向众倭人,瞬息之间,便听得倭人“啊”、“啊哟”、“哎哟”的惨呼声连成一片,均已中了她的剑招,委顿在地。
  那少女见倭人都已伏倒在地,这才收剑,走至乱尘身前,道:“公子指点相救之恩,请受小女一拜。”说着,身子已盈盈欲拜,乱尘伸手一托,说道:“不敢当!”他疑惑这少女身份,心想:“我这剑法需以天书中的独门内力驱动、她居然能使得一板一眼,难道连我天书心法也被她那“恩公”一同授了?且容我一试便知。”故而他这一托中蕴含些许内力。可饶是如此,那少女只觉一股浑若江海却又醇柔无比的内力自乱尘手中传来,激得身子猛然大震,好在乱尘不欲伤人,内力一放即收。那少女不明其意,只以为乱尘内力充盈脏腑四肢,连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赞道:“公子好深的内力!”

  乱尘陡然伸指疾点,点了那少女的穴道,那少女讶道:“公子这又是何意?”乱尘向她躬身一拜,道:“乱尘要向姑娘请教一件事,为免姑娘不允,这才出手伤人,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姑娘恕罪。”那少女哦了一声,道:“公子如有所问,小女不敢不答。”乱尘肃容道:“你到底是谁?你怎会使我的‘无状六剑’?”那少女更为惊讶,道:“甚么无状六剑?”乱尘一听,不免有气,心想:“你盗学他人武功剑法,本是犯了武林大忌,我见你皇甫先生结识,当不是奸恶之辈,这才好言问你,欲要知你这剑法是何人所授,并非兴师问罪之意,你倒好,竟矢口否认了!”那少女又道:“公子当真不识得嬛儿啦?”乱尘见她面目诚恳,并非是说谎,疑道:“嬛儿?什么嬛儿?”
  那少女目色渐渐黯淡,道:“小女还以为公子记得嬛儿,看来……”她见乱尘并不记得自己,心中有股说不出感觉来的难过,话说到嘴边,却又止住了,倒是一旁的日行者开口道:“公子,徐州城外,三清庙中……”那少女道:“小女姓郭名嬛,当日正是公子与恩公救了我一命。”

  乱尘一直不曾出声说话,实是因他心中惊奇丛生:“郭嬛!这少女竟是那郭嬛!她当日被陶商、陶应两个纨绔子弟掳在三清庙内,欲行侮辱之事,幸得那鬼脸黑衣女子所救,这才保得了清白。那鬼脸黑衣人武功与我同宗同源,当日便大胜于我,今时今日,怕是早已远胜。……当日这郭嬛被她带走,便授下天书武功罢,可是,我这无状六剑乃是自己潜心所悟,那黑衣人再是凭依天书修习,也不可能学得这无状六剑罢?”他正思绪万千之时,郭嬛道:“小女子那日被恩公所救,无以报答,幸得恩公不弃,容我陪侍在她身边,更是传了我不少武功。”乱尘心中微微一叹,遥想当时,郭嬛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可短短一年时间,却有得如此功夫,所谓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郭嬛又道:“恩公待嬛儿情同姐妹,隔几日便传我一门武功。只是嬛儿资质太差,纵是照虎画猫,也只能使的形似神不似,怎敢与恩公与公子的神妙武学相提并论。公子方才所言的“无状六剑”乃是公子闻名天下的绝技,嬛儿又怎的会使?”乱尘道:“你方才破阵所使的剑招,正是无状六剑。”郭嬛啊了一声,讶道:“这可奇了,这桩剑法明明叫做‘离恨剑’,乃是恩公新近所授。”乱尘面色更疑,到:“离恨剑?”郭嬛道:“嗯。恩公说‘一寸相思千万绪,人间没箇安排处。天将恼疏狂,山水几千重,兀教那,一剑离、一船恨、向西州。’……”
  第五十三回 春草年年绿,离恨斯斯归 完
  
  @beyondthebeing 2777楼 2014-11-09 11:49:00
  马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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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克大王啊,呵呵
  
  哥几个真心对不住啊,我这两天正赶上特别忙的时候,又翻了下原稿,发现54回到60回基本上要推翻了重写,现在思路还没理清,为了能给自己和大家一个好的故事与交代,我想还是等我周二忙完了,周三偷空写吧,实在是对不住了
  第五十四回 渭水空长啼,伤逝歌伊人

  此时天际边卷起一团乌云,往长安城逼压而来,雨未至,风先来,直吹得众人衣衫猎猎,乱尘抬头遥望渐渐暗淡了光彩的太阳,阳光照在他脸上,映出他眸子里晦暗不明的亮色——“这首小词,说得不正是自己乘舟西渡中土么?这世间有谁能将自己这般牵挂?这世间又有谁能将‘离恨’二字说的如此刻骨伤人?呵呵,离恨,离恨,离而恨之,无怪徐州城外与我血战……可,真若是她,为何堳邬之中拼死相救,声声呼唤我这个不成器的‘曹郎’?……不,不,不,她乃是一个恬淡如水的女子,待我极好极好,我乱尘今生独独亏欠的便是她了,又怎会偷学我武功,戾气如此之重?……是了,定是他人假扮于她,要引我入彀罢?……可是,这世间除了她,又有谁能如她这样待我千般万般的好?”

  他凝思了半晌,颤声问道:“郭姑娘,请恕在下冒昧,你家恩公是否姓张,芳名一个宁字?”此时皇甫嵩三人穴道渐渐解了,听乱尘如此发问,不由得面面相觑,生怕郭嬛口无遮拦。郭嬛柳眉微拧,道:“公子,我虽陪侍于恩公身侧,但她老人家一直以物具掩面、长裙笼身,故而恩公模样长相嬛儿一无所知。至于家室姓名,恩公更是从未提及,嬛儿也是无从知晓。”
  乱尘道:“这可奇了。你日夜陪侍于她,不能知她姓名身份便罢了,居然连她音容相貌都是不知。你家恩公对身边亲近之人都如此防备,倒似有天大的秘密,不欲让外人知晓一般。”日行者道:“公子休要见怪,在下闯荡人世多年,奇人异事也是见得不少,但如恩公她老人家这般的,确是闻所未闻。不过,大智大慧之人,总有乖觉难测之处,恩公如是,公子亦如是。”皇甫嵩点头道:“咱们汉家有句话,叫世间百态、人间万象,恩公便是那藏首烟云的神龙,她老人家言行举止虽有奇诡之处,但怀兼情爱寤寐,实乃至情至性之人。我三人新附恩公,虽无幸见得她老人家天颜,但恩公慷慨侠义,素以意气相尚,常为人所不能为、不敢为,绝非奸邪妄作之徒。”夜行者亦道:“公子,你认识我这么多年,知道我这人脑子直,不会说话,但恩公她老人家真真是个大好人,她说传嬛妹子的剑法是‘离恨剑’,那便一定是‘离恨剑’!”他也不顾兄长连连轻咳了数声,仍是大声说道:“我武功虽是不行,但也听先师与恩公讲过,天下武学系出一道,任你千演万化,总不离万法归宗之囿,兴许剑法练到极处,便相贯相通,离恨剑无状六剑有相似之处,也不是甚么了不得的事情。”

  乱尘心细,自然看出这四人说话时眉目中的微点闪烁,可又听出众人话语中对其恩公的笃信之心,心想:天书中载有观面识相之法,我观这四人皆是忠义勇诚之相,纵是有事相瞒,也是其恩公不允,并非出于虚谀之意,我又何必为难他们?便拱手道:“夜先生指教的是,小子方才唐突佳客,多有失礼之处。”

  郭嬛只觉一股柔纯的力道在胸腹间微微一撞,身上的穴道便已解了,却只听乱尘开口讲话,浑没见乱尘伸指解穴,她早知乱尘武功卓绝,却料不到武学能修到这般神而明之,心方发、力已至,此刻衷心折服之余,不免心想,姐姐与公子武功同出天书一脉,一走阴、一走阳,一个柔和淳厚,一个霸道凛然,居然能殊途同归,均臻绝顶之列,也不知他二人武功谁高一些?
  正当此时,那倭人首领高嚎了一声,已经醒转过来,乱尘衣袖微动,似是清风拂过一般,却又听得啪啪啪三声脆响,似是骨骼接续之声,众人不解其意,只听乱尘道:“阁下多行不义,当有谴报。但天道慈悲,你既是未死,我便存悲悯之心,替你接好断骨。可惜你右手被剑所斩,再也续不回来了。”那却不领情,骂道:“你们汉人就是喜欢装模作样,我技不如人,落在你们手上,痛痛快快给我一刀便是,别在这磨磨蹭蹭的说些废话。”乱尘微微苦笑,道:“蝼蚁尚且贪生,为人何不惜命?”那首领拿眼瞧看日夜行者,啐了一口血痰,骂道:“哼,你留我性命,定是有事相逼,若是要大爷我出卖国主,与这两位连祖宗都不记得的龟孙子为伍,我死也不干。”夜行者大笑道:“那倒不用,你嫌弃咱们,咱们哥俩还嫌弃你呢。”

  郭嬛蹲下身来,扶在他肩臂处,道:“你这人也是奇怪,公子大仁大义,非但饶你不死,更替你接续了伤骨,你反而骂他,难道你家祖宗便是这么教你的么?”她这话说的俏皮,引得众人皆笑,日行者道:“你只消说了那蔡琰的下落,你是死是活,与我们无干。”那首领又是一哼,骂道:“我早说你们不安好心,果然是有事相逼,我偏不让你们知……哎呦,哎呦呦……”他话未说话,已连声价呼起疼来,乱尘心思细如毫发,怎会不知是郭嬛暗中捣得鬼,但又想此人冥顽不灵,让他吃点苦头也是应该,便不再做声,皇甫嵩也瞧出乱尘心意,朗声道:“嬛妹子,你勿施大力,把这位大爷的断骨捏碎了,乱尘公子再是仁心济世,怕也难救……啧啧啧,各位兄弟你们说,这人哪,四肢俱废,还能做啥?”日行者哈哈大笑道:“皇甫兄弟你有所不知,咱们邪马台有一桩极高明的武学,连恩公和公子都不会。”夜行者与皇甫嵩齐声讶道:“什么武功这么厉害?”
  日行者清了清嗓子,道:“自然是那铁嘴神功。各位还别说,这桩武功可当真难学,要把一双薄薄的肉唇练得如同钢铁铜丸一般,蒸不烂、煮不透、砸不碎、敲不动,可谓是难比登天,非有大能耐、大悟性者才能练成。一旦练成,上到报效国主、下至吃喝拉撒,皆由这双铜牙铁嘴一力承担,你们说厉害不厉害。”日行者平日里一本正经,此时调起侃来倒也有模有样,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连一向不苟言笑的乱尘都唇角微扬,那皇甫嵩瞧在眼里,更是顺坡而下,道:“想不到邪马台国竟然有这般神功,我们汉人坐井观天,不知贵国这般神技,失礼、失礼了。”日行者拱手还礼,道:“客气,客气!”皇甫嵩又道:“敢问这桩神功兄弟会不会使?”日行者道:“恩公与乱尘公子皆是大智大慧之士,他二位尚且不会。小弟何德何能,怎会学得如此盖世高深的武学?”皇甫嵩佯意叹息了一声,道:“皇甫醉心武学,听兄弟讲贵国竟有这般神奇的武功,不胜心生向往,可惜天下无人会使,皇甫无缘识荆,好生可惜。”日行者道:“兄长休要恼惜,我不会使,自有别人会使,说来也巧,我邪马台国尚有一名绝顶高手会这般神功。”皇甫嵩道:“请问他老人家居在何处清修,皇甫克日便乘海船前往拜访。”日行者摇手道:“不用,不用,世间机缘巧合之事,唯心诚耳。兄长如此诚心,连上苍都已被感动,已遣了那高手前来汉土。”皇甫嵩又问:“哦?竟有此事!兄弟你速速告知,我且回家沐浴冠衣,再去拜见他老人家!”日行者道:“远在身边,近在眼前,兄长身边这位首领便是了……”他二人这样一问一答,说得有板有眼、恰如其事,有如坊间击鼓说唱的艺人一般,郭嬛听得嘻笑不止,夜行者脑子稍慢,隔了半晌,领悟到这其中的梗趣,噗嗤一声,竟连鼻涕眼泪都笑了出来。
  那首领看这二人有模有样的消遣自己,一张脸胀的通红,心中又气又笑,心想:这郭嬛小妮子不知轻重,倘若真将我断骨捏碎了,却偏不杀我,可真是做了大孽。我当真要半辈子不死不活,有如虫蛹一般,屎尿都在身上?……郭嬛瞧出他眼神之中的惧意,趁热打铁道:“贵国国主广徕天下豪客,但凡有一技之长者,便纳在帐下,赐田赏金自不消提。你四肢虽废,但有这惊世骇俗的铁嘴神功相依,定能技压群雄,稳坐贴身近侍的头筹。”那首领再是愚笨,也能听出她言下之意,便是卑弥呼冷血无情,自己成了一个废人,于她无用,自然就要被她一脚踢开。是时,无财过活、无人照料,贱如虫豸,当真是生不如死,便道:“我有个要求,若是你们允了,我便将蔡琰那小娘们的下落告知你们,若是不允,嘿嘿,把那小娘们饿死了,你们可休要怪我。”

  乱尘道:“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之事,你但说不妨。”那首领苦笑道:“我双腿已跛、右手被斩,只留一支右臂,连应对饭食都是为难,但周身财物尽留在樱亭秘岛之内,卑弥呼乃忘义小人,我这个废人,那边肯定是回不去了……”皇甫嵩道:“阁下所求的,无非银两一事,只是皇甫为官清廉,财产无多,但人生一世,金钱何意?我将祖产全数变卖换钱与你,你寻个安定的僻壤,置办些田地房屋,再寻一两个个侍婢照料衣食起居,也能让你安度下半生。”皇甫嵩为官数十年,久居高位,却难以拿出银两、要变卖祖产,令乱尘听的心里不是滋味,便道:“皇甫先生两袖清风,万民皆知,此间更是高风亮节,晚辈好生仰慕。只是先生宅府乃故祖相传,先人英魂供奉于此,岂能轻易变卖?”说着,他自腰间掏出一把碎银子,又自背后解下玄黑骨剑,一并递与那首领,道:“我身边只有这些碎银子,且先帮你雇个车夫,送你出关。你拿我这把剑去陈留见我兄长,他乃陈留太守,你见到他,就说我向他相借黄金百两,以剑为据,如何?”皇甫嵩听他要以剑为质,怎可应允,既道:“国将亡于奸贼夷狄之手,小家何用?皇甫既已死志报国,区区祖产,又何足挂齿?纵是先人在天有灵,也决计不会责怪皇甫。皇甫之志,还望公子成全!”
  皇甫嵩话说的斩钉截铁,乱尘与他几番劝说,他始终不听,乱尘只好依他所言,心想:“眼下我且让皇甫先生应了这倭人银两之求,待我入得长安城,我再觍颜向大师哥相借,保得皇甫先生的祖屋家产。”那首领见众人已经应允,心里仍是不放心,道:“你们汉人奸诈的很,我要你们发誓。”

  夜行者听他言语不敬,高喝一声“你!”,被日行者劝住,只听日行者正声道:“曹公子品性诚挚、天下皆知,你可曾听闻他有半点不检、半句妄语?”那首领不依不挠,冷哼道:“你们不依我,我便不说。”乱尘不愿与他多做纠缠,扬手举天,正声道:“好!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曹乱尘在此立誓。愿以百两黄金换阁下金口一开,若违此誓,教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岂料那首领道:“慢着,我还有一桩事……”

  郭嬛四人见乱尘既已发下重誓,这人仍是不知好歹,不免气上心来,夜行者脾气最燥,闻言便欲动手揍他,被他兄长日行者拦住,只听日行者冷笑道:“曹公子一言九鼎,你莫要蹬鼻子上脸。”皇甫嵩亦道:“你这倭人,太不识相。”郭嬛不怒反笑,道:“各位大哥,这位朋友既然不爱百两黄金,那便是爱那无臂无腿方可练成的铁嘴神功了,这便让小妹我成全了他罢。”说话间,她掌上运力,已将那首领右肩处的骨骼捏得咯咯作响。
  那首领吃不住痛,呼道:“各位,各位误……误会了!”乱尘微微摇头,示意郭嬛松了手劲,那首领缓了许久,才道:“我今年五十有三,已至暮年,眼下身躯残废,纵是有人照料,怕也撑不了几年。你们汉人讲究落叶归根,我们倭人亦是如此……可惜我这一生做的刀口上的买卖,无妻无子,只求死后你们将我骨灰送回故国,与我老母藏在一处。”夜行者抢话道:“这有什么了不得的?你既有钱财,立下字据,叫服侍你的人送你归国便是。”那首领道:“不成。我不信汉人。”他见郭嬛、皇甫嵩等人又起了怒色,忙指着乱尘,补了一句:“我只信他。”乱尘听出他的言下之意,此人生怕自己死后,服侍之人拿了钱财,并不肯远赴东海、将他骨灰安葬,先前觉得此人言行皆恶,此时听他要落叶归根,倒也有几分人情,想自己有朝一日说不定要回邪马台国接回张宁,便道:“好,我答应你。”

  那首领脸上这才露出笑意,道:“此处西行五里,有一处荒山小林,林中有枯井,上以石块掩盖,那蔡琰便被缚在井中,你们径自去寻,不过小半个时辰便能寻到。”乱尘拱手道:“多谢。”说罢,便欲启程去救那蔡琰,却被郭嬛等人拦住,乱尘心有不解,但听皇甫嵩笑道:“这等小事,还用劳烦公子亲去?我等粗人去救了便是。”日夜行者二人也附和道:“理应如此!”

  乱尘见他们心意诚诚,而此间事亦已了得,失了饮酒独愁的况味,便拱手拜别道:“既是如此,那便有劳各位先生,乱尘这便告辞了!”说罢拎了一只酒壶,一摇一晃的往长安城方向走去,不一会的工夫,已不见了他的身影。
  夜雨淋漓,忽紧忽慢的秋风卷过细雨,一阵隔着一阵的撒在乱尘身上,乱尘的青衫、长发、眼睛在这场不知来路亦不知去处的细雨里染了个湿透。他不知自己在这细雨里走了多远,亦不知距离午时那场恶战过了多久,他便这样且走且饮、且醉且吟,手中的酒壶已空了多时,他摇了又摇、晃了又晃,却是再寻不见一滴酒水,他只觉得整个人如同这酒壶一般,全都是空荡荡的——从陈留至长安,这一路走来,他一颗心魂牵梦绕、来来回回的,尽是在师姐貂蝉的花前月影。可那又如何?昔年常山之上,自己捉趣卖乖、百般讨好取悦,师姐总是能不拂了他意,伸手轻抚自己的额发,微微一笑,道一句:“尘儿,莫要调皮”。

  这才短短七年,伊人已殁,再亦没有人对着自己说这般体人的话了。这七年来,他总是想着师姐每次淡淡笑过之后对着油灯,陷入长长久久的凝思——彼时的自己终归是太年幼了,总是时不时的要逗她发笑,却浑不知师姐口中时不时所念的那句诗,乱尘想了许久许久,这才一字一句的那首诗念了出来:“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这首小诗,短短不过二十字,乱尘却潺潺反复的念了一遍又一遍——时至今日,他才懂得,当初师姐回答自己所言的“尘儿,你不懂的”。一阵细雨扫过乱尘脸上的泪痕,他忽的放声大哭,自吟道:“师姐,为你这一句‘不懂的’,我在常山之上日夜苦读,阅破万卷藏书,却知其一不知其二,却难知你秀眉长蹙之意……到如今,我一人一剑、漂泊江湖,行了万里长路,才明白,师姐的答案不仅仅是一个‘情’字……我总以为自己将这情字猜透,却只知青青芳草之情,浑忘了昔昔暮暮之意……师姐,师姐……情爱者,不悲天,唯悯人矣……”他少年癫狂,说话已语无伦次,他只想着那么多那么多的后悔、那么多那么多的过去,可现在,已经太晚太晚。追忆何用?长歌当哭而已。

  他便这样醉里挑剑,顺着渭水河畔,长歌而行。雨越下越小,可他的心,却是越来越沉,他终是忍不住,忽的脑中一阵眩晕,身子一晃,一下子瘫坐于地,哇啦一声,张嘴大呕,腹中的酒水稀里哗哗的吐了一身,他的胃中除了酒水,再无其他,待他将酒水呕尽之后,只觉口中作腥,醉眼一瞧,青衫上殷红一片,竟是将腹中热血都呕了出来。
  他眼眶又热,大颗大颗的泪珠不住的滚落,这青衫乃是师姐一针一线所纳,这些年来,自己终日着身,如同将师姐负在背上一般,不肯受半点烟尘沾染,今日怎得耍酒疯,将“师姐”弄脏了?清寒冷雨如斯,连忙将青衫脱下,跪在渭水岸边,一面轻轻的搓洗着血渍,一面一声低一声高的呼唤着:

  “——师姐!

  ——师姐!

  ——师姐,你可还记得,彼时年幼的尘儿,长长久久的望着楞楞出身的你,问你眼里写的是什么?我总看不穿你的悲慨,我……我总是难以明了,无怪你总劝我,‘尘儿,等你长大了,有朝一日,会识得这世上有情之苦的。’

  是呢,我总是太小,不能懂你,不能保护你……我总是起那些长长久久的贪念,想那些光怪陆离的未来,却不知未来,如此刻薄……今生不能让我陪侍你左右便已罢了,竟生生的夺走了如此清心寡欢又悲天悯人的你……你曾答应过我,待嫁与了大师哥之后,帮我找个可人儿,更允我从旁结一茅屋,与你们毗邻为居……你亦曾立下宏愿,你要全天下有情之人,花前月下,笙歌安眠……可怎的,如今我断肠消魂、雨夜恸哭,却应也不应?

  ……”

  那恼人的血渍越洗越淡,却怎的也洗不净,惹他的心生生的疼,他陡然跃入渭水之中,凄风冷雨、渭水冰霖,他浑不在乎,身子半没在浅水之内,只觉胸中压抑满满的都是伤怀悲慨,他仰起头来,对着黑压压、逼仄仄的雨夜天穹,一声接着一声的嘶声长啸。他爱到癫狂,亦伤到癫狂,不知不觉里,竟抽出玄黑骨剑,如疯虎一般舞将了起来。
  现时他武功已然高绝,内力浩若瀚海、傲视海内,剑法更是天下绝唱、再无敌手,此时他无意舞剑,剑法虽乱,但内力喷薄随剑喷薄而出,剑势阳刚霸道至极,以至于他每舞一剑,七尺长的剑芒引导着丈宽的剑气四处劈散,那渭水宽阔汹涌,但乱尘剑气到处,总是一声轰然炸响、河水为之断流。再至后来,他的剑气与剑芒混在一处,人与剑在秋雨、渭水中上下翻飞,四五丈的剑芒有如漆黑蟒蛇狂舞。远处渭水上行舟的船家们听得异响,均出舱来瞧,只见得前方一团偌大的黑影搅动渭水,时不时的有青光在黑团之中闪现,有如九天的青龙搅动渭水江潮爆发一般,只道是龙王爷发怒,有的急急调转了方向,有的抛下锚,对着乱尘所舞的黑影不住的磕头。

  不知舞了何时,乱尘再无劲力,身子从半空中跌入渭水,他也不爬起,索性仰在水面之上,随波逐流,心头间酸楚难当:“师姐,都怪我不好,你当年要我讨好师傅,让他教我学武,我却只知贪玩,不肯硬求,这才害了你……如今,如今,我已将三本天书的武学练完,再回到涿县桃园,我总能救得你罢?……师姐,这江湖夜雨、天下疾苦,远非武学一道可以闯荡的,若是,若是当年我不肯应允与你下山,你纵是郁郁寡欢,但也能朝夕相见、日夜作陪,总胜于你现在香消玉殒,作这吃人江湖上漂泊零落的孤魂野鬼。”他知晓自己武功一日千里,每逢功力更深、武理明悟,他反是更为伤感寒凉。幼年之时,他亦是好嬉喜闹、追欢逐乐,可这些年来,年岁渐长,又久受情念之苦、爱忆之羁,孤身一人漂泊江湖,才落得现今这番郁郁寡欢、苟言少语,此刻七月鬼节、凄风冷雨,他眼见黄纸飘幡,思念故人亡魂,更添心头情愁之怀。
  雨夜幽幽,水涛汹汹,拖着乱尘在河水里上下起伏、顺流而下,待转过一两处滩石拐角,水势陡然一急,将乱尘整个人抛进河底,乱尘已然醉生梦死,当下便被河水倒灌入口鼻,他在水中剧烈的呛了数声,灌了一肚子浑浊的河水,这才浮上身来。经由这么一激,他的酒意稍稍减了一些,拿眼惺忪四顾,却见远远的对岸处亮起星星点点的光彩。此时吹的正是北风,那些光彩便浮在水面上、顺风而来,游往自己身边。起初那些星光稀稀疏疏,到后来星光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恰似点点繁星,将这这渭水点缀的有如九天银河一般。

  乱尘酒意入脑,只道是已身入九渊冥河之中,怔怔念道:“我这是……这是死……死了么?是了!是了,我定是死了!”他悲到极致,忽而娟狂大笑道:“师姐!师姐!尘儿终是死了!尘儿陪你来了——”他长声嘶唤了好一阵,这才发觉,那些星光已缓缓行至自己身边。他信手捞了一把,却不料那星光正有实质,好不容易聚神细瞧,才发现,手中捉着的竟是一只河灯,这渭水河中星星点点、密密麻麻的,尽是中元河灯,他征了一会,眼泪又止不住的落了下来,打在手中的纸船河灯之上——流水泛灯,缅怀亡故,不正是中元鬼节应有之事么?

  ——师姐……

  他这么一恍惚间的想念的,还是如灯火般镌刻在他骨子里的师姐貂蝉。

  不一时,对岸放灯人群的哭声随风飘来,黄纸漫漫、河灯点点,一股脑儿的敲进乱尘眼中、脑中,搅得他心中一阵紧过一阵的疼。他终是忍不住,咬破了手指,以血为迹,在河灯的船纸上一笔一划、一句一字的写道:“自君之出矣,明镜暗不治。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自君之出矣,明镜暗不治。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
  这河灯上写的,便是他十二岁那年,师姐于七夕之时遥寄给吕布的小词。乱尘这十年来,每逢七夕之夜,便念及这首小词。早些年,他长含嫉妒争竞之心,再后来一两年,却是惆怅多于愤懑,待得现在,只剩下如丝若缕的悲切——遥想昔年,师姐一生一世所想的,便是嫁于了天下无双的大师哥,花前弄影、相夫教子罢?可峩峩苍天怎的如此炎凉,空许这世间侠士轻结、美人轻盟,总教那壮志未酬、伊人空欢,轻为人死?……

  他适才用力过甚,竟将指骨咬断,鲜血汩汩直流,浸于漆黑冰冷的河水之中,他却浑不知觉,只是这样出神的念着、想着,轻轻的将船灯置于水上,夜风一鼓,那只小小河灯里的烛火晃晃悠悠的摇曳了一阵,载着乱尘这些年日寤夜寐的念想与万千世人的念想重新混在一处,顺着渭水蜿蜒而下。

  乱尘拿眼一直盯着那只河灯,直至那只河灯完全没入那一片黄闪闪、昏暗暗的渭水雨夜之内。他掬了一把河水,双手盖在脸上,只觉彻骨冰凉,一直冷到他的心里,他一时把持不住,竟哭得失了声。
  这一时,隐隐但听一声箫吟由远及近传来,那箫音轻柔,曲意婉转,音调忽高忽低,颤、震、倚、叠、打、赠、波、滑、筒九音转圜妙曼,浑若天成,似皑皑白雪、悠悠叹息,又似春风拂柳浅浅宽慰。乱尘被这箫音所引,环首四顾,却是寻不着吹箫之人,只道是自己失了神智,听了幻音,索性便绝了觅寻的念头,安心听这箫音。箫音回回旋旋,时而清丽无比,时而默默低语,如那春天的花开一般,万里花开、群芳争艳,教人生出说不清、看不尽的安宁之心;渐渐的,春过夏至,箫音又如布谷鸟儿一般,忽飞到东、忽飞到西,带着乱尘的心兜兜转转。转眼盛夏落幕,花落溅雨,箫音靡靡,尽是潇湘夜雨,长烟无绪。待到凛凛寒冬,箫音渐渐攀高,似那绵绵的细雨尽化作茫茫的白雪,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乱尘正心驰神醉之余,却听得箫音陡然一转,竟有女子倚箫而歌。那歌声和着箫音此起彼伏,若有若无,似回庭转玉、朝露润物,乱尘听了好一阵,才听出歌里所唱的,竟是——

  “……有缘相遇,无缘相聚,天涯海角,但君相忆。

  有幸相知,无幸相守,苍海明月,天长地久……”

  乱尘先惊后喜,这是师姐生前最爱唱的一首古曲了,这首无名曲子,师姐曾教过我,说将来有缘,定能相会,我怎的忘了?是了,一定是师姐!他跃出水面,腾在半空之中,止不住呼道:“师姐!师姐!是你么?是你回来了么?……”他呼声愈响,那箫音也是愈响,与他呼声混在一处,似在回应他一般,“今夕何夕?这中元故人之夜,定是师姐舍不得尘儿,知我于此夕遥望念想,终于引了幽魂,前来相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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