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画师虚脱地往椅子上一倒。颓然说:“苍天啊……”
胖子更不好意思了。一边拿出丝帕擦画布,一边咕囔着:“我也知道师付您的手艺挺好的,要怪就怪我自己个儿长得实在是太寒碜了,可是咱这也让大王签字儿的东西啊,怎么着也得弄得象个人样儿吧。别回头再吓着他老人家,那多不合适啊……”
老画师闭着眼摆摆手。颓然到了极点。
胖子赔着笑脸说:“要不然老爷子您先歇会儿?我中午吃了饭再来?您放心,今天这副画我肯定得让您画成!!我中午回去把晚上的干粮也一起给带地来,您要是画不好,我就陪着您一起住这儿了我!!”
画师哭笑不得,看着画布发呆。
“点心来了,是长公主赏的,大家先吃,一会儿再画。”郭洪美滋滋地领着几个宫人给大家发点心。
其他画师疲惫地起来道谢,只有面前的老画师仍然失神地坐在那里。
我走过去小声说:“老师,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得懂艺术的。”
画师回头望了我一眼,感激地一笑。
“老师,我对画不太懂,但是我们那里有一种人是这样画画的,他们只抓住一个人主要的面部特征作画,夸大特点,廖廖几笔便画出了一个人的模样,尽管简单却没有人敢说不象他。”我说“我们管这个叫作漫画。”
“哦?小人欠学,大王只责怪我们画得慢,倒不知道世上真有一种叫作慢画的东西。”画师躬身道。
“老师别误会,我不是想要取笑您,我说的漫画是指人看了之后又觉可爱又觉可笑的那种画。您要不嫌弃的话,我给您画一下您看看。”我挽了袖子走过去。
本人打小就不是一个好学生。
上初中的时侯就喜欢画漫画。我不爱日本那种漫画,上面的人千篇一律都是一样的面孔,男孩子明眉大眼,女孩子纤腰丰胸。我喜欢看那种有点讥刺的真人秀的漫画。前段时间网上流行的几位名人的漫画相让我笑了好久,别说,这么一看,刚才那胖子和傅标长得还有点象。
我根据记忆画了起来。
“好了。”我得意地说。
一个身体比例明显不谐调的人跃然纸上。
老画师伸长脖子看了半天,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旁边几位年轻的画师走过来。饶有兴趣地看这副画。
“依,这不是刚才那位孙大人吗?哈哈,别说,还真象唉。”一个年轻画师笑道。
“是啊。哈哈,真象。”旁边几个人围过来,一个个看着画笑。
老画师干咳一声。
几位年轻人禁了声,忍了笑到一边去了。
老画师正色道:“公主,画是很严肃的事,让被画的人被人耻笑,实在是不妥。”
“但是您留意到没有?”我说“没有一个人说我画得不象。”
老画师默然。
“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老师,真正的艺术未必人人都懂得欣赏,要想让每个俗人都满意,除非是按照俗人的眼光去画。”我恭敬地说。
老画师陷入了沉思。
看来,我们真的不是一类人。
我又向敬业的老画师深施一礼,退了出来,招呼身边的小宦官道:“让御膳房妥善安排画师们的膳食。如果再有任何人出现低血糖营养不良这类的症状,我就让大王把你们每个人拉出去打一顿。”
小宦官诺诺领命。
“艺术家是不能挨饿的。”我暗想。
只听到后面有人喊道:“公主请留步。”
回头一看,正刚才那位老画师。
“公主的好意,小人心领了,无以为谢,这件东西请您收下。”老画师从衣袖中取出一卷画轴。
我小心地打开一看。
画上是一位眉清目秀的美人,手抚柳枝,立在小溪边上,眼含浅笑,自是有一份清丽脱俗的气质。
“画师的画技真可谓传神。”我由衷地赞道。
“公主过奖了。”老画师说“这位,便是公主您的生母,芸姜夫人。”
我一愣,又仔细去看那一幅画。
“这是当年芸姜夫人她入宫之时大王命我为她所绘的一副画像。
因这副画相画的是夫人在民间时的样子。
大王说这样太过寒简,又命我画了一副身着华丽宫服的画相。”
老画师道“但这一副也是老夫的心血之作,一时舍不得丢弃。今日刚好可以还给公主。”
我怔怔地看着这幅画。
那是在她刚入宫的时侯吧,眉宇间的稚气未脱,眼神纯净得如同一个孩童,扶着柳枝的小手,纤细修长,优雅地翘着,娇娇弱弱的惹人怜爱。
我一时感激地说不出话来。只向老画师深施一礼,便抱着画轴赶紧跑掉。
我抱着画轴默默说道:“宣玉,这就是你娘,你看到了吗?她就是你的娘。”
“公主,大王有请。请您快点去。”一位小宦官急步跑来对我说。
我一愣,这回又是谁啊?
赵王喝下了一大碗汤药,苍白的脸总算有了点血色。
“说吧,什么事。”赵王将身子懒懒地向后一靠,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王后冷冷地瞪着我:“还是先让你的宝贝女儿来说吧。”
我抬头看了王后一眼,她旁边站着气势汹汹的婉儿和悼。
“玉儿,你先说。”赵王又咳了一声。
说什么呢?我低下头认真想了想,就开始说道:“我今天早上起来,感觉天气挺好的,没有风,没有云,连太阳都不太毒,宫女们给我做了早饭,我就吃了一碗粥和两个粟米面的小窝窝,还就着几口小咸菜,感觉挺爽口的。
我跟她们说,我想吃前天董贵人送来的那种甜菜饼子,厨房说是没有了,但是答应明天给我做,容儿也跟我说了甜菜饼子那种东西吃多了烧心对胃不好。
我吃完饭之后没事做就到大殿上看画师画画,眼看到中午了,我就想着,这午饭我们吃什么呢,要是不吃那种小甜菜饼子的话,上回那种粟米面窝窝蘸肉酱吃着也不错啊……”
赵悼忍不住扑噗一声笑出声来。看了王后一眼,赶快捂上嘴。
“混仗,到了现在还在胡说八道,你看看,你看看婉儿的脸。”
王后面红耳赤,顾不得风度一把扯过婉儿,一把将她的头发捋起来。
“你看看,你把婉儿的脸打成什么样子了。婉儿长这么大,连大王都舍不得动她一个手指头,你倒为了一个秦人把她打成这样。”
王后喘着粗气不依不饶
“我们都知道你是要作秦人的王妃的,可是你只要还在赵国一天,你就是赵国的人,不要干这么不要脸的讨好秦人的事。”
这话我可不爱听了。我把腰一挺,说道:“父王,国家大事不是我们这些小女子该论的,但是请问大王当初为何要与秦国和亲?
现在我们又陪送了这么多的嫁妆过去,难道是为了让人家看到我们剑拔驽张的气势吗?
赢政别说是秦王的王子王孙了,哪怕是一个普通的秦人,在赵国的地盘上被人打了,秦国也会来要个说法的。
与其让我们一边出着嫁妆陪着笑脸去求好,一边又抓着人家的亲儿子使劲打,那还不如把我的嫁妆扔到宫外去救济灾民更强一些,
至于这个秦国的王妃,我从来就不想做的,这样一来,刚好!那个朱由走了吗?我现在直接就去告诉他,本姑娘我还真就不嫁了!!”
“你……”王后涨红了脸,看到我挑畔的眼神,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玉儿。不必再强辞夺理了。无论如何,你打了婉儿是真,还不赶快向妹妹赔礼。”赵王道
我转向婉儿,深深鞠了一躬,道:“对不起婉儿,我不该打你,以后你再冲我脸上啐的时侯,我连擦都不会去擦,就等着你的口水自己干掉,
至于让你抽我耳光,那更是我的福气,别说还手了,下回我连躲都不会躲………”
“够了!!你是想要把我给气死吗?!”赵王气得直喘粗气,气急败坏地打断我说。
我低着头不再说话。
王后一面在赵王背上用力揉搓,一面狠狠地瞪着我。
“好了,都散了吧,孤王累了。”赵王疲倦地把眼一闭。
王后领着一帮儿女气势汹汹地走了。
我冲着他们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叉着腰摆了个POSS。
一不留神袖子里的画像掉了出来。
画轴在地上滚落,平铺开来。
我弯腰去拣,只听赵王道:“那是什么?拿来我看。”
旁边的小宫女把画拾起来递到赵王面前。
赵王眯着眼,锁着眉,定定地看着那幅画像。
过了好一会儿,赵王抬头问道:“这副画是哪里来的?”
“我在路上拣的。”我背着手说“您能告诉我,这画上的女人是谁吗?”
赵王看了我一眼,眼睛又重新回到画上,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声调说道:“你是在怪我吗?”
这句话肯定不是说给我听的。
“我没有好好待你,没有好好待你的女儿,你在怪我,是吗?”
他的手轻轻地抚摩着那幅画,眼睛里竟然装满了柔情。这个男人仿佛突然间年轻了许多,眼睛里闪烁着似愧似悔的光芒。
周围突然一下子变得宁静起来。
刚才那种剑拔驽张的气势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在我们的面前仅仅是一个男人在对爱人倾诉,他的思念,他的愧疚。
“玉儿,十几年来,我从来不和你多说话。你怪我吗?”赵王抬起头看着我
我摇摇头。
“你在说谎,”赵王凄然一笑“其实从小我就很不喜欢你,甚至可以说我非常讨厌你,因为是你害死了她-------你的母亲-------我的芸姜。”
赵王合上画轴,默默地看着我,说道“想知道她的故事吗?父王今天就讲给你听。”
赵王摆摆手,身边的老宦官领着一帮子下人退了下去。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赵王示意我把一杯茶水递给他。
他轻轻地呷了口茶,眼望窗外,轻声说道。
“当年,我还是赵国长公子,我有六个兄弟,但是只有我最受你祖父的宠爱。他也愿意把王位传给我。但是,我和你的主母,也就是现在的王后成婚三年却还是没有一儿半女。
你的祖母非常着急,为我纳了许多妾氏,却还是没有用。
直到有一年,你的祖母下了狠心,发誓要在祖先的牌位之前长跪九十九日,真心祈求上天怜悯,可以赐给我一儿半女。
也许是你祖母的诚心感动了上天,到了第一百日,真的有人送了一个女孩子过来-------------她就是你的母亲芸姜。“
“她真是上天赐给我的吧,第二年,她便生下了你的哥哥-----赵策。于是,我的王位保住了。
可是很奇怪,你的主母在策儿生下不久也生下了一位王子--------就是宪儿。
你的主母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女人,我敬她,爱她,却也怕她。而你的母亲,却是一位极单纯的女子,如果我告诉她黄链是甜的,她也会相信,然后一口吞下去,直到苦得直掉眼泪,也想不到是我在捉弄她。
她是那么简单啊,就象山野间的一朵花,一株草,抑或一滴露。象她这样的性格,是不该到王宫里来的,她最终只会被我们伤害---------------被我,还有我身边的人。
我的身边不止她,当然还有别的女人,她们一起把孤王当作猎物一样争来争去,我也总是不自觉地被他们当成战利品,同时也当成在这宫里顺利生存的筹码。”
赵王废惫地眯着眼,靠在身后的榻上。慢慢地说:“上天就是这么有趣吧。王后生了赵宪,赵嫔儿生了赵悦,静婢生了赵悼…………孤人我竟然拥有了六个儿子。却没有一个女儿。”
赵王笑了
“而这个时侯,秦国的局势发生了变化,国势日益强大起来。赵国人变得紧张了,秦赵两国的仇恨非一日两日,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兴兵再报昨日受辱之仇,而当时赵国经过几场大败已经打不起任何仗了。”赵王叹了一口气。
“这个时侯,平原君向我出了一个主意--------和亲。
既然是和亲,自然是我国的公主下嫁秦人。
但是,我却连一个女儿都没有。
我们向秦国提出,要胜王的次女嫁给秦国的公子,
而秦人却答道:要嫁就嫁你们大王的长女吧。
他们是故意挑畔的。廉大将军为此要大骂秦使,而蔺大夫却说:即是如此,便许了他们罢。
蔺大夫真的非常聪明。
秦君只说要我国的长公主,却没有说要几时来迎娶我们的长公主,哪怕我是在甲子之时再生下公主也可以嫁给秦人,哪怕我命中无女,而我的儿子作了王生下了公主也可以嫁到秦国去。
“就这样,在你还没有出生的时侯,这门亲事便已经定下了。”
赵王摸着我的头说。
“你的母亲非常淘气,她无意中听说我在为没有公主的事情发愁,便和我打趣说:她可以生下一位长公主,但是一定要我给她足够的赏赐才肯替我生。
呵呵,她那么单纯啊,她怎么知道,身为一国之君的我是要用我的亲生骨肉作为换取安宁的筹码呢。
看着她那么单纯的样子,我就笑了,我说:如果你真的那么有本事,再给我生下一位长公主的话,我便立你为后。
她很高兴,问我敢不敢和她击掌盟誓。
她怎么会那么单纯呢。呵呵,或者正是因为她的单纯,上天总是特别地眷顾她。
之后不久,她便怀孕了。然后,就生下了你,玉儿。“
赵王深沉地说:“可是我答应她的事情却没有兑现,生下你之后,她身体就很虚弱,不久之后就病死了……“
赵王抬起手抹掉眼角的泪水。“玉儿,我知道你不愿嫁到秦国去,我也知道,即使是贵为公主,到了秦人手里,也是要吃苦的,可是,玉儿,这是你的责任,也是你娘的愿望啊。千万不要辜负了她。”
赵王盯着我的眼睛,慈爱地说:“玉儿,你长大了,而且很聪明,到秦国去吧,没有什么事会难得住你的。”
一抹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照着赵王苍苍白发和逐渐浑沌的眼晴。
一个声音从我的噪子里面滚落出来:“父王!”
“不要叫父王。”赵王拍了拍我的头微微一笑。“叫爹,以后,爹要用心宠爱你,把亏欠你十六年的宠爱加倍地还给你。”
“爹!”泪水打湿了我的衣服,我伏在赵王的膝盖上号啕大哭。
恭喜赵老爷子煽情成功。
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小猴没有老猴精,狡猾如我也被赵老爷子装在袋子里卖了。
一场大哭之后,父女二人终于找回了淡漠已久的亲情。
与此同时,赵国长公主宣玉厚嫁秦国公子成蛟的消息再度传出宫外。
为什么说厚嫁呢?切,有郭开那个吃里扒外的在,嫁妆又加了好几码,谁叫他现在有钱来着,收着人家的捐款,转手就放在嫁妆里了。朱由那个老油子不露面,估计暗地里早把鼻子都笑歪了吧。
也许事情不象我想得那么糟。听说了宣玉与秦人和亲的消息,百姓们欢呼鹊跃。连年的征战已经让他们遍体鳞伤,有“大智大慧”的公主去和亲,终于不用再打不明所以的仗了。
原来以为宫廷里面极左的那一派会反对公主厚嫁,但是廉方告诉我,脾气火爆如廉颇将军,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息事宁人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局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主张抗秦的不反动,主张亲秦的人就高兴了。
有时我出去跑着玩,回来一看,屋子里左一箱子右一箱,上面放着名贴。
这个王的王妃拜上,那个臣子的夫人躬请。
反正那一大堆人谁是谁我也记不住。
看看那礼物,真让人乍舌,亏得前几天赵老爷子还在为国库的钱粮发愁。现在看看,百姓最穷,大王其次,最富的是王侯和官员。唉,看来中国的腐败机制是从几千年前就有了。
我让小翠详细地列下一个单子,记录好谁家送的什么东西,将来宣玉是要一一拜谢的。小翠不识字,呆着脸不知道如何下手,还好容儿聪明,教她在每个礼物箱上都别了一个竹板,写上不同的符号作为标记又挂了一根绳子打上一个又一个的结来记录数据。
方法笨了点,但也有效果,而且还挺有趣的。
容儿已经可以下床了,一大清早就忙活着指点下人替我定制膳食,制备衣物。已打了春,天气越来越热,换季的衣服该置备了,在清点衣物的时侯,我才知道宣玉在这宫里混得真不怎么样,说起来是长公主,可是那日常用度真是寒酸得很,衣服用品只够得上与宫里地位最低的嫔妃相似,说得难听点,这也就是一乞丐版的长公主。
宫里的奴才是最会见风使舵的,眼看着主子不得宠,也无心侍奉,再加上宣玉性格阴冷,怨气十足,常常无故发火,责骂身边的人,所以宣玉身边的人是换了一批又一批,没有哪个人喜欢在这个倒霉主人的身边呆着,能使唤的人也只是三两个而已。
以前咱们是处处不招人待见,有件穿的有口吃的就行了。现在可不同了,宣玉摇身一变,成为宫里的头号小红人,整天那些命妇们又是下贴宴请,又是登门求见的,服饰太寒碜了终是不好,所以一切都按制升级。
以前是人家御膳房给什么,我们吃什么,别人给什么,我们用什么。
现在呢,是我们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们想用什么就让他们帮我们找什么。
所谓的咸鱼翻身,就是现在这个感觉吧。
人红了,事自然就多了,铺的盖的,穿的戴的使的用的一一增加,这样一来人手就不够了,便又调了十几个人过来。
身边的人都是新来的,地头不熟,对于规矩也不是很懂,眼前不但不能给力,还常要容儿分神去教他们。
容儿年纪虽小,性格却是难得的沉静,支着病体四处忙碌,却从未见她对谁发过脾气,事情再杂再乱,也常能理出头绪一一布置就位,迎来送往的所有帐目都清得很,哪件东西在什么地方,哪个人什么时侯该干什么,她心里一本帐目明明白白的,从不出现一丝差错。
也真是难为她了,小小的人儿,却是这般能干。
这个女孩子贤惠得叫人心痛。
“容儿,到我房里来一下。”我叫住她
容儿乖乖地走进来。
“宣玉要嫁到秦国去了。你怎么办?”我问
“容儿愿意追随您去秦国。”容儿真诚地答到。
“去秦国问题不大,要是追随我,那冥界的手续可就不好办了,我还得托老牛,而且那对你家人来说也不好。到了我们那边,满大街都是汽车尾气,几百里看不到一棵天然植物,一到夏天,男人包得象粽子,女人露完肚脐露屁股…………你肯定也适应不了。”我咕囔着。
“秦国这么可怕啊?”容儿小声问
“哦,我说的不是秦国,算了,你不会明白的。”我问道“容儿,你想过你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吗?你将来想过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我……我只想好好服侍您。”
“那不是你应该拥有的生活,我早晚是要走的。回到我的世界里去------------可是,你,容儿,你也应该拥有自己的生活。”
容儿迷茫地冲我摇了摇头。
我从柜子里翻出一大幅白绢递给她:“这是我昨天连夜写给你的,你有空仔细看看,大概写得有点急,还有些地方不够细致。反正就是一思路吧。”
“容儿宫廷礼仪公司投资计划书”容儿学过几个字,喃喃地读道。
“嗯,你有你自己的优势,经过这次募捐我们就可以看到这个赵国的市场有多大。有多少资金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而这些人缺的是什么呢?缺的就是体面。”我顿了一下“你刚好就可以教给他们什么是体面,你在宫里这么久,宫里人的衣着,礼仪,下人们服侍主人的程序,路数,你全都知道,这样你就可以出去开一个这样的礼仪公司。一个方面可以收费负责大户人家子女或者下人的培训,一个方面也可以聘请几个人,在大户人家办红白喜事或者开业典礼的时侯给他们充充场面。你的公司保证是全国第一家,生意一定好得不得了,这样你娘他们也不用卖水那么辛苦了。这个公司稳保赚钱。”我还在滔滔不绝地说,一回头,只见容儿在偷偷地抹眼泪。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我问
“公主,您替我想得这么周道,我……”容儿抹着眼泪说
“替你?我可不是替你,我是替我自己,没看到那上面写的投资计划书吗?我是投资人,将来我是要分红的,你可以把钱替我存起来,将来宣玉去了秦国,万一受气了,自己也能留个体己钱。还有就是我的朋友比如说廉方将军万一有了难处,你就把我存的钱给他,让他用着。如果你还觉得过意不去的话,就给我烧点纸钱给冥界,对了,注明是给1988年出生的朴豆烧的啊。指不定我还能托老牛给我换成阳间的人民币------美元可不行,正在贬呢,还是人民币坚挺…………对了,烧纸的时侯就这么说:牛头马面大人请接钱,代为转交1988年出生的朴豆,转成人民币存给她。对了,就这么说”
“记住了吗?”我问。
“公主,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但是我一定会照做的。每年我都会捎豆给你的。”容儿说
“什么烧豆啊?我的神啊,算了,我还是写下来吧。”
我把字工整地写在白绢上递给容儿。
“容儿,你是我在这个世界里最好的朋友,希望你幸福。”我握着她的手说。
我容儿多放了几天假,病了这么一场,她娘也不能进宫来看她,肯定是急坏了。
我又给了她几匹布,还有一些首饰。顺便让她替我找找看有没有适合开礼仪公司的店面。
我看着眼前一箱又一箱的礼物,再看着这些华美的衣物和一套又一套精美的生活用具,心里得意得不行。宣玉要是看到这一切,还有什么理由怨气冲天呢。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有什么烦恼?无非是没人痛没人爱,现在呢,赵王捧着,大臣们敬着,贵妇们拉拢着,下人们侍奉着,神仙日子啊。
至于嫁到秦国去嘛。那也是好事一桩。
郭洪告诉我说,朱由已经写信把我用姜换五座城的事情禀告给了秦王,秦王不但没有生气,反倒在朝堂之上哈哈大笑,盛赞宣玉足智多谋,足可以为秦国的太子妃。
已经得到了夫家家族头号长辈的认可。以后的日子肯定会好过得多了。
如今唯一让人恶心的就是赵宪那个混蛋说过的那些话,唉,深思极恐,还是先不要想了吧。
事情实在是进展得太顺利了。
看来我可以收拾一下回地府去求牛老大帮我还魂喽。
早春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
我看着院子里刚刚绽开的桃花和碧绿的树叶,突然有点留恋这么自然又干净的阳光。
“要是能把这样绿色的阳光打包带回去就好了。”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喃喃地说道。
深吸口气,一转身,闪着蓝光的小四正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跑过去一把抓住他。“跑哪儿去了?!”
“没什么,我去看了看书。”小四淡淡地说。
@嘉陵江上的鱼夫 2016-01-08 16:00:08
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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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渔夫
“看书有看这么久的吗?”我拉着他不放“不行,你得现形,我得让所有人都帮我看着你,你知道不知道昨天晚上我一夜都没有睡好觉,生怕你被人拐了。”
小四眼睛定定地看着我“真的吗?”
“假的。”我松开他,“反正以后不能这样让人担心了。”
小四看着我说:“朴豆,你也不能再让我担心了。明白吗?”
我不解地望着他。
小四盯着我认真地说:“朴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千万不要害怕。”
“什么事?”我紧张地望着他。
小四拉着我的手一字一顿地说:“这个宫里------有--鬼!!”
“啊!!”我感觉头皮一紧,毛骨悚然地大声惨叫,又一想“对啊,是有鬼,咱们两个就是啊!!”
“什么呀。”小四把我的手一甩“我是说,这个宫里有古怪。”
“说说看,什么样的古怪。”我从盘子里拿出一枚甜饼塞在嘴里,又摸出一块递给他。
小四接过来甜饼又放下,一本正经地跟我说:“宫里,有妖魔施法,你恐怕……”
“出什么事了?公主?”小翠正在隔壁整理东西,听到我的喊声,赶快跑过来,进门看到小四不禁一呆。
“公主,这位是谁啊?”小翠小心翼翼地问。
“啊,他啊,他是……”我一愣“你可以看到他?”
小翠呆着脸点点头。
小四冲我耸了耸肩:“不是你让我显形的吗?”
我白了他一眼,拉着小翠走出去吩咐道:“这位是我的朋友,有事情要在这里呆几天,你们谁都不要说出去,赶快找件小宦官的衣服来。”
小翠诺诺领命,急匆匆地离开了。
我回到屋,看见小四正在翻看一个个箱子上的竹牌和绳结:“都是些什么东西?”
“别人送的礼物啊,我怕记混了,就让他们做了标记。”
“礼物?”小四略一沉吟“为什么不写上字呢?”
“不会写。”我一脸无辜地说。
“不是吧?”小四不屑。
“宫女们就容儿识几个字,我又懒。”
小四叹了一口气,取下一个竹牌来,开始写字。
我把头探过去,不禁吃了一惊。
“小四,你的字,也太漂亮了吧。”
这么漂亮的小篆,我第一次看到。
小四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低下头继续在竹板上写写画画。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妖魔?”我继续刚才的话题
说到妖魔,小四叹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笔。“我也不知道那具体是个什么东西,昨天我在书库读书,突然有一阵阴风吹过来,起初我并不在意,以为只是什么普通的草灵花鬼路过,可是不一会儿就闻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象是很淡的草药香味,可是我仔细一闻,里面却裹着一股很重的血腥味,象是有人在行使邪术,故意施放草药的味道加以掩蔽”
“然后呢?”我迫不及待地问。
“我忍不住顺着那股味道悄悄地走过去,一直走到了后妃们的寝宫,初时我还以为是后宫的妃嫔们为了争宠所施的邪术,这样的邪术也顶多是迷人心智,魅惑男人,不会有什么大的伤害。可是我走得越近,感觉就越奇怪,那是一个强大的气场,是一个能力非凡的东西,为了隐藏行迹,他用法术隐去了真身,可是那力道深厚,常人查觉不到,我却几乎被那种力量压迫得无法呼吸。
我定了心神,用真气去探寻他,未想到这怪物竟然如此警觉,感到我的存在,摄了真气就来攻我。我故意只用了三成真力相抵,顺势让他现了本形,没想到被它反手一震,竟觉得五脏都痛了。刚想用足功力擒它,却看到一缕魂魄被它从王后的寝宫里吸了出来,我挺身去救那魂魄,却已经来不及了,那怪物张开嘴,一条三尺多长的舌头凛空一卷,那一缕小小的怨魂便被它一口吸入腹中。
那怪物转身向我狰狞一笑,我看清那怪物的面目,不禁吓了一跳,那怪物趁我发呆瞬间隐去身形,逃走了。
哎,那张脸呀……满是褐色的脓水,竟然看不到半点皮肤,两只大眼睛搭于眶外,竟象黄蜂一般没有眼白,满是褐色的眼仁,鼻子的位置是两个黑洞,嘴巴干比得如同百岁老妇,隐约可以看到嘴里有几颗象毒蛇般尖利的牙齿和一条象蛇信一样的黑色舌头。”
我瞪着眼睛脑补画面,不觉毛骨悚然。
“这个怪物,进宫来干什么呢。”
“这个妖魔这么谨慎,却又冒险入宫来,定然这宫里有他非常想要的东西------比如----祭品。”
眼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不免心里又有些烦闷,便总是下意识地挑着些清净一点的地方走。
一边走一边想着心事,只感觉身边越来越静,人也越来越少,一抬头,自己竟然是又走到了已故李美人的宅院前面。
与前面那人声鼎沸的花园相比,这里却是荒芜得很,自从郑妃给这个园子的门给封上,这个园子就更加诡异得没人近前了,如今围着那院墙又长了足有半人多高的草,风一吹,草一动,枝枝叶叶相互搅蹭,悉悉索索的声音如同鬼哭。
想起前番李美人在我面前扑入湖中之时,我正在和容儿说起小四当年去楚国寻我的旧事,当时只觉心下遗憾,恨自己不该错怪了他,没想到此番这迷题解开,我们彼此误会的源头找到了,却……也实在是太迟了。
身后的侍儿看我又站在这宅子前面发呆,又想起前番我在此处遇鬼的事情,个个心怯,早有一名侍儿走上前来挽了我的手臂道:“夫人,我们早些回去吧,这里太过诡异,只怕不太吉利……”
“哦?不吉利?”我心下一阵恍惚,不自觉地又打了一个冷战,感觉身上又在止不住地发冷,转手握了侍儿的手道“好,咱们回去。”
正自转身要走,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微弱的哭泣。我不禁驻足侧耳仔细听了一下,却看到身边的侍儿脸色全都变了。很明显,她们也听到了哭声,也就是说这一次不是我一个人的幻觉?
“夫人……快点回去吧,这里呆不得。”侍儿变了脸色扯着我几乎要被吓得哭出来了。
我随着她刚走了几步,却听见那哭泣的声音更大了,我挣了侍儿的手,寻着那哭声走去。
“什么样的祭品?”
小四沉思半晌,慢慢地从嘴唇里崩出一个字“人”
我吃了一吓“要人干什么?”
“吃”
我呆了。
“古时有人修道,修错了路线,偏离了本体,就成了魔。如果有动物修道,修到最后会成为妖。妖的气场混沌不清,而昨天晚上的气场很强大很清楚,可以断定是魔。
人一但入了魔道,欲望就会不停地增加,在他魔力不停增强的同时,自身的消耗也会变大,若是有一天,他摄入的能量不能弥补他的消耗,自身的魔力便要反噬,一步步消耗掉他自己的血肉,为了不被自身的魔性反噬,他只有不停地寻找祭品来填补。这世间除了人血和人命还有什么更补呢?
“昨晚那个妖魔功力深不可测,却又如此谨慎,想来是已经遭到了反噬,功力受损,不然,以他的功力,真拼起来,我就算不挂掉也要受重伤。”
我听得汗毛都立起来了。“可是城外有不少难民啊,每天死去的人都一批一批的,他们的血肉还不够这些妖怪吃吗?还要冒险跑到宫里来?”
“说你傻,你还真傻,没听说过乱吃东西会坏肚子的吗?献祭是大事,古时用活人献祭,先要行大礼,对祭品的挑选,那也是相当严格,年老体衰,身有残疾的一概不能用。要是鲜活健康的人才行,漂亮的孩子和未婚女子最好!!”
“我的天啊,这个东西他还挑食!!?”我吓得牙齿打战。
“这个怪物被反噬得太严重,一般的人命对他来说作用不大,所以他就更加精细,不但要处女,还要八字纯阴的那种,所以说,他自己乱抓肯定不行,定然是这宫里有人在替他寻找,寻找到了才通知他来吃掉。所以说,你们这些小姑娘一定都要小心点。”小四说
“他还有卧底??这种缺德倒楣的事儿,谁会帮他干啊?!”
“无知,”小四说“他魔力无边,吃了人家的祭品,定然会替别人办事。这笔买卖,那个缺德倒楣的人反倒是赚了。”
献祭?活人?吃掉?我目瞪口呆,四肢僵硬,早知道会有这么可怕的东西出现,打死我也不到这种倒霉的地方来。
“不行,我要赶快走!!”我转过身开始收拾东西,我收的那些金银财宝,我那些好看的衣服,我的那些精美的首饰,还有……我收拾了一半,突然想到,我可怎么带回去呢?好象是什么也带不走吧。
我看了这一堆又一堆的好东西,心痛得快要掉眼泪-----这些东西要是全都带回去,这后半生我朴豆可就直接吊丝变土豪了啊。唉……算了,还是命更重要一点。先不说钱的事吧。
“我们赶快把宣玉找到,告诉她,让她来还魂,我要回家去,这里的事情我已经帮她搞定不少了。现在所有人都对她很好,未来的婆家人也认可她,她大可以不要有那么多的怨气,让她来安心作自己吧,对了,你在宫里来回转悠,发现她的行踪了吗?”我回头问小四。
“哦,”小四低了头,无措地搓着双手“我其实就是想和你说过个的。
宣玉她----魂飞魄散了-----那个被怪物吸走的魂魄就是她……”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三秒钟之后,我用一声犀利的惨叫划破长空。
第二天一大早我爬上了宫里最高的一棵树,闭着眼睛跳下来。
扑的一声堕地。
睁开眼,蓝天,白云,绿树,还有小四的苦脸。
“我死了吗?”我问。
“没有。”小四说。
我扶着被摔痛的肩膀爬起来,又去爬树。
小四冲过来拉着我:“别闹了朴豆,你还要闹到什么时侯?”
“别管我,”我挣开他的手喊“我才不要当这个倒霉的宣玉呢。让我去。”
我悲壮地往树上爬。
小四苦着脸看我。
从树上摔下N次之后,终于得出一个答案------------牛头的龙井茶真不是盖的。我的一身骨头在咔的一声脆响之后又能用看得见的速度愈合。
“你是在怪我吗?”小四问。
“你们这些鬼啊,一个怨魂随便就让跑出来,还被一股不明所以的妖气摄走,你们冥界的户籍管理可以乱到这个程度吗?随便谁都能偷渡到阳间来?!服了你们了。还是吃财政拔款的冥界公务员编制呢。我呸!!”我怒气未消。
小四苦着脸跟在我身后“宣玉当时就藏身在王后的寝宫里,大约是想寻机报复,只是她道行太浅,无意间被那个妖魔发现,那妖魔便直接收了她。我当时看清楚是她的时侯已经太晚了,真的救不了……”我不理他,兀自往前跑去。
初春的夜,清凉如水,我独自坐在门廊上,仰望星空。
天空那么干净,银河都可以被看得清清楚楚,密密麻麻的星斗挂满天际。
想起我生活的那个时代,天空永远都是灰色的,从来都看不到这么多的星斗,满大街的粉尘和汽车尾气,更不会有如此清凉的空气。
我发着呆,身后有人披了件斗篷在我身上。
“还在生气吗?”小四满脸愧疚。
我低着头不说话。
小四也不说话,坐在我一旁盯着远处的一株桃树发呆。
“我害怕。”我说。
“别怕,有我呢。”小四说。
“你?”我扁了扁嘴“呆子。”
小四看了我一眼“无论如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扛。”
有点小感动,我托起下巴仰着脸看星星,这么美的夜,这么好的哥们儿,这么多原生态的好食物,没有添加剂,没有农药残留,还有这么多好玩的节目,骑马,促鞠,采摘,插花……有趣的读物,搞笑的小伙伴。更别说还有那么多别人送的一箱又一箱的珍宝,其实……这个地方还不算太糟,
可是……妖怪?吃人的妖怪!!
唉,前途莫测,何去何从……
一大早起来,小四就穿了那件小宦官的衣服在忙活。
把别人送来的一箱箱礼物翻出来,一一记录在案。
小翠一边帮他清点。一边用无比祟拜的眼神看着他,宫里识字的人本来就不多,更别说能把字写得那么漂亮的人了,更何况,小四还这么这么地帅。
小四心细得很,把一箱箱的礼物清点完了,又开始给送礼的人家写回执贴子一一道谢。
每一封贴子都写得言辞恳切,仪仗工整,词藻华丽却不浮夸,措辞老道又不古板。
哪怕我这样的文盲看了都感动得要哭。
看得出来,小四很努力,他想使我的生活变得更好一点。
看着他忙碍的样子,我心里暖暖的,有这么个贴心的朋友与我一起面对,也许所有的事情不会那么糟吧。
好吧,我不走了!!
小四,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两个一起扛!!
“我觉得要保护自己的最好办法就是,先查出那个妖怪的卧底是谁。”我说。
“嗯,有道理。”小四沉吟“当时我是在王后的寝宫附近遇到它的,所以你说的卧底应该就在那附近。”
“王后的寝宫?”我突然眼前一亮“前几天小翠跟我说,王后身边的一个宫女突然得急病死了,可是连尸首都不叫人看。会不会……”
“有这样的事?”小四惊道。“那王后的嫌疑最大了。难道说,这个宫女就是她送给那个怪物的祭品?”
“对,这个后宫里就她就坏了。”我想起来这儿的第一天就被她拉去猛扁一顿,就火冒三丈。“接下来怎么办?”
“找证据。”小四一字一顿地说
我乔装一番,给脸上点了几个大黑痣,又换了身宫女的衣服,带着小四伏在王后寝宫外的草丛里。
“守护森严,你不好进去的,我用隐身术进去查看吧。”小四说
“不行,你一个人进去我可不放心,万一那个怪物在里面,你被他一口吃了怎么办?守卫森严不怕,我有办法进去的。”我自信满满。
我绕到寝宫背面一大堆木料旁边,掏出一个大葫芦开始往木料上倒油。
“朴豆,你在做什么?”小四惊道。
“放火。”我头也不抬,把手里的灯笼往木料堆上一扔。腾的一声,火光四起。我捡了几根着了火的柴火扔到王后的房顶上,大喊一声:“救火啊,着火了。”转身拉着小四闪身躲起来,静观其变。
前不久王后的寝宫刚被烧了一次,正在修葺,大批上好的木料成排堆放,可王后偏是个不好说话的人,借着重修之机,又将宫殿的面积扩了一大块,还要求雕梁栋,贴金砌玉,这样一来,原本的工程又增加了一倍,本来人手就不足,她还偏偏要逼着人家赶进度,现场的管理反倒有所疏漏。
我趁着这个机会放把火,也替自己出了口恶气。
我拉着小四躲在草丛里,眼看着一阵旋风吹过来,火势迅猛了,气势汹汹地引着了几个房间,屋里的人惨叫着冲出来,手忙脚乱地救火。
王后气极败坏地从屋子里冲出来,怒气冲冲地大喊:“怎么回事?你们这些下人是怎么做事的?那可是上好的木料!!”
火势更猛了,王后大叫道:“董宜呢?她是怎么管的事儿?董宜在哪儿?叫她来见我。”
远处骄傲的38F跌跌撞撞地冲过来,一下跪倒在王后脚下,诺诺称罪。
“你在干什么呢?不是说好了来查事情吗?怎么又来放火?”小四生气地说。
“什么叫又啊?上回的火可不是我放的。”我看着王后倒霉的样子切齿冷笑眼放贼光,真是太过瘾了!!
“你是成心来泄私愤的吧。”
“谁说的,我明明是来查案子的,来吧,真相只有一个!!”我一本正经地拿出一块手帕盖住脸,就往火海里面冲。
小四吃了一吓,顾不得凶我,赶快跟了进来。
我一个箭步冲进来,立马被热浪包裹,脸上被烫得生痛。发梢也被烧焦了几根,呼吸立马困难了。
小四及时赶过来,用蓝光将我身上封住,我这才舒服了一点。
“真是个傻瓜,不会避火诀也往火里冲。”小四气急败坏,把手一点。蓝光扩大,封住四周的墙壁,火烧不进来了。
我长呼了一口气,冲到屋子里开始乱翻,床上没有异常,大箱子里没有异常……
小四心细,先定神看屋子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然后才从嫌疑最重的地方开始搜。
一圈下来,什么收获也没有。
“下一间。”小四说道。
我们转眼搜了三个大房间,什么线索也没有,下面就是下人们的住处了。
我推开顶头最大的一间,虽说是下人房,可是里面的陈设也很讲究,只是比王后那间略小一点,所用器物也都精致得。
我冲进去,刚把床铺翻了个遍,就听见小四惊喜地说:“找到了!”
只见小四蹲在床边,脚下一块木板被他拿掉,露出一个暗格来。
“这么隐蔽你都能找到?”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没看出来这一块地板的颜色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吗?”
我仔细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不一样。
暗格里是一块腰牌,和一个精致的小玉匣。我把腰牌拿起来,读上面的字:“雪……芹……不对,雪雁!!”我惊呼“真的是她?”
我推开顶头最大的一间,虽说是下人房,可是里面的陈设也很讲究,只是比王后那间略小一点,所用器物也都精致得。
我冲进去,刚把床铺翻了个遍,就听见小四惊喜地说:“找到了!”
只见小四蹲在床边,脚下一块木板被他拿掉,露出一个暗格来。
“这么隐蔽你都能找到?”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没看出来这一块地板的颜色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吗?”
我仔细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不一样。
暗格里是一块腰牌,和一个精致的小玉匣。我把腰牌拿起来,读上面的字:“雪……芹……不对,雪雁!!”我惊呼“真的是她?”
小四小心地把那个小匣子打开,我伸头一看,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里面竟然是一根女人的小手指,足有三寸长的指甲被凤仙花染得如同血滴。
我捂着嘴一阵干呕。
“就是这个了。快走。”小四把东西揣在怀里,拉起我就往外走。
“是谁?”董嬷嬷突然从门外冲进来,看到我们两个手里的东西,辟头就来抢,小四拉着我闪到一边,反手照她的胸口就是一掌。
董嬷嬷哪受得住小四的掌风,一口血直喷了出来,身子一个趔趄往后倒去。
小四那一掌刚好打在一对大胸上,赶快收了手,耳朵都羞红了,拉着我说:“快走。”
小四托着我的腰一跃而起。向宫外飞去,身后董嬷嬷跌跌撞撞地冲出来,眼看追不上我们,急得跺脚。
小四带着我先往与我寝宫相反的方向跑,绕了一大圈,才又折回来。我取了蒙面的头纱,又洗了脸换好衣服,进门看到小四正低着头认真地看那截手指。
“有什么好看的?那么恶心。”
“这上面有那怪物的齿痕。”小四说“想是突然被我惊动,没来得及吃完……又或者,是刚才那个女人故意留下的凭证,是否她也是受人所托?要向别人复命?”
“埋了吧,太渗人了。”我不敢往跟前凑,一个劲地干呕。
我和小四把那截手指和那腰牌埋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又在那里点了三支香祝祷了一阵,希望这个可怜的冤魂可以安息。
折腾完已经是半夜了,我躺在榻上翻来翻去地睡不着,想起来王后跳着脚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中暗爽。抬头看向小四,一袭白衣,长发及腰,正端坐在案前看书。
“不睡觉,瞎看什么。”小四手不释卷,头也不抬。
“不困,你呢?你也不困吗?”我问他。
“你什么时侯听说过鬼会困的?”
“那倒是,鬼也不用吃东西,也不会困,这么说当鬼还是挺省事儿的,是吧?”
“鬼是要吃东西的,我不用吃。因为,我是鬼仙。”小四把书卷一合看着我说:“傻子,你知道今天做错了哪些事吗?第一:你不该随便就去放火,不但有可能把证据一起烧掉,而且更有可能会伤及无辜。第二,你连避火诀都不会,却直接冲进火里,万一烧到你怎么办?第三,你心太粗了,四处乱翻,等火灭了,都会留下痕迹,引人猜忌……”
小四开启啰嗦虫模式,我赶快翻了个身,闭上眼装睡。
小四叹了一口气,一挥手帮我盖上被子,低下头继续看书。
第二天,便是大王的寿宴,一大早,我就起来梳洗打扮:“那个妖怪会不会混进来害人呢?”我一阵担心。
“不会,他刚吃了个人,暂时不用再拿祭品了,顶多是在这宫里施一施邪术。”小四说
邪术?我沉思半晌。
听说玉可以避邪。幸亏我这里有不少。
我扒开箱子。把所有的好玉都往腰上挂。对着镜子一看,好嘛,跟一串串手榴弹似的,也不管好看不好看了。避邪最重要。
想了想,还觉得缺了点什么东西。
又扒柜子找了件红色的夹袄出来,热点也不怕,谁叫这个时代没有防弹衣呢。
我是最后一个穿好宫衣的。站队向大王行礼的时侯被那帮王孙公主挤到队伍最后面。
小四和小翠跟在我身边,一边一个。
别说,小四真是给我长脸。
我看这么多小宦官全加起来也没有他一个人帅。
宴会,怎么说呢。
一句话,盛况空前
人多,王侯多,富商多,美女当然也多,我伸着脖子一看,范牧领着薛姬和赢政也来了。我离得好远和他们打个招呼,薛姬冲我浅浅一笑,赢政竟然调皮地冲我作鬼脸。看来今天大家心情都不错。
身为一品侍卫,廉方侍立在赵王身后,大老远就看着我笑。低头一看,难怪。别的姑娘花枝招展,就我把自己打扮得象个企鹅似的。
唉,笑吧,难看点吧,安全第一。
大家分宾主坐定。
我用力皱了皱鼻子,面前案几上的菜肴馋得我直流口水。烤鸡,熏鱼,烤羊腿,烤肘子。肉香袭人,叫人食指大动。
还没拿起筷子
只听台子上的小金锣一响。
有宦官尖着嗓子报幕:“丽夫人及众公主为大王献上一曲--------千手观音,祝大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风吹电线 2016-01-09 13:54:58
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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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支持
@靓靓2018 2016-01-10 14:42:00
好看,继续更新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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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马上更
古筝一响,花瓣从天而降。
身着金色紧身舞服的美女们从台上迤俪而来。
台下一片哗然,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小姑娘们说得没错。丽夫人的舞技的确无人能及。
舞技,身段,容貌,台风。无不让人折服。
姑娘们也都卖力得很,这次可都是立志要亮出真功夫来的
------除了我之外,谁叫咱没这个天赋呢。
要说这歌舞还真没有美食吸引我。
我听着音乐,眼睛已经不自觉地落到了面前的烤鸡上。
象我这样情商低,食欲好的人好象不止一位。
坐在我对面不远处的一位大汉已经等不及拿起一只酱肘子大嚼起来。
那大汉头发花白,已然年过半百,虽身着布衣草靯坐在这帮堆金砌玉的贵族里面却独具风范,大大咧咧地啃着肘子,不一时就吃得就剩下一根骨头了。
大汉扔了骨头,又顺手抄起一条烤羊腿大嚼起来
依,我就不信这儿还有比我胃口更好的?
我也不示弱,赶快拔了一根鸡腿塞在嘴里。
鸡腿刚吃了两口,那大汉把羊腿骨潇洒地一扔,开始抓面前的一盆子牛肉。
我一看,急了,三下五除二把个鸡腿啃完就去抓鸡胸脯。
鸡胸脯还没啃两口,人家一大盘酱牛肉就快见底了,
大汉抬头看了我一眼,得意地把面前的空盘子扬了扬。
又随手抄起一根羊腿冲我比划。
哎呀,我可就不信了。
把鸡胸脯三下两下啃完。操起一根羊腿和他对着比划。
他大口吃,我也大口吃。
他操起碗扬起脖子就是一大口,我也端起碗来喝一大口。
他喝完了用袖子把嘴一抹,我也用袖子来抹嘴…………
人家台上一曲舞没跳完,我们两个面前的盘子全都见底了。
这大汉来了劲头。对我一竖大拇指,把酒碗往案几上一放,抱起酒坛子对着嘴就喝。
我把下巴一扬,也把酒坛子一抱对着嘴就倒。
只听呼啦一声。
辟头盖脸倒了自己一脑门子----------------酒坛子太重了。
大汉再也忍不住了,笑得一大口酒喷将出来。
我那个丢人啊。
冲着那大汉一伸舌头。
赶紧叫了小翠退下去换衣服。
小四已经笑得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还好小翠懂事,看我早上起来穿得厚。怕我一会儿热了没有衣服穿,还在随身的包袱里装了一件。
小翠伸着脖子看歌舞,我说:“你不用服侍我了,我自己能行。”
小翠高兴地领命,我一个人拿了衣服往更衣室走。
古人宽袍大袖入厕不便,所以在厕所外面就有一间小小的更衣室。更衣室与厕所间也就是一块薄薄的木板相隔。
我拿出衣服刚要换,就听到隔壁厕所里有人说话。
“怎么这个时侯来找我?”似乎是王后的声音,语气中明显地带着不耐烦。
“王后,昨晚着火的时侯人多口杂,我又受了重伤,怕被人看出,也不敢多言,昨晚,有人进宫来偷走了那两件东西。”象是38F。
“啊?这种东西谁会来偷?!”王后谔然。
“奴婢该死!!”象是38F
“哼,你确是该死,怕是你没把事情办好,故意把东西给丢了吧。”
“不是的,王后,”38F急心辩解“他前些天就收了礼物,当着我的面吃掉的!只是……”
“只是什么?”王后厉声喝问。
“只是我还未提要求,他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惊动了,突然就冲了出去,不一时折回来告诉我说:宫里另有高人,不宜久留。怕我不信他便将那截手指扔给我。说改日必有回报。”38F委屈地说。
“混帐。”王后压低声音骂了一句。“以他的法力,难道有人可以拦得了他?”
“他说宫内自有高人。只能再觅良机。”
“唉,大王的身体已经不行了。立储之事再不定下来,只怕……”
“王后请放心,这件事情不会拖得太久的。”38F压低声音说。
“那就好,他真的断言将来一统天下的人会是大王之子吗?”王后问。
“是的,不过,”38F一顿“他看了宪公子的八字命盘,说这个人不是宪公子。”
“哦?”王后似乎倒吸了一口冷气。
“除非,把这个人找出来,只要得到这个人的血,他就有办法更改公子的命盘,并且帮助公子一统天下,成就大业。”
“我知道了,这个人我也在查,他到底会是谁呢?不是赵策,不是赵悼,也不是赵悦,王孙公子里面会是谁呢?”王后似乎挺伤脑筋。
“王后……”38F低声提示
“哦,刚才你进来的时侯有人看到你吗?”王后如梦方醒。
“没有,所有的人都在朝堂上看热闹,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我。”38F说。
“那就好。赶快去吧。对下人说你不舒服要在后堂休息。晚上有事我再找你。快去,别让别人看到你。”王后吩咐道。
厕所的门吱嗄一声响。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远。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摸了一把额头,竟然出汗了。
回到堂上。
歌舞刚刚结束。
赵王红光满面,大方地给各位公主封赏。给丽夫人的赏金自然是最多的。我换了衣服走出来。头发上的酒刚被擦干净。脑子凉凉得,竟然出奇地冷静。
赵王看到我过来,冲我一招手:“玉儿,来,见过贵客。”
我若有所思地走过去,走到婉儿身边,只觉得脚下一绊,我一个踉跄往前冲去。
廉方眼疾手快,用手将我一扶,“公主小心。”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手一抬,不留神腰里的玉坠掉下好几个来。
刚才只顾偷听,忘了换衣服时把腰带上的玉坠重新系一下了。
“玉儿,这是什么?”赵王皱眉道。
“这个,这个啊。”我的脸立刻涨得通红。婉儿在旁边咬着牙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父王,这是孩儿为今天的宴会准备的一项助兴节目。”我说。
“哦?你又有什么好主意啊?”
“啊,这个……那个……父王,你听说过慈善拍卖吗?”我道。
我托着玉牌站在高台之上大声说“和田羊脂白玉牌,宽1寸二,长2寸四,刻凤呈祥瑞图案,玉质温润洁白,雕工精细,出自皇家工匠之手,世间仅此一件,现只售一两,在坐各位可以随意加价,价格出得最高者得。有人出价吗?”
“我买了,出金一两。”一位长者忙不迭地说道
“这么好的宝贝只要一两金?我出十两。”一富贵大汉抢先道。
“那么我出十五两。”长者毫不示弱。
“我出五十两。”大汉白了长者一眼。
@靓靓2018 2016-01-10 21:52:38
今天看得好过瘾,继续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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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你睡的好晚啊。OK,开更
“我出五十五两。”长者道。
“哈哈,我干脆出一百两。”大汉底气十足。
长者白了脸,憋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好。”我手握小木锤“一百两第一次,一百两第二次,一百两第三次,还有人加价吗?没有人加价了?好,这位好汉,这块羊脂玉牌归您了。所得一百两金用作修建渭河堤坝,我为两岸灾民谢谢您,更有宫廷御赐:“功德无量”卷轴相赠!!!”一锤定音。
台下一片哗然,竟然有人带头鼓起掌来。
好汉得了宝贝又赚足了面子。在一片掌声之中满意而归。
“第二件,纯天然鸡血石一块,成色饱满,色泽红润,为敝人珍藏,有兴趣的朋友请过来看看,也是一两起拍。”
话音未落,早有人抢先道:“十两。”
“五十两。”
“我出一百两。”………………
气氛一时之间火爆起来。
赵王饶有兴趣地看着大家,突然叫道:“寡人出五百两。”
一时之间,四周鸦雀无声。
台下商贾正在想是否加价。
只见燕王之子丹慢慢地站起来,轻声道:“敝人愿出一千两购此宝石,以赈渭水灾民。”
赵王刚才觉得好玩才开口出价,没想到有人叫拍,又是一位晚辈,一时不知所以。
“公子仗义疏财,实在让人佩服,”王后聪明地插话道。“大王。这美玉就当让给丹公子吧。”
赵王这才醒过神来,哈哈大笑,慷慨相让。
丹文质彬彬地领了玉,将一千金奉上。
我把小锤交给身边的小宦官告诉他,就这样拍卖,很简单的。
然后站在台上大声说道:“无论长幼尊卑,价高者可得,一锤定音。”
下面的人更高兴了。可以和王公贵族叫板争抢宝贝,实在是太过瘾了。
几轮下来,我身上的几块美玉都拍了好价钱。
旁边丽夫人偷偷拉了拉我的袖子,小声说:“玉儿,我的东西也可以拿出来拍卖吗?”
“当然。”我说
丽夫人从手腕上褪下一支镯子递给我。“这枚镯子虽然不值什么钱,可是也算是为渭水灾民表表心意。”
我拿了镯子递给掌锤的小宦官,站在台上大声说:“丽夫人捐玉镯一枚,以赈渭水灾民,高风亮节,功德无量。”
赵王满心欢喜,感动地对丽夫人说道:“好丽儿啊,还是你懂得孤王的心思。”
王后酸了脸。尚且不动声色。下面那些夫人们可就急了。
这位道:“本夫人捐金项圈一副,玉镯一只。”
旁边那位就说:“小女献锦锻五匹。宝靴一双。”…………
后宫美女急先恐后捐钱捐物。
赵王笑红了脸。指着王公大臣们道:“呵呵,诸位难道还不如我后宫诸佳丽吗?”
“末将廉颇捐宝刀一把。”刚才和我比着抢吃东西的布衣大汉猛不丁地站起来道。
听到廉颇的大名。诸王侯都变了颜色,个个伸头探脑争相一睹英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