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礼已过,蛮王点了点头问道:“可知我为什么叫你行此大礼吗?”
魏图腾摇了摇头。
蛮王道:“当年为了争人皇之位,炎帝与黄帝大战,后来炎帝败了,他们签订了一个盟约,炎帝要永远地服从黄帝。”
魏图腾点点头,蛮人部落的历史是每一个蛮人打小就知道的。
但蛮王似乎还要再说一遍:“后来蚩尤出现了,他认为蛮人不应该永远地臣服黄帝,于是篡了权,杀了炎帝与黄帝一争天下,你认为蚩尤正确吗?”
魏图腾没有想到蚩哈有此一问,在蛮人部落的历史中,蚩尤始终是一个罪人,他的所作所为让蛮人部落蒙羞,让蛮人部落只能守着这个神农架,无颜去见外面的世界。
蛮王笑了,他边走边说:“你一定认为蚩尤是错误的,对吧?”
魏图腾只好点点头。
蛮王突然停了下来,双眼紧盯着魏图腾道:“但我不这么认为,而且每一个先王都不是这样认为的。”
魏图腾大吃一惊,他呆呆地看着蛮王。
蛮王放缓了语气说:“天下并不是黄帝一人的天下,为什么我们蛮人部落要臣服于他呢。实话告诉你,每一个受了禅让的蛮王都会被他前一任蛮王嘱咐四个字,那就是蚩尤没错。”
蛮王说完最后四个字然后看着魏图腾的表情。
魏图腾显得很平静,因为在他的内心中,的确,蚩尤没有错,天下是人人的天下,为什么炎帝一定要服从黄帝呢,他也有同感。
蛮王好像很满意的样子,继续说:“你一定要问,这个想法为什么不对蛮人部落的所有民众来说,是不是?”
魏图腾点了点头。
蛮王笑了:“因为咱们的力量太弱了,尤其是涿鹿之战失败以后,咱们在人界已无立身之所,这种情况下,当然不能说了。可是,现在蛮人部落重新崛起的机会终于来了,而这个重任就要你去承担。”
魏图腾卟嗵一下子再次跪下,腿上本来由于烟灰而止住血的伤口由于下跪过猛而震得再度渗出血来。
蛮王一见,大吃一惊,他弄不清魏图腾此时心中所想。
蛮王道:“难道你不想?”
魏图腾高大的身躯跪在地上抬起头说道:“以我一个人之力怎么能让我们部族强大起来呢?”
蛮王笑了:“别说你一个人的力量,现在就是整个蛮人部落都没有这个力量,但我说了,机会来了,阴屠要再一次进攻人界,这是一个绝难遇到的机会。”
魏图腾闻听此言脸色变了,他喃喃地说道:“蛮王,难道你让我学先主蚩尤将灵魂卖给魔界阴屠吗?”
蛮王正色地摇摇头:“阴屠,他也是咱们的仇人,当年蚩尤先主借他之力,没想到却被他趁机夺去了先主的灵魂,这个仇不能不报的。”
魏图腾愣了一下,随即醒悟到:“你是说先借姬飞峰他们的力量杀了阴屠为先主蚩尤报仇,再趁他们双方都不堪一击之时,出蛮兵号统天下?”
蛮蛮点了点头,微笑着看着下跪的这个蛮人将军。
一个月后,蛮人魏图腾只身一人走出神农架,来到龙虎山。
第五七章:赤青双魂
其实,魏图腾是七月十四日晚上到的龙虎山,可是由于道路不熟,他走进了龙虎山的簸箕谷。没有人能在簸箕谷里认清方向,魏图腾也不例外。他在粗壮的树间徘徊,根本就找不到来时的路。
在谷中,魏图腾足足转了一夜,直到十五日白天,他还是没有走出去。
魏图腾的性子极为暴躁,此时他显得异常的焦急,不禁高声大喊了起来。他的声音极具震撼力,充满了整个谷中,仿佛是一声狼叫,咆哮,显现出惊人的气势与威力。
在那惊天动地的咆哮声后,魏图腾的话语直传到了谷上的道观中:“陈抟老祖,请了我来,又把我困在这里,你什么意思?”
山谷中回响着魏图腾翁声翁气的声音,但山谷之外却没有一丝动静,这令魏图腾真是急了,他抡起了手中的大棍,狠狠地砸在身近的一棵大树上,只见那棵大树迎着太阳轰然倒下,被旁边的大树接住,这种震撼迅速地通过树与树相交的枝叶传递开去,霎那间,整个谷底仿佛都震动起来。
龙虎山终极仙观中的确有人听到了魏图腾的大吼之声,但此时的龙虎山却乱成了一团,因为陈抟老祖神秘的消失了。
听到魏图腾吼声的人就是姬飞峰的师兄卢生。
当小道童跑来告诉卢生簸箕谷中有一个大汉在高喊师祖的名号的时候,卢生只说了一句:“你们去把师祖找来。”
小道童们直奔陈抟老祖的卧房,但卢生是一点也不抱有希望,因为他知道这些小道士们根本就找不到自己的师叔。
不用问,陈抟老祖还在金华洞中。
自从两天前姬飞峰回到龙虎山与陈抟老祖进了金华洞后,姬飞峰只身一个人走了出来,而陈抟却再也没有出来。
出来的时候,姬飞峰慌慌张张地牵了独角兽扬长而去,甚至没有和卢生打一声招呼,这令卢生大惑不解,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中若隐若现。
该不是师叔出了什么意外?
卢生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陈抟老祖圣人天相怎么会出意外呢?何况姬飞峰又在,但是姬飞峰为什么会那样慌张地跑出仙观,这的确是令人匪夷所思。
好在陈抟曾说过七月十五日会有一批英雄到龙虎山的,到时他一定会出现的,所以卢生倒也并不在意师叔的行踪,无非是独自在金华洞中修行罢了。
陈抟老祖是个从来也没有食言过的人,但这一次,他真的食言了,七月十五日已到,山下已有人来访,陈抟老祖却没有出来,这的确叫卢生放心不下。
卢生有心去找一番,但他深知,金华洞乃是历代掌门才可去的地方,他实在不好前往,更何况他根本不知道金华洞的入口在哪里。
果然小道士回来后说到处也寻不到师祖陈抟的影子,卢生的担心便更加强烈了。
卢生决定亲自下山看一看那个大喊大叫的人到底是谁,也好引他上山来。
魏图腾第一个看到的却不是卢生,而是一个血人。
魏图腾也是一条血性的汉子,他见到这个血人后不由地心中先是产生了一丝敬意,因为这血人的眼睛很明亮。
血人长发披肩,一身青衣被鲜血染红,青衣破处共有十一道伤口,这个人脚下虽然有些踉跄,但身子却依然挺拔异常。
青衣人是从树后转了出来的,他盯着魏图腾问道:“你是找陈抟的?”
魏图腾看了看这个人问道:“对,你是谁?”
青衣人没有回答:“姬飞峰叫你来的?”
魏图腾点点头:“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青衣人道:“看来咱们是同路,来见陈抟老祖,商议怎么对付阴屠。”
魏图腾一拍大腿:“对呀,可是陈抟这老儿把我叫来了,我在这片林子里都转了一个晚上了,连个鬼影都见不着,真他妈气死我了。”
魏图腾憋得太久了,终于见到一个人,于是把心中的怨气一古脑倒了出来。青衣人一见魏图腾骂了陈抟老祖,本来冰冷的脸终于有了笑容:“我刚到。在下路奇轩。”
魏图腾几乎从未到过中原,也从未听说过赏金剑客路奇轩的名字,只是见对方介绍了,于是马上也自我介绍:“我叫魏图腾,蛮人部落的大将军。”
此话一出,听在路奇轩的耳朵里却是令他吃惊非小。
原来蛮人部落虽然很少进入中原,但的确有不少关于他们的传说,路奇轩也有耳闻,只是他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碰到一个蛮人,看其身材与手中拎着的大棍,看来此人的力量的确是不小。
但更令路奇轩吃惊的是姬飞峰竟然还请出了传说中的蛮人部落,看来与阴屠一战的确是整个人界都要参与的,由此也可以推测出此战应是凶险异常。
其实,路奇轩对凶险二字早有体会,这几日来与恶龙侍者的交手令他早就知道阴屠力量的强大。直到现在,他已有几天没有合过眼了。
昨日夜晚,在悬崖与姬飞峰无颜分手,路奇轩是一路狂奔跑到了龙虎山下,未曾想进到这个林子之中便找不到了任何出路,正在着急的时候,他听见了魏图腾的那一声喊叫。
江湖中有一种功夫叫狮子吼,此功夫要有极深的至刚的内功才行,但路奇轩听到的声音中却没有一丝内力,但那声音的震撼之力恐怕连狮子吼也绝难比较的。
路奇轩顺着声音终于看见了魏图腾,这才现身与魏图腾交谈。
这魏图腾也是被困在林中的人,两个人根本就找不到出谷的道路。
路奇轩此时的心情十分着急,他只想见到陈抟老祖,倒不是为了报仇,而是希望陈抟老祖立即能够去搭救姬飞峰与无颜。
毕竟姬飞峰与无颜面对的是十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们现在是生死难测。
魏图腾却不知道事态的紧迫,看到路奇轩一身伤痕不禁问道:“哎,你怎么了,是谁打伤你的?”
路奇轩刚要回答,却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听到一种十分奇怪的声音,他的眼睛立即警惕了起来。
魏图腾从小就是与野兽较量的人,什么声音也逃不过他的耳朵,他也听到了那种声音,很齐的声音。
那是脚步声,一双脚或是十一双脚一起走的声音。
十一双脚一起走,即使它们走得再齐,也和一双脚走路的声音不一样。
路奇轩的脸色在一瞬间变了,变得十分恐惧。
魏图腾小心翼翼地问道:“追杀你的人?”
路奇轩沉着脸一字一句地说:“要想活,你就走得远远的。”
说完,他转身面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双手握紧了拳头。
魏图腾大摇大摆地走到了路奇轩的旁边,也看着前方,仿佛是自言自语:“我还从来没有害怕过呢。”
路奇轩侧头看了看身边这个大汉,心中掠过的依然是恐惧。
一个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怎么会恐惧呢?
路奇轩从来也不怕死,但他现在怕了。
他怕朋友为他而死,更怕身旁这个人与他一起赴死。
不错,那脚步声对于路奇轩来说太熟悉了。
恶龙侍者。
恶龙侍者竟然追到了这里,那姬飞峰与无颜呢?
路奇轩不敢想,他的心里只有恐惧,更令他恐惧的是这一片林子并不黑暗,而恶龙侍者竟然出现在白昼,那意味着什么?
第五八章:奇门遁甲
路奇轩只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的,但他怎么可能错了呢?
的确,从树后,十一个恶龙侍者走了出来。
路奇轩的眼睛都红了,面对这十一个恶龙侍者,他好象看到了死去的姬飞峰与无颜。
姬飞峰与无颜是为了救他而折回来与恶龙侍者决斗的,也是在最后的关头,他们将路奇轩扔到了那个悬崖的对面。
路奇轩已经认定无颜两个人没有生还的任何可能了。
魏图腾侧眼看着路奇轩,他已被路奇轩眼中冒出来的那种仇恨所震惊,看来对面这十一个黑衣人与旁边这个血染青衣的路奇轩之间一定是仇深似海。
但最令魏图腾震惊的不是路奇轩的眼睛,而是对方那十一双眼睛。
此时的恶龙侍者将头上的斗笠背在身后,所以魏图腾很容易便看见了恶龙侍者的眼睛。
恶龙侍者的眼睛无神,只有白色的眼珠子,难道他们是瞎子?
无神的眼睛有时候传达出来的是一种极为可怕的信息。那是一种魏图腾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杀气。如果是一个平常的人,恐怕这杀气已经将他吓死了。
魏图腾身为蛮人部落的将军,他决不是一个平常的人,但使他震惊的却也不是那眼中传来的杀气,而是另一种他也说不出来的恐怖的感觉。
这感觉令他亲切却毛骨悚然,使他不禁将手中的盘龙金棍握得更紧了。
魏图腾问道:“他们是谁?”
路奇轩咬牙切齿地回答:“阴屠的手下。”
魏图腾点点头,他不需要再说些什么,他只需要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挥动手中的盘龙金棍。
但魏图腾手中的棍子并没有挥出去,因为他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神秘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的还有路奇轩,但他绝对不会让这个声音所左右的,于是他出手了。
路奇轩出的是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的手,想把对方的一名恶龙侍者一拳打死。
路奇轩是一个武术大家,他这样出手十分地愚蠢,因为任何人都知道,对方手中有兵器的时候,出拳一定不要用全力,否则根本就没有机会撤招。
但路奇轩根本就没有想撤招,他只想着为姬飞峰与无颜报仇,根本就不理会对方是否会用兵器阻止他的进攻,所以他用尽了全身的力量。
路奇轩经过一夜的战斗,又没有停歇地跑到了龙虎山下,他的力量本来已经无法再战斗下去了,但此时,他出的拳甚至比闪电还要快。
路奇轩眼睁睁地看着恶龙侍者就在五尺开外的地方。
闪电走过五尺的距离那就是意味着没有时间,没有时间的出招是任何人都无法招架也无法躲闪的,恶龙侍者也不应该例外。
路奇轩是这么想的,他也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这么做的。
但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路奇轩这一招打空了。
路奇轩从来没有想到这一招会打空,在他的预料中,这一拳正中对方一个恶龙侍者的面门,将对方打倒,然后他再冲上去,将对方的脚踝打折,拧断对方的脚筋。
其实按照武学的常规来说,路奇轩还应该想到第二种可能性,那就是对方挥出索命钩来,接他这一拳。
路奇轩之所以没有想到第二种可能是因为他在拼死一搏。
朋友为自己而死,尤其其中还有一个仇家的徒弟,路奇轩当然不能苟且偷生。他只想尽自己最后的力量与恶龙侍者们一起去死。
但他这一拳的两种可能性都没有发生,因为面前的十一个恶龙侍者在一瞬间竟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身后的魏图腾根本就没有料到这个赤手空拳的人会突然之间发起攻势,但他更没有想到路奇轩由于用力过猛险些摔倒在地。
可是路奇轩即使没有摔倒,他也是向前一个趔趄,整个身子向下,背部完全有可能交给了对手的。
魏图腾来不及细想,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手中的棍子已经横扫了出来,因为在他的印象中,路奇轩既然露出了这么大的破绽,对方肯定会出手制他于死地的。这一棍是为了替路奇轩挡住袭来的兵器。
大棍横扫出去了,魏图腾人随棍走冲了上去,但只是这一步却让他的眼睛一下子花了,对面那十一个恶龙侍者竟然全都不见了踪影。
魏图腾急忙收棍,前面的路奇轩已经站稳了身形。
路奇轩并没有回头,他在问,高声地问:“刚才是谁在说话?”
魏图腾也仔细地听着,他为刚才一幕感到纳闷,同时他也想起了在路奇轩出手的那个瞬间耳边曾响起的一个声音。
这声音细若游丝,但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钻进了魏图腾的耳朵里:“不用出手。”
当时魏图腾还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路奇轩的拳已经递出了,所以他只好随着路奇轩向前迈出了那一步。
的确,这一步迈出去了根本就不用再出手了,因为面前的十一恶龙侍者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这个时候,那个声音再度响起,还是细若游丝:“我是姬飞峰的师兄卢生,这片林子里布有奇门遁甲,你们所见到的听到的不一定就在眼前。”
魏图腾久在神农架里,对中原的奇门遁甲从来也没有听说过,只是觉得刚才一幕有被戏弄的感觉,心下十分的不愉快,于是嗡声嗡气地喊道:“别跟我装神弄鬼了,快叫陈抟接我们上山。”
路奇轩一招失手后,眼前消失了恶龙侍者的影子,加上这林子象个谜宫一样,他就大概地猜到这里布有奇门遁甲的阵势。他虽然不知其中的奥妙却也是听说过的,于是走到魏图腾面前道:“让我来跟他说。”
路奇轩说道:“我只想问一句,刚才那十一个黑衣人是你阵中的幻象还是他们真的到了?”
卢生回答道:“到了,只不过他们也被困在这里,走不出去了。”
路奇轩的心沉了下来:“你是姬飞峰的师兄,那我告诉你如果他们真的也到了,你师弟就很有可能凶多吉少。”
卢生沉默了半晌才说:“我先引你们上山,姬师弟的事情上山后再说,这十一个黑衣人不是好对付的。”
路奇轩笑了,是苦笑,他说道:“上山见你们的师父陈抟吗?算了,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他,姬飞峰为救我而死,我已经无脸见他了。只求陈抟老祖能够替姬道长,还一个叫无颜的好兄弟报仇。”
路奇轩虽然在笑,但他的话里带着万分的绝望:“可惜这里没有剑。”
说完此话,路奇轩一个腾身,已从树上折下一根枝条来,身子还没有落地,他就反转枝条,仿佛是一柄剑一样向着自己的胸口便刺了下去。
路奇轩不想活了。
其实,路奇轩并不是一个想不开的人,虽然他时刻想着替哥哥路异轩报仇,找陈抟老祖比武,但自从与姬飞峰无颜等人交上了朋友,他的这份心早已淡了许多,甚至都不想再到龙虎山。但姬飞峰与无颜被恶龙侍者所困,似乎只有陈抟老祖可以救他们,所以路奇轩才拼命地赶到了龙虎山。
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十一个恶龙侍者也到了,这几乎宣判了两个朋友的死讯。
路奇轩是一个自负的人,朋友为他而死,他当然不能苟活,于是选择了自杀。
一个剑术高手,一根树枝绝对可以在他手中成为一柄利器,若刺在心脏上,他是必死无疑。
就在枝尖即将刺入路奇轩心脏的那个瞬间,路奇轩的手臂被震了一下子,这一下几乎将他的胳膊震得脱臼了。还没等路奇轩有任何反映,他就感到头部受了重重地一击,立即失去了知觉。
出手救下路奇轩的当然是魏图腾。魏图腾身材高大雄壮,但他绝不是一个粗人。路奇轩苦笑之时,他便已经听出了不对之处。果然路奇轩摘枝刺胸。
本来以路奇轩的身手,魏图腾恐怕也来不及阻止,好在路奇轩身体受伤,体力早已透支,行动缓了许多,虽然他身在半空中,但魏图腾仗着身高臂长,左手一拳打在路奇轩的手臂上,紧接着在路奇轩的后脑拍了一巴掌。
魏图腾觉得自己并没有使出太大的力量,但这一下足以令路奇轩晕撅过去,整个身子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魏图腾看着地上的路奇轩道:“我就应该给你一棍子,看你身手不错,死了还怪可惜的。”
说着,魏图腾弯下腰来抓起路奇轩扔在了肩头,仿佛扛着一个小孩似的,左手扶住,右手拎着大棍喊道:“姓卢的,带我们上山。”
卢生说道:“好的,你听我的,千万不要走错一步。”
魏图腾扛着路奇轩回答说:“哪那么多费话,快说。”
卢生道:“那好,看着脚下,你们现在处在簸箕谷的木阵之中,应行八卦走震巽即为生门,三步为震,四步为巽,……”
卢生还要继续地指导下去,魏图腾却听得不耐烦了,他从来就不知道八卦五行的奥妙,所以听到卢生所言仿佛是天书一般:“行了,我都不懂,你告诉我一个方向,我照着直走就行了。”
卢生忙说:“不可,在此阵中虽然只有一个死门,但也不能乱走,如此这样,我还是接你们去好了。”
魏图腾笑道:“这才是待客之道吗!”
其实,魏图腾心中对这里的阵势早就存有一丝忌惮,自从入了这片林子,他便迷失了道路,根本找不到出林子的道路,这与他在神农架中追虎赶鹿之时完全不一样。刚才见到了那十一个黑衣人的幻象之时,他更是深知这里奥妙无穷。
卢生道:“只是我在山上,你们还要稍等片刻。”
魏图腾点点头:“我都等了一宿了,还在乎这点工夫吗?”
第五九章:盘龙金棍
魏图腾将肩上的路奇轩放在地上,坐在一旁,从怀中掏出一块半生不熟地烤肉来大嚼了起来。
他是真的饿了,一夜在林中乱闯,心下里着急根本就想不起吃东西,这时终于有了引路人,他当然感到肚子空空了。
路奇轩被魏图腾一巴掌震得昏了过去,此时也慢慢地转醒过来。他当然知道自己没有死,因为就在那根树枝刺向胸口的那个瞬间,他已经感到了魏图腾强劲的风力,只是由于自己的力道不够,所以没有避开,还挨了那么一下子。
魏图腾看着路奇轩醒了过来,递过一块肉来:“吃点吧。”
路奇轩一下子坐了起来,看着魏图腾:“你为什么救我?”
魏图腾鼓着腮帮子说:“你这个人真想不开,听你的意思是你的朋友被那几个黑衣人杀了?”
路奇轩没有说话,魏图腾的话说到他的伤心处,他根本就回答不出来。
魏图腾笑笑说:“我的兄弟中经常有惨死在狼虫虎豹口下的,有的都被他们吃掉了,连根骨头都不带剩的,我也没哭过,把那些害人的家伙打死为弟兄们报仇不就行了?还死什么?”
路奇轩淡淡地说:“我们和你们不一样。”
魏图腾大笑道:“有什么不一样的,活着是最重要的,我们蛮人一生下来就要扔在野外,三天后才找回来,活着的肯定就不会自己去死。”
魏图腾说得很轻松,但心中却一点也不轻松。
魏图腾从神农架一路走到龙虎山下,沿途之上见到不少中原人士,在他看来,这些人的生命简直就是蝼蚁,不堪一击。
更让他感到奇异的是,他竟然亲眼目睹了人杀人的现象,这在蛮人部落中几乎就不可想象。
这一切令他最大的感受就是中原的人不但不爱惜别人的生命,也同样地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所以今天看到一个为了别人生命却要扔掉自己生命的人,他感到十分地可笑。
在可笑之余,魏图腾还有些自怜,没想到这些中原的人竟然能将整个蛮人部落赶到神农架那片小地方去,他的心中着实有些不忿。
在不忿之余,魏图腾却又平添了几分地自信,与中原的人比较起来,蛮人就象征着生命。
象征着生命的人怎么可能不成其霸业呢。
此时,他莫名其妙地想起了蛮王的嘱托。
一个将死却未死之人绝对没有勇气再一次自杀,路奇轩虽然性格高傲,但他毕竟也是普通的人,也是一个将死未死之人。
路奇轩没有勇气再次自杀,他认为他想开了,因为他听了魏图腾的话,魏图腾的话虽然不多,但他明白,活着已经是不容易了,死的确有些不负责。
尤其是对死去的朋友不负责任。
路奇轩知道,从此以后,自己的这条命只为四个人活着。
路异轩,自己的亲哥哥。
姬飞峰与无颜,为救自己而丢了性命的好兄弟。
还有阴屠,那则是自己要杀的人。
想到这里,路奇轩倒也释然了,他点点头:“这位兄弟说得有理,把那些害人的家伙打死,也算是为朋友报仇了。”
魏图腾哈哈大笑:“行了,你既然不想死,我也就不用再救你了,给,我们蛮人从来不亏待自己的肚子。”
说着,他将手中的那块肉再次递给路奇轩,路奇轩二话没说便伸手接了过来。
但肉拿到手里,他就有些后悔了。
烤肉与生肉的质感是绝对不同的,路奇轩可以七天不吃饭,但他从不会吃一块半生不熟的肉。但魏图腾带的就是半生不熟的肉,虽然也烤过,但还是触手有生肉的那种腻滑感。
路奇轩犹豫了一下,但看着魏图腾吃得津津有味,自己也确实饿了,便也嚼了起来。
生肉无盐,的确是不好吃,路奇轩也没有吃多少。正在他难以下咽的时候,魏图腾却一下子站了起来,对他说道:“还有更好的肉吃呢。”
路奇轩有些纳闷,但他看着魏图腾的表情,这句话似乎绝不是一句玩笑,因为他已经拿起了手中的大棍。
路奇轩一个跃身站了起来,向身后看去,他只得说惭愧,在他的身后,十一个恶龙侍者又出现了,这一次却不是幻觉。
路奇轩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伤得是如此之重,恶龙侍者来到身后竟然根本不知道。
但这一次,他确信他所看到的是恶龙侍者。
因为很简单的道理,十一个恶龙侍者没有动。
刚才卢生所说的幻象中,十一个恶龙侍者好象根本就没有感觉到他们两个的存在,依然在走,但这一次,他们却是站在距离两人有一丈多的地方。
魏图腾看得很清楚,当时他在嚼着肉,突然之间,那几个黑衣人就出现在路奇轩的身后,他们似乎正在前行,仿佛也突然感到前面有人,一齐停了下来。
魏图腾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暗自琢磨,这是一个什么鬼地方,这里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突然消失。
路奇轩心里却很清楚,既然卢生说过,这片林子里布有奇门遁甲,那这些恶龙侍者肯定是无意间跨过了两个阵,也不知过得是杜景死惊开休生伤的哪一个门。
路奇轩咬着牙说:“你们蛮人是不是渴了会饮野兽的血?”
魏图腾握紧手中的大棍道:“是啊,刚吃过肉,现在该喝血了。”
路奇轩笑了:“他们的血可不好喝。”
说着,路奇轩已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来。
魏图腾却一个箭步蹿到了路奇轩的身前,笑着说:“等你吃饱饭再打吧。”
说着,他的大棍就向着站在最前面的那个恶龙侍者头顶砸了过去。
魏图腾的招式是刚猛异常,这一棍砸下去,恶龙侍者肯定是不敢硬接。虽然他们有着不死之身,但若被着一棍砸到,整个身子肯定是骨碎筋断,龙筋若断了,不死之身当然也就是必死之身了。
站在最前面的恶龙侍者正是冷血,他感到一股恶风迎面扑了过来,不敢迟疑,整个身子已经向旁边跳开。
盘龙金棍砸空,棍头直砸在地上,一个大坑立时就出现了。
这一棍虽然落空,但挥动之间所扫动的棍风竟然让冷血有些站立不稳。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身材高大的人竟然凭着棍风就可以伤人。
但令冷血和其它恶龙侍者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这个事情就连路奇轩也没有想到,魏图腾一棍砸在地上,路奇轩心道不好,力大之人使出的招势其实最怕用力,用力则招势变老,变招之间就会慢了许多,而这就是敌人进攻的最佳时机。
对于高手来说,对手变招的毫厘之间便可制对方于死地。
无疑的,这些恶龙侍者都是高手,他们绝不肯放过这样的机会,于是,除冷血外,另外的十柄索命钩向着魏图腾递了上去。
魏图腾身后的路奇轩想要出手根本就来不及,更何况,他手里只有一根树枝呢。
意想不到的是,魏图腾的确没有变招,变得竟然是他手中的盘龙金棍。
魏图腾这根盘龙金棍绝不是一般的生铁所造,而是由一种叫鸣蛇的怪物所化成的。
传说中这个鸣蛇长得形体与一般的蟒蛇相似,但奇异之外在于它长着四只翅膀,还会发出一种叫声,就象敲磬一样。鸣蛇出现,预示着天将大旱。
那一年,鸣蛇出现在神农架的鲜山上,天降大旱,蛮人虽然不是靠地吃饭,但没水的日子总是不行的,满山的溪水都断流了。魏图腾终于在鲜眼泉处找到了鸣蛇,发现是它堵着泉眼,于是先用树藤将它的翅膀抽断了,然后追行了七十多里才抓住它,拽着尾巴向着一块巨岩上便砸,但没有想到的是,这最后一下,巨岩粉碎,魏图腾的手里便多出了一根盘龙金棍。
由于这金棍由鸣蛇所化,棍头砸在地上后,便深深地扎住,棍身变得极为柔韧有弹性,魏图腾就是借这弹性竟然自己的身子整个的抡了起来,若大的一个身躯向着那些恶龙侍者撞去。
魏图腾身材高大,整个身体十分沉重,这一抡之势,绝不亚于一柄巨锤砸向敌人。路奇轩身经百战,但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打法。
使剑的最高境界是人剑合一,推而广之,就是凡使兵器的最高境界都是人与兵器合为一体。这魏图腾并不会武学,但他使出来的招式却是武学中最高的境界。
而这一切来自于魏图腾在神农架中与野兽交手的缘故,正所谓法本自然。
恶龙侍者更是没有想到,手中的索命钩还没有完全递出,大锤就到了,顿时将几个恶龙侍者撞出几尺,有侥幸闪开的,脚下也是站立不稳,不住地后退。
以自身为兵器的人一定有一个好的身体,魏图腾当然就是这样的人,虽然这一撞之间免不了有索命钩碰到他的身体,但他皮糙肉厚竟然一点也不在乎。
落地后的魏图腾却皱起了眉头,那十一个恶龙侍者虽然是吃了一个大亏,但他们却都站稳了身子,魏图腾看着倒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这一撞之势就是山中的熊罴恐怕也承受不住,没想到这些黑衣人却没有摔倒。
魏图腾仿佛是自言自语:“果然厉害,有打头。”
说着,他举棍再次扑了上去。
魏图腾其实根本就不会什么棍法武功,只是仗着身体硬朗,力气极大,眼快手快脚下快,打起来就跟拼命一样,这些恶龙侍者一时半会竟然真就近不了他的身。
路奇轩此时也没有在旁边看着,他也递出了招式,参与到战团之中。
魏图腾的拼命是天生的,而路奇轩的确在真的拼命,因为他手中只有一根树枝,要想把这根树枝使得真如一柄宝剑似的,除了精妙的招式以外,更重要的是要灌以内力,但路奇轩本来身子就已经极度虚弱了,每使出一招,他的下一招就慢了许多。
魏图腾的确是员勇将,但他的力气毕竟也有用完的时候,那些恶龙侍者不敢与他接触,却与他一直周旋着,片刻工夫,他就累得不成样子了。
正在两个人感到无力之时,突然听到云锣的声音。
从树后突然跃出八名道士来,其中七名快如流星来到了双方中间,仗剑挡开恶斗的两边。
第六十章:云锣预警
魏图腾与路奇轩只好收招。
那些恶龙侍者也收了招式。
只见一名与姬飞峰一样装束的年青道士走到了路奇轩身前,他看了看路奇轩手中的树枝,树枝在这一刹那间寸断。
原来路奇轩一直以内力灌入这根树枝上,龙虎山的道士出现,他得以缓息,内力自然也消失了,结果那根与索命钩相撞了若干次的树枝立即断成数段。
路奇轩只得把手里的一截也扔掉了,冲着这名年青的道士一抱拳:“道长是姬飞峰的师兄?”
卢生看着路奇轩,皱了皱眉头,他早已看出面前这个人是在勉力支撑着:“跟我上山。”
魏图腾叫道:“放过这些人?”
卢生道:“有他们呢?”
他所指的当然是那七名拿剑的道士,路奇轩忙摇摇头说:“他们不行。”
此语一出,卢生有些不爱听,但也知道路奇轩说的是真话,便不好再说些什么,于是低声道:“没事,这里有阵法的。你们跟着我走就是了。”
说着,晃了一下云锣,转身便走。
路奇轩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知道再打下去也杀不了恶龙侍者中的任何一个,同时他也知道这奇门遁甲虽然不会置人于死地,但困住这十一个恶龙侍者还是绰绰有余的。于是决定先上山见了陈抟再说。
魏图腾心有不甘,但也知道再战下去没什么好处,也便跟着卢生与路奇轩。
恶龙侍者当然不会放他们走的,立即要冲上来,那七名道士却拦住了他们。
这七名道士是卢生一手调教出来的,虽然是以平辈相称,但实则是师徒的关系。七个人年轻,个个使得一手好剑。
他们摆下七星剑阵,好胜之心本想与这些恶龙侍者战上一会,不想一交手便落了下风,远处云锣在响,他们知道自己不敌,立即踏震巽隐到阵中去追卢生了。
恶龙侍者听得云锣在响,拔腿追去,不想反而更陷在阵中,找不到任何人。
他们再次被簸箕谷的奇门遁甲阵所困住,迷失了道路。
卢生带着路奇轩与魏图腾一起穿过这片树林,向山上走。
这本来看起来并不遥远的路竟然走了小半个时辰。
路奇轩深知奇门遁甲中奥妙无穷自然不会说些什么,可是魏图腾自言自语地说:“明明有着近道不走,为什么偏要转来转去的,转得我都迷糊了。”
卢生笑了:“这位好汉千万别嫌麻烦,在这个阵中,那看似捷径的道路只能让人误入歧途。”
魏图腾问道:“好好的一座山中摆什么阵?”
卢生道:“其实这个阵是我师祖吕洞宾所摆,他曾说有敌人来袭时此阵可以保住我们的道观。”
路奇轩突然问道:“那困在阵中的人是不是必死无疑?”
卢生答道:“其实我们每天都有人巡山,看到一般百姓误入阵中一定会引他出来。不过,如果是恶人,就任由他自生自灭了,出了阵是他的造化,出不了……”
路奇轩冷冷地问道:“饿死?”
卢生回头看了看路奇轩点了点头。
路奇轩冷笑着:“道家就不讲究慈悲为怀了吗?”
卢生听见一下子站住了,他转过身子来看着路奇轩一字一句地说:“道家除魔斩妖。自从此阵成立以来,只有我师祖吕洞宾用此阵困过一条黄龙七七四十九天,然后飞剑斩之,除此之外,此阵中从未伤过一人,也没有一个人因困在此阵而死的。”
路奇轩点点头,心中暗想,看来哥哥当初绝没有困在阵中,估计是那个陈抟将他引上了山。
魏图腾在一旁接话说:“从来没有伤过一个人,那还摆这个阵干什么?”
卢生脸色缓了下来:“英雄来自蛮族,对此阵可能不太了解。所谓奇门遁甲中有八卦门与五行甲,八卦门中只有一个死门,其余杜景惊开生休伤各门皆无害人之意,五行甲取金木水火土自保也无伤人之意。所以奇门遁甲实则为保身逃命之阵,当年诸葛武候在白帝城西摆下的巨石八阵图也只是御兵之用,无意伤人的。”
魏图腾哈哈大笑起来,道:“你这个道士真逗,我只是说说而已,不必太认真了,没有怀疑过你们行善之心,再说了,你说得这些我都不懂。还是尽快上山吧。”
魏图腾一席话令卢生顿时心中冒出冷汗来,显然刚才他的所言就是为了向这两个人证实摆此阵不为伤生。所谓以道证道实无道矣,看来自己的修行真得还差很远。
卢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继续向前走。
一行十个人很快出了簸箕谷,来到了山梯之下,顺着山梯向上走去。
随着越爬越高,路奇轩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终极仙观。
这终极仙观气势雄伟,就座落在簸箕谷之上。
路奇轩回过头来再看那簸箕谷。
站在高处与置身于谷中真的是两种感觉,也是两种视觉。
从高看下去,不但蔚为壮观,却又不失细腻。
虽然这簸箕谷形似簸箕面,四形见方,但那谷中的树却是格外引人赞叹,巨大的林海好似组成了一朵梅花,花瓣分为橙青白赤黑五色,显然是种有不同的树,想必也是卢生所说的五行甲阵。
路奇轩正看得入神,心中感叹之时,突然,他发现从远处黑压压地来了许多人,由于太高,来者的装束他看得不太清楚。但这么多的人除了军队别无可能,于是他随口问卢生:“难道龙虎山还有军队来吗?”
卢生并没有注意,他回头看了过去,脸上也是充满了疑惑,他摇了摇头:“奇怪,龙虎山从来也不会来军队的。”
这时,一道士道:“师兄,看你的云锣。”
卢生不看则已,这一看,脸色立即变了。
路奇轩早就注意到了,他知道以面前这个道士的修为来说,他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变了脸色,除非发生了什么极为重大的事情。于是,他也看向卢生手中的云锣。
所谓云锣实际上是由九面小铜锣组成,敲打起来声音悦耳,是一种乐器。
但此时卢生手中的云锣上小铜锣却由金黄色渐渐地转成了黑色,好象是被烟讯熏了一样。转黑之后,每一面铜锣似乎变成了一面镜子,每一个镜子中映出一个身穿黑甲的壮汉,他们的手中都拎着一柄长把的尖刀,刀身也长而且很细。
魏图腾在旁边也看着,他笑了:“你这东西好玩,是什么?”
卢生却再也笑不出来了,他知道,他手中的云锣与其说是一种乐器,更不如说是一件宝贝,这是他师父柳道长所传下的。柳道长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时常拿着这个云锣云游四海,以算命为幌子。其实这云锣是一件很不一般的兵器,名叫降魔幡。
此幡的最大特点是能预知危险的存在。卢生并没有理会魏图腾,他自言自语地说:“没想到他们竟然出现了,七月十五,好日子。”
路奇轩早已看出事态的严重性,他问道:“他们是谁?”
卢生答道:“邪者,魔王阴屠的军队,他们竟然已经深入中原!快走,我必须得见我师叔陈抟老祖。”
路奇轩从来没有听说过邪者,但仅凭他们是阴屠的手下,且又来了这么多,他就知道终极仙观一定会有一场恶斗。
那些恶龙侍者的武功都不弱,他们若是人,在江湖上几乎个个都是绝顶高手,但不知道邪者怎样。
路奇轩根本就不愿再想,跟着卢生向山上跑去。
第六一章:伐木破阵
终极仙观被称作天下第一的观宇,果然是气势雄伟,观门就高有三丈,大红色的围墙,墙头楼檐之上都是橙黄色的琉璃瓦反着太阳的光泽。
观前是一个很大的广场,青石铺地,正中一条道宽三丈,直伸到对面簸箕谷上的悬崖边上。在道的两旁各种着四棵参天古松,均有圆桌粗细,这就是有名的龙虎八松。
由于仙观的位置过高,所以周围云雾缭乱,人置身其中有如入了仙境一般。
路奇轩是无暇观赏这些景致了,他跟着卢生跑了上来,就要进观,却被卢生一把抓住。
卢生拽着路奇轩却对身旁的那七名道士吩咐道:“看看师叔出关没有?”
那些道士向着观里就跑。路奇轩忙说:“让他们给我找把剑好吗?”
卢生看了看他,高声喊道:“虚冲,找把好剑给路大侠。对了,还有观中最好的金创药。”
一个道士答应着跑进了观里,路奇轩则感激地看了一眼卢生。
卢生拽着路奇轩向着悬崖边上大步迈了过去。魏图腾紧紧地跟在后面。
以路奇轩的性格来说,决不可能让一个人拽着他走路,但事实上卢生也并非拽着他,因为卢生早就看出来了,这个路奇轩伤势很重,身体又疲惫,现在能不能走只是意识上的举动,所以他要扶着路奇轩。
路奇轩心下全明白,重伤在身也只好如此。
卢生等三人走到悬崖边上。这悬崖边上有石制的护栏,内侧还放着香炉大鼎。他们倚着护栏向下看去。
悬崖下面正是簸箕谷,只见那片黑压压的邪者军队已经走进了谷中的树林。
魏图腾问道:“哎,他们走得出来吗?”
卢生摇摇头:“恐怕不行,没有想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当年师祖吕洞宾布下这个阵大概对付的就是他们。”
路奇轩问道:“他们是从魔界阴屠那里来吗?”
卢生点点头:“今天是七月十五,每年这一天都有些魔怪流窜到人界来,但那只是晚上的事情。”
路奇轩道:“与我们曾交手的那些恶龙侍者一直是躲着太阳的,但现在他们竟然来到了这里。”
卢生皱着眉头道:“是的,这意味着阴屠的力量已经足够强大,如此大规模的邪者军队一定是他派出来进攻人界的,看来人界与魔界之战势不可免了。”
路奇轩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邪者军队来到这里是不是要走很多路?”
卢生点点头:“也许……但也不尽然!”
他突然明白路奇轩为什么会有此一问。既然来到了人界,那就意味着他们沿途所过之处必已遭殃,那些百姓肯定也是必死无疑了。
卢生不愿自己将这个悲惨的消息说出来,路奇轩当然也不肯,魏图腾却不一样,他是个直性子:“他们杀了许多人,是不是?”
卢生只好说:“也许这批军队的任务只是找你们,阴屠未必已经大举进攻人界!”
魏图腾大叫:“找我们的,那咱们也下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卢生正色道:“魏将军,咱们人少,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要轻举妄动。”
魏图腾正要还说些什么的时候,早有道士跑来对卢生说:“师叔还是没有出关呢。”
卢生点点头问路奇轩:“我师弟说让你们今天来见我师叔,说什么时辰了吗?”
魏图腾叫道:“今天就是今天,还什么时辰?”
卢生摇了摇头,仿佛是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我师叔虽然总是闭关,但从来没有食言过,说过的事一定不会忘的。”
路奇轩冷冷一笑:“这位道兄,我路奇轩虽然是一个剑客,但大敌当前,我是不会与你师叔比武的,如果他在的话,我希望以大敌为重,见我们一面。”
卢生闻听此言一下子愣住了,路奇轩的话他十分不解,但话中之音他却也听得出来:“你是说我师叔故意不想见你?”
路奇轩未置可否地说道:“可惜我们一行六个人,席公子与南宫小子蛮蛮现在生死未卜,姬道兄与无颜……”
卢生道:“我师弟到底现在有什么危险?”
路奇轩深吸了口气说:“刚才你所见到的那些黑衣人就是与你师弟交手的恶龙侍者,他们既然已经到了,那你师弟恐怕就不是危险的事情了。”
卢生咬了咬牙:“仅凭这一点,我师叔也一定会见你的,但他现在真的不在观中。”
路奇轩逼问道:“你知道在哪儿?是不是?”
卢生当然知道。
金华洞,那是历代掌门所去的地方,也是龙虎山的禁地,他根本就没有资格进入。
卢生点点头:“是的。”
路奇轩急了:“那还等什么,快叫他出来呀。”
卢生也是无可奈何:“你不知道这里的规矩。”
路奇轩一听此言也不好问下去了,从来各门各派中有许多禁忌,而且是不能对外人说的。
这时,魏图腾突然说道:“哎,这帮邪者又不是木匠,他们伐木干什么?”
卢生与路奇轩急忙向簸箕谷中看去,只见谷中的参天树木正一株株地倒下了。虽然很零散,但以这样的速度,恐怕不需三四个时辰,那里将变成一片废墟。
卢生一看傻了眼了,他的嘴唇哆嗦了起来。
路奇轩明白了,奇门遁甲阵式全是靠这些树木摆下的,想必是邪者军队误入林中,找不到出路所以伐木开道。
邪者队伍人数众多,所以才能以伐木破阵。阵一破,邪者立即攻山,到时终极仙观恐怕真的就不保了。
也难怪卢生脸都变白了。吕洞宾的计策看来是无法阻挡邪者地进攻。
路奇轩扬天长叹:“看来此仗是非打不可了,这也好,畏剑避死之人也不用去管他了。”
卢生狠狠地瞪了路奇轩一眼,沉声说:“你们跟我来。”
说着,大步流星地向着观内走去。
路奇轩与魏图腾相互看了一眼紧跟在后面。
三个人冲进观中,这时,虚冲拿着一把宝剑走了过来:“路大侠,您看这把剑行不行?”
路奇轩接过剑来点点头:“能除魔的就是好剑。”
虚冲愣了一下,他没明白路奇轩说得是什么意思。
卢生也来不及管他,疾步向里走去。
这终极仙观共分三围,过了正殿,来到一个偏殿,卢生推门而入道:“我师叔就在里面。”
路奇轩心下一寒,他反而在门前站住了。
就要见到陈抟老祖了,路奇轩反而变得有些犹豫。他想不出陈抟老祖什么样子,更想不出见到陈抟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但他也清楚,这一面早晚都要见的。
魏图腾可不管那么多,他跟在卢生后面迈步进了这个偏殿。
殿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影,魏图腾是大吃一惊。
只见这偏殿里正面只有鬼谷子与黄帝的两个泥塑之像,像前一个供桌,桌上是长久不灭的蜡烛。门一开,夕阳斜照进来,把那两尊泥像仿佛是镀上了金一样,显得熠熠生辉。
魏图腾一把抓住卢生的衣领:“你骗我们,陈抟呢,这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卢生并没有理会他,他看了看站在门口的路奇轩,路奇轩背背着夕阳,浑身上下也仿佛镀上了一圈的金色。
卢生问道:“你信不信我?”
路奇轩点点头:“我信。”
卢生:“为什么?”
路奇轩道:“因为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屋子,在哪个道观里都不可能供着黄帝与鬼谷子的泥像。”
卢生笑了,魏图腾由于祖先的原因,当然听说过鬼谷子与黄帝的英名,只是他不能象中原人一样地认识他们的形象。于是他松开了手,仔细地看着眼前的两尊泥像。
卢生道:“路大侠能信我,我很高兴,实话跟你们说,龙虎山有一个禁地叫金华洞,入口就在这间屋子里,只是我并不知道。”
路奇轩点点头:“陈抟老祖就在金华洞里闭关?”
卢生:“不错。”
魏图腾着急道:“那还等什么,找找看啊。”
说着,他大步地在这偏殿中四处查看。
第六二章:卢生负气
路奇轩却没有动,他依然站在门口对卢生说:“你早就找过,但没有找到?”
卢生心中一惊,只好点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路奇轩笑笑:“因为你在说你不知道金华洞的入口时你的眼中充满了沮丧,只有努力过却没有结果的人眼神中才会有那种沮丧。”
魏图腾气急败坏地说:“你都找过了还让我找什么?”
卢生淡淡地说:“是你自己要找的,路大侠,除非我师叔想见你,否则你永远也见不到他的。”
路奇轩摇了摇头:“是吗?陈抟老祖,作为一派掌门,大敌当前你却躲起来,作为一个师父,却置徒弟姬飞峰于危险之地,恐怕你真的没有脸面见我们了。”
谁说的?
一句苍老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在这空荡荡地偏殿里回响,路奇轩惊了一下,便迈进了殿中:“陈抟老祖?”
卢生忙对空一作揖:“师叔。”
苍老的声音道:“你就是路奇轩,你是魏图腾?”
两个人都答应着。
路奇轩高声问道:“我认得你的徒弟姬飞峰,他是一条好汉,但我没想到他的师父竟然鬼鬼祟祟的。”
苍老的声音叹了口气道:“不用你激我,我也会见你的,不过我必须先处理了我们观里的事情。”
卢生忙说:“师叔,魔主阴屠的邪者杀上来了,他们正在伐砍簸箕谷中的树木。”
陈抟老祖道:“我知道。师侄,你很想当掌门,是不是?”
卢生一听立即跪了下来:“师叔,我……”
陈抟说道:“姬飞峰做事比你鲁莽,但他果断,这是你不如他的地方。龙虎山的掌门做事一定要果敢,现在大敌当前,你身为代理掌门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怎么能当这个掌门?”
一番话说得卢生汗流浃背,的确,这两年来,姬飞峰寻人在外,陈抟老祖又总是闭关金华洞,这终极仙观的事情大大小小都是卢生作主,本来他也应该有一定的阅历了,但此次邪者进攻,他却没有任何布置。
陈抟接着说:“你也许早就知道,你师弟姬飞峰让山下的恶龙侍者所杀,但你却没有想着报仇,这并非是道家的慈悲,而是除魔卫道之心不够坚定。你之所以来找我,私心在于你想借姬飞峰死的机会争取掌门之位。”
卢生忙摇头道:“师叔,不是这样的……”
陈抟毫不理会,继续说道:“可惜呀,邪者队伍的强大是难以预料的,此次进攻龙虎山,恐怕终极仙观将永不存在,要想当这个掌门,就看你是否能退敌了。”
路奇轩一听心里吃惊不小,一方面他没有想到陈抟老祖说出终极仙观将不保的话来,看来邪者的确强大,而另一方面,他却没有想到陈抟对这个师侄是如此地残忍。保观护道本是任何一个终极仙观中人应做的事情,卢生也不例外,但经陈抟一说,卢生这么做却只是为了私心,更何况既然敌人强大,卢生性命也在两可之间。
果然,卢生也听了出来,他慢慢地站了起来:“师叔,看来这一战我败则死,生则辱。为什么?师叔,我的确想做这个掌门,但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您,对不起师弟,对不起终极仙观的事情,您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陈抟一字一句地道:“因为姬飞峰已死。”
卢生突然哈哈大笑:“好,师叔,我倒要看看生的卢生是不是不如死的姬飞峰。此骂名我担当得起。”
说着,卢生转身举着降魔幡大步地走出了这个偏殿。
殿内一片寂静,过了好半天,魏图腾突然大叫一声:“好,这样的好汉我喜欢,我去帮他。”
说罢,他甩着棍子便也走了出去。
路奇轩干笑了两声。
陈抟问:“你笑什么?”
路奇轩道:“我听说现在道家中最有修为的就算是你陈抟老祖了,我看姬飞峰是条好汉,想他的师父也是了不起的英雄。没有想到却是一个死了徒弟便变得小肚饥肠的懦夫。”
陈抟道:“小肚饥肠我自然明白,但为什么是个懦夫?”
路奇轩道:“强敌临近,只会激徒侄去拼命,自己却藏起来,这难道还不是懦夫吗?”
陈抟似乎在笑:“终极仙观早已不是我的了,我为什么要为这个破观而战?更何况青魂来临,我当效犬马之劳的。”
路奇轩皱眉问:“什么青魂?”
陈抟哈哈大笑:“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见了面我会详说的。”
路奇轩点点头:“好,本来这柄终极仙观中的剑是为杀敌所备,没想到却大材小用了,是你现身还是我去你的金华洞里看看。”
陈抟笑道:“当然是你来了。欢迎回来,青魂?七月十五鬼门关,生死乾坤一步间。”
最后两句突然冒出来,令路奇轩大惑不解,但与此同时,只见那鬼谷子与黄帝的泥像慢慢地动了起来,他们分别抬起了左手与右手,两手之间仿佛形成了一道晶莹的水线,即而拉成了一扇水作的圆形拱门。
路奇轩点点头,根本没有犹豫,迈步便走了进去。
鬼门开,阳气尽。
申酉之交,太阳落山,从此便再也没有升起过。
第六三章:火烧玄谷
卢生迈步走向观外,迎面碰到道士虚冲:“叫所有人都在观前等候。”
说完,卢生停也没有停接着走了出去。
来到了观外的悬崖边上,卢生向下看去,只见簸箕谷中那些参天古树还在不断地倒掉着,原有的五梅阵形早已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了。
卢生看着,不禁笑了,笑声中观中钟鼓齐鸣。
卢生回过头来,只见魏图腾正站在他的身后,在魏图腾的后面,许多道士拿着剑也跑了出来,有的道士还举着火把。
魏图腾道:“杀敌也应该有我一份。”
卢生看看他,自嘲地一笑:“你见过我的师弟吗?”
魏图腾点点头:“见过,在我们族里。”
卢生认真地问道:“我和他比怎么样?”
魏图腾一愣,他真的有点不知怎么说才好,但魏图腾是个直率的人,心中藏不住话,只得说:“以我看来,他要比你更有英雄气慨,你更象……书生。”
卢生笑了,这一次他是仰天长笑。
魏图腾忙接着说:“我没有见过你师弟与人动手的样子,不过路奇轩那小子我挺佩服,他既然说你师弟是个好汉,我想也错不了。”
卢生笑得更加厉害了,站在魏图腾身后的那些道士们都在看着,他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太阳刚刚落山,火把并不明亮,但卢生的笑显得异常得疯狂,给这个观前平添了几许的诡异。
卢生突然停住了笑声,他紧紧地盯着魏图腾,在他的眼中含着一丝泪水,也不知是不是他笑得太厉害的原因。卢生一抱拳:“魏将军是个率性的人,所说的话一点也不假,仅凭这一点,你就是我的朋友。”
魏图腾点点头。
卢生接着说:“不过这里是龙虎山的事情,我知道你与路大侠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山下这些乌合之众交给我就行了。”
魏图腾一听立即瞪大了眼睛:“什么,你是不把我当朋友,什么重要的事情能比杀他个痛快更重要?”
卢生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直接绕过魏图腾来到了那些道士的面前。
这些道士似乎也知道了事态的严重,他们紧张地看着卢生。
卢生看了看火把下的道众们,说到:“自从我陈抟师叔闭关,姬飞峰师弟下山以后,我在这终极仙观做了一千一百二十五天的代理掌门,在这段日子里,承蒙众道兄的照顾,终极仙观风平浪静,没有遇到任何大事。但咱们修道之人都知道,魔界有个阴屠,现在他来了。以咱们的力量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终极仙观眼看就要毁于一旦。我卢生无父无母无任何牵挂,想必也难逃此劫了。各位道兄也许与我不一样,所以趁现在他们还没有完全破了山下的奇门遁甲,你们赶紧抄小路走吧,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一位道士问道:“敢问师兄,师祖现在什么地方。”
卢生犹豫了一下道:“师叔他老人家已经仙去了。”
魏图腾在卢生的身后,他愣了一下,知道卢生所言是假话,但也不好说些什么。
只见那问话的道士一下子跪在地上,紧接着在他身后的道士们齐刷刷地都跪了下来:“师祖既然仙去,我们愿尊师兄为掌门,与师兄共渡难关。”
卢生听了此言,脸色变了一下,有些扭曲,很不自然地狂笑了起来。
片刻,他停了下来,扶起前面的道众,委屈地说:“你们想得太简单了,这个难关根本就过不去,我这个掌门做不做也没有意思,你们还是走吧,何苦要搭上一条性命呢。”
说完,他转过身去看着山下。
魏图腾摇了摇头,他看了看那些道士,只见这上百的道士们相互低语着。显然,卢生的一番话已经很明确地告诉他们此战是必死无疑,他们心中害怕起来。
道士中已经有人开始跑掉了。
魏图腾摇了摇头,心中暗叹,中原之人果然人心不齐。
卢生看着山下树一棵棵地倒下,一脸的惆怅。
魏图腾走到他的身旁:“哎……”
卢生一摆手:“我知道,看来我真是做不了这个掌门。”
说着,他笑了,头却不动地对魏图腾说道:“魏将军,我要求你一件事。”
魏图腾问道:“你说。”
卢生道:“见到我师叔,你就说卢生入道之时就知世事无常,掌门之位做与不做无非是黄粱一梦。我师父柳真人是带我入道的,今日我也会随他出道。”
魏图腾皱了一下眉头:“什么意思?”
卢生笑了;“你照我原话说就行了。”
魏图腾似乎还是不明白,他琢磨着。
卢生突然问道:“魏将军,还剩几个人?”
魏图腾猛地一惊,忙回头看去。
只见在两个人的身后站着那七个道士,只见他们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剑,脸上毫无惧意。
魏图腾回答道:“七个。”
卢生点点头,他转过身来,原来正是他所教出七星剑阵的那七名道士,卢生点点头说:“我知道是你们。”
七名道士说道:“师兄,你做不做掌门我们不管,但你要死我们陪着你死,你要活我们陪着你活。”
卢生笑了笑说:“还有一句,我要杀敌,你们陪着我杀敌。”
魏图腾在一旁听着,赞许地点了点头。
卢生转过身来对他说:“你说过我象个书生,不错我入道之前的确是一个赶考的书生。但书生意气之时你就从来没有见过吧,看我如何杀敌。”
说完这句话,卢生手中的云锣就挥了出去,向着他旁边的一口大鼎横扫了过去。
魏图腾早就看出来了,这个卢生相貌的确显得十分文弱,但他手中的云锣份量可不轻,除了九面小铜锣外,还有金属所制成的架子,这一挥之力实在不亚于一棍扫去的力量。
以魏图腾的判断,虽然那大鼎也是红铜所铸,但凭着卢生这一招必然会打得粉碎。鼎中的香灰火星必然会溅得四处飞扬。只是魏图腾不明白,卢生为什么要这么做,好端端地砸个铜鼎干什么。
魏图腾的判断并没有错,如果换了他,一棍下去,这铜鼎就是厚上十倍也是粉碎了。但魏图腾是以自己的打法做出来的判断,可是挥动降魔幡的却是卢生。
卢生这一招气势千钧,但令魏图腾没想到的是,降魔幡碰在铜鼎之上却没有一点声音,而那个铜鼎却平着飞了出去,很慢,仿佛被降魔幡推着一样,越过悬崖边上的护栏,向下面掉了下去。
这鼎下落得非常奇怪,始终是三足朝下,速度很快,铜鼎掉得很疾速,鼎中的灰可就不一样了,平空里飞了起来,山谷之中多回旋之风,风吹动那些香灰,在半空中就着了起来,先是蓝色,随着它的下落,变成了红色。
这香火终于落在了簸箕谷的树林之中。
魏图腾一看,立即明白了,大叫一声:“好。”
快步走到另一个大鼎之前,棍子放在一边,弯下腰来,双手抓住鼎下的两只脚,平平地端了起来,走到悬崖边上,向前平送出去。
果然,又一片香灰燃起落在了下面。
这火从天而降,下面是一片树林,山谷之内又有风势,风借火力,火借风威,这山谷立即着了起来。林中的邪者正在砍树,没料到突然起了大火,他们一下子就乱了。
许多邪者都被大火烧着了。一时间,火的树,火的人都搅成了一团。
只有恶龙侍者还比较镇定,他们还是挺直着身子向前走着,燃烧的树在他们身边倒下,砸在地上,火星四溅。
在上山的台阶上,有一些道士正忙着下山,看着身边的簸箕谷中燃起了大火也是一惊,他们跑得更快了。
从悬崖边上向下去,簸箕谷中俨然成了一片火海,火势强劲,映红了悬崖边上站着的人。
卢生与魏图腾站在一起,那七名道士手中拿剑纷纷地将火把扔进了火海之中。
魏图腾笑道:“看来书生就是有办法。”
卢生的脸被火映得通红,他说道:“既然这奇门遁甲根本就拦不住邪者的进攻,那还要它做什么?我帮着阴屠一起毁掉它。”
此时,天势已晚,红月初现,整个龙虎山被这巨火映照着,就连终极仙观在这火海中也显得异常地灿烂辉煌。
第六四章:神器魂冢
路奇轩迈步走进了那道奇异的水门,他内心中为即将能见到陈抟老祖感到有些兴奋,虽然这陈抟好象已经不是他所希望的那样英雄。
水门后是一个平台,路奇轩的眼前一片黑暗,他从怀里拿出火折子,晃了晃,眼前出现了一个台阶,一个窄小的通路旋转着向更黑暗的地方延伸过去。
路奇轩听见陈抟的声音从那黑暗中传来,这声音与偏殿里所听到的声音不太一样,它显得更贴近,却也更空洞,也许这是在这石壁的隧道里产生的效果:“七月十五鬼门关,生死乾坤一步间。你既然已经走了进来,也许就没有出去的可能了。”
路奇轩提高了声音回答道:“当然,天下没有我不敢去的地方,更没有我后悔来到的地方。”
他的声音同样显得很空洞,在这个黑洞里回响着。
陈抟在笑,桀桀地笑,笑声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路奇轩没有再犹豫,左手举着火折子,右手提着那柄极普通的剑走了下去。
在笑声中,路奇轩一步一步地前行,这条隧道旋转着向下而行,墙壁潮湿,台阶上布满了青苔,脚下有些滑腻。
路奇轩没走几步,他突然看到眼前出现了奇怪的,却又令他极为亲切的东西。剑柄。
不仅仅是剑柄,刀柄,枪攒,鞭把等等,它们竟然都嵌在那片石壁上。
路奇轩是一个武痴,凡是武痴对各种各样的兵器都有着莫名的感情,他当然也不例外。于是,他将手中的剑交到了左手,伸出右手来轻轻地抚摸着这些兵器。
兵冢中的兵器绝不是一般世间兵器所能比拟的,路奇轩当然也兵器中的行家,这些兵器无一例外都将自己的锋铓之处隐藏在这黝黑的石壁之上。
剑入鞘,化血腥。
这是一个和平的意味,但这黝黑的石壁坚实异常,兵器插在上面最起码的是证明了两点,一是这里所有的兵器绝对是宝物,都一定会大有来头,第二点就是在嵌入的时候一定是用了不寻常力道,与其说是力道,更不如说是一种残暴。
路奇轩对自己的判断是非常自信的。
对于第一点也是不容置疑的,因为他的确已经认出了其中一些兵器的来历。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但从兵器的尾部的质地与纹路上,路奇轩就可以猜个八九不离十。
但对于第二点,路奇轩错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错的,因为他根本不清楚这里也许一件兵器都没有,这里是兵冢,有的只有兵器的魂。
传说中的青龙宝剑就是如此,它落入水中若干年了,后来剑的主人经过那片湖泊,宝剑的龙吟之声透过水波传了出来,此剑重回到了世间。这就是兵器的魂。
一件再锋利无坚不催的兵器缺了魂,它只不过还是一堆废铁罢了。
但一件有了魂的兵器磨尽了锋利,它同样也是一堆废铁。
兵冢的兵器则是两样俱备,所以它绝不是因为力道而嵌入石壁的。
面对如此之多的兵器,路奇轩有些留恋了,他的眼睛几乎看不过来了,以致于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陈抟笑声的嘎然而止。
路奇轩抚摸着各种各样的兵器,直到他摸到了一柄宝剑。
这柄剑的剑柄埋没在各种兵器之中,而且还生了锈,但当路奇轩无意触手之时,他感到一股令他极为神爽的感觉,但这绝对不可能。此剑柄黝黑沉厚,一看便知要比路奇轩所用的兵器份量重一些。
一柄笨重的剑会令路奇轩有着无比从容的神爽之感,这不能不引起他的兴趣,于是,他试着将剑柄上的锈屑拂了下去。
锈屑拂了下去后,真正的剑柄露了出来,整体上还是乌黑色的,但这乌黑中透着一种奇异的光彩,路奇轩根本说不上的颜色来,这光彩也的确不易令人查觉,仿佛是在这乌黑中流动的。
仔细地看下去,有一点令路奇轩感到奇怪,因为在剑柄的握手中,这乌黑色显得极为与众不同,因为从那里,能够看出一种颜色来,血红色,隐伏在乌黑下的血色。
这柄剑的做工也十分地讲究,尤其是护手之处,左右两条小龙相对,中央一个圆形的凹槽,看得出来,那里应该嵌有一颗宝石,有二龙戏珠之意,只是宝石不知何处去了。
学武之人,尤其是一个使剑的高手,见到这样的宝剑,他绝不肯放过的。于是路奇轩很自然地扔掉了手中的那口剑,伸右手中指轻轻地弹了一下剑攒。没想到看似如此沉重的一柄剑,竟然在路奇轩这一弹之下抖动了起来。
路奇轩的眼睛已经放光了,他十分清楚,此剑乌黑色极有可能是玄铁所制,而玄铁中的极品当然就是天山玄铁。天山玄铁最大的特点就是举重若轻,一柄看似十分笨重的兵器份量与普通兵器不相上下,但其力度是所有质地无可比拟的。
路奇轩大喜过望,当下,他伸出手来握住剑柄就要向外拔。
正在这个时候,陈抟说话了,只说了三个字:“好眼力!”
但这三个字足以令路奇轩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本来并非是自己的东西,在主人并未允许的情况下拿,路奇轩心下到底也是过意不去,所以也就硬生生地将手撤了回来,循声看过去。
这是路奇轩第一次见到陈抟老祖,这个传说中的人。
但他的第一眼却根本没有看清。
在隧道的尽头好象是一个洞口,路奇轩因为留连兵器竟然没有注意到。此时,那洞口处站着一个老人,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
但路奇轩之所以第一眼没有看清是因为,这个老人站在一片橙色的光中。
光线极为强烈,却绝不似外界阳光那样的睛朗,而是充满了一种暧昧的味道。强光透出仅有的隧道洞口,射进这个黑暗的兵廊,路奇轩第一眼当然感到十分地不适应。在他的眼中,这个陈抟老祖只是黑黑的一个影子,仿佛象一个僵硬的剪影一样。
当路奇轩终于适应了这片强光,能够看清台阶下站着的这个老人的时候,他愣了。
路奇轩从来没有见过陈抟老祖,但他从哥哥那里却也听说过,陈抟老祖仙家道骨,一个世外高人,但今天他所见到的却是一个瘦小的老头。
这个老头不但瘦小,而且从身上到处都着散发出一种令人感到不舒服的邪恶之气。
现在的陈抟老祖和几天前姬飞峰所见到的样子的确不同,他瘦了,皮包着骨头了,两只眼睛中露出一种血红色的光来,从上到下都显得是那么的猥琐。
路奇轩皱着眉头怀疑地问:“你就是陈抟?”
陈抟老祖桀桀地笑道:“你不相信。”
路奇轩摇摇头:“我相信,但我不信姬飞峰会拜你为师。”
陈抟老祖点点头:“但这是事实。你要与我比武,是吗?”
路奇轩咬了咬牙:“本来我已经放弃了这个念头,现在更没有必要了。”
陈抟老祖愣了:“为什么?”
路奇轩一字一句地说:“我不相信我哥哥会死在你的手里,也怕我杀了你会污了我的手。”
陈抟笑了:“你很自信,但你要知道,你哥哥的确不是死在我的手里,只不过他是因我而死。”
路奇轩没有说话。
陈抟老祖接着说:“与我比试后,他受了点轻伤,也无关大碍了,但我让他送一封信去冥魈府,没有想到现在的冥魈府已经不是当初的冥魈府了,魈皇也不是当初的魈皇,于是你哥哥在那里受了伤。”
路奇轩还是没有说话,他心里实际很清楚,真正要了哥哥性命的就是冥魈府的魈硭。只是他没有想到是陈抟老祖的一封信才给哥哥引来杀身之祸。
陈抟老祖似乎还没有说完:“既然他是因我而死,所以你必须与我比试一下。”
路奇轩觉得这个老头有点不可理喻,以他的身份来说,比武这样的事情当然是避免的好了,没想到他却提了出来。
路奇轩问道:“你为什么要与我比武,现在最重要的是对付阴屠。”
陈抟老祖的语调突然变了一下,正色说:“对付他当然重要,但你现在必须对付我,我要用你的剑杀了我。”
路奇轩睁大了眼睛,他根本就没有明白陈抟老祖在说些什么。
而就在陈抟老祖言语刚落的那个刹那间,路奇轩就感到自己睁大的瞳孔中突然失去了那片橙色的光,确切地说,是被一样东西遮住了他的视线。
龙头杖的顶部本来有一颗夜银珠,可以发出七色的光彩来。
但路奇轩的眼前根本就没有任何色彩,只是一片乌黑,迎着自己便扑了过来。
路奇轩没有想到面前这个陈抟老祖会突然偷袭自己,而且递出的招式是如此的迅猛,又是如此的诡秘。
迅猛自然不必说了,凡是使长兵器的人挥出的招式一定是少不了迅猛的,但这诡异却来自于陈抟身后的那一片黄色的光。
第六五章:轩辕帝血
路奇轩依稀记得哥哥曾经说过,在东北方有一个岛,岛上的剑客一身黑衣,长剑。与他们交手要格外小心,因为当你习惯了那一身黑衣的时候,他们会突然发出一种强光刺激你的眼睛,而就在那个瞬间,他们会给你致命地一击。
武功招式中没有卑鄙一说,但这种路数的确是中原人所不耻的。
现在的陈抟老祖就使出了一个中原人所不耻的招式,他身后的光线在强烈地刺激着路奇轩的眼睛,当路奇轩刚刚适应的那一刻,他却用自己的兵器阻止了那片强光,眼睛突然从光明中走向了黑暗。
眼睛的反应造成了行动上的迟缓,路奇轩发现兵器袭到眼前的时候,他已经是来不及躲闪了。
路奇轩躲不开这一袭还有两个原因,此时他的体力与精力绝非平日可比,更何况这兵廊之内根本就不容他有转身的空间。
所以路奇轩只好硬生生地向后退去,但他又忘了一件事,他的身后是台阶,所以脚下却根本没有动了,整个身子就斜斜地躺倒在台阶上。
陈抟老祖一袭没有得手,他第二招接着第一招也使了出来,龙头杖向下照着躺倒在地上的路奇轩就砸了过来。
路奇轩的背上被台阶硌着,双脚也跟本没有着力的地方,陈抟这一招必中无遗。
陈抟用尽了全力,龙头杖呼啸声中夹杂着他的一声怒喊:“青魂,你该回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路奇轩根本就听不清陈抟老祖在喊些什么,他只有一个办法,伸出手来。
路奇轩左手里是那个火折子,早已在倒下的那个时候灭掉了,但他的右手里却是一柄剑。
小道士递给路奇轩的剑在他痴迷于墙上兵器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地扔在了地上。
但此时路奇轩手中的剑却真的挡住了陈抟的龙头杖,此剑玄铁而制,在坚硬中平添了几分的弹性,再加上路奇轩也是情急之下,用尽全力向上一格。
剑杖相交,竟然将陈抟老祖硬生生地震了回去。
陈抟老祖借着一震之势疾速后退,退到了台阶的下面,立在那里,扶着龙头杖不住地喘气。
路奇轩的姿势并没有变,他危险之后也是有些惊魂未定,不禁看了看手中的剑,回忆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原来,陈抟老祖出招的那个瞬间,路奇轩正站在自己忍不住想从墙上拔出的那柄剑的旁边。
陈抟一招袭来,路奇轩根本就无法躲开,但在他的眼前,那柄乌黑的玄铁剑柄就插在墙壁上,使剑之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一定会拔剑的,这完全是一种本能,路奇轩几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右手拔剑的同时,身子已经躺倒在台阶上了。
此剑历时很久,没想到从墙壁上拔出的瞬间却没有一点声息,再加上剑身乌黑,以致于陈抟老祖根本就没有发现路奇轩已经是一剑在手了。
其实感到最奇怪的莫过于路奇轩了,此剑从墙上拔出的瞬间,他真的好像是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柄剑几乎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所以在龙头杖砸下的那个瞬间,他同样还是出于本能地伸右手遮挡,没想到反而救了他的命。
陈抟老祖两招过后虽然没有伤得了路奇轩,但路奇轩以疲惫的状态躲过此劫却伤势加重了。
那龙头杖是龙人国的镇国之宝,路奇轩手中的剑虽好,却也坏不了陈抟的兵器,相反,陈抟全力一击,震得路奇轩手上无力,反剑砍在自己的身上,横着在胸脯之上划出一道血痕,不深,但足以令他的鲜血流了出来。
路奇轩挣扎着站了起来,直视着台阶下的陈抟:“好,我会用手中的剑杀了你的。”
这一句当然是答应陈抟出招前所说的话。
说着,他左手捂着胸口,右手拎着那柄不知名的宝剑一步步地走了下去。
路奇轩虽然受伤不轻,脚下有些摇晃,但步履却是十分地坚定,每落一步都显得十分地结实。
路奇轩要出手了,他在出手之前身上所发出的那种杀气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比拟的,如果他是一个恶魔的话,那种杀气就是残忍,如果他是一人好人的话,这杀气无疑就是英勇之气。
陈抟老祖不禁后退着,路奇轩更加坚定地向他一步步地逼近,走出了兵廊。
台阶下是一个大厅,很宽阔,正中央有一个水池,本来水池里有一块神奇的日月岩,但早在几天前被陈抟打得粉碎,碎屑与尘灰落在池中,这个水池便显得极为混浊。
陈抟老祖在后退着,他已经接近了那个水池,但站住的却是路奇轩。
因为路奇轩看到的是陈抟的眼睛。
路奇轩与无数人交过手,他很注意对手的眼睛,因为他从那里面就可以看出对手到底有多强大,但陈抟老祖的眼睛中根本没有一个面临决斗的人应该有的那种眼神,没有胆怯,没有高傲,没有坚定,甚至没有刚才偷袭后的悔意。
在迷茫中,路奇轩终于捕捉到了对方的眼神,那眼神同样在路奇轩的身上也捕捉着什么。于是路奇轩下意识地循着对方的眼神在看。
他看到的是自己右手中的剑。
路奇轩知道自己从墙上拔出的是一柄稀世罕见的宝剑,但他从来没有想到此剑竟然会自己有了变化。
当这柄剑沾染了路奇轩的血后,这血的颜色迅速染遍了整个剑身,然后消失掉了,仿佛已经渗透在这柄剑中。路奇轩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陈抟老祖的身上,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此剑的变化。
紧接着,一道道极细微的裂痕在剑身上蔓延着,那本来乌黑的颜色被大大小小地分为了若干块,继而这乌黑的东西仿佛如剑鞘一样脱离了剑的本身,从那裂缝中透出一种白色的绚目的光彩来。
路奇轩看到此景也是大为惊讶,他曾听说过剑中剑,那是一柄大剑中藏着一柄小剑,但此剑看来却不是那样,这乌黑的东西本是玄铁,但没想到却好象薄薄的一层只是附在剑身上,更象一个合码合寸的剑鞘。
路奇轩不禁把剑抬到了眼前,仔细地观看着。对面的陈抟老祖努力地睁大眼睛,张着嘴也在认真地看着。
剑鞘终于裂到了一定的程度,一下子在路奇轩的手中炸开了,那道白色的绚光也冲破而出,一瞬间,本来充满了橙黄色强光的大厅被这白色的绚光所替代。
宝剑在血的浸染下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这白色的光异常地刺眼,照在水池里,水光的波纹立即反射到大厅对面的石壁上,七彩的水纹在墙上流动。
路奇轩轻轻地松开了自己的手,手握的剑柄处,无数的玄铁碎屑乌黑得晶亮,在这片强光中慢慢地飘散了。
路奇轩被眼前这奇异的景象惊呆了,这片白光也慢慢地收敛在剑身之上,大厅里恢复了一种没有光源的亮色,这是一种正义的色彩。
路奇轩看到了剑身上的几个字,在剑身的明亮中,只有这几个字显得与众不同,一种微红的血色在这几个字的笔画中流动着。
轩辕帝血剑。
第六六章:至尊剑决
路奇轩当然清楚轩辕帝血剑,据说这是上古时期黄帝曾用过的剑,此剑用天山玄铁所制,愣是把它乌黑的本色冶成了明亮的白色。
还听说此剑认主,只有主人的血浸入剑中,此剑才会发挥它最大的威力,无论它杀敌多少,对手的血绝对是不沾分毫。
路奇轩为手中有这么一柄剑而感到兴奋,恰在此时,他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那是兵器与石头相交的声音。
陈抟老祖已经瘫软在水池的前面,他的龙头杖扔在了一边。
只见这个老人象发了疯似地揪扯着自己的头发,嘴中不住地说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看着陈抟实然间变成了这个样子,路奇轩心下倒有些可怜他,但他确实也找不到可怜对方的任何理由,只是仗剑在看着。
陈抟莫名其妙地发泄了一番后,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捡起自己的拐杖,从杖头上将那颗夜银珠摘了下来,端在手里看了看,自言自语地说着:“回到你曾经来过的地方吧!”
说着,他将那颗已经失去了光彩的夜银珠扔进了水池中。只见夜银珠一落入水中,那池水立即转起了一个旋涡,旋涡里可以看到夜银珠又亮了起来,带着夜晚中那种银色的光迅速地沉了下去,直至看不到任何踪影,水面也在那一刻恢复了平静。
陈抟转头看着路奇轩问道:“你知道我把那颗珠子扔到哪去了吗?”
路奇轩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奇怪,他根本就不关心这珠子的去向,他更关心的是眼前这个老人。
老人从地上站起来以后仿佛一瞬间变了似的,虽然还是那么地瘦弱,但绝没有委琐的意味,衣服被他自己扯坏了,头发也披散了下来,但他现在站在那里显得异常地笔直,一幅清骨,一幅仙风。只是人还是显得很憔悴,双眼充满了血丝,仿佛是大病刚愈的样子。
陈抟接着说:“这颗珠子是龙人国的,从这个水池可以直接通住龙人国。”
路奇轩点点头,龙人国他听说过,却从来没有见过,但想到所遇到的恶龙侍者,对龙人国似乎也有些了解。
陈抟老祖仿佛看出了路奇轩的心思,他接着说:“龙人国有十三个叛徒,你所见到的正是他们。”
路奇轩再次点点头,他明白陈抟这番话的意思无非是告诉他龙人国绝不是一个邪恶的地方,不要因为那些恶龙侍者错认了龙人国的真实面貌,但他还是不明白陈抟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
看到路奇轩点过头了,陈抟老祖终于松了口气:“我听飞峰说你要与我比试,对不对?”
路奇轩有些犹豫了,眼前这个陈抟老祖好象与刚才那个偷袭自己的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他所面对的仿佛是一个长者,一个为了大事而操劳过度的圣人。
陈抟接着说:“你不要犹豫了,现在是戌时,我们必须在子时前分出胜负来。”
说着,只见陈抟老祖左手持杖,右手在拐杖的龙头上一拧,从拐杖中抽出一柄剑来。
这也是一柄不可多得的宝剑。
路奇轩曾听哥哥说过,剑中有十尊,排在第一位的是圣道轩辕剑,也就是现在路奇轩手中的这把剑,另外九把分别是仁道湛泸,帝道赤霄,威道泰阿,信道龙渊,情道干将与莫邪,勇道鱼肠,尊道纯均及雅道承影。
陈抟老祖所持的即是剑中第十位的雅道承影剑,此剑龙头作柄,剑影无形。据传是御仙的列子所铸。
陈抟老祖将剑横在胸前仔细地看了看,自言自语地说道:“此剑位列名剑之十,我用龙头杖给他做了一个剑鞘,本以为它再也不会现世了,没想到今天却被你逼了出来。也好,本来好剑也不应埋没。”
陈抟抬起头来看着路奇轩:“出招吧。这两柄剑都是宝物,咱们谁也占不着便宜,也算公平了。”
陈抟说此话显然是给路奇轩听的,仿佛他十分清楚路奇轩为人高傲的一面。
此次比试首先一定要比剑,十年前路异轩便是为了剑术才上的龙虎山,所以路奇轩肯定也要与陈抟比剑,其次路奇轩手中持有轩辕帝血剑,陈抟若再用树枝比试,恐怕以路奇轩的性格来说反而不会出手的,所以,陈抟只好抽出了自己的承影剑。
陈抟老祖并非一个好斗之人,八百年的修为早已让他看淡了功名,但此刻他却为了比武而拿出了自己的承影剑,这的确有些奇怪。
路奇轩此时虽然复仇之心少了许多,但能与陈抟这样的高手比试还是他求之不得的,尤其他看到了两柄宝剑,更是心痒难奈,一时间早就忘记了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也忘记了金华洞外的战势,他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这场比试中。
两个人都将剑平伸起来,剑尖指着对方。
起势,比剑之人讲究起势,这起势里不但含有无穷的剑招,更突出的一点是在起势中包藏着一份尊重,对对手的敬意。
两个人的起势几乎没有任何区别,都是挺直地站立着,右手持剑平伸,双目落到对方的剑尖之上。
没有人先出招,因为他们彼此间都看不到对方的破绽,此时出招的人无疑是自寻败路。
招势没有,但起势中却蕴藏了无限的力量,这力量都凝聚在剑尖之上。
剑尖在颤动,人与剑身则好象成了一个整体,静,静得可怕。
剑气随着剑尖透了出来,在不知不觉中已然袭向了对方,只见两个人的衣服在这个无风的大厅里摆动了起来,长发向后飘扬着。
但两个人似乎还是隐忍着,直到从外面传来一声巨响。
这巨响来自于头顶,整个金华洞为之一颤,旁边墙体上有碎石滚落了下来,在地面上滑动着,那汪池水也随着这巨响荡漾了起来。
路奇轩心中一惊,他突然从这比剑的氛围中清醒了过来,外面邪者还在进攻,卢生与魏图腾正在与魔界的力量搏斗着,不知胜负如何。
有时候,清醒实际就意味着分心,路奇轩分心了。
高手比武最忌诲的当然就是这种分心,心已分,神自然就不聚了。
陈抟老祖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出招了。
陈抟老祖出招的那个瞬间,第二声巨响也从两人的头顶之上传了下来,金华洞晃动得更加厉害了,但承影剑却是稳稳地向着路奇轩的前胸刺了过去。
剑无影,人无影,陈抟身随剑走,与剑合为一体,向着路奇轩冲了过去。
路奇轩分神之际也无法躲闪,于是,手中的轩辕帝血剑也刺了出去。
两个人的招势几乎是一样的,只是陈抟老祖占了先机。
只一招,两个人都立在了那里。
不知是剑气使然,还是那几声巨响的震撼,金华洞里一时间仿佛下起了碎石雨,大大小小地雨块在两人的身旁落下,地面在不住地震动,甚至已经摇摆了起来。
石块落在地上,落在水池中,发出的声音显得十分地杂乱,但这杂乱的声音更像是一声声的哀嚎,石块中传来了一个个生命死亡的讯息。
四周的墙壁裂开了一道道的缝隙,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崩塌一般。从那缝隙中隐隐地传出兵戈相交,邪者哀嚎,肢体破碎的声音。
此时的金华洞里早已失去了几千年的宁静,也失去了它的神秘。
金华洞再也不是一个修行的地方,它与外界的终极仙观终于连成了一体。
而终极仙观正慢慢地走向毁灭。
第六七章:双阶厮杀
簸箕谷中的那场大火还在燃烧着,但却阻止不了邪者的进攻。
火可以杀敌,但大火也毁掉了簸箕谷中的奇门遁甲。
恶龙侍者看着大半的邪者丧身火海,他们显然是恼羞成怒了,率领着那些没有丧身的邪者冲出了火海,终于找到簸箕谷两边的台阶,沿着台阶向终极仙观进攻。
狭路相逢,面对着冲上来的邪者,那些本想逃命的道士们也别无选择,他们抽出了随身的剑,与邪者们展开了厮杀。
一时间,两侧的台阶就成了邪者们屠杀的战场。
道士们的拼死一击绝挡不住众多的邪者,更有恶龙侍者的残忍。
山上的卢生与魏图腾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道士不是身首异处就是从台阶上坠落到火海之中。
邪者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滞,他们如潮蚁一般向山上涌进着,许多道士被断了下山的道路,只能且战且退地向山上逃命。
虽然这些道众们曾经义无反顾地选择了逃命,但他们现在处在危险之中,卢生也不能不管,他对身后的那七名道士说:你们守住大门,不许一个邪者杀进咱们的观中。
说着,他与魏图腾相互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分别奔向了两侧上山的台阶。
魏图腾自从出山以来,只是在簸箕谷中与那些恶龙侍者交过一次手,说实话,他没有过瘾。
魏图腾是蛮人部落的将军,但他绝不是一个嗜杀成性的人,但面对敌人的时候,他手中的棍也绝不会留情的。
终极仙观前只有左右两条道,都是伸向山下的台阶路,这个路宽不过一丈左右,一旁是更为陡峭的岩壁,如墙一般,另一边则是现在已成火海的深渊,这样的地势的确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占据这样的有利地势,卢生放过逃生回来的道众们,手中云锣一横:“各位道友,此役事关龙虎存亡,万望尽力杀敌。”
那些道众们也是被逼无奈了,跑到了卢生的身后略做休息便也加入了厮杀,此时回家逃生的念头早已烟消云散。
让过了道众,卢生看着山下蜂拥而上的邪者,虽然已经被烧死了许多,但其数量还是几十倍于山上的道士们。
另一边的魏图腾早已与冲上来的邪者斗在了一起。
邪者勇猛,每一个邪者必须击杀过十个邪者才留了下来,所以每一个邪者比一般的人要凶残许多,手中的邪刀更是无比的锋利。
只可惜他们遇到了如铁塔般的魏图腾。
对于眼前的这些邪者,魏图腾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大棍横扫出去,立即几个邪者不是断了肢体,飞了邪刀,就是掉到了簸箕谷的火海之中。
他打得十分地高兴,大棍舞起来,根本就没有让任何一个邪者上得来。
但卢生那边就不一样了,云锣扫处,也与大棍同样的威力,但卢生毕竟不是以力量取胜的高手,时间一长了,他就有点感到力不从心,好在那些道众也回过身来再次持剑与邪者斗在一处,一时间,虽然情况看似危机,倒也没有让任何一个邪者冲得过来。
站在观门前的那七名道士反而无事可做,但遵照卢生的意思,终极仙观比什么都重要,他们却也不敢移动半步。
魏图腾杀得性起之时,却看见了在邪者的身后走上来几个黑衣装束的人,他的心沉了下去。
恶龙侍者当然不会等在那里看好戏,邪者无力上山,他们只好出手。
魏图腾一条大棍自然不会怕了邪者,但他深知,凭自己的力量要想阻止恶龙侍者也许还有一拼,但这样的话他就根本没有时间照应其他的邪者,那些邪者势必会从他这个地方借机冲过去,直奔终极仙观。
魏图腾唯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更疯狂,更狠毒,只有这样才能暂缓敌人的进攻。
卢生遇到的情况也是如此,这是他第一次与恶龙侍者们交手。
从他这一边上来的恶龙侍者有五名,而这五名恶龙就已经令他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了,云锣一招比一招地慢了下来,邪者从身旁钻了过去,在他的耳朵里听到了道友们的惨叫。
邪者们突破了魏图腾与卢生,直奔终极仙观。
终南七剑终于出手了。
终南七剑是一个整体,一剑出七剑出,守在观门前,那些邪者倒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只是人数众多,后面的邪者也不顾前面邪者的死活,继续进攻着。
卢生的双臂早已没有了力量,看到五名恶龙侍者的索命钩,他感到有些眼晕,胸口在发甜。
卢生在终极仙观少有这样的厮杀,从体力与精力来说与姬飞峰是无法相提并论的。更何况他所面对的是杀人的恶魔,累就能将他累死。
于是,他的身上终于挂彩了。
血,嫣红的血流了出来,是被一个恶龙侍者伤了他的左臂。
迟疑间,五把索命的钩子已经递到了眼前,匆忙中,卢生云锣横挡。
没想到这五把钩子竟然从几面铜锣的间缝中递了出来,直奔卢生的面门。
卢生根本就来不及细想,情急之下,他猛地一低身,用尽全力,以云锣为轴,将自己的身子横着甩出一个圆来,手却没有撒开。
云锣在半空中平白地转了一个圈,插在云锣中的五柄索命钩立即绞在了一起,卢生身子还横在半空中,看到此景,心中大喜。
但也就是电光火花的瞬间,卢生的喜悦就化为了泡影。
五柄索命钩的确是绞在了一起,但同样的,云锣也被五柄钩子绞在了一起。
卢生腾身转动云锣本来就没有太大的力量,再加上他已战斗多时,云锣中早已失去了主人的内力,所以显得异常地脆弱,所以在五柄索命钩的绞动之下,这个云锣竟然一下子炸碎了,九面小铜锣在那一瞬间全部破碎,碎片四溅。
云锣炸碎的力量震得卢生根本就拿捏不住,在落地的瞬间也只好松开了手。
云锣只剩下一个空架子挂在五柄绞在一起的索命钩上。
恶龙侍者看卢生失了兵器,大喜过望,但他们根本就没有料到情急之下的这个人竟然用自己的兵器绞住了五柄索命钩,一时间,人随兵器,五名恶龙侍者反而挤到了一起。
索命钩前端的钩锋交措,使钩的人一时也相互离不开。
行动受阻,这是卢生进攻的最佳时机,但卢生使出这一招本来也是无意之举的逃生之招,早已筋疲力尽,落地之后脚下无根,已摔在了地上。
好在他也看准了这个时机,从身旁捡起一把邪刀来,横着直扫这五名恶龙侍者的脚下。
无心之举令卢生使出了绝杀的招势。
恶龙侍者不死之身偏偏留有脚下龙筋所在,邪刀沿着地面横扫过来,五个挤在一起的恶龙侍者根本就无法逃闪。
破神与毒义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死在阴屠所制的邪刀之下。
两个恶龙侍者,三只脚被邪刀硬生生地削了下来,还有一只脚也被削开。
卢生这一下虽然用了全力,但毕竟也是匆忙中的一招。
正是这样,破神与毒义的死反而救了其他三名恶龙侍者,一来阻止了邪刀的力量,二来五名恶龙侍者挤在一起,破神毒义一死,他们倒下之势带动其他三名恶龙侍者,正好借力跃起避开邪刀的锋芒。
第六八章:退守观门
恶龙侍者共十三名,现在无情,催命,破神,毒义都死了。这是他们根本没有想到的事情。
而就在破神毒义死的那个瞬间,与魏图腾交手的碎灵也犯了一个错误。
碎灵碎了自己的灵魂。
破神与毒义的轰然倒地令碎灵有些意想不到,他感到了害怕。
其实,就在无情与催命死的那一刻,他就感到了害怕,但从来没有现在这样强烈过。
碎灵怕的是面前这个人,魏图腾。
魏图腾的武功并不一定很高,但他的确很猛,他的棍术很难说有什么招势,但每一棍都力抵千钧,风雨不透。
六名恶龙侍者与魏图腾已经恶斗了一会,但慑于魏图腾的棍招,他们达成了一个共识,累垮这个蛮人。
但近百招了,这魏图腾不但没有显出疲态来,而且那棍风更加强烈了,吹在恶龙侍者们的身上,竟然感到一阵阵地刺痛。
更可怕的是这个蛮人经常会将自己庞大的身躯当作另一样兵器。
一个人本身就是一件兵器,这是多么地可怕。
在这近百招中,魏图腾几乎招招落空,若是平常之人,他的自信心早就被催垮了,但魏图腾不一样,他每使出一招的目的就是要证明这一招比前一招好,更快,更猛。
碎灵遇到了这样的对手,他当然害怕。
害怕的人无论是手底下还是身形步法都会变慢的,碎灵就这样,他脚下慢了。
慢的结果自然是他看见了棍子。
迎面而来的棍子,带着风声,这风力足以令碎灵根本就没有机会举起手中的索命钩招架一下。
碎灵的灵魂碎了,其实,当他成为恶龙侍者的时候,他的灵魂就已经碎了,只不过这一次碎的是被阴屠收买后的灵魂。
棍到处,骨折筋断。
魏图腾没有半点犹豫,回身就走。
冷血等五名恶龙侍者则呆在了那里,魏图腾失去了最好的机会,因为他绝不想失去救一个朋友的机会。
卢生身处险地。
破神与毒义的死令恶龙侍者们再也不敢小瞧面前这个弱不禁风的书生道士。路奇轩与无颜姬飞峰三人拼着必死之心才除掉了两名恶龙侍者,而卢生在紧迫之时,兵器完全被毁的那个瞬间竟然捡了一把邪刀削去了两名恶龙侍者的脚踝。
另外三名恶龙侍者惊魂虽未定,但索命钩却已分开,齐齐地向着躺在地上的卢生身上袭去。
卢生一时没有站起来的机会,整个身子只好在地上滚动着,躲闪着。
索命钩锋利异常,力势猛烈,每一下都落在卢生的身边,砸在观前的青石地上,仿佛是刨地一样,青石立即被掀了起来。
卢生形势极其危险,那仅剩的七名道士被上来的邪者所围,根本就无法前去营救。
所以,魏图腾一招得手,碎了碎灵的灵魂后放弃了进攻立即蹿了过来。
两边的台阶距离并不近,但魏图腾手中大棍将自己完全甩了起来,眨眼间就跑了过来,不容分说,横扫一棍。
三名恶龙侍者知道魏图腾的厉害,不敢硬接,都向后退去,回到了台阶之上。
卢生得以喘息之机,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
魏图腾站在他的身前问道:“你没事吧。”
卢生咬了咬牙,此时他的伤口正在流着血,神智也有些地疲惫,虽然是站起身形来,但脚下打晃,并不稳当。
卢生道:“没事。”
魏图腾救下卢生却放上来自己那边的五名恶龙侍者。
这五名恶龙侍者没有向观前过去,而是冲向了魏图腾与卢生。他们知道,此二人一死,观前那七名道士根本就不堪一击。
其实,现在的卢生也是不堪一击,他感到神智越来越模糊:“咱们退到观里吧。”
说着,身子一个趔趄,差点又摔倒,多亏魏图腾左手扶得及时。
魏图腾看到这个局面,知道再战下去,自己也许能逃得性命,但观中最后这八个人是必死无疑了,所以也只好同意。
他们的打算是不错的,但恶龙侍者绝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八名恶龙侍者齐齐地围了上来,将两人围在了当中。
魏图腾只好左手扶着卢生,右手持棍乱打一气,阻止对方地进攻。
恶龙侍者倒也不敢冒然向前,只有一些不知死活的邪者冲了过来,魏图腾终于杀开一条血路,扶着卢生来到观门前,与那七名道士合兵一处。
九个人逼开眼前的敌人,冲入观中,随身将大门紧闭。
上了大栓之后,外面的邪者一时还难以冲开,九个人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
卢生看着魏图腾艰难地说着:“咱们支持不了多久,此观必破。”
魏图腾恨恨地说:“也不知道路奇轩那小子干什么去了。”
卢生苦笑一下:“他必然去叫我师叔陈抟老祖了。”
魏图腾恼怒地说:“什么师叔,置你们不顾,他还称得上师叔吗?”
卢生摇了摇头:“不会的,师叔叫你们来的目的是翦除阴屠,绝不是保护这个终极仙观,我想在明白了,终极仙观他已经放弃了。”
魏图腾道:“一个破道观,不要就不要了,何必要为它死那么多人呢?”
卢生突然口吐鲜血,停了一下道:“你不明白,对于我们中原人说,有时候一个象征要比生命更重要。”
魏图腾还要说些什么,只听得大门巨响,门上平添出几个钩头来。显然是外面的邪者与恶龙侍者在撞门。
此观门由红松所制,厚有半尺,可见对方的力量并没有半点消退。
卢生急道:“你快走,去找我师叔去。”
魏图腾也不再犹豫,伸手抓起卢生道:“必须一起走,你们也别守着这破观了,跟上我。”
他后一句话是对那七名道士所言,道士们知道此门根本就守不住了,也只好跟在后面。
九个人刚离开那道观门,只见观门轰然倒塌,带动了两边的高墙也塌下了大半部分,这一声巨响正是路奇轩与陈抟老祖在金华洞听到的第一声巨响。
烟起石碎,木屑飞扬。此时天早已黑成一团,但山下的火光依然映衬着红色。
在这混乱的红色中,邪者们如蜂一样拥了进来,他们向着前面的九个人追来,在他们的身后,八名恶龙侍者依然是迈着坚定地步子走了进来,他们显得更可怕,更强大。
恶龙侍者倒也不敢冒然向前,只有一些不知死活的邪者冲了过来,魏图腾终于杀开一条血路,扶着卢生来到观门前,与那七名道士合兵一处。
九个人逼开眼前的敌人,冲入观中,随身将大门紧闭。
上了大栓之后,外面的邪者一时还难以冲开,九个人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
卢生看着魏图腾艰难地说着:“咱们支持不了多久,此观必破。”
魏图腾恨恨地说:“也不知道路奇轩那小子干什么去了。”
卢生苦笑一下:“他必然去叫我师叔陈抟老祖了。”
魏图腾恼怒地说:“什么师叔,置你们不顾,他还称得上师叔吗?”
卢生摇了摇头:“不会的,师叔叫你们来的目的是翦除阴屠,绝不是保护这个终极仙观,我想在明白了,终极仙观他已经放弃了。”
魏图腾道:“一个破道观,不要就不要了,何必要为它死那么多人呢?”
卢生突然口吐鲜血,停了一下道:“你不明白,对于我们中原人说,有时候一个象征要比生命更重要。”
魏图腾还要说些什么,只听得大门巨响,门上平添出几个钩头来。显然是外面的邪者与恶龙侍者在撞门。
此观门由红松所制,厚有半尺,可见对方的力量并没有半点消退。
卢生急道:“你快走,去找我师叔去。”
魏图腾也不再犹豫,伸手抓起卢生道:“必须一起走,你们也别守着这破观了,跟上我。”
他后一句话是对那七名道士所言,道士们知道此门根本就守不住了,也只好跟在后面。
九个人刚离开那道观门,只见观门轰然倒塌,带动了两边的高墙也塌下了大半部分,这一声巨响正是路奇轩与陈抟老祖在金华洞听到的第一声巨响。
烟起石碎,木屑飞扬。此时天早已黑成一团,但山下的火光依然映衬着红色。
在这混乱的红色中,邪者们如蜂一样拥了进来,他们向着前面的九个人追来,在他们的身后,八名恶龙侍者依然是迈着坚定地步子走了进来,他们显得更可怕,更强大。
第六九章:假手自裁
九个人跑进三清正殿的前门,绕过三尊泥像,来到了后门,魏图腾将卢生交于那七名道士:“带着他先走,我来断后。”
那七名道士保护卢生要紧,也不多言,带着卢生向后退去。
邪者入殿,正面是三清尊者的泥像。
道界的三清大帝分别是元始天尊,灵宝天尊与道德天尊。
此三尊泥塑慈眉善目,仪态威严,虽然只是泥土之身,但双目中自然流露出一个神圣不可侵的力量。
邪者本是魔性所制,冲出正殿见到这三尊泥像不禁都立在了那里,一时间竟然有了一丝恐惧。
但令他们更为恐惧地是这三尊泥像竟然在一瞬间仿佛活了过来,高大的泥像突然间向他们扑了过来,直挺挺地砸了下来。
邪者们没有半点防备,被这三尊泥像砸死不少。
不用说,推倒泥像的自然是站在身后的魏图腾,这也便是金华洞中听到的第二声巨响。
魏图腾本是蛮人,他根本不知道道教中三尊的地位,在他眼里,这三尊像如同荒山上的巨石一样,巨石可砸猛兽,自然泥像也可砸邪者。
若大一个正殿三像倒塌,掀起的尘土充满了整个大厅。
后面的邪者一时间倒也不敢向前,恶龙侍者站在正殿门外也不再走进去。
魏图腾知道凭借自己的力量也不可久战,见此正殿烟尘弥漫,倒也阻止了邪者的追击,于是便从后门接着追赶卢生等人去了。
当魏图腾跑进偏殿的时候,他愣住了。
因为他竟然看到了一道水做的门。
在鬼谷子与黄帝手指之间形成了一道水做的门,水帘泛着红光,看不到里面任何东西,但荡漾的感觉依然存在。
只见卢生在七名道士的搀扶下立在那里,看着这道水门在发呆,嘴里似乎还念叨着什么:“道中道,天上道,七月十五鬼门关,生死乾坤一步间。”
声音很小,但嘴动却很快,魏图腾根本就听不清楚,只是发现卢生越念越快,越快这几个字就念得越混乱,越混乱他的精神好像就越萎靡。
魏图腾问道:“这就是金华洞入口?为什么不进去?”
一名道士答道:“金华洞是历代掌门的禁地,我们是没有资格进去的。”
魏图腾大怒,“什么破规矩,难道让人都死在这里吗?卢生……”
他用手推了一下卢生,卢生突然间仿佛被人从梦中惊醒。
魏图腾道:“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进去?”
卢生惨然一笑:“我们没有资格进去。”
魏图腾点点头:“那好,我魏图腾也不是什么贪生怕死的人,与那帮家伙一起死虽然有些丢人,但情势所迫。也没有办法,既然不让进,那毁了它,也不能让外面的那些人进去。”
说着,魏图腾举起了大棍。
卢生忙伸手拦住了他道:“砸了它,我师叔与那个路大侠可能也出不来了。”
魏图腾瞪大眼睛说道:“那让我怎么办?”
卢生看了看那七名道士,郑重地说:“这道水门从来没有长久立在这里,每一次师叔进去后,水门自动消失,这次没有消失恐怕就是让咱们进去,也不算违了道规。”
这七名道士与卢生亲如弟兄,他们看着卢生,感觉到他的言语有些言不由衷,但还是相互点了点头。
卢生一笑,转头对魏图腾说:“水门太小,不知你能不能进得去。”
魏图腾笑了:“进得去就进去了,进不去大不了与外面的那些恶魔拼个你死我活。”
卢生听了听,邪者的脚步已经慢慢地近了,他笑道:“还是试试地好。”
说着,卢生拽着魏图腾走到水门前:“试试,就怕你不敢。”
魏图腾不屑地说:“有什么不敢的。”
于是迈步走到水门前。
就在这个时候,卢生出手了,这一次卢生几乎用尽了全力,在魏图腾的身后全身一撞。
魏图腾一点防备都没有,一下子就跌进了这道神奇的水门之中。
卢生站稳了身形,他这一撞用力过度,嘴角又沁出血来,即而他狂笑起来:“掌门师训不可违,你们想进去吗?”
卢生这一举动显得十分地可怕,七名道士都呆在了那里。
此时,邪者与恶龙侍者终于闯进了偏殿之中。
生死乾坤一步间,那道水门的后面只是一个狭小的平台,平台下便是兵冢的台阶。
魏图腾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被卢生全力一撞,进入水门后并没有站稳,偌大一个身躯竟沿着兵冢的台阶直跌了下去。
魏图腾质量庞大,根本就收不住,至落到金华洞中,好在皮糙肉厚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他一下子站起身来,刚想大骂卢生几句,却看见这个大厅里的路奇轩。
路奇轩与陈抟老祖的比试只进行了一招,这一招已经分出了胜负。
两个人几乎是同样的招式,同样的一剑刺出,受伤的却是陈抟老祖。
在出招之时,陈抟老祖占得先机,剑势也是极快的,路奇轩自知必死无疑,但就是手中的轩辕帝血剑刺出的那一瞬间,他感到了剑尖受阻,那是用躯体阻挡的力量。
路奇轩睁大了眼睛,在他的眼前,在他与陈抟老祖之间只有一柄剑身,寒光闪烁的轩辕帝血剑。
承影剑,剑随人心,有影无形,此时,这柄剑不但无形更无影。
陈抟老祖就在承影剑即将刺在路奇轩身上的时候,撤去了剑形与剑影,此一招是空剑。
当路奇轩发现陈抟老祖所使的只是一式空剑的时候,他大吃一惊,轩辕帝血剑却已收不回来了,只能匆忙中手腕一抖,剑走偏锋,斜着刺进了陈抟的前胸。
陈抟老祖面带微笑,却更有几分沮丧地自言道:“可惜!”
轩辕帝血剑距陈抟老祖的心脏偏出一寸来。
即便这样,此剑势也足以致命。
路奇轩双唇微颤:“为什么要引我出剑?”
陈抟老祖用偷袭的假象引路奇轩出剑竟然是为了要死在路奇轩之手,这令路奇轩想起陈抟曾说过的话,“我要用你的剑杀了我”。此话现在看来果然应验了。
陈抟老祖的身子显得极度地虚弱,但面色却转出一种少有的红晕。
路奇轩伸手扶住已经站立不稳的陈抟老祖,但轩辕剑却是不能拔出的,此剑一拔,陈抟立毙无疑。
陈抟老祖看着路奇轩道:“你这一次应该刺我的心脏,否则会后患无穷的。”
路奇轩根本不明白陈抟什么意思,他抱着陈抟一字一句地问:“你甘愿死在我的剑下,是不是我哥哥的死你心有愧意?”
老人想到死,尤其还要死在别人的手里,大多都是这样的原因,所以路奇轩才有一问。
其实路奇轩此时心中十分懊丧,没想到自己杀了姬飞峰的师父,他只希望陈抟老祖说出心中的愧意,自己的懊丧之情也可减轻点。
但陈抟老祖没有说,他只是一个劲地笑着。
第七十章:书生壮哉
自从陈抟老祖被阴屠魔性所惑后,由于还未至死期,在陈抟的内心中一直较量着两种力量,魔性与道法。
这两种力量时而此消彼长,时而又相互交措,令陈抟老祖苦不堪言。这几日来他时时想到自杀,但想到自刺心脏了却一生,他实在是没有那个勇气。
陈抟老祖英雄一世,但他却是一个真正地怕死之人,他只想再多活几日,但这几日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人已变得全无道家风范了。
由于魔性所扰,所以在卢生带着路奇轩进入偏殿的时候,他逼卢生自寻死路,他无意中说出了路奇轩青魂的身份。第一次偷袭路奇轩也是魔性所使。
但心中道法未泯,他还有的愿望是不能死后做阴屠的走狗,阻挠路奇轩等人继续剿灭阴屠。所以他告诉了路奇轩逃生之法,即那个水池可通向龙人国。后受轩辕帝血剑的霞光所扰,他一时摆脱了魔性,只求一死,要借路奇轩之手毁了自己心中之魂灵,这样死后也就不会受阴屠的操纵,但没有想到的是路奇轩最后手下留情,剑走偏锋没有刺中他的心脏。
不过,有一件事令陈抟老祖十分不解,就是眼前这个路奇轩本是阴屠的青魂之身,为什么他能将轩辕帝血剑拿在手中。
但这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陈抟知道现在他只有等死了,还不如让死来得更快些。
陈抟老祖面部的表情非常地怪异,他的笑中隐藏着令路奇轩无以捉摸的东西:“这个水池通向龙人国,龙主会帮助你们的。我死之后,让我与这终极仙观共存吧。”
说着,陈抟突然伸出手来,紧握住轩辕帝血剑的剑身,用力一拔。
陈抟老祖手上流着血,胸口的剑伤立即血流如注,在路奇轩的怀里,死去了。
魏图腾从地上站起来,正看到一个老人在路奇轩的怀中死去,他走过来问道:“你杀了他?”
路奇轩慢慢地站了起来,根本就没有回头看魏图腾,只是伸手拿剑,没想到剑身攥在陈抟老祖的手中,却是异常地牢固,他只好轻轻地掰开陈抟的手指。剑身上没有留下一丝血痕。
路奇轩回头看着魏图腾道:“卢生还活着吗?”
魏图腾盯着路奇轩问:“你也要杀他?”
路奇轩摇摇头:“卢生还活着,咱们就一起出去对付那些邪者,卢生若死了,咱们就走。”
魏图腾这才脸上露出笑来:“活着。”
两个人向兵冢的台阶走去。就在这个时候,金华洞里突然仿佛是塌了一样,墙皮震裂,大块的石头落了下来。
两个人走到台阶跟前时,早已没有了道路,所有的兵器都被埋在了里面。
兵廊成了真正的兵冢,路奇轩与魏图腾无路可走。
卢生与七名道士看着眼前数倍于自己的敌人,早已料到这一战的结局了,但此时八个人都是面无惧意。
卢生轻轻地说:“七星阵法。”
七名道士仗剑立即摆出了七星阵,只是偏殿里很狭小,阵势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冷血摆了摆手,示意邪者退后,只见另外七名恶龙侍者走上前去与七名道士立即战到了一起。
冷血无珠的眼睛在看着卢生,卢生也紧紧地盯着他。
在他们的中间,七名道士与七个恶龙侍者如同鬼魂,根本看不清他们的动作,以致于卢生与冷血之间倒相互盯得很紧。
冷血道:“你们输了。”
卢生紧站在那道水门前点了点头:“不错。”
冷血问道:“陈抟在哪?”
卢生笑了笑:“里面,如果你能进去的话。”
冷血点点头:“没想到人界里倒有些英雄。”
这时,一名道士突然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卢生连看都没有看,还是盯着冷血。
冷血道:“死了一个。”
卢生脸上挂出了一种凄凉地笑:“还会有下一个的。”
话音未落,又一名道士横死在地上。
冷血接着说:“让开那道门,你们可以不死,终极仙观还会存在。”
卢生笑了,伴随着又是两声道士倒地的声音:“终极仙观已经不复存在了。”
冷血不再说话,他突然行动起来,进入战团,瞬间,另五名道士也横尸在卢生的眼前。
此时的卢生面对着八名恶龙侍者和地上七具道友的尸体,他的脸上依然是没有一丝的惧意,面部的肌肉甚至比恶龙侍者们更为冷峻。
卢生突然问道:“我听说人死之后,魔界会将此人训练成邪者,是不是这样?”
冷血点点头。
卢生接着问:“只要这个死去的人心脏没有受损?”
冷血还是点了点头。
卢生笑了:“我不会成为邪者的,因为我是这里的掌门。”
说着,卢生突然出手,手法如钩,象索命的钩,狠毒异常的钩,钩向了自己的左胸。
一抓之下竟然掏出了自己的心脏。
流着血,一颗心脏鲜红无比地在他手中跳动,恶龙侍者们虽然眼力不行,但对眼前一切好象了如指掌,即便他们手法恶毒,还是一时惊在了那里。
偏殿里静寂无声,只有一颗赤裸的心脏在跳动。
卢生浑身颤抖着,却没有任何迟疑,一脚踢翻了供台,台上的蜡烛立即将帷布点燃,他狂笑着,出单拳将左右的鬼谷子与黄帝像击得粉碎,随即纵身跃入水门之中。
像碎,水门消失了。
这一切来得太快,以冷血为首的恶龙侍者们竟然没有一点阻止的机会。
等他们清醒过来时,只听见卢生的狂笑,在笑声中,卢生似乎在重复说着什么:“只有掌门能进入这道水门……”
笑声,混浊不清的言语充斥着整个偏殿,就象那燃起的大火一样令人恐怖。
观毁人亡。
卢生一心成为掌门,心中的魔性也成全了他,在临死之前,他终于如愿了。但卢生毁心脏,断了魂灵,自然不会受阴屠所控成为一个邪者。
死就是简简单单地死去了,随同着心中的魔性。
龙虎山的大火烧了七天七夜,仿佛成了一座真正的火山,山脚下簸箕谷中的火,山腰上终极仙观的火,直将龙虎山顶的终年积雪融化了。
七天后积雪化为水,汇成河,终于浇灭了这场大火。
第七一章:死里逃生
东海,辽阔无边。
海面上风平浪尽,鸟儿飞翔,阳光普照,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据说海之东有三岛,方丈,蓬莱与瀛洲。此三岛合称妖仙岛。
妖仙岛是个神秘的地方,有些渔夫出海之时常能看见,驾船去时,离着越近眼前的视线就变得越模糊,感觉仿佛到了的时候,妖仙岛早已失去了踪影。
但那些渔夫们还是相信妖仙岛的存在,因为每日的太阳都是从那个方向升起的。
传说中岛上有一只金鸡,卧于金桔树下,每日鸣叫三声,唤醒东方的太阳。
但他们相信妖仙岛存在的更主要原因却是当遇到狂风恶浪的时候,他们总会在冥冥之中感到一种力量将他们救起。
所以更多的渔夫们认为海之东的三岛是神仙岛,岛上自然住着神仙,是神仙救他们于灾难之中。相信有救助的神仙,渔夫们自然也相信有兴风作浪的龙人。
东海之下有龙人国,国中之人可化身为龙,渔夫们常能看见龙人的身影,但龙人过后不久,海面总是风暴异常,所以那些渔夫视龙人的出现为恶相。
其实,无论是风平浪静之时,还是波涛汹涌的那一刻,都本是自然环境所产生,与龙人,妖仙没有什么关系。
可是龙人自有异禀,能预知风暴地来临,只是由于向来高傲,所以也不屑用言语告之那些渔民,只是现身警示,没想到却被渔夫认为是一种凶兆。不过,这也是那些渔夫打渔的必然心态,长年如此,龙人就更加被视为恶人了。
相反,妖仙岛虽然少有真面目示人,但他们总是救渔民于水火之时,所以得到渔民的爱戴,久而久之,传说中妖仙岛的神仙也就变成了渔夫口中的海神。
渔夫的一厢情愿却造成了妖仙岛与龙人国的对立。人界妖族本统归妖仙岛的妖皇所辖,但龙人国从来没有登门拜见过妖皇,好在妖皇自当年涿鹿之战后已消失了许多霸气,所以不会计较。
龙人国与妖仙岛倒也相安无事。
但直到妖仙岛出了一个少岛主之后,这一切似乎变了许多。
妖仙岛的少岛主就是绿魂玫公子,玫公子生性风流,棋琴书画无一不精,自从无意间见到了龙公主之后,为之倾倒。两个人倒也情投意合,只是龙人国的国君敖畅似乎不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
前次姬飞峰来到妖仙岛要求一见玫公子,当时玫公子居于自己的房中,竟然闭门不见,据说正在做着什么东西,后来姬飞峰听说是为龙人国的龙公主做一柄凤头古琴。
姬飞峰对此人感到无限地失望,沉溺于女色的人怎么能担当起大任,另一方面,他对龙人国的公主也十分地不满,此女子一定貌美,却不应该将个妖仙岛少岛主的英气磨殆。
姬飞峰从来没有见过龙公主,只是一念之间做出的判断。直到他见到了龙公主的那一天,他才知道自己错了。
姬飞峰与无颜一起保着路奇轩逃走,他们在那道悬崖边上与十一名恶龙侍者一场恶斗,最终感到体力不支,两人纵身跳下了悬崖。
两人以为必死无遗,没想到崖下正是长江,水势湍急,将两个人冲走,也算是逃得了性命。
当两个人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一艘船上。
这是一艘游船,船身布满了鲜花,床榻之旁香气浓郁。有几位使女在一旁照顾着。
姬飞峰第一个坐了起来,他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不免有些尴尬,无颜倒是无所谓,他曾流连于烟花柳巷之中,闻惯了粉脂之气。
旁边的一个使女见两人醒来忙上前说道:“两位公子既然醒来,我家公主请求一见。”说话极为客气。
姬飞峰忙说:“哪位公主?既有救命之恩,还是我们去见她吧。”
使女嫣然一笑:“龙人国公主,现在就在船头。”
姬飞峰心中一沉,看了无颜一眼,两个人迈步向船头走去。
十五日夜,海面,月染红晕,光影斑驳。
姬飞峰与无颜看到船头站立一人,此人后影看来的确是一名婀娜的女子,但却身穿着一身戎装,银白色的镀着粉红的月色,乌黑的秀发在海风中飘舞。在她的腰间扎着一束软鞭,灰白色的,显得很惨淡。
无论如何,这一身戎装,这束软鞭与这花簇点缀的船显得极为不协调,更与这女子的身段相去甚远。
姬飞峰在她身后说道:“多谢公主救命之恩。”
听到声音,龙公主回过头来,无颜突然愣住了,他的心中一惊,因为他感到面前的女子的确很像一个人,一个他异常熟悉的人。
但理智告诉他,这个女子绝不是,因为他所熟悉的那个女人显得更加柔弱娇美。
龙公主也很美,美中带着英武之气,这令姬飞峰有些诧异,与心中的判断不大一样。
龙公主盈盈一笑:“姬道长太客气了。”
姬飞峰问道:“你认识我?”
龙公主并没有回答,他转向无颜:“这位想必就是楼兰国的王子无颜?”
无颜仿佛刚从梦中惊醒,忙点点头,尴尬地笑了笑。
龙公主接着说:“姬道长,你二人坠入长江,若不是那些恶龙侍者有任务在身,恐怕你们也难逃活命,我在入海口中无意发现你们,好在只是受了点轻伤。”
姬飞峰一惊,忙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龙公主道:“七月十五日夜。”
姬飞峰与无颜相互看了一眼,忙说:“公主要带我们去哪里?”
龙公主道:“龙人国。”
姬飞峰急了:“可是……”
龙公主立即打断了他的话,她回身指了指天上的月色:“现在已经是七月十五的夜晚,群魔出动,阴屠已然复活,你回龙虎山恐怕也无济于事,再说,龙虎山此时恐怕已经是毁于一旦了。”
姬飞峰睁大了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
龙公主摇了摇头,用一双悲怜的眼睛看着姬飞峰,她没有直接回答,但那眼神中早已传达出令姬飞峰不愿相信,却又不能不信的一种可能。龙虎山已经被阴魔攻陷。
姬飞峰惊呆了,一时说不出话来,龙公主倒也没有安慰什么,她对那些使女说:“放水入都。”
众使女答应着,无颜突然感到船身在下沉,他回身看过去,只见舱内已然是积水上涌,但船身却是平稳得很。
他正在惊诧之时,龙公主笑道:“没有关系的,龙人国位于东海之下,必须过了三千水层之后方可进入国都,身在此船就根本淹不到你们。”
无颜事到如今,倒也听之任之,姬飞峰一时还沉浸在龙虎山与师父的灾难之中,也没有想太多的生死安危,对眼前的事物更是无心理会。
船身迅速下沉。
第七二章:东海龙都
东海龙都位于东海之下三千丈处,这三千丈的景色更不相同。无颜心中并没有什么牵挂,此次帮着姬飞峰一来是为朋友,二来也是抱着必死之心。所以此时的心境倒也十分地放松,与龙公主一起观赏起海中的景色来。
海下光怪陆离,头一千丈借海面的微光倒也看得清楚,各种鱼类艳丽斗彩,见到这更为娇艳的彩船,便纷纷地躲闪开去。
中间一千丈却是黑暗之所,以无颜的眼神竟然看不到任何东西,仿佛直坠地狱一样。在黑暗中,阵阵清香飘来,他知道那是龙公主身上所发出的,不免有些心旷神怡,这味道好像他也曾经历接触过,但那是一场噩梦。
最后一千丈光从脚下传来,仿佛托着这艘花船,使得这条船更显出一种绚烂的色彩,仿佛是一种祥瑞之象。船边的鱼类却是少了许多,偶而闪过,却又是无颜从未见过的珍奇异兽,更有一些仿佛不是在水中游走,而是在水中展翅而飞。
无颜这时才发现,这道水层已经根本感觉不到水的那种压迫感,仿佛真的到了一片新天地。
过了最后一道水层,无颜看到了传说中的东海龙都,但这龙都显出一种令人紧张地情绪。龙公主紧紧地盯着下面的龙都,脸色也随之变得苍白,看来她对龙都的变化也不甚了解。
东海龙都是一个很伟大的地方,整个都城显得十分地雄伟,晶莹透彻的城砖中和了这种雄伟的姿态,显得十分地合协。
东海龙都的整个造形就象一艘庞大的战舰一般,船帮为都城墙,正中那升起的船帆实际上是龙王敖畅的府第,即为龙宫所在,很高,很尖。整个龙人国就生活在这巨舰中,那甲板成了一方沃土。
但现在沃土上的龙人却忙做了一团,尤其是龙人的士兵们。
龙人的士兵一身乌甲,其中间或有几个银装之人,那是一些将领,他们指挥着士兵正忙碌地布防。
船帮的城墙上,磙木雷石已经推砌了起来。龙人士兵还在不断地搬运着战斗所用的各种武器,看来一场战斗即将开始。
龙人国经过数万年,自从阴屠在涿鹿之战失败之后,从来也没有如此紧张地布置过战防,如今这样地兴师动众,肯定是有强敌来袭,这强敌无疑就是那些恶龙侍者。
龙公主的船已经从海天之上落到了龙都的甲板上。龙公主与姬飞峰无颜从船上下来。这时一个龙人将领走了过来:“公主,王爷正在宫中等您,请您急速前往。”
龙公主点点头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龙人将领摇了摇头:“我们也不知道,王爷突然说要加强防范,还说龙都可能要行动了。”
龙人将领有些欲言又止,说完话立即走开了。龙公主一听,心中更是惊诧。这个东海龙都其造型体现了它的用途,实际上它是一艘象岛屿大小的战舰,所谓龙都要行动了,就是这艘战舰要浮上水面。
战舰浮上水面,只有一种可能,进攻。
龙公主再仔细看过去,只见那些将领不但准备着防御所用的各种武器,更有进攻的龙口大炮,这炮也是多年库存的武器。
龙都要开战了,龙都要行动了,这是龙公主难以想像的事情。龙都战舰已经上万年没有启动过,这次在全无预兆地情况下要启动已经是匪夷所思了。
如果说是阴屠,恶龙侍者进攻的话,此龙都应该做的主要是防御准备,但看到身旁推着龙口大炮行动的那些将士,显然这是一场出征之战。
出征阴屠,这似乎又是绝不可能的事情,那么这次出征的目标是谁呢?
龙公主的脑海中显现出一个地方,她不敢相信,难道这是真的,她绝不会让这类事情发生的。
龙公主来不及招呼姬飞峰与无颜,径直地向着龙宫奔去,姬飞峰与无颜不好多说,只能在身后跟着,那些随行的使女也跟在龙公主的身后。
姬飞峰想到龙虎山沦陷,心中甚是焦燥,但身在龙都,却又无法离开,只好隐忍不提。
龙宫被常人称作水晶宫,并构勒出一个水晶宫的样子,这多是世人以水为媒的假想而已。其实的龙宫的确挂着水晶宫的牌匾,但其样式却绝不是假想中水晶宫那样的风格。
真正的水晶宫象一座高耸的城堡,虽然也遍体通透,但走近一看,那清亮的感觉却绝不存在,那通透的砖墙仿佛是一面面的镜子,镜子上刻有一条条浮动的龙。
所谓镜子,其背面肯定是无光,黑暗的。
龙宫就是这样,姬飞峰二人跟着龙公主走进龙宫以后发现,里面的光线立即暗淡了下来,大厅显得非常地高,上吊着一盏大灯,里面点着烛火,四周的墙上雕有龙顶托灯,也是巨大的红蜡,但这些晕红的烛火却使龙宫的大厅里更显出一份诡秘的色彩。
大厅里空荡无声,远远地在厅的尽头只有一把宽大的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年迈的老者,他的身材较为矮小,仿佛被这大椅子整个包围住了一样。
老者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椅子的后面虽然也点着两根巨烛,但由于椅背的原因,椅子上的老者仿佛蜷缩在黑暗之中,了无生气。
姬飞峰曾与师父陈抟老祖见过龙王敖畅,在他的印象中,敖畅绝不是这个样子的。
无颜也在想,以龙公主的天姿丰美,没想到她的父亲却如此的暗淡无光,这不能不令他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悲哀。
但最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人还是龙公主。龙公主出龙都私会玫公子,也就是两天前的事情,那天临走之时,她所见到的父亲还是意气风发,但此时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龙公主跑到了龙王的跟前,只见龙王面目憔悴,须发仿佛一夜间全白了,白得是那么难看,他闭着眼,手里拿着一颗珠子。
此珠子灰暗的色彩,龙公主似乎见过,但她一时却想不起来。
这个珠子姬飞峰见过,但现在看在他的眼里,他的心已经完全凉了。
龙公主轻轻地叫了一声父王,龙王敖畅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到面前的女儿,一丝惊喜从眼神中掠过,随即变得十分地无力:“回来了?”
龙公主点点头:“爹爹,您怎么了?”
龙王没有直接回答,他看了看龙公主身后的姬飞峰与无颜:“飞峰也来了,这位一定就是楼兰国的王子无颜吧?”
姬飞峰与无颜点了点头,姬飞峰心中着急,上前一步问道:“王爷,您手中的珠子是不是……”
龙王伸出另一手来有气无力地摆了摆:“不用说了,不错,这是夜银珠,我送给你师父陈抟老祖的那一颗……”
姬飞峰急忙道:“我师父怎么样了?”
龙王轻轻地摇了摇头:“死了!”
陈抟老祖的死讯被龙王用一种轻描淡写的口吻说了出来,姬飞峰其实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终于得到了证实之后,他还是难以接受。
姬飞峰一字一句地问:“您知道我师父是怎么死的吗?”
龙王似乎不愿再谈起,他显得很不耐烦:“愿赌服输,比武失败了自然就是这个结果。”
龙王的语气中全无昔日对陈抟老祖的尊敬,仿佛那死去的人根本就无足轻重。此时的姬飞峰却根本没有理会到这一点,他首先想到了一个人,路奇轩。
只有路奇轩要与师父比武,师父竟然会死在路奇轩的手上,这本来是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但姬飞峰在悲苦之下也难冷静地分析了,此时的心情只是想着要与师父报仇。
龙王接着说:“龙宫与你们龙虎山有条玄道,我想你也知道,夜银珠被送到之后,又来了两个人,一个青衣人,一个是个蛮人,你要见见吗?”
姬飞峰咬着牙道:“见,当然要见。”姬飞峰当然猜到了,那青衣人必然是路奇轩。
龙王笑笑:“宫外的侍卫会带你去的。”
姬飞峰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走,却又被龙王叫住了:“慢着,这个给你,留个纪念吧。”
说罢,龙王将那颗变得暗淡无光的夜银珠扔给了姬飞峰。
姬飞峰伸手接住,怒气冲冲地冲出宫外。
所谓旁观者清,无颜一直在想路奇轩的为人,比武是肯定的,但路奇轩绝不会有任何机会的。无颜没有见过陈抟老祖,但他道听途说也知道,以陈抟老祖的本事,又怎么可能死于路奇轩之手呢?
无颜不敢耽搁,他必须阻止姬飞峰的行动,于是也来不及与龙王龙公主说些什么,径自追姬飞峰去了。
第七三章:龙王之耻
此时大殿里只剩下龙公主与龙王两个人,龙公主在龙王与姬飞峰对话之时没有半句插言,陈抟死了并不让她感到诧异,因为父亲曾说陈抟八百而终,七月十五是他的正寝之时。但龙公主却没有想到陈抟竟然是比武而死的。上次陈抟老祖带着姬飞峰来时,龙公主并没有相见,但陈抟老祖为人界第一修为之人的名号,她却也听说过,也听龙人将领说了陈抟力擒屠龙魔之事,这样的人怎么会轻易比武甚至输了性命。
父王以一国之君,言语之中多少有鼓动姬飞峰找人报仇的意思,这倒令她十分地不解,以父王的为人绝不会说出上来的那些话来。
龙王盯着龙公主道:“你一定有许多话要问我?”
龙公主又上前一步:“爹爹,我想问你为什么要启动龙都?你到底想要与谁作战?”
龙公主的语气中全无尊敬之意,分明地在质问父亲,显然她对父亲的举动已经是十分地不满了,更主要的原因是她已经猜出父亲想要与谁作战了。
龙王阴沉着脸:“你猜出来了,对不对?”
龙公主没有说话。
龙王阴险地一笑:“不错,妖仙岛。”
龙公主睁大了一双愤怒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龙王轻轻地抬起了头,慢慢地说:“难道要让我说清吗?你知道的。”
龙公主的语调里带着一丝的悲怨:“为了玫公子?”
龙王摇了摇头:“他还不值得我兴师动众!”
龙公主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她肯求道:“爹爹,你明明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为什么还要这么坚持,你这么做,就算完全不为我和玫公子考虑,也得为咱们妖族考虑,世代以来,妖族都是一家的。”
龙王听后,他并没有立即反驳,而是右臂支在扶手上,托着下巴,这姿势显得他是那么的劳累。
龙公主见父王并没有回答的意思,不禁接着说:“父亲,我想知道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您这个决定太突然了,我无法接受。”
龙王仿佛听得有些不耐烦,他半眯着眼说:“一点都不突然。这一天迟早要来的。”
龙公主紧逼着问:“为什么,难道您早就想攻打妖仙岛了吗?”
龙王突然睁大了眼睛说:“不错,但你知道为什么吗?”
龙公主见父亲突然间说话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一时有些惊异,她跪在地上认真地听着。
龙王坐直了身子,随即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女儿,用一种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道:“耻辱!龙人国的耻辱!”
对于龙人国的历史,龙公主了解甚少,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龙人国的奇耻大辱。龙王慢慢地从宝座中站了起来,他的身材其实是非常地魁梧,只是不知为什么,刚才倦缩在座位中显得却是那样的瘦弱。
龙王绕过了龙公主,来到大厅的正中央,大声地讲述着龙人国的耻辱,可是那姿态却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龙公主站了起来,她回身看着龙王,仔细地听着:“妖族本就是一个联盟,最早的时候是龙人国的国君被推举为为妖皇,但处理妖族的事情让他疏于了对手下的防范,在他即将百年之时,龙人国反倒一片混乱,这时有十三个将领趁机作乱,他们要争得这个皇位,不想却造成了战争。先君那时已经病入高肓,根本无力阻止他们,也就任由他们了。这十三个将领打到了一起,却不小心撞坏了不周山,天地为之暗淡。这时,有一个人物出场了,他连夜潜到妖仙岛,以妖仙岛之兵借盘古女娲之力将这十三个将领收服了。先君经过这件事,不久就死了,从此妖皇一职被妖仙岛的岛主担当。你想知道那个借兵之人是谁吗?”
龙王一番言语将那段历史说得是非常简单,但龙公主听在心中却可以想像得出那时龙人国一片混乱的景象。但父亲有此疑问的时候,她的心中隐隐地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龙王接着说:“那个人是十三将领中一个人的属下,就是现在龙人国的国君。”
龙公主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她十分清楚,那十三个将领已被阴屠解救,号称十三恶龙,阴屠重攻人界,恶龙们也绝不会放过龙人国的,更不会放过当初借兵之人。
但这怎么是龙人国的耻辱呢?龙公主有些想不通,撞坏不周山理应受到惩罚,妖皇一职失去了也是理所应当的。
龙王看着自己的女儿,他走上前来,轻轻地说:“我就是那个借外兵之力夺了王权的人,所以我只是比那十三恶龙高明了一些,你父亲并不以此为耻,为了平定龙人国的混乱局面,我当时这么做是绝对没有错的。”
龙公主看着父亲:“可这与进攻妖仙岛有什么关系?”
龙王惨然地一笑:“当时我的主人叫冷血,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叛将之一,但只有我知道他是谁。他是先君的亲儿子。”
此话一出令龙公主大为吃惊,儿子难道要背叛自己的父亲,可是他们的父子关系为什么又不为人所知?
龙王接着说:“先君在时也有私心,想在自己百年之后传位于自己的儿子,但当时的龙人国以选举为重,为了避嫌,先君让儿子独闯天下,他也是从一个士兵做到将领,这样先君百年之后,再传位给他时倒也可以心安理得。”
龙公主这才体会到一个君王的良苦用心,其私心完全建立在为国的基础之上。但她还是问道:“那为什么儿子也要叛乱呢?”
敖畅摇了摇头:“他没有,其实叛乱的只有十二个将领,冷血想以自己的力量平定一场叛乱,只是当时谁动兵谁就有叛乱之嫌,先君也绝不会在那种情况下说出冷血的身份。冷血知道自己的力量无法对付十二支力量,于是暗地里派我去妖仙岛搬请救兵,他的计划十分地周全,妖仙岛的救兵一到,他就会平定叛乱的。但天算不如人算,妖仙岛救兵未到之时,他们却惹下了塌天大祸,不周山的倒塌令盘古女娲大怒。这时候,我……”
敖畅说到这里,又瘫回到了座位上:“你的父亲,却出卖了他的主子。我对盘古声称冷血也是叛将之一,那时只有三个人知道冷血的身份,一个是我,一个是先君,他眼看着就要死去,根本就不再多说了,一切都看淡了,另一个则是妖仙岛的岛主,在他的手里有份冷血写给他的信,这封信足以证明冷血的身份。”
龙公主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做出这样的事情,她睁大眼睛看着宝座中的这个人,一时间仿佛真的不认识了。
龙王显得有气无力,接着说:“我在妖仙岛岛主的扶植之下做了龙人国的国君,当然他也理所当然地成了妖族的盟主妖皇。而冷血却与那十二个将领一样被盘古手下大将祝融困在了长白山的锁龙洞中,他没有见到先君去世的那一刻,但我见到了,当时先君握着我的手说,龙人国不可一日无君!于是,我便成为龙王,但心中却全无喜悦之情。我深深地自责着,尤其看到龙人们把我当成一个英雄,我更不能原谅自己。”
龙公主走上前来,轻轻地抱住了龙王的头,她知道,父亲这一辈子过得一定不好受。
龙王在女儿的怀里继续地讲述着:“本来这一切都会无声无息地结束的,阴屠进攻人界之时,妖皇曾邀我出兵,但我拒绝了,当然也是由于那封信的原因。不想涿鹿一战,阴屠虽败,但鬼谷子却失了算,竟然让阴屠长白山带走了十三恶龙,当时我就知道冷血没死,他一定会回来的。后来你的姐姐发现了我的秘密,她觉得我很丢人,所以一去不返,从此也杳无音讯。”
龙公主的姐姐生得十分柔弱,但性情刚烈,数年前莫名其妙地失踪了,龙公主没有想到原来是这么回事。
龙公主与姐姐是两种作派,她打小戎装,习武作战,心境十分地开阔,因此也没有体察到父亲的悲伤,若不是此次攻打妖仙岛一事,她可能还不清楚父亲的秘密呢。
龙公主摇了摇头:“爹爹,你说的冷血要来了?”
龙王点点头:“不错,五年前与陈抟老祖建了那条秘道,陈抟算出龙虎山不保,可经秘道让一些人来龙人国避难,但实际我想的是,冷血必然会经这条秘道来这里的,爹爹已老,也该将王位还归旧主了。”
龙公主突然愣住了,她慢慢地离开了父亲,龙王惊讶地看着她,龙公主站在父亲跟前说:“你攻打妖仙岛就是为了赎罪吗?”
龙王点头:“为了寻找证明冷血身份的那封信。”
龙公主咬了咬牙:“爹爹,你难道不知道冷血现在是阴屠的人吗?你难道想把整个龙人国交到阴屠的手里吗?”
龙王摇摇头:“是交到冷血的手里,他要杀那几个人,姬飞峰,青衣人等等,所以我安排了他们相互残杀,为冷血扫清一切障碍,这就是我现在要做的。”
龙公主看着自己的父亲,她慢慢地退后,眼中盈出了泪水,一字一句地说:“爹,你错了。”
龙王看着自己的女儿道:“我身为国君,我的耻辱也是国民的耻辱,现在洗涮这耻辱的时刻到了,我必须这么做,不是错,是对。”
龙公主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边后退一边摇着头说:“你用龙人国全族的生命为你洗涮罪恶,你难道认为这是对的吗?如果真是这样,你不但是个无耻的小人,更是一个懦夫。”
龙王盯着自己的女儿,半晌说道:“你走吧,你没必要和我一起背负这样的耻辱。”
龙公主咬着牙道:“当然,我会走的,我要去妖仙岛。”
说着,龙公主转身向殿外跑去。
龙王在苦笑,他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右手用力地一拍扶手,只见那扶手中闪电般的飞出一道寒光,划破了大殿中的黑暗。
剑,短剑向着龙公主的背后疾射而去。
第七四章:屠幻毒计
龙公主跑到宫门前,那柄短剑从她的发际旁掠过,直钉在宫门之上,一缕青丝被这剑削了下来,飘落在地。
龙公主一下子愣住了,她不敢相信父亲竟然会对她下手。
她侧着头看着门上的短剑,鱼肠,勇道之剑,剑长仅七分,入木已三分,可见出剑的势道是多么地强劲。
龙公主听得背后父亲的声音,是哭腔。
龙王的确在哭,本来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按动机关,射出鱼肠剑来,但当剑已出人却未亡的时候,龙王自己却跪了下来,他的哭中带着笑:“我在做些什么?我都做了些什么?”
龙公主并没有回头,父亲的声音在敲打着她的心,她的心已碎了。
看了看地上的一缕青丝,龙公主低身捡了起来,挂在了宫门的门钉之上。然后用力地拔下那柄鱼肠剑:“专诸刺王僚,飞鹰击殿。父王,如果你归位于冷血,那时我就是专诸。”
说着,龙公主一步一步地迈出了大殿,她的身子显得十分地僵硬。
与龙公主相反,龙王此时却柔软异常,他整个身子都倦缩在椅子的前面,低声地抽泣着。
龙公主心中充满了悲愤,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曾经是一个无耻的小人,但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父亲也因此受着良心上的谴责,作为龙公主来说,这些并不是她悲愤的真正原因。
龙公主感到父亲真正可耻的原因是父亲借着洗脱罪名的名义向阴屠低头,这是她所不能容忍的。
龙公主只是听说过阴屠的存在,她并没有经历那场涿鹿之战,但她知道,阴屠厉害,因为玫公子曾对她这样说过。
她相信玫公子所说的话,因为玫公子的父亲从那一战后就一直消沉不振。若大一个妖皇,从此一撅不振,这是令人难以想像的,也许只有经历过那场战役的人才能理解妖皇的内心。
邪恶强大的阴屠要进攻人界,那只有一个办法,集聚人界中所有的力量去抵抗阴屠。
但这些力量现在可能正在自相残杀。
龙公主想到了姬飞峰与路奇轩。
在回来的路上,龙公主与无颜曾谈到过路奇轩,她对此人的勇猛颇有好感。刚才大殿之上父亲的一番言语突然间令姬飞峰与此人有反目成仇的可能,龙公主只想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龙公主性情直爽,她想到哪里做到哪里,自己根本不理会路奇轩与陈抟的恩怨。
现在一切都是次要的,只有对付阴屠,对付冷血才是最最主要的事情。
龙公主奔出正殿大门门,向着后殿跑去。
姬飞峰已经从身背后抽出了松魔双枪,他大踏步地来到了殿外,殿门口有几个守卫的龙兵,手里执着长枪。
姬飞峰走到一个龙兵跟前:“你们龙王把那个青衣人安置在哪儿了?”
龙兵闻听此言却是一脸的迷惑,突然从姬飞峰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他们不知道。”
姬飞峰忙回头看去,只见面前这个龙人气宇轩昂,眉眼之间透着一股英气,但从装束上看得出来,他并不是一个将领,但一定是龙人国中的重要人物。
姬飞峰猜得没有错,这个龙人上前一步问道:“你是陈抟的徒弟?”
姬飞峰点了点头,那个龙人接着说:“我是敖润,龙王的亲弟弟,你说的青衣人应该是路奇轩,对不对?”
姬飞峰点头道:“他现在什么地方。”
敖润笑了笑:“跟我来吧。”
此时,无颜也跟了出来,敖润的话他也听见了,有龙人兵士在场,他并不好多言,只是想看一看路奇轩现在怎么样了。
两个人在敖润的带领之下绕过宫殿向船尾走去,无颜看着姬飞峰的脸色,早已是一团铁青,他暗自担心,看来姬飞峰誓要与路奇轩一决高下了,他要为自己的师父报仇。
在敖润的带领下,姬飞峰与无颜看到了路奇轩,还有一个身材高大的蛮人。
两个人很安静,安静得正在睡觉,只不过他们是站着睡的,手脚之上都绑着沉重的铁镣。
这是一间石壁砌成的房子,黑暗寒冷,路奇轩与魏图腾如犯人一样成大字地铐在了墙上。
墙角有一个火炉,火炉燃烧着桔红色的火苗。
姬飞峰与无颜看到这个情景,不禁都是一愣。
敖润笑了笑:“姬道长,你报仇的机会到了。我们帮你抓住了他们。”
姬飞峰点了点头,赤红的双眼仿佛冒出了火,他向前迈了一步,举起了手中的双枪。
但他的手却被无颜一把抓住。
姬飞峰盯着无颜,无颜也看着他:“你真的要这么做?”
姬飞峰点点头:“师仇我能不报吗?”
无颜问道:“路奇轩能打得过你师父吗?”
姬飞峰自信地说:“不能。”
无颜又问:“路奇轩能下得去手吗?”
姬飞峰想了想,慢慢地说:“能!”
无颜摇摇头,松开了手:“既然这样,你动手吧。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姬飞峰一步步地走到了路奇轩的跟前,路奇轩仍然是昏迷着,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根本就不知道。
敖润站在两个人的身后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姬飞峰举起了手中的枪,枪尖抵在路奇轩的胸口上。
无颜的手摸在腰间,那里藏着他的兰玉软剑。
牢房里很静,静得很可怕,只有旁边的火炉里在噼啪作响。
姬飞峰突然撤手了,他转过了身子。
无颜笑了,他知道姬飞峰没有刺下第一枪,第二枪肯定也刺不下去了。
敖润的脸则不自主地抽动了一下,但他的笑容并没有消失:“怎么?”
姬飞峰看了看无颜,又转向敖润道:“我不想杀一个没有丝毫抵抗力的人,请让他们醒过来,我再动手。”
敖润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没那么傻。”
话音未落,他的身子已经如脱弦之箭一样地倒射出去。
姬飞峰与无颜是绝不能放过对方的,但这一次,他们真的失手了。
敖润说话之际,无颜与姬飞峰就已经看出他要逃走,两个人几乎同时出招,兰玉软剑与松魔双枪同时递出。
但令两个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他们出招太慢了,慢得难以形容。
招势慢了,令两个人发现了自身的危险,手上无力,脚下生根,浑身瘫软。
姬飞峰与无颜都意识到自己中了毒。
姬飞峰用尽最后的力量将双枪掷了出去,掷出的方向则是身后墙角处的那个火炉。
火炉翻倒,里面的东西反而燃烧得更加充分,这间牢房里顿时充满了一种奇异的香味。
这香味很淡,但足以令两个人都栽倒在地上。最后的意识也消失了,姬飞峰与无颜象路奇轩魏图腾那样地睡去了。
敖润显得十分地得意,他自言自语地说:“很聪明,但可惜还是反应慢了些。”
说着,他亲自关上了牢门,但在转身之时停了下来。
因为一柄锋利的短剑抵在他的喉咙处。
持剑的人当然是龙公主:“你是谁?”
龙公主的身后站着她的那些使女,只是此时都换了装束,一身的劲装,手中拿着剑。
敖润被鱼肠剑抵在咽喉之处,但没有想到的是他却发出了笑声,一阵地干笑:“你应该管我叫叔叔。”
说着,他的身子一下子跃了起来,竟然全然不顾鱼肠剑的锋利。
跃起之时,龙公主手中的鱼肠剑划破了此人身穿的锦服,露出了里面的衣服,黑色的。
黑衣人从半空中平着向后飞有一丈开外,落地之时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黑衣黑氅黑斗笠,右手里拿着一柄蓝光闪闪的钩子。在那黑斗笠下,一双白眼珠翻动着,一切显得是那些诡异。
恶龙侍者,屠幻。
第七五章:傀儡君王
龙公主从来没有见过恶龙侍者,但她却认识那只索命的钩,这个钩是龙角所制,也只有恶龙侍者会使用这样的钩。
龙公主知道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了,她的心跳了起来。
屠幻慢慢地说:“我们答应过你父亲,不杀你。”
龙公主咬了咬牙,将鱼肠剑别在腰间,从身后抽出那根金刚软鞭来:“但我要杀了你。”
说着,龙公主一鞭挥了出去。
那些使女们则向着牢房跑去。
鞭,横着扫出,直取屠幻的双腿。
龙人交手,必杀技是什么,彼此心里都很清楚,脚下那根龙筋是最危险的,也是他们最要保护的地方。
屠幻不敢怠慢,纵身一跃,将整个身子好象一下子掀了起来,头下脚上,手中的索命钩刺向地面。
地面并没有敌人,这一招的目的就是要让鞭子缠在钩上。
龙公主当然明白,手中鞭子被索命钩缠住,那只能一个结果,兵器被力量更大的一方夺去。
软兵器是不容易撤招的,金刚软鞭真的缠住了索命钩。
屠幻的力量肯定要比龙公主大,这是勿庸置疑的,但他却算错了一件事,那就是当两件兵器缠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身子还在半空之中。
半空之中的人是无法发力的,龙公主却没给屠幻丝毫的机会,手上用劲,竟将屠幻连人带索命钩一下子抡了起来。
屠幻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子招势使得那么快,更没有想到一支纤细的胳膊竟能将自己抡了起来,匆忙之间,他赶紧使出了千钧的坠术。结果他又上当了。
龙公主手中的金刚软鞭在这瞬间突然变得滑溜异常,从索命钩上整个地滑了下来。
本来就是抡在半空中,再加上千钧的坠力,屠幻一下子飞了出去,身子重重地砸在旁边的一堵墙上,直撞得那堵壁落尘纷飞。
见屠幻摔在了地上,龙公主刻不容缓,手中的鞭子再次击出。
金刚软鞭,本是软兵器,但却是由妖仙岛的金刚所制,具有碎石的硬度。这一鞭若砸在屠幻的身上,他确实也难以承受。
但龙公主扬手之时,鞭梢后摆,却再也不动了。好象被人拽住了似的。
回过头去,龙公主看见了抓住鞭子的人。
黑衣人,冷血,恶龙侍者的首领。
在他的身后,另外六名恶龙侍者一排站立。
自从龙虎山一战,卢生在冷血面前自尽之后,冷血就知道那道神奇的水门后藏着通向龙人国的秘道。
龙人国,那里是恶龙侍者们的家,想起那里,八个恶龙侍者的心都在痛。
冷血虽然受恩于阴屠,此次再入人界有灭万物生灵之意,但他毕竟是龙人国的少国君,他也不想让龙人国毁于一旦。
不是为了龙人国的百姓,而是为了他自己。
冷血不想成为一个没有民众的国君,更不想成为整个龙人国的敌人,所以他率领着其他七个龙人来到了龙人国。
来到东海龙都后,恶龙侍者们便听见了两个熟悉的声音,路奇轩与魏图腾。
卢生火烧终极仙观,砸碎了鬼谷子与黄帝的像,纵身跃入水门那一刻也是金华洞倒塌的那个瞬间。
路奇轩与魏图腾本想出洞助卢生一臂之力,但洞体倒塌令他们根本就出不去了。
卢生以肉体之躯和那些上古的兵器一起被埋进了兵冢。
路奇轩与魏图腾却跳进了金华洞的水池之中。临行之时,路奇轩将龙头杖还有承影剑都带上了,魏图腾则背上了陈抟老祖的尸身。
水池之中并没有水,两个人仿佛到了一个无尽的玄道,周围一束束彩色的光线向后退去。直到一股碧蓝的色彩浮现在眼前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龙人国。
玄道的出口在龙宫的地下室里,路奇轩与魏图腾见到的是一个手里拿着夜银珠的老人。
看到了夜银珠,龙王知道等待的那一天终于到了。
陈抟老祖的尸体在东海底下火化了,七月十五日傍晚的东海泛着红色,奇异的光从水下照了出来。龙王向火中扔了一个东西,那火便燃烧得非常奇怪,以至于路奇轩与魏图腾都感到了一丝困意,无法阻挡的困意。
两个人要睡了,在眼睛将要闭上的时候,他们看到龙王走进龙宫之中向八个穿着黑衣的人下跪。
路奇轩没有一点反应,他终于闭上了眼睛,魏图腾更是早已睡去。
八个黑衣的人当然就是恶龙侍者,他们在冷血地带领下并没有直接现身,而是单独地来见龙王敖畅。
冷血只提了一个问题,敖畅就决定还政于他。
冷血的问题很简单:“听说你有了一个女儿,她好吗?”
敖畅没有半点犹豫,将龙涎香扔进了火中。
龙涎香本是龙人祭祀之时所点的香火,但对一般人类却有着催眠的作用。
冷血没有杀路奇轩与魏图腾,因为他看到了一条彩船从海面上驶来。于是就将两个人关在了后宫的牢中,屠幻则装成龙人国朝内大臣引着姬飞峰与无颜上当。
冷血没有费一点力量就将路奇轩等四人关进了牢中,但他没有想到龙王虽然是爱女心切,但这个龙公主却是女中豪杰,血性刚强不亚于一个男人。
此时她面对八个恶龙侍者毫无惧色,手中的金刚软鞭反而攥得更紧了:“你们一定就是恶龙侍者了。”
冷血点了点头,屠幻从地上爬起,走了回来。
龙公主咬着银牙:“好吧,那你们就动手吧。”
冷血说话的语调永远是那么地冷:“你比你父亲强。”
不错!
突然,一个洪亮的声音接住了冷血的话。众人看过去,只见龙王敖畅手里持着剑,大踏步地走了来,在他的身后跟着许多龙人士兵。
看到此景,龙公主异常惊喜,看来父亲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爹……”
龙王一摆手阻止了龙公主,他对着冷血说:“你答应过我的。”
冷血并没有显示出丝毫的惊讶:“你也答应过我的。”
龙王点了点头:“我会兑现的。”
龙公主闻听此言,不觉大怒:“爹,你……”
龙王转脸看着自己的女儿:“鱼肠一出,父女之情也断肠,没想到你还没有走”。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龙人国已经不是你的家了,去妖仙岛吧。冷血说话算数,他会放你走的。”
龙公主摇了摇头:“我不能走,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龙人国落在他们的手里。”
龙王的表情抽搐着,但他还是平静了下来,慢慢地说道:“如果你不走,一切都晚了。”
龙公主愣了一下,她实在不明白父亲这话里是什么意思,但冷血却已经听了出来,他一字一句地说:“你让她去妖仙岛报信是不是?”
龙王对着龙公主苦笑:“其实这场仗我也不想打的。如果你能先赶到的话还是让他们先避一避,我真不想见到咱们妖族自相残杀。”
龙公主此时才知道父亲的良苦,但她还是不明白,以己方之力,完全没有必要怕面前这八个瞎了眼睛的龙人,难道父亲仅仅是为了自己的赎罪而完全将正义抛置脑后了吗?
龙公主咬着牙不知再说什么好了。
正在这个时候,只见牢门一下子被推开了,路奇轩等人走了出来。
路奇轩等人刚刚被龙公主的使女们救醒,身体是极度的虚弱,手中的兵器仿佛也只是勉强地拎着。
当看到面前站的恶龙侍者时,他们四个人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身子,睁大了双眼,四团怒火在燃烧着。
冷血冷笑道:“现在你们不是我的对手,我不杀你们。”
魏图腾手中的大棍举了起来,很缓慢的动作被姬飞峰一下子拦住了。姬飞峰对冷血道:“你会后悔的。”
路奇轩抓紧了手中的轩辕帝血剑:“也许你们现在就后悔了。”
说着,他的剑直奔冷血的胸前,出剑慢,脚下更慢,自己的胸前却露出了一个很大的空档。
冷血听风避开了,路奇轩收势不及,向前一个踉跄。
龙王敖畅快步走到四个人的面前,大声地说:“与其这样战死,不如保护妖仙岛的安危,陈抟老祖也就死得其所了。”
若在平时,路奇轩根本就听不进这样的话,但陈抟老祖死的他的怀里,那一幕令他无法再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他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
龙王看了看女儿:“你带着他们走吧。”
龙公主看着自己的父亲,她真不明白父亲倒底是怎么想的,但她知道,父亲既然要将龙人国交给恶龙冷血,那么他就已经不是自己的父亲了。
龙公主咬了咬牙,使劲地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任何话,向着人群外走去。
龙王的那些手下都闪开了一条道,路奇轩等人跟在龙公主的身后。
路奇轩走过恶龙侍者的跟前,他停了下来,想要说些什么,但终于没有说出口来,代替的是一声长叹。
恶龙侍者们静静地站在那里,此时他们显得异常的威严。
看着这些人走了,龙王仿佛终于舒了口气:“你为什么不杀他们?”
冷血答道:“英雄永远要死在战场上的,他们是英雄,但我没有想到他们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龙王一愣:“可怕?”
冷血答道:“对,能忍受屈辱的英雄最可怕了。”
龙公主的彩船徐徐地从空中掠过,向着那三层水界升去。
龙王看着彩船,他放心地点了点头对冷血道:“你真不怕妖仙岛得到信息有了准备?”
冷血摇了摇头:“我只怕他们跑了。但妖皇不会的,虽然他现在象个无用之人,但阴屠说了,当敌人压境的时候,妖皇才成为真正的妖皇,他不是一个懦夫。”
龙王道:“妖仙岛有三岛,成犄角之势,并不是很易攻下的。”
冷血在冷笑:“东海龙都浮于水面与他们比起来无疑就是一片陆地,更何况现在的龙人士兵已非你的手下所能比的。”
龙王无语,现在的龙人国他只是一个傀儡,一个神智清醒的傀儡。
冷血接着说:“我的承诺已经实现了,你的呢?”
龙王苦笑:“都到这个时候了,我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说着,龙王手中的剑一横,剑身伸到脑后,手腕一动,仿佛如斩首一样,一颗头颅滚落在地。
这个自杀的动作竟然是出奇的快,脑后出剑,龙筋必断,龙王必死。
冷血没有想到龙王竟然在谈笑间就兑现了自己的诺言,更甚者,他这份果敢与迅猛着实有些吓人。
龙王死了,他带来的那些龙人士兵们却没有丝毫的惊诧,他们仿佛是中了邪一样地看着自己的国君在恶龙侍者面前从容自尽。
由于剑势太快,龙王头已掉,身子却还僵硬地立在那里,那柄削掉自己头颅的剑竟然横在了胸前。
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终于停了下来,龙目圆睁,有些显得狰狞。
冷血叹了口气:“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们的国王。吩咐全体将士,启航!重现龙人国的光荣!”
说完,冷血大踏步地走进那些龙人士兵中间,在众人的簇拥下向着殿前走去。
战舰上的龙人士兵们在忙碌着,准备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东海龙都成了一艘真正的战舰,庞大的战舰,所有龙人看上去都显得是那么缈小,一场与妖仙岛的战斗在所难免。
第七六章:先皇诅咒
穿过三千丈水域,彩船已经浮到了海面之上。
海下东海龙都的剑拔弩张与海面上的风平浪尽形成鲜明的对比。
彩船中十分地安静,没有一点声音,路奇轩等人的伤势未愈,坐在甲板之上运功疗伤。只有魏图腾不会这种疗法,只好躺在甲板之上呼呼大睡,以养精神。
龙公主的心情自然是不能平静,虽然与父亲削发断了恩情,但她的那颗心却根本就离不开龙人国。
此时周围一片平静,龙公主也有时间将所发生的事情仔细地想一想。
首先,她认为自己的父亲绝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之所以要归政于冷血那个魔头,主要是因为当初有愧于人,这也算是英雄的作为,只是现在的冷血不配再当龙人国的国王,他一定会将龙人国引入灭亡之地。
想到龙人国要进攻妖仙岛了,龙公主着实又有些不明白,所谓兵贵神速,出奇制胜,冷血要进攻妖仙岛,当然不要给妖仙岛任何喘气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会给自己一个报信的机会呢。龙公主实在想不通。
但龙公主知道,妖仙岛实在是不堪一击,妖皇意志消沉,玫公子整日里诗情画意,如何能面对强悍的龙人士兵呢?想到了玫公子温柔一面,龙公主心中确实有种幸福感,但玫公子难成大器却也是她所失望的地方。
龙公主有时常把玫公子与自己父亲做比较,玫公子的风流体贴与父亲的威严冷漠势必水火不容,为此,她也着实苦恼了一番。但现在,这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
龙公主的脑海混乱之极,她想到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其中最令她痛心的莫过于与父亲青丝断情。她怎么也想不出为什么父亲竟然会用鱼肠剑刺她,威严慈爱的父亲真的下得了这样的毒手吗?
龙公主不禁拿出那柄鱼肠剑在手中把玩着。
七寸剑身,剑气冲天,海面上海鸟在飞,发出一声声地长鸣。
鱼肠剑虽小,但重量却很大,剑身是欧冶子用陨铁所制,剑柄用了上等的玉石,本长有一尺三寸,但专诸刺王僚之时,王僚身着宝甲三层,剑断六寸,当时人们认为此剑已废,后来机缘巧合落于东海之中。龙王敖畅拾得此剑,亲手打制,让鱼肠之剑成为一柄名副其实的匕首之剑,削金断玉易如反掌。
由于剑柄由上等玉石所制,在微光之下,玉石显得极为透亮,在这透亮之中却有一片的浑浊。
龙公主看到这里大为惊讶,显然这剑柄之中藏有东西。
龙公主急忙试着拔动剑攒,果然可以拔下来的,里面则藏着一张薄纸,发黄的纸片很小。
龙公主站在船栏旁轻轻地展开了那张小小的纸片,上面只有五个字“先皇的诅咒”。
字是龙王所写,龙公主认得字体,但这可怕的字体深深地印入了她美丽的眼中,那双眼睛在这个瞬间显得极为恐怖,她仿佛通过字体看到了什么,也仿佛听到了什么。
海鸟发出长鸣,在彩船的周围盘旋着,太阳失去了颜色,看不清天与海的界限,那里模糊了,就如龙公主的眼睛一样地模糊。
龙公主紧紧地盯着那张小小的纸片,她要从那五个字中看出些什么,果然,在字的下面,她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年青的父亲,英俊的父亲快步地走到一个床榻之前。
床榻之上是一个老人,形如槁枯的老人。
在老人的周围有一名侍者。
父亲跪在了老人的身边:“陛下,借妖仙岛的力量叛乱已平,十三叛将被盘古大帝带走了。”
那个老人看着龙公主的父亲,张着干裂的嘴唇:“你知道的,是不是?”
父亲慢慢地笑了:“我知道什么?”
老人道:“冷血的身份。”
父亲点了点头,他慢慢地站了起来:“事到如今,我只能接着做下去了。”
老人苦笑着:“没想到龙人国会毁在你的手里。”
父亲摇了摇头,冷笑道:“不会的,我也是龙人,只是想当这个王君罢了,我会将龙人国治理得很好,你放心地走吧。”
老人一直在笑,笑得很痛苦,笑得很受罪。
父亲叹了口气:“陛下,我不想让你再受罪了。”
说完,他冲着旁边的那个侍者使了个眼色,然后背过身去。
父亲的笑凝固在脸上,他静静地听着,惨叫之声并不强烈,但在这间大殿里回响着,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突然,在惨叫声中,老人的笑声里吐出几个字来,模糊不清的字。
父亲一下子睁开了双眼,他转过身去,冲到了老人的床前,老人的双脚流着血,双目圆睁,看来已经死去了。
父亲瞪大了眼睛问旁边的侍者:“他说什么?”
侍者的手在抖,手上一把血淋淋的刀,他显得极度恐慌,颤声说:“他说,国王将失去自己的眼睛,邪恶在龙都漫延。”
父亲愣在那里了,他想了一会,看了看旁边的这个浑身颤抖的侍卫:“你看上去很怕。”
侍卫点点头,顿了一下,又急忙摇了摇头。
父亲一字一句地说:“你知道怎样才不害怕。”
侍卫看着龙公主的父亲,脸色变了一下,但没有说什么,只是再一次点了点头。
父亲微微地笑着:“忠实的侍卫会为主人殉葬的,葬礼一定很隆重!”
说完,龙主公的父亲大踏步地向着殿外走去,在他的身后传来那名侍卫栽倒在地的声音,但他的脚步并没有停止。
龙公主看着父亲走出了大殿,她的手在颤抖着,那张旧纸片从手上飘落,忽然一声长鸣,一只海鸟疾速地俯冲了下来,从龙公主的身前将那张旧纸叼起升到了半空中,再一个俯冲,如箭一般地射入海里。
海面恢复了平静,太阳已落西方,东方隐约中有妖仙岛的影子,在虚无飘渺之间,显得十分地神秘。
龙公主呆呆地,在她的脑海中充满了邪恶这样的字眼,父亲,冷血,难道还有整个龙都,她不敢想像,此时她也明白了,为什么父亲要逼着她走,为什么父亲见过冷血之后没有立即让位。
冷血失去了双眼,但他回来了,他将接替父亲的位置。冷血从魔界归来,他本身就已经是一个超出普通龙人的邪魔,邪魔领导下的龙人国必将被邪恶主宰。
现在的龙人国肯定已经不是真正的龙人国了,妖仙岛没有任何力量阻止龙人国的进攻,只有放弃。
龙公主本来想见到妖仙岛岛主之时就提议他放弃,原因是她根本不想见到龙人国与妖仙国之间的厮杀,但现在,原因变了。
龙人国就此消亡,父亲一定已经死去了。
龙公主再也支撑不住了,她终于滑倒在船栏边上,船栏上扎的花被她带了下来,鲜花铺在了她的身边。
第一个发现龙公主出现异样的人是无颜,他过来的速度甚至快过了那些龙公主的使女们。
无颜与姬飞峰两人中毒较浅,所以恢复起来也较快,他早就看到龙公主拿着一张很旧的纸片陷入沉思,那沉思的状态显得很奇怪,但无颜也不好上前询问。
那只海鸟突然冲下衔走纸片,射入海底的情景令无颜感到十分诧异。当看到龙公主滑倒在地,无颜情不自禁地跑了过去。
龙公主倚着栏杆斜坐在甲板上,她看到眼前的影子,抬头见是无颜。
无颜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龙公主为自己的失态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她扶着栏杆站了起来:“没什么。咱们必须得尽快赶到妖仙岛。”
无颜也感到自己有些冒失,尴尬地笑了笑,转身离去,在他的身后姬飞峰等人大体也好了许多,都站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使女从船尾处跑了过来,她急切地说:“公主,你去看看吧。”
说着,她用手指了一下。
龙公主没有犹豫跟着使女向船尾跑去。
姬飞峰等人站起身来也跟了上去,只是魏图腾的行动慢了一点。
彩船由西向东,船尾处的海面被夕阳镀上了一片金色的光柱,水光鳞鳞,十分地好看。
龙公主等人来到船尾处,他们展目眺望,突然发现在那片金色的光柱之中隐隐地有一片黑点,似乎从水里慢慢地浮了起来。
龙公主的脸色立即变了,她对使女喊道:“快,再加速。”
使女答应着跑回内舱。魏图腾慢慢地问:“怎么了?”
龙公主表情凝重地说:“他们追来了。”
魏图腾晃了晃肩膀:“我现在好多了,可以打了!”
龙公主斜了他一眼:“打不了,整个妖仙岛都对付不了的。”
魏图腾根本就瞧不起龙公主一个女孩子,他有些不屑:“有什么打不了的。”
路奇轩突然冷冷地说:“是打不了。”
姬飞峰看着路奇轩,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海面上的那个黑点越来越大,那是龙宫的尖顶,龙宫慢慢地浮出了水面,即而是各种高矮不同的房屋,仿佛是许许多多不同的小岛,远远地从水中升起。
夕阳的颜色在这小岛的阻隔中慢慢地淡去,直到这许多小岛连成了一片,龙都终于完全浮出了海面,这是一艘巨大的战舰,仿佛是一个巨岛一样地向前推进着,巨岛升出水面,早已经把它后面的夕阳遮得严严实实。
魏图腾就感觉到脸上的阳光慢慢地消失了,被黑暗所笼罩着,他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龙公主镇定地说:“龙都过于庞大,在海面上行动起来十分地慢,咱们还有时间,再快点,你们都来帮忙。”
说着,龙公主立即向舱内冲去。魏图腾十分积极,他跟在龙公主的身后:“怎么帮忙?”
有三个人却没有动,姬飞峰与路奇轩相互对视着,无颜在一旁十分地紧张。
在龙都的阴影之中,姬飞峰显得十分地可怕,他慢慢地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杀了我师父?”
路奇轩点点头,他从腰间抽出一柄剑来:“承影剑,你师父的,还给你。”
承影剑剑身无影,好似只是一个剑柄一样,姬飞峰轻轻地接在手中:“我师父不可能败在你的手中的。”
路奇轩没有说话,陈抟死在他的手里,他无话可说。
姬飞峰接着说:“除非他想死在你的手里。”
事实的确如此,路奇轩却没有点破:“你随时可以报仇。”
姬飞峰咬了咬牙:“但现在不是时候,如果咱们都活着……”
路奇轩与无颜都明白姬飞峰的意思,只是不知道那一日何时能来。
姬飞峰看着手中的承影剑,抚摸着:“我曾见师父用此剑练习过,这是一把好剑,而你又是一个使剑的好手,在你活着之前用这柄剑替我师父除魔吧。”
姬飞峰将剑又递了回来。
路奇轩摇了摇头:“你师父给了我另一把剑。”
说着,他从背后将轩辕帝血剑拿了出来,姬飞峰双眼呆直,他知道拿此剑之人意味着什么,就在他首入金华洞的时候,此剑他却拔不出来,没想到路奇轩竟然是使剑的人,他与陈抟陷入了同样的迷惑之中。
正在这个时候,魏图腾在喊:“你们在干什么,快帮我拆船,这些花太缠人了。”
魏图腾一个身高过丈的壮汉却被龙公主指挥着摘除船帮上所有的花,他的确有些为不从心。
一条美丽的彩船露出了它的本色,船身细长,龙鳞雕纹,船头即龙头。这是一艘名副其实的快艇。
彩船上当然要坐着公主,快艇之上载的却是女将军,现在的龙公主衣著并没有任何变化,但从里到外的气质更显出一种英姿飒爽的劲头来,她的眉头也紧锁着,身边的使女们更是全部穿上了劲装。
一艘不大的快艇当然比东海龙都那个庞然大物在海面上行进得更快,但此时被遮的夕阳早已落下,那龙都在初升的夜色中显得更加狰狞,感到全世界都被它的阴影所笼罩着,无法自拔。
快艇再快也无法摆脱来自于后面的威胁,那象山一样的恐怖令人感到世界的末日即将来临。
海风在深夜中呼啸而起,浪水被那身后的庞然大物推动得如山一样地气势夺人,快艇颠簸在风头浪尖之上,阵阵的海水咸咸地扑在众人的脸上。
龙主公知道,再这样下去,快艇虽快却极有可能偏离了航向,甚至有翻船的可能。
第七七章:踏浪笛声
这一晚天空无月,无星,一只娇小的羔羊在拼命地逃遁着,身后那只巨虎并没有死死地追赶,它只是一步步地震颤着大地,就令羔羊充满了危险。直到海面上飘来一阵平静的笛声。
这笛声清细入耳,在这波涛汹涌的海面上仿佛吹过一道清凉的风,暖意从风中传来,令快艇上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一种舒适。
众人齐聚船头,在风浪中,他们仿佛看到前面有一点绿色的光,那光随着波涛的汹涌而起伏着,若隐若现的,但始终不灭。
无颜看着龙公主的脸色,在她的眼神中传达出一种幸福来,那幸福带着光泽温暖着每一个人的心:“玫公子来了,向着那个方向一定没有错的。”
姬飞峰当初到妖仙岛时与玫公子错过了一面之缘,由于当时玫公子正为龙公主做些什么,所以在姬飞峰的印象之中,这个玫公子虽然身为妖仙岛的少岛主,也只不过是风月中人,他并为师父要找这样的人而感到不可理解。但今天一见龙公主,他对玫公子的印象反而改观了不少。
一个衷情于女英雄的男人一定是一个不普通的男人,更何况他是曾经涿鹿之战中妖皇的儿子。
提起妖皇,姬飞峰总有一些英雄迟暮的感叹,听师父说当初妖皇是何等的威风,一根金钢软鞭拒邪者千万,只是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涿鹿之战后妖皇便失去了英雄气概,留在妖仙岛上上万年,还总是戴着一个铁制的面具。
无颜从姬飞峰口中听说过妖皇,当然也听说过玫公子,当他见到龙公主幸福的表情时,他只有一个想法,玫公子不要象他父亲一样也戴着一个铁面具。
快艇向着绿色的光处飞速地前进着,终于,船上的一干人看见了一个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风流少年,一叶珊瑚舟,一袭绿水衣,玉笛横吹,阵阵软音与海涛的咆哮显得更为合谐。
那绿色的光实际上是少年身上的绿水衣所发出,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十分明亮,却又带着一点鬼气。
玫公子站在珊瑚舟上吹笛引航,任凭风吹浪涌,他的身子却没有半点动静,很挺拔地立在那里,当他看到快艇之时,才缓缓地放下笛子,纵身一跃。
路奇轩自负在众人中轻身之术已是十分了得,但他竟然没有看清玫公子的身法。
一片绿色的云轻飘飘地落在了快艇的甲板之上,众人的面前。
这时候,这所有的人才真正地看清了传说中的玫公子。
玫公子长得十分地秀气,如果姬飞峰等人从来没有听说过他的话,一定会把眼前这个人当成一个女人,但就是女人恐怕也没有他漂亮。
这样漂亮的人只有妖族中才可能存在。
无颜是这么想的,他看到玫公子对龙公主先是轻轻地一笑,然后转身对着大家说道:“家父一时间不能出迎,就让我在这里等候各位英雄。”
姬飞峰心里清楚,妖仙岛的少岛主亲自出迎,这当然是一个很大的面子,虽然他对面前这个漂亮的小伙并没有什么好感,但还是先说话了:“玫公子,别的话都是客套了,现在妖仙岛有难,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商量一个对策。”
玫公子满不在乎地看了一眼船后的那片夜幕中山一样的东海龙都战舰,又转过头来看着龙公主,语调十分平静地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此话一出令众人都是吃了一惊,以刚才龙公主见到玫公子的表情来说,两人的关系是不言而喻的,但玫公子这句话中却满含着不欢迎的意思。
只有龙公主立即知道了玫公子的心意。
龙人国与妖仙岛一直以来存有芥蒂,所以玫公子与龙公主的交往向来都不好对人言说。但妖仙岛岛主早已变得对凡事漠不关心,所以龙公主却也经常到妖仙岛走上一遭,玫公子却不是那么幸运,龙王敖畅视他为眼中钉,从来也不让他踏入东海龙都半步。
玫公子倒也知趣,从来也不踏入东海龙都,但他从龙公主口中得知东海龙都实际是一艘巨大无比的战舰。
如今,这战舰向着妖仙岛驶来了,而龙公主却提前报信到此,那她一定是背叛了自己的故乡。
背叛自己的故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要面对这场残酷的斗争,无论是哪一方胜利对于龙公主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一个美丽善良的女子的确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但龙公主心里更清楚,玫公子误会了。玫公子一定以为东海龙都进攻妖仙岛是父亲的命令,他一定不知道关于父亲让位给冷血,老龙君临死前的那句诅咒,还有这东海龙都战舰已被邪魔附体,有一种难以想象的危险。
这些话龙公主一时也难以说清,但玫公子也根本没打算让她说些什么,他转过身对这些人说:“诸位,很明显,妖仙岛可能要有场战斗,恐怕我也不能接各位上岛了,你们坐着龙公主的船向南航行可以绕过东海龙都然后可以登陆中原。”
龙公主睁大了眼睛,在她的睫毛下闪亮着泪珠。其他人脸上都有些不高兴的样子,玫公子话说得虽然无可挑剔,但听起来总觉得不够受用。
魏图腾首先叫道:“玫公子,你以为我们是贪生怕死的人吗?”
玫公子淡淡一笑:“各位当然不是了,我只是想比起我们这个岛来说,恐怕对付阴屠是更重要的事情。姬道长,我知道你曾找过我,但我父亲……所以我不便前去,不过你放心,如果妖仙岛能够躲过此劫,你大可飞鸽传书,我玫公子随叫随到。”
姬飞峰刚要说些什么,龙公主上前一步,盯着玫公子惨然一笑:“我不会走的,你以为你真的要对付的是龙人国吗?不错,龙人国与妖仙岛一直以来存有矛盾,但这一次你对付的却是阴屠的人,数万被邪魔附体操纵的龙人。”
龙公主的这番话一出,不但玫公子大吃一惊,就连姬飞峰等人也甚感意外。
姬飞峰等人在龙人国见到了恶龙侍者,但他们却没有想到龙人国已经被邪魔附体,数万龙人实际上与龙虎山的那些邪者并无二样,由于种族的原因,更要比邪者厉害得多。
但最难受的却是玫公子,他十分清楚被邪魔附体的数万龙人意味着什么。龙人国已丧。他更清楚这对于龙公主意味着什么,家已经变成了一个地狱,那龙王呢?
龙公主便将父亲之所以受制于冷血的缘由说了一遍,又将从鱼肠剑中发现的那个纸条,那条诅咒说了一遍。
众人听得是心惊胆颤,龙人国的灭亡竟然在无声无息之中,这虽然是老龙君的一句诅咒使然,但冥冥之中他们仿佛看到了阴屠除了邪者军队以外更为强大的力量,这力量不是蛮横的,却比蛮横更为可怕。
但众人最佩服的却是面前的这个女子。
一个公主知道了父亲的罪恶,并与之决裂,这的确令人佩服,但身为公主知道自己的国家已亡,全族已灭还能带着一群大男人前往妖仙岛送信,没有露出半点女儿软弱之态,这就不能不叫人肃然起敬了。
没有人再说话,他们静立在那里,仿佛对龙人国表示着一点哀悼。
龙公主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一口气说完,她怕自己说不下去,所以不给自己半点喘息的机会。但话说完了,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泪水根本不会流下来了,族灭之后她唯一的选择就是为族人报仇而不是流泪。
玫公子不想再说些什么,他怕自己说出话来龙公主就会哭的。
此时安慰的话语只能平添许多的哀伤,但玫公子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话好讲的。
路奇轩却说了,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钻进了龙公主的耳朵里:“你父亲也是一个英雄,任何一个敢于对自己负责的人都是英雄!”
龙公主非常感激地看了路奇轩一眼,因为在她的心目中一直敬仰的父亲突然在一夜之间成了一个无耻的小人,这是她心里最大的伤痛。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男人怕失去一个国,女人则怕失去自己的父亲。
第七八章:镇妖白塔
传说中的妖仙岛就浮现在众人的眼前,在夜色中显出一片金黄来,这金黄的色彩使人绚目,许多人正是因为难以判断这色彩发出的地点而找不到妖仙岛。
妖仙岛分为三岛,左边是方丈,右边是瀛洲,正中偏后的地方则是篷莱。那金黄色的光便是发自于篷莱岛上,因为那岛上有一棵仙树,一棵缀满了黄澄澄仙桔的大树,一个个仙桔仿佛是一个个泛着金光的灯笼一样,光线柔和却又明亮异常。在这个岛上使人感觉不到白天与黑夜的交替,那仿佛是一个金子的世界。
金桔树的下面有着妖仙岛的神物,一只金鸡,每天日出之时,它都长鸣着。有人说那是一只凤凰,但从来没有人看到过它的飞翔,可妖皇却看到过。
金鸡展翅飞走了,长长的尾巴美丽异常,带着美丽它走了,也带走了阳光,从此金桔树不再明亮,太阳也弱得无法照耀大地。
那时,阴屠正与黄帝开战,三年后的一个夜晚,金鸡突然回来了,阴屠战败。
美丽的金桔树很大,但龙公主等人却根本看不见,因为在妖仙三岛的正中有着妖仙岛标志性的一个建筑。
这个建筑很高,高到可以俯看三岛上的任何一个山尖,象一个三棱的柱子一样立在海的中央。在柱子的顶端是一个峰火台,但不如说是一个供瞭望的岗楼,上面可以驻人。
但看这瞭望台,实在让人难以琢磨,人如何能上去呢。
这建筑通体由洁白的金刚岩彻成,没有一丝缝隙,墙面平滑得如同镜子一样,本来是泛着纯白色的光,但由于在它的后面有篷莱金桔树的照耀,这纯白色的金刚墙面折射出七彩的霞光来,仿佛是穿着一件美丽的霓裳,如娉娉的少女一样地婀娜多姿。
这样的建筑绝不是一般人所能上去的,更不是用来站岗瞭哨的。
路奇轩无颜等人看到这样美丽的建筑都不禁有些心旷神怡,仿佛可以暂时忘却连日来的奔波劳顿,忘却即将到来的危险。
但只有玫公子与龙公主与他们的想法不一样,因为他们知道这个美丽的建筑却有一个十分不好的名字,镇妖塔。
妖族最忌讳的名字。
谁都想不到,这个镇妖塔实际高达三千六百五十丈,其中有三千五百五十丈深在海面之下,过三界海水直入海底地下。
此塔虽然外观极为耀目,但它的中间却是空的,直通到海底地下,那里溶液火热。
在妖族中凡是与魔界勾结之士都要被扔进这镇妖塔中,落下三千六百五十丈,被地下溶岩吞噬。
如此残忍的惩罚在妖族看来却是再正常不过了,因为妖族已是人界中最了不起的部落,一旦受魔界所扰,他的力量也会变得无比的强大,绝难受到控制,到了那个时候,只有一个办法,毁灭他。
龙公主想到了被邪魔所控的龙人国民众,难道每一个龙人都要受到这样的惩罚吗,她不敢想象,但她也十分清楚,惩罚的权力必须强大,现在强大的龙人国恐怕是没有什么人能够把他们毁灭在这镇妖塔中的。
想到这里,她真得不知道龙人国与妖仙岛之战中,到底谁会被镇妖塔所吞噬,无论是谁,都是可怕的。
龙公主不禁打了个冷颤,突然之间,她对面前这个镇妖塔产生了恐惧。
失目的龙君,邪恶的龙都。
龙人国老君主的诅咒在龙公主耳边响起,难道自己这个已经逃离龙都的龙人也要接受这样的诅咒吗?毕竟自己是从龙都中长大的。
看着身旁的玫公子,龙公主感到了绝望,但她感到更多的是命运的不公。
但龙公主还是笑了,笑着和众人从镇妖塔的旁边一起驶进了妖仙岛,那里金光灿烂,金鸡即将变成了金色的凤凰。龙公主等待着命运的招唤!
第七九章:无声战场
自从离开了十巫堡以后,南宫小子发现席方平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很想知道那十个老头对席方平到底说了些什么,但他不知道应该如何问起。
蛮蛮倒是无所谓的,他头一次与席方平接触,对这个书生并不了解,当然也看不出他有任何变化来,但他却为自己能够白天里面对这个世界感到兴奋。
摆脱了紫水晶的魔锢,他的确应该感到非常的轻松,但这些都是南宫小子想像出来的。
事实上,情况正好相反,席方平变了,蛮蛮也变了。
十巫堡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使得席方平从一个简单的书生变得仿佛天将大任于己的人,他的严肃令南宫小子感到十分地意外。
蛮蛮的变化更为剧烈,他沉默了,偶尔说出一句话来,比在冥魈府中更为邪气,似乎内心中有什么隐衷无法诉说,对这个刚刚可以面对的白昼有种莫名地抵触。
与这两个人走在一起,南宫小子感到十分地无味。
他想到了离开。
如果说当初南宫小子追随着席方平逃亡恶龙侍者的追杀,那是出于对席方平的朋友之谊,那么现在真的没有必要了,席方平与他说的话都少了许多,这不是以前的朋友。
但南宫小子并没有离开,因为从十巫堡出来之后,他也变了。
自从南宫小子知道自己是十巫医的弟子以后,他在那一刹那间突然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
一个男人,长大了的男人就要做一些事情,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长大。
南宫小子现在的想法就是这样的,他为了证明自己长大。其实他更为了证明自己就是十巫医的传人。
十巫医到底在人界中,在道界中是什么样的人,他并不清楚,但他知道,所有的人都会尊重十巫医的,所以身为十巫医的弟子,他再也不能象个孩子一样了。
从十巫堡出来之后,三个人都变了,变得更加坚强,更加勇敢,却也更加得不可捉摸。
本来按照席方平的计划,他们已经可以到达妖仙岛了,但一切从那一晚都变了。
那是七月十五日的夜晚,天上的月亮泛着红色的光。
席方平的计划并没有改变,却绕了远。由于三个人水性均不足,所以他们决定先回到岸上,然后陆行到离妖仙岛最近的地方再行出海。天黑的时候,三个人露宿在一片青山绿水之中。
夜,对于蛮蛮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在夜里,他就是一个猎人。
深山中的猎人总会保持着十分地警觉,书生却只能睡下去。
席方平席地而睡,在睡梦中,他忽然感到有人在轻轻地拍他,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了蛮蛮就在他的身边。
蛮蛮低声说:“别动。”
席方平下意识地摸了摸肋下的小刀。他又看了看旁边,南宫小子手提着那柄小片刀,也警惕地环顾着四周。
席方平有些惭愧,一路上,南宫小子与蛮蛮比试脚力,都未曾停歇过半步,自己在独角兽上却没有半点劳累,但此时睡得最死的却是自己,全然不知危险的临近。
危险的确在慢慢地迫近着,三个人听到了大队的脚步声,强悍有力的脚步人。
蛮蛮和南宫小子低着腰轻轻地摸到旁边的一块巨石前,巨石的下面是一条林荫的道,山间的小路,三个人曾经走过。只不过为了好好地休息一下,才上了这个土坡,在巨石的后面躺下。
那脚步声就是从林下小道上传来的。
席方平也悄悄地摸了过去。
山间中回荡着脚步的声音,席方平寻声看过去,红色的月亮被山树所挡,他看得不太清晰,但当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他的好奇之心却越来越强烈了。
从远处走来一队人马,确切地说是一队人兽,每一个人都穿着铠甲,有许多士兵的胯下都骑着一只动物。
这绝不是马,席方平的眼睛并没有南宫小子与蛮蛮敏锐,但随着那群人越来越近,他也看清了,却还是不知道那会是什么动物。
因为这动物的身上同样也披着铠甲,软软的铠甲十分地合体,将它们包裹在中间。但不用想,那一定是一种非常凶猛的怪兽。
怪兽的凶猛躲在铠甲之中看不太清楚,但人的凶猛却是显而易见的。
这一队人无论是骑在怪兽身上的,还是步行在下的都十分地彪悍,在他们的手里都提着长长的刀。
席方平在中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刀,很长,象剑一样,还有很长的刀柄。
刀在这片森林里闪着寒光,人在这片森林里充满着煞气。
这支队伍看上去有好几百人,他们从这林间的路上穿了过去,只能听见他们的脚步声,还有坐下那些怪兽如婴儿般的喘息声。
这一切显得十分地恐怖。
席方平回头看了一眼独角兽,发现这通灵的动物竟然与他们一样地卧在地上,隐藏住自己的身形。
当这队人走过之后,蛮蛮才站了起来,他长出了一口气。
南宫小子问道:“他们是什么人?我在中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军队。”
蛮蛮冷冷地说:“他们不是人,是邪者。”
说完,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天空,月色变得更加红晕。
席方平问道:“是不是阴屠已经准备进攻了?”
蛮蛮点点头。
席方平咬了咬牙:“咱们必须再加快脚程,赶到妖仙岛。”
蛮蛮扶了扶身上的兵器,没有说什么,向前走去。
席方平也走向了独角兽。
南宫小子跟上蛮蛮问道:“那穿着铠甲的动物是什么?老虎吗?”
蛮蛮在前走着慢慢地说:“是蛊雕!”
南宫小子疑惑道:“雕……”
蛮蛮早已走到了前面去。
席方平却知道蛊雕的来历。这种动物本来生在瘴气暗升的水沼之中,头部长得象雕,但有角,身上披着水鳞,体态看上去如麒麟一般。但它绝不是吉祥之物,而是代表了邪恶,据说每一个在沼泽中淹死的人都是被它拖下去的,然后食之。
这种怪兽世间并不常见,席方平也只是从书籍中看到而已,但他根本没有想到的是,人界中这种怪兽早已绝迹,当年后羿除魔,大禹治水之时早已将此物灭绝。
但这一些邪者所骑的却是来自于魔界那片魔泽之中,并且取名叫魔蛊兽。
三个人出了山踏入平原已经天光放亮了,但日晕变得昏黄,却还足以照亮平原大地上血的色彩。
席方平等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因为他们看到许多百姓的尸体,鲜血已经染红了这片大地,红色显得异常地恐怖。
那仿佛是一个战场,更象是一场屠戮,横七竖八的尸体,烧毁的村落,还有鸡犬的狂吠,一切都充斥着暴力与血腥。
三个人无法言语,他们心中十分地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邪者已经进攻人界了,这灾难终于降临了,无声无息之中,这场战役真正地开始了。
三个人再也等不下去了,他们到了东海岸边,找到一艘荒弃的小船,却发现海水已然变红,他们并不知晓,那正是陈抟老祖的葬礼。龙人国之火映红了东海面。
独角兽显然不能再带着了,让它自己去吧,此物有灵性,但愿能躲过魔界的任何危险。
在小船上,三个人向东驶去,入夜时分,却遇到了巨大的风浪。
而这风浪的前面,三个人看到了一艘象座小岛一样的巨轮。
东海龙都已经靠近了妖仙岛,而席方平等人却被阻隔在外,他们面对的危险是在岛内的任何人都想不到的。
人魔的战役从妖族的海战开始。
第八十章:铁面妖皇
人说海中有仙山,篷莱,瀛洲与方丈。据说山中有神仙,仙人有长生不老的仙丹。当年秦始皇曾派徐福率五百童男五百童女驾船出海却一去不回。
其实,这三岛中住着妖族的人,只是他们与中原久不通航,加上妖仙岛如海市蜃楼一般可望而不可及,才有人凭借想象认为那里住着道界的神仙。
机缘巧合,徐福众人确实到了此三岛,只是流恋于岛上仙境美景,厌烦了中原的逐鹿厮杀,决定留在岛上。
从此,所谓妖仙岛实际上已是人与妖族混住了,只是这里的人多是随着妖族的习性,却也不知自己的中原人的身份了。
所以,妖仙岛只有妖族实则是个错误。
姬飞峰等人随着玫公子绕过镇妖塔,终于看到了这传说中的三岛。虽然这是夜晚,但三岛在金桔树光茫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美丽。
海面腾起的氤氲如片片浮在水上的云霞,环绕在岛的四周,龙公主的船仿佛驶进了天堂一般。
这三座岛虽然彼此孤立,但每一座岛上都有一个最高的峰,当然分别为篷莱山,瀛洲山与方丈山。这三座山上布满了奇花异草,常年吐着芬芳,所以进入此界,阵阵香气悠远沁心。
这三岛的峰尖彼此间连着三条软桥,从下望去如空中长廊,浮在云端。这软桥由极长的铁链制成,桥板是上好的檀香木,左右扶手之上缠满了攀云藤,看不到藤的根在什么地方,但一年四季里藤花都开着,非常美丽。
三岛之间共三座这样的软桥,妖族称之为攀云梯。但由于此桥在高处,很少有人走动,三岛之间的来往大多还是以水路为主。
路奇轩等人从来没有来过妖仙岛,直至身置其中,仿佛入了仙境一般,真是令人心旷,但想到这片美丽的地方即将成为战场,每个人的心中都不免多了些惋惜。
篷莱是三岛的主岛,玫公子带着众人登岸了,再一次令路奇轩等人意想不到的是,若大个妖仙岛上竟然没有一个守军,看来这里的生活是相当的安逸。但这也无形间令他们更增加了些许的担忧。
只有魏图腾感到这里的一切都十分正常。
魏图腾所住的神农架并没有这里的美景与舒适,但他那里也没有实实在在的兵士,换句话说是人人皆兵,人人皆为猎手。在他的想法中,妖仙岛一定也是一个人人皆兵的地方,这样的地方,战斗力是难以想像的。
也许与那气势汹汹的龙人士兵还有一搏的希望。
只有天真的魏图腾会这样想,每个人的心里都是十分沉重的,他们现在就想见到一个人,那就是妖仙岛真正的主人,妖皇,铁面妖皇。
见到妖皇的时候,妖皇果然戴着一个铁面具,面具后的那双眼睛里竟然少了睡眼松惺的感觉,看得出来,他已经知道了龙人国要进攻的事情,因为在他的身边站立着几个妖仙岛的长老,显然他们正在商议着对策。
看到玫公子等人来了,妖皇从面具后面发出声音,众人从来没有听过如此好听的声音,低沉而具有磁性,在这声音的影响下,每一个人都有一种想看看妖皇真面目的冲动。
那声音虽然具有磁性,但却显得有些无力,沮丧:“你们来了?”
玫公子点点头:“父皇,我给你介绍一下。”
妖皇摇了摇头:“不用了,事情紧迫,来不及了。”
路奇轩听到这句才感到妖皇有个岛主的样子,否则无力沮丧的情绪太令他难以接受了,这样的首领远不如那个龙公主的父亲令人尊敬。
妖皇接着说:“刚才我已经和几位长老说过了,咱们必须赶快走,龙人国的进攻,恐怕咱们根本就抵挡不了。”
说完,他看了一眼龙公主,龙公主忙低下了头。
妖皇的话令几位英雄顿时感到十分地沮丧,因为他们现在知道了,这东海龙都所承载的已经不是龙人了,而是被邪魔附体的邪龙,对于阴屠的力量,他们只有一个想法,尽自己最大的力量铲除它。
玫公子忙叫:“父亲……”
妖皇摇了摇头:“不用说了,这是我的决定。”
玫公子看了看旁边的那几个长老,长老们无可奈何地冲他摇了摇头。
妖皇接着对姬飞峰等人说:“你们不应该来这里的,对付魔界,妖族已经没有什么力量了,乾坤古镜已毁,更没有胜算。如果我说得没有错的话,你们还缺三个人,书生席方平,南宫小子与蛮蛮,是不是?”
姬飞峰无语,按照陈抟的计划,八人联手才有抗击魔界的可能性,但现在,却一切未知。
连日来,路奇轩姬飞峰与无颜最担心的也是席方平等三人,自从他们去了十巫堡再无音讯,席方平当时还受了伤,也不知南宫小子能不能找到十巫堡,他与那十巫医到底有一种什么渊源。据陈抟老祖说,席方平是战胜阴屠的唯一希望,如果这个希望都无法保证的话,那么所有的战势也许都是徒劳的,包括这场即将开始的海战。
妖皇,一个躲在面具后面的人,他似乎洞察所有的一切,但他同样却又什么都不肯说,也不愿再介入此事,他的态度好象只是逃避,除了逃避,还是逃避。
妖皇接着对那几个长老说:“你们赶快到方丈与瀛洲去,叫他们准备撤走。再有六个时辰,龙都战舰就要抵达这里了,避免战事的方法只有咱们撤走。”停了一下,他转向路奇轩等人,说道,“至于你们呢,我让玫公子送你们回到中原,去完成你们的使命,但我要提醒你们,阴屠的力量十分强大,这是你们难以想象的,找到席方平也许你们还有希望,但也很渺茫。”
姬飞峰有些急了,他上前一步:“妖皇,我们也知道这一战胜算很小,但我们必须去做,只是要你的帮助。难道你就眼见着人界的毁灭吗?”
妖皇看了看姬飞峰,在面具里,他轻轻地笑了:“我累了,人界的命运不是你们所能改变的,走吧,趁现在时间还来得及。”
说着,妖皇坐了下来,身子歪歪地斜靠在椅子上。
话说到这里,似乎再也没有余地了,玫公子一张秀面涨得通红,他为有这样的父亲感到惭愧,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首先走了出去。
看到玫公子走出去了,姬飞峰等人只好慢慢地跟在后面。
龙公主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妖皇,也跟着众人要走出屋去,但却被妖皇叫住了:“龙公主,可以问你几句话吗?”
龙公主一愣,她看了一眼玫公子,玫公子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父亲要问些什么,龙公主没有办法,只好停了下来。
众人走出了屋子。妖皇所住的地方非常的简单,仿佛就是一个大大的厅院,木制的房子,八角的顶篷,遍体原木的色彩,显得十分地自然。
来到屋外,姬飞峰看着天空,叹气道:“难道人界就这么完了吗?”
那几个长老看了看玫公子:“少岛主,我们怎么办?”
玫公子看了看路奇轩等人,问道:“妖仙岛能立即武装起来的能有多少人?”
一名长老道:“两万人左右。”
玫公子再问:“有多少妇孺?”
长老回答:“五万七千。”
玫公子皱了皱眉:“龙人国现在被邪魔控制,恐怕是全民皆兵,有数万之众,这样,一万士兵护送老人妇女小孩撤退,另一万与我们一起战斗,拖住龙人的军队。”
几个长老答道:“好的,我们马上安排。”
他们转身就走,却又被玫公子叫住,他犹豫了一下,缓缓地说:“自愿吧,想战斗的留下,想走的就走吧。”
几个长老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姬飞峰等人赞许地看着玫公子。
第八一章:软鞭情债
龙公主想不到妖皇会将自己留下,她猜不出妖皇会说些什么,但由于她与玫公子的关系,龙公主虽然是女中豪杰,也不免有些儿女姿态,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其实,与妖皇在同一间屋子里,龙公主感受最深的却是一种神秘。
龙公主曾经来到妖仙岛,但这却是她头一次见到妖皇,常听玫公子说,妖皇不愿见人,更不愿见龙人国里的人,他总是将自己关起来,偶尔地会种种花草,养养鱼虫,除此之外,很少见到他招集众长老商议岛中之事。
玫公子还说了,妖皇实际很亲切的,只是他一直带着一个面具,甚至是作为儿子的玫公子也未曾见过他的真面目,但听一些长老说,妖皇长得十分地漂亮,比现在的玫公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关于妖皇为什么总带着面具,众长老是不愿深谈,但这么多年了,不免有些言语流传了出来,据说当年涿鹿一战,妖皇被阴屠附身的蚩尤毁了容貌。
妖族是人界中长得最美的一族,每一个人都有着美丽而又英俊的外表,在他们的心目中,美是最高的追求,所以妖皇不免有些失落,他不愿让别人看到自己丑陋的一面,所以做了一个铁的面具,这一带就是上万年。
自从带上了这个面具以后,长老们说,妖皇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意气风发,英雄气概的妖皇了,他变得十分地沉默,十分地孤僻,胆小怕事,将自己的全部性情都隐藏在这个铁的面具之后。
这样的一个人,在龙公主看来当然是显得十分地神秘,当然也让人不免产生想掀开那个面具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