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受了太重的伤,回程的途中,身上的血腥味儿引来了沙狼,他用尽了一切力量才摆脱那头老狼,自己也体力不支,倒在地上,在沙漠了爬行了整整一个天一夜,如果不是遇到韩梓桐,那么可能已经无声无息的死了。
我立刻问谭刃:“有没有让他意识清楚一些的办法?我们必须得救人,可是,我们得知道那口井在哪儿!”
谭刃摇了摇头,只说了四个字:回天乏术。
接下来的十多分钟,这人一直在说胡话,似乎是出现了幻视或者幻听一类的,仿佛在跟什么人对话一样。幻视和幻听也是人死前很容易出现的状况,而所看到的情形和所听到的东西,往往也因人而异。这人究竟看到了什么,我们谁也不知道,只能看到,在他死前的最后一秒,神情是扭曲而痛苦的。
一滴眼泪滑过眼角,这人停止了动静。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在眼前,这和你直接看到尸体是不一样的,尸体摆在你眼前时,它已经没有了生命。而现在,我们所看到的却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从挣扎到死亡的过程。
这一刻,我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怪异的念头:每个人死的时候都是这样吗?我以后死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痛苦?死亡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众人围着尸体,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片刻后,周玄业道:“先埋了吧。”
韩梓桐道:“就埋在这里?”
“否则呢?背着他上路?”谭刃不冷不热的说了句。
韩梓桐沉默了,紧接着没再开口,毕竟这个人身上没有任何证件,我们即便现在把他的尸体送出了沙漠,又能怎么样?给他料理后事?除了就地掩埋,似乎没有别的办法,可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他的亲人不知道他的去向和生死,或许会一直寻找他。我见过电视上很多寻亲的人,总有那么一些人永不放弃,会一直一直的找下去。
我想了想,对谭刃说:“老板,要不我们回程的时候,把他的尸体带回去吧。咱们可以交给警察。”我知道谭刃是个怕麻烦的人,所以赶紧加了后一句话。
谭刃没回话,周玄业倒是点了点头,随即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心地倒是淳厚,先埋起来吧。”说着,他从自己的私人背包里摸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枚三角形的符纸,胀鼓鼓的,里面似乎还包了什么别的东西,周玄业一手扣住了那人的下巴,双手一捏,便捏开了他的嘴,随后将那枚叠起来的符纸,压在了对方的舌根下面。
我不由得好奇,问道:“周哥,这是干什么的?”
比起谭刃什么都懒得解释的态度,周玄业倒是个十分有耐心的人,道:“镇尸符。七日之内,可保尸身不腐。”小小一枚符咒,用纸做的,真的有这功效?
我虽然知道周玄业等人的手段,但毕竟没有亲眼见过,对于一些太过离奇的说法,还真的难以相信。周玄业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咱们往回运尸体,总不能运一具腐尸吧?”
我们挖了个深坑,将尸体埋了下去。相救一场,却连这人叫什么都忘了问。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下午的六点,用韩梓桐的话来说,沙漠的晚上不太平,不适合赶路,但救人如救火,根据这个人死前的情况,我们已经可以想象出,他的那几个同伴,必然也陷在危险中,晚去一分,就多一份危险。
我们决定连夜出发。
但是,那个井在哪里?
这时,韩梓桐掏出了一份古尔班通古特的地图,道:“他说的井,只有两种可能。古尔班通古特,地处西域,古时候还没有沙漠化时,也是文明兴盛的地方,后来环境变迁,这些文明消失后,就只剩下一些被黄沙掩埋的古遗迹。所以,他说的井,很有可能是某些古遗迹的古井。”顿了顿,她又道:“但是一般人,不可能去古遗迹,所以,他们的身份很可能是探险队或者……”
她话说了一半,我不明白,王泽海却是见多识广,立刻接话道:“或者是一些盗宝的。”
韩梓桐点了点头。
所谓的盗宝团伙,其实就和盗墓贼差不多。不过盗墓贼一般挖墓偷取墓中的陪葬品,而盗宝的,则喜欢寻找一些古遗迹,盗取里面的古董。
这个人,会是盗宝的吗?
紧接着,韩梓桐又道:“当然,还有第二种情况。”她说着,拿出笔在地图上点了一个小点,道:“这是我们现在大概所处的位置。”她指着那个点,紧接着,手指向左前方一动,停留在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圈上,道:“这是一片绿洲,离我们最近的绿洲,按照他之前的说法,他受伤后又在沙漠里爬行了一天一夜,根据距离来算,他古井也可能是在绿洲里。”
王泽海点头说:“嗯,不错,我听说这绿洲以前是有人的。”
“对,不过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那绿洲的位置毕竟太过偏远,经济发达之后,新疆的同胞们又是卖水果又是卖玉的,条件好起来,就没人愿意再绿洲里待了。他们纷纷迁出了沙漠,到了条件相对好的半沙漠地区生活,所以,这个绿洲早就没人了。
虽然没有人,但之前的房屋什么的还在,所以,那里也肯定有井。
古遗迹并不好找,所以,我们决定先去绿洲所在的位置。
王泽海这人很仗义,这次他才是老板,但并没有阻止我们想救人的念头,反而是大力支持,自己浑身是肉,体力最差,却咬牙坚持。
这让我想起了一件事。
我在之前那家公司上班的时候,有一天来了个富二代,大约是家里想让他来锻炼锻炼,所以把他搞到我们那个小公司待着。每天上下班开着宝马,我们吃八块钱的盒饭,他一顿饭将将就就也得一百来块。
当时公司里的同事,背地里使劲儿骂他,看不惯人家开宝马,也看不惯人家吃的好,有一回正骂着,被我给撞见了,于是拉着我一起骂。
我这人比较死心眼,当时不肯随大流,因为那富二代人其实挺不错的,经常看到同事有什么困难,都会搭把手,还帮我搬过东西。人家自己有钱,花自己的钱,咱们嫉妒个什么劲儿?
就因为这事儿,同事连带着也排挤我,问我是不是想拍人家马屁。
其实有时候,盲目仇富,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加的面目可憎,你仇恨别人,其实只是自己想有却又得不到的东西。
大部分人,真正该仇的,应该是那些为富不仁的人,而不是盲目的憎恨所有比自己过得好的人。
我们吃了些东西,开始赶夜路。这会儿是晚上七点左右,大漠里日头落的晚,这要在深圳,只怕早已经黑麻麻一片了。此刻,天边一轮红日落下一半,瑰丽的晚霞璀璨绵延,如同锦绣铺撒在天际,真应了那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好吧,这里没有烟,也没有长河,但至少有大漠和落日,我书读的少,也只能想出这么一句。
索性白日里休息了几个钟头,所以这夜路赶起来也不是太累,按照计划,明天早上六点多左右,我们应该就能到达那片绿洲。
当然,这只是计划,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到天完全黑下来时,沙漠的温度骤降,如果说白天里是晒的人脱皮,那么晚上就冷的恨不得能多穿件袄子。我们没有赶夜路的计划,所以根本没有携带厚衣物,只有睡袋,但也总不能把睡袋套在身上赶路吧?所以到了晚上,众人都冷的不行。韩绪原本是坐在骆驼上的,最后禁不住冷风吹,从骆驼上跳下来自己步行了,好歹可以暖和暖和身体。
就在韩绪下来没多久,变故发生了。
他就跟出来玩儿似的,蹦蹦跳跳走在最前头,韩梓桐时不时的会叫他等一等,这小子也根本不听。不过好在大漠开阔,我们又打开了一盏强力探照灯,所以虽然韩绪蹦跶的有些远,但也依旧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除了韩梓桐有些紧张外,众人到没有多关注。
谁知下一刻,韩绪的身影猛的一停,紧接着,忽然啊的大叫起来。
听那叫声,就像是见到了什么极为兴奋的东西一样。
“啊……姐姐、姐姐快来看!”他一边兴奋的大叫,一边蹦蹦跳跳的朝我们招手。我们走的疲惫,都有些精神不振,见他这模样,我不由心里奇怪:这小子是看见什么了,居然这么兴奋?
这么一想,众人不由得都加快了脚步。走到韩绪身边后,眼前展现出来的景象,顿时让所有的人瞠目结舌。
我忍不住道:“老板,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按理说,现在是黑夜,即便我们手里有探照灯,可视范围也是有限的。但此刻,我们的视野却变得极为开阔,因为在我们前方的沙丘之下,竟然有一片绵延而去的古西域风格的建筑群!
没错,是一大片建筑群,亮着昏黄的烛光,一眼望不到头,其中最大的圆盖尖顶形建筑,很显然是王宫一类的地方。
整个古城静默在夜色中,显得古老而神秘,点缀其中的亮光,将古城的夜色给点亮了。
不、这不正常!
就算我这个人没什么见识,我也知道这绝对不正常。
这是沙漠,古尔班通古特沙漠,就算是有古遗迹,也不可能出现这么大面积完整保存的,并且还有火光的古遗迹!
我说完,谭刃回道:“不是幻觉。”
王泽海咽了咽口水,推测道:“难道是海市蜃楼?”说完,他自己立马否决了:“海市蜃楼跟阳光有关,晚上怎么会有海市蜃楼?妈的,不会撞鬼了吧?”说着话,他立刻将目光转向周玄业和谭刃,毕竟在这些古怪的事情方面,他们俩才是专家。
相对于我们的震惊,韩绪这小子却兴奋非常,大喊:“哇,有城堡,姐姐,里面会不会有恶龙,我们去杀恶龙把公主救出来好不好。”
对于他的天真无邪,怎一个囧字了得。要知道,现在我脑海里只有两个字:鬼城。
大半夜,在沙漠里冒出这么个东西,不是撞鬼了是什么?
王泽海问完,谭刃摸了摸下巴,他和周玄业对视一眼,两人像是有了眉目。这二人一起在学艺,又是师兄弟关系,应该相处很多年了,默契十足。
便听周玄业道:“可能是鬼市,大家不要去前面,绕过去。”
古典鬼怪小说《聊斋》里就多次描写过鬼市。鬼市,又叫山市。荒山野岭间,忽然出现道路屋宇,商贩人流,宛如城郭闹事,灯火惶惶,到了一定时间后,又忽然消失,恢复原状。这种现象,就称为鬼市,据说是地底的阴魂回到阳世,回味阳间的生活,阴魂所在的地方,周围的风物,也会变化为曾经的面貌。
活人要是无意间撞着了鬼市,无需惧怕,因为它们不会害人,但唯一要注意的就是活人不可进入鬼市,因为你进去了,不一定能出来。
然而,周玄业这个提醒,却提醒的晚了,因为兴奋的韩绪,已经朝着‘城堡’冲了下去,准备去救他的公主。
童话故事真是害死个人!
我大惊,由于离韩绪比较近,下意识的就赶紧去拽他。但我们现在所处的,是个沙丘,我这一拽,韩绪没拽到,自己倒是摔了一跤,顺着沙丘就咕噜噜往下滚。
“天顾!”周玄业叫了一声。紧接着,我听到谭刃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该死的,快把他们拉上来。”老板,原来你还是挺关心我的。谭刃紧接着又加了一句:“要死在这里,我可不算工伤事故。”
好吧,刚才那句话我收回。
好在这沙丘并不是太陡,滚到一半,我险险的停了下来,往下一看,这要是再下去个二十米,就滚进鬼市里了。此刻由于离的进了,我可以看到那黑乎乎的城楼街道,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死寂一片,阴森森的。
我打了个寒碜,感觉往上爬,而这时,韩绪跑来拽我:“猪天顾,你摔的痛不痛。”
我心说要不是你小子乱跑,我能摔吗?但对着韩绪,我发不出脾气,见他挺紧张的,便安慰道:“不痛,快,咱们回去。”韩绪点了点头,虽然恋恋不舍的看了看‘城堡’,但还是转身往回走了。
今晚更晚啦,明天见,大家先忍一忍,等出院了再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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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打算爬起来往回走,一抬头,猛然看见了王泽海等人仿佛见了鬼的表情。他们看着我身后,眼睛瞪大,周玄业甚至倒抽了一口凉气,大叫:“天顾,别回头,快上来!”
我身后……有什么?
这一瞬间,一股凉森森的感觉从我背后升起来,那种感觉,和当时被黄耀祖缠上时的感觉很像。我忽然想起来林回雪说过的话,阴尸毒会降低人身上的阳气,最易招惹到不干净的东西,难不成……
该死的,过了这么久,莫非我身上的阴尸毒还没有去除干净?
此刻,我能感觉到自己身后肯定是有什么东西的,但是周玄业让我别回头,所以我只能僵着脖子继续往前爬。便在这时,我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猛然搭上了一个冰冷冰冷的东西。
似乎是一支人手。
我不敢转头,只用眼角的余光去瞥,但肩膀上却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周玄业的神情凝重起来,迅速去翻自己的装备包,看样子是想找些法器出来帮我一把。其实,周玄业的专业是炼尸走尸,在抓鬼这方面还真不在行。之前被红毛捏碎的那面古怀八卦镜,已经是周玄业最厉害的法器了。
虽然我知道不能回头,但黄绪却不知道,他试图来拉我,结果一回头,立刻露出惊恐的神色,猛地发出一声大叫,脚下一个不稳,便直接朝着我倒了下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正是说的这种情况,我被韩绪一扑,两人当即滚做一团,咕噜噜的往沙丘下滚。黄沙在滚动间直往口鼻里窜,搞得我们连张嘴睁眼都不行。
我心里只觉得一凉,心说这下铁定完了。
下一刻,滚落的势头猛然一顿,我感觉自己滚到了一个稍微平整下的地方。由于眼睛里进了沙子,因此睁开眼时,眼中涩痛难挡,眼泪蒙蒙,一时也看不清周围的环境。
我听人说,如果被沙尘迷了眼,那么立时吐一口口水便能好。这会儿眼睛实在难受,我便试了一试,吐完便听韩绪大叫一声;“下雨了。”
囧……
我知道自己八成吐他身上去了,当即没吭声。
别说,这土办法还真有用,吐完后我便觉得眼睛没那么难受了,视线也跟着清晰起来。
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黑压压的,只有远处才偶尔有一点微光,周围的一切,都处于一种黑暗之中。 我抬头往上看,去看我之前滚下来的沙丘,但这会儿,哪里还看得见沙丘,连谭刃等人的身影都看不见了。
按理说,即便我这里没有光,看不见周围的环境,但上方的谭刃等人,他们手里是拿着强力探照灯的,我肯定可以看见他们。然而现在,我和韩绪,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样,完全和其余人失联了。
我坐在原地,摸出打火机点燃。
打火机是塑料的那种,几秒钟就会发烫,不能点太久。
就着这打火机的微光,我发现我和韩绪此刻所处的地方,是一条狭窄的‘街道’,果然,我们跌入了鬼市里。
现在该怎么办?
不等我理清思路,韩绪已经开始害怕了,苦着脸一副快哭的样子,嘴里喊着要找姐姐。我心中苦笑,心想要不是你,我们能跌入这鬼城里吗?但我自然不好去责怪一个智力有问题的人,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带你去找姐姐,不许哭,你要是不听话,就再也见不到她了知道吗?”
韩绪闻言,憋住眼泪狠狠点头,站起身准备跟我去找姐姐。
就在这时,打火机有些发烫了,我不得不松开手让它‘休息’,一瞬间,周围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黑暗中,韩绪很害怕,攥住了我的衣袖,道:“猪天顾,好黑啊,打火机。”
我道:“打火机要休息。”
他道:“我的打火机不用休息。”说话间,便听呲的一声响,火光重新亮了起来。我一愣,看向韩绪手里的东西,那是一款户外防风打火机,而且德国进口的那一种。据我所知,这打火机大概得一千来块,和塑料打火机不同,这种打火机全是纯铜的,可以一直燃烧到没汽油为之。
看了看我手里一块钱买的塑料打火机,我忽然觉得心情有点忧伤。
我道:“你姐给你买的?”
韩绪点了点头。
我道:“我也想要这么个姐。”
韩绪顿时紧张起来,警惕的盯着我:“姐姐是我一个人的,你不准抢。你和我抢姐姐,我再也不跟你做朋友了。”说完,远离我两步,生怕我要抢他的打火机。
我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一时间到没那么害怕了,说道:“谁要跟你做朋友,我要做你姐夫。”当然,这话我是随口一说逗他的,大概是人都有这么一种恶趣味,‘欺负’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人,会有种奇特的快感。
韩绪闻言,几乎要哭了,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连忙道:“跟你闹着玩的,还当真了,不准哭,再哭不带你找姐姐了。”韩绪憋着两泡眼泪吸了吸鼻子。
紧接着,我们俩开始寻找出路。
关于鬼市这个东西,我唯一的了解就是在《聊斋》的小说里,据说,它在接近天明时,就会自己消失,而误入鬼市的人,如果天明之前,不能从里面出来,就永远也出不来了。
从这个说法可以看出,即便是无意间走入了鬼市,也是有机会出去的,只是我们得抓紧时间。我摸出手机,打算看一看上面的时间,但手机已经没电了。
你问我为什么不看手表?
不好意思,一来买不起,一块稍微好些的表少说也得一千块,在进事务所工作前,我每个月两千来块的工资,一直是属于月光族,当然,小朋友戴的那种二十块钱的米老鼠除外;二来我一直觉得用手机看时间挺方便的,不过现在我有些后悔了。
“该死的,到底几点了现在。”正拿着手机自言自语,忽然间,一只手伸到了我眼前,手上戴着一款明晃晃的帝舵,上面的指针,正指向凌晨两点。
手表的主人韩绪正‘天真无邪’的看着我,我深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要仇富,不要仇富,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反正他姐不在,欺负一下也没关系吧?于是我在他后脑勺来了一下,道:“多管闲事。”
韩绪缩回手,嘀咕道:“是你问我几点的嘛。”
我道:“那你直接告诉我时间就行了,把袖子挽着这么高做什么,非要秀一秀你的手表吗。”如果我没记错,这款手表应该在两万块左右,深深伤害了我这个贫困人士的心脏。
韩绪无辜的说道:“可是我不认识。”
“…………”看不懂还戴手表?有姐姐真幸福……
我决定不跟他扯了,再扯下去只会打击自己。不过说实话,这小子虽然麻烦,但我其实挺喜欢他的,他虽然智力有问题,但有什么念头都写在脸上,心里没有那么多小九九,更不会有什么龌龊心思。相反,那些所谓的正常人,你永远看不透他们在想什么,表面上是笑着的,心里谁知道呢?
我小时候,曾经有一次差点儿被领养的经历,但对方觉得我年纪稍微大了,至今我还记得他们夫妻二人商议的话:“六岁了,应该记事了,养不熟。以后老了能指望他养老吗?”
其实,福利院的孩子和那些被拐卖的孩子不同,那些被拐卖小孩子不是自愿离开父母的,长大后知道自己的身世,很多都会去寻亲。 而我们不一样,我们大多数是没有亲人的,更大多数是主动被亲人抛弃的。
我们又怎么会想着去寻找抛弃自己的所谓亲人?
所以福利院的孩子大多知道一个道理:生母不如养母重,可惜,那些来领养的人,永远想不到这一点。
前一刻还笑着摸我头夸我可爱的人,转过一个走廊,就只剩下两个背影了。
最后他们抱走了一个婴儿。
我甩开这些念头,拍了拍韩绪的肩膀,接过他手里的打火机,道:“牵住我的衣服,跟紧别丢了。”紧接着,我开始带着韩绪寻找出路。
按理说,我们是从沙丘上栽倒下来的,那么我们的前方,应该就是沙丘。
然而现在,我俩的前后,却都是延伸出去的笔直道理,哪里还看得见沙丘。
难道又是鬼遮眼?
我不禁想起了之前搭在我肩膀上的东西,连忙问韩绪:“对了,你之前在我背后看到什么了,吓成那样?”
韩绪被我这么一提醒,顿时想起了当时的经历,神色变得更加紧张起来,缩着身体道:“有一只手,很长很长……吓死人了。”很长的手?我估计这大概就是谭刃之前说的,靠遮眼来迷惑人的东西。
如果只有这种水平,靠着鬼遮眼的把戏来吓人,那么想必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
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苏天顾,你现在好歹也算见过点世面的了,如今还有个韩绪要你照顾,可不能犯怂了。做了一番心里建设,我胆气壮了起来,不由在心中琢磨:如果是鬼遮眼,那么我现在看见的这条路,很有可能是不存在的,就这么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天知道会走到什么地方?
不行!
我立刻意识到不能在那鬼东西的安排下盲目往前走,这种被遮眼的情况下,待在原地才是最保险的。
谭刃等人,肯定会下来救我们,如果我俩这么乱走,岂不是反而添麻烦?
索性我们并没有走出多远,当下脚步一顿,对韩绪道:“咱们就在这儿等你姐姐,她们会来救我们的。”
韩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虽然他智力有问题,但也知道我们现在遇到危险了,就跟小鸡似的,一步也不肯离开我身边,如果一条尾巴。我俩当即在原地坐下,为了驱除黑暗带来的恐惧,也为了给谭刃等人指路,我脱下了外套用火点燃。
熊熊的火光下,周围的一切变得清晰起来,在我们左手边,便能看见一栋拱顶形的建筑,像是宫殿的结构。
我瞟了一眼,忽然觉得不对劲。
之前我虽然没有仔细观察过,但和记得,这里的门都是关闭的。而现在,这座宫殿的大门,怎么打开了?
那大门只开了一半,显得黑乎乎的,如同一张怪兽的嘴,刚好对着我俩。
那门里会有什么?
我再怎么胆大,在这种环境中,也觉得浑身的汗毛倒竖,如果不是还有一个需要我照顾的韩绪在,我可能已经忍不住大叫了。恐惧这种情绪是会传染的,如果我都不镇定,那么韩绪就更加不会镇定,到时候一害怕起来,天知道这小子又会惹出什么麻烦。
我深深吸了口气,心想:这只是幻视,只是鬼遮眼的幻视,不要当真,看到什么都不要当真。
然而,没等我将行李建设做完,耳边便忽然响起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是那种大门被打开时发出的摩擦声,而这时,我视线中的那扇宫门,原本只开了一半,现在却全部打开了。
我咽了咽口水,浑身的肌肉紧绷起来。此刻,我身上唯一的武器,是一把插在腰间的匕首,沙漠里毕竟有很多蛇蝎,所以每人都配备了一把匕首。
我不知道这玩意儿对付阿飘有没有用,但这会儿只能将它给拔出来,权当壮胆用了。
伴随着宫门被打开,韩绪躲到了我背后,害怕的说道:“猪天顾,里面是不是有恶龙。”
我心说,如果是恶龙就好了,龙好歹是活着的东西,大不了拼命就是了。可阿飘却是死的,拼命也没用。
韩绪凑的有些近,整个人几乎趴在我的背上,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学小孩子缩着身体找依靠,实在让我吃不消。但这会儿,我也没空跟他计较这些,只拿着匕首紧紧的注视着那宫殿的大门。
敌不动,我不动。
谁知就在此时,我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异常。
韩绪躲在我后面,悄悄冒出头去看那宫门口,所以脑袋和我靠的很近,下巴搁在我右肩的位置,说话的时候,嘴里的热气直往脸上喷。但现在,我却感觉,从我的左边,还有一股凉飕飕的气息喷过来。
韩绪总不至于长了两个头吧?
我忍住恐惧,将头转向左边……
什么也没有。
我看了半晌,猛地松了口气。
虚惊一场。
韩绪紧张道:“猪天顾,你看什么呢?”
我心里紧张的很,人一紧张起来,就没那么有耐心了,因此说话就有些恶声恶气起:“别废话了,靠我这么近干什么,离远点儿。”
韩绪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害怕。”
我看他那副傻样,觉得自己刚才是凶了点儿,不由叹了口气,道:“行了,随你吧。”话音刚落,我的左脸边,猛地又吹过来一阵凉气。
这次的感觉,比刚才更加清晰,那凉风甚至直往我耳朵里灌,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对着我耳边吹风一样。
我猛地又转过头去,依旧什么也看不到。
但我可以肯定,它就在我们身边。
谭刃说过,只有阳气低的人才能看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我估计自己的阳气已经回升的差不多了,所以现在才什么也看不到,或许这会儿,正有一个阿飘在我旁边。
想到这一点,我打了个寒颤,心中暗暗叫苦,心说老板啊老板,你们怎么还不来啊,难不成是害怕鬼市,不打算救我了?就算不救我,不还有韩绪吗?他姐姐难道也不管他呢?
这个念头才刚升起,我猛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啪嗒啪嗒。”脚步声很紧凑和密集。
紧接着,从那宫殿后的大门中,出现了一个光团。
那光团越来越近,也越来越亮,我和韩绪惊的连连后退。
什么东西?
鬼市鬼市,肯定有很多鬼,听这脚步声,难不成有很多阿飘过来了?
不对,鬼走路还有声音吗?
就在这时,韩绪忽然欢呼一声:“姐姐!”只见那宫门后面,赫然出现了几个人影,不是谭刃等人是谁?
韩梓桐依旧面无表情,声音却是说不出的急切:“总算找到你们了,谢天谢地,快过来,天快要亮了。”
韩绪立刻准备奔过去,但我一下子拽住了他的领子。
我不算什么聪明人,但也没有蠢到这个程度。
如果真的是谭刃他们,那么他们又怎么会从宫殿内部出来?他们是怎么进入宫殿的?
难道说是我的幻视?宫殿其实是不存在的?
可如果宫殿是幻视,那谁又能保证,眼前这几个人,不是我们的幻视呢?
韩绪挣扎着,气呼呼的给了我一拳:“猪天顾,你抓我干什么,我就知道你想跟我抢姐姐,打死你!”打完一拳不够,还踹了我一脚。这人智力虽然只有五岁小孩的水平,但块头却是实打实的成年人,我被他一脚踹中了大腿,差点儿没跪地上。
被他这一踹,我也火了,手腕圈住他的脖子,直接将人往后拖,紧接着膝盖往前用力一撞,道:“闭嘴。”
韩绪痛的大叫:“啊,屁股好痛,被你撞的想拉屎,我要拉屎,你放开我。”
“…………”这种坑爹的心情是难以形容的,和智障交流,是一件考验人心理承受能力的事。
对面的韩梓桐看见这情况,面上虽然没有表情,声音却明显愤怒起来:“苏天顾,你干什么,你和小绪计较什么!”你以为我想和智障计较吗?
我没搭理她,而是抓住了她之前话语中的一个漏洞。
她对我们说,天快亮了。可我和韩绪掉下来,不过二十分钟左右,而二十分钟前我们看手表的时候,时间也才凌晨两点。离天亮其实还有一段时间。
她这么说,倒像是可以在引导我们进去那扇大门里。
我没搭理她,立刻抓住韩绪的手腕去看上面的时间。
然而一看之下,我就愣了,因为指针,竟然已经指向了凌晨的四点五十六分。
我狠狠眨了眨眼,想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但再一次睁开眼时,依旧是四点五十六分。
怎么会这样?
是时间变快了?
还是这两万多的手表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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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因为时间而愣神的当口,那边的谭刃皱起了眉头,神情显得很不耐烦:“你到底在做什么,快过来,时间来不及了。”他们催促我过去,而韩绪见到了韩梓桐,也跟着不消停,他挣脱不开我的手,竟然直接一口咬了下来。
都是成年人,谁想到他会来这一招,疼痛之下,我猛地大叫一声松开了手,与此同时,韩绪朝着他们跑了过去。
就在这一瞬间,我看到对面的几个人,脸上同时露出了一种古怪的笑容,那种笑容,给人一种浑身发毛的感觉。我顿时明白,自己刚才的担忧是正确的,可惜已经来不及阻止了,韩绪已经朝着大门冲了过去。
这一瞬间,我知道自己喊他是没有用的,而放任这样一个智力有问题的人冲进去,他还能出来吗?这一瞬间,我的身体已经先大脑一步做出反应,紧跟着韩绪追了上去。
由于离那宫门并不远,因此追过去也就五六步的功夫,几乎就在我拽住韩绪的一瞬间,整个世界便猛地陷入黑暗之中,只听的身后猛地传来了砰的一声响。
门被关上了。
突然起来的黑暗,让韩绪惊了一下,脚下一歪,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我手里的防风打火机,也在这一瞬间熄灭了。
周围什么动静都没有,我可以肯定,刚才的那几个‘人’已经不存在了。
我试着去点防风打火机,打火石发出呲呲的声音。火星四溅,但火就是打不起来。
该死的,我道:“是不是没油了。”
韩绪从地上爬起来,焦急道:“姐姐,姐姐……”
我有些怒了,狠狠拽着他的衣领,低吼道:“除了找你姐你还会干什么?尽知道添乱,给我闭嘴。”说完,我放弃了这个防风打火机,摸出自己的塑料打火机。
这一块钱的塑料打火机,还真的一点就着了。
就着微弱的火光,可以看到我们身后厚重而紧闭的大门,黑色的大门上,绘着极富有古西域特色的花纹。
除此之外,周围显得空空荡荡,脚下的地面,是整片整片大地砖,周围除了我们,一个人影也没有。很显然,之前我们看见的几个人影,就是我们被遮眼后出现的幻视。
想到此处,我反而放下心来,因为谭刃跟我讲过鬼物的分类,只能通过幻视来害人的,显然并不是什么厉害的玩意儿,因为它无法直接伤害到人体,充其量会制造一些恐怖的假象来摧毁人的心理。
但我既然已经知道这一切是假象,自然就没那么容易被它给摧毁了。
韩绪被我一骂,很是害怕,眼珠子四处乱转,显然还在找他姐姐。我跟他解释也解释不通,原本不想搭理他,但这小子两次都出幺蛾子,万一他在乱跑怎么办?思来想去,我决定还是盯着他一点儿,道:“你在这儿别动,我看看能不能把这门打开。”虽然知道这是幻视,但之前那些东西非要将我们给引到这座宫殿来,肯定是有什么用意的。
我虽然不算聪明,但也知道不能让它们如意,为今之计,还是先回到之前掉下来的地方再说。
谁知,就在我的手刚碰上大门时,手里的塑料打火机,忽然噗的一声灭了。
不是因为没气,也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火苗往左飘,很显然,是右边有风在吹。
但是此刻,我们是在关着门的宫殿里,风又是从哪儿来的?
我咽了咽口水,想将打火机重新点燃,手指刚一挨上去,摸到的却不是发烫的打火机,而是一个冰凉冰凉的东西。周围是黑乎乎的,按理说我应该什么都看不清,但奇怪的是,现在我却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只按在了我的打火机上。
那只手浮肿不堪,仿佛随时会烂掉一样。
大多数正常人,如果看到这么个景象,不知得吓成什么样。但我好歹见识过一些了,而且也知道这些玩意儿是幻视,被三番五次的这么戏耍,心头除了恐惧外,更是觉得愤怒。
愤怒之下,我想到了一件事儿。谭刃说过,这些东西很怕脏的东西,比如屎尿一类的污秽之物。这个念头一起,我立刻冒出个主意,将拿着打火机的手往下移,打火机上那只浮肿的手果然也跟着下移。
与此同时,我快速拉开了拉链,掏出老二对着那只手撒尿。
一瞬间,那只手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与此同时,周围猛的一亮,再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宫殿,我们分明还在来时的那条路上。
而周围的光亮,则来自于远近不一的烛光。
韩绪以为是在变魔术,到不见得害怕,而是盯着我的老二,道:“姐姐说了,不能随地大小便,你真没有素质。”
我气的要疯了,将拉链拉起来,踹了他一脚,骂道:“站着说话不腰疼,见过傻的,没见过傻成这样的。”话音刚落,平地里忽然卷起一阵狂风,风中夹杂着沙尘吹过古城,发出阵阵鬼哭狼嚎般的声音。
与此同时,我们的视线中,出现了大量的黑色的影子,正从远处,朝着我们慢慢走过来。
“好多人啊。”韩绪呆呆的说道。
人?我苦笑,恐怕不是人吧。
此刻,我真的无法判断那些黑影究竟是不是幻视,难道是我刚才撒尿,惹毛了它们,所以准备群殴了?
现在该怎么办?
情急之下,我只能带着韩绪后退,那些黑影密密麻麻,离得越来越近,渐渐的已经可以看清轮廓,只见它们面目模糊,一个个高额深目,脸上如同罩了一层浓雾般,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韩绪就算再傻也知道害怕了,嘴一扁就要哭,我连忙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道:“嘘,你一哭,它们就先吃你。”韩绪最后点了点头,表示不出声,我正打算松手之时,后背忽然抵住了一个东西。
我记得这条路后面明明是空的。
那么现在站在我背后的是什么?
几乎没有多想,我抄着匕首的手,猛地朝后反刺了过去。
而我的手却被挡住了,紧接着,便听一个声音道:“是我。”
周玄业?
我大惊,转过头一看,却见周玄业正面带忧色的盯着那些前进的黑影。除了他以外,周围没有其它人。
这个周玄业是不是真正的周玄业,这可不好确认。
这时,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解释。而是从腰间的腰包里,摸出了一个小瓶子。有点儿类似上次给我喷牛眼泪时的瓶子,但这个瓶子的表面却是黑色的。
一边摇晃瓶身,周玄业一边道:“总算找到你们了。这是鬼市,只要活人有阳气在身,就会一直被遮眼,这东西能掩盖身上的阳气,喷上之后就不要再呼吸,咱们一口气冲出去。”
不给我反应的机会,周玄业一按瓶子口,一阵带着刺鼻味道的气体顿时喷了出来。这液体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就跟在冰箱里冻过似的,喷到身上,但凡接触到的皮肤,顿时就跟被泼了冰水一样。与此同时,他伸出双手,掐了个法诀,迅速在我和韩绪的双肩一拍。
这一拍,我只觉得浑身如同触电一样,紧接着,胸口便有一股闷闷的感觉,浑身的血液流动速度似乎都变慢了。
这种感觉十分奇特,难以形容,但却让人无法忽视。
而也就在这个拍肩的动作完成以后,我眼前的景象顿时为之一变。
虽然还在古城中,但遥遥望去,却已经能看到远处的沙丘的。
而且,周玄业在拍我肩膀时,我察觉到,他的手是热的。
这一刻,我终于确定了他的身份,但来不及给我们过多兴奋的机会,周玄业示意我们吸气,然后拔腿就跑。
在我们绕出古城的过程中,那些黑影其实已经追上我们了,但奇怪的是,它们仿佛没有看到我们似的,脚步根本就不停留,直直的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很快,我们一口气跑出了鬼市,当脚踩在黄沙中时,我才猛地舒了口气。
周玄业脚下不停,道:“不要停,继续跑。”
无奈,我扶着韩绪,两人吭哧吭哧的继续往上爬,一口气上了沙丘,等待着上方的王泽海等人立刻围了上来。韩梓桐一下子抱住了韩绪,紧张道:“谢天谢地,小绪,有没有哪里受伤了,姐姐看看。”
韩绪指着我道:“他欺负我,掐我的脖子,踹我的屁股,还骂我傻。”
我闻言,差点儿没被气的吐血。我他妈两次救你的事儿你怎么不说?我自认为脾气是很好的,跟智障人士交流也有一定的经验,但韩绪真的是在挑战我的脑神经。
索性韩梓桐大概也知道她弟弟的德性,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冲我微微点头,道:“都是小绪连累了你,还好都平安无事,这次多亏了周老板。”周玄业正拿着水壶喝水,他孤身闯入鬼市救我们,看样子是累的不轻,因此也没有回应韩梓桐的话,只仰着脖子喝水。
我看了看时间,果然天已经快要亮了,而我们前方的古城,在越来越亮的沙漠中,慢慢变得模糊起来,最后便如同轻烟一样,在黎明时分,缓缓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此刻,哪里还有什么鬼市,眼前所见,不过是一片黄沙而已。
我回想这一夜的经历,只觉得诡异离奇,如同是做了一场梦。这茫茫沙漠之中,怎么会出现如此的奇景呢?
这时,韩绪问他姐姐:“姐姐,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韩梓桐沉默了片刻,虽然面无表情,声音却是格外柔和:“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科学尚不能探知的事物,或许有,或许没有。”
韩绪又道:“那我们刚才看见的那些是什么?城堡为什么没有了?”
韩梓桐一时答不上话来,她不想给韩绪宣扬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但一时却找不出借口。便在这时,周玄业一边拧水壶,一边道:“不是什么鬼。大概是因为这一带的磁场比较特殊,某些磁场力比较强,可以像磁带一样,记录下某一时期的历史影像,在特定的时间里,磁力被激发,这个影像就可能被释放出来。如果是鬼市的话,我们没办法这么轻易逃脱出来。”
看他的模样,倒是说的煞有介事,如果不是我自己亲身经历过,我八成都要信了。很显然,这不过是周玄业说出来的安慰人心的话,有些普通人不能接受的东西,做太多解释也是徒劳,不如用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搪塞过去。
折腾了这一夜,众人都疲惫不堪,按理说,我感觉只鬼城里待的时间其实也并不长,但正如那句老话说的,洞中才数月,世上已千年一般,竟然就已经天亮了。
按照原计划,我们这会儿应该已经达到绿洲了,可现在极目望去,还是茫茫的黄沙,又累又困,就别提多惨了。
王泽海是首先受不了的,他体型较胖,平日里又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如何吃的消,这会儿屁股坐在地上就起不来了,本来就小的眼睛,因为困顿,更是完全睁不开。
我也差不多,昨天白天走了一天,晚上又没合眼,这会儿黎明时分,天色将明未明,天气不冷不热,正是昏昏欲睡的时候,哪里还走的动。
可这救人如救火,难道我们一行人就在这儿睡觉?
我原本想说咬咬牙,继续赶路,结果一张口,直接就是个打打的哈欠,困得眼泪都出来了,大脑更是又昏又胀。我一个大老爷们儿都尚且如此,更不用说谭梓桐她们了。
这下该怎么办?
我脑海里闪过那个人死前所说的话,他的同伴想来情况已经很危急,不行,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还是赶紧救人吧,一天一夜不睡觉死不了。我正要开口,让众人再加把劲,谭刃却将三匹骆驼在的其中一匹解开了,并且调换了一下上面的装备,说道:“我和老周先赶去绿洲,你们稍作歇息。”他说这话时目光看向韩梓桐,毕竟女人在体力上是有先天弱势的,我们都这么颇被,更不用说她了。
我想了想,狠狠甩了甩头,道:“老板,我跟你们一起去。”
周玄业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道:“也好,多个人有照应。”就这样,我们兵分两路,三个大老爷们儿先行在前面开路。
在沙漠中行进了三个多小时,早上八点钟左前,前方果然出现了绿洲。
绿洲的面积并不大,比韩梓桐给我们形容的要小一些,看样子她这个地质学专家的信息也不是那么准确。
站在高处的沙丘上,我用望远镜看了看,很快便在绿洲左侧的一片区域,看见了建筑物的痕迹。
由于长期没有人迹,所以绿洲的植被很是茂密,从望远镜里,便能看见茂密高大的芭蕉等植物,左侧的区域,植物覆盖在建筑物上,走势便的方正而规矩起来,因此很容易就被我们发现了。
我道:“那一带应该就是居民区,有井的话也该是在那边,走,去看看。”或许是累过了一定的程度,乍见绿洲的这一瞬间,那种疲惫反而减轻了许多,站在沙丘高处,被沙漠的风一吹,立刻精神了不少。
周玄业一路上牵着骆驼,没怎么说话。他这人彬彬有礼,性情随和,有我这个员工在,一路上却没有支使过我,有什么事基本上都自己动手。我乍一见他牵着骆驼,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员工当的太不称职,忙过去搭手:“周哥,你歇会了,我来牵。”
周玄业笑了笑,道:“骆驼亲人温驯,牵着不费事。我和师兄从小是炼过的,体力比你好,自己歇着吧。”这我到是听谭刃提过,道家注重养生炼体,在武学上也可谓源远流长,但凡这方面出身的,多少有些武功底子。
谭刃在一旁听了,挑了挑眉,道:“周玄业,当着自己人的面儿,你累不累。”他这话说的有些蹊跷,我一时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当然,后来我明白了,不过那时候已经晚了。
当时听了谭刃这话,我并没有多想,三人开始朝着绿洲而去。
成片成片的芭蕉遮挡了炙热的阳光,大面积的植被巩固了泥沙,从使得地面坚硬而平整,从一片荒芜的黄沙进入一片郁郁葱葱的翠绿色环境中,让人顿时觉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