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中国棺材文化集大成之探险巨制《鬼门棺》

  各位朋友新年好啊!木僮马上更新。
  
   此刻,看到一向以稳健沉着著称的何六叔都焦躁成满地打转的陀螺了,陈学文现在是真害怕了,他眼巴巴地望着何六叔,就像一个饿了三天的乞丐望着一条刚刚出炉的烤得金黄的鸡大腿一样,哀哀切切地恳求道:“六叔,六叔,我是真不知道今天会出‘大逸乐戏院’这档子事儿,否则就是再借给我十个胆儿我也不敢应承这桩生意啊。六叔,我爹娘都不在了,您就是学文我在这世上唯一信得过的人了。我承认,我浑,我败家,我不学好,现在我知错了。无论如何您都得帮我想想法子啊。只要您能帮我渡过这个难关,今后您让我干什么我都听您的。六叔,您在我们陈家也有几十年了,对咱们这个棺材铺的感情比我还要深呢。您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咱们陈记棺材铺这块金字招牌就这么给砸了吗?六叔,我的亲叔啊,您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我死去的爹娘份上,可不能让我们陈家这几百年的祖业就这么毁在我这不肖子手上啊。”
  
   何六叔停下脚步,抬起头深深地凝望着自己的少主人,眼镜片背后的一对小眼睛闪烁着绝望的光芒。
  
   良久,何六叔才仰天长叹一声,开口详细询问这笔订单的事了,可是,他的声音却很轻很轻,似乎被抽筋拔骨般有气无力,他说:“少东家,这铺子里的事儿您以往根本连问都不问,怎么今儿个会破天荒贸贸然地接下人家的订单呢?这单子您是什么时候接的?下定的人又是谁呢?如果是熟人,或许咱们还可以把这张脸皮放下来,上门去求求人家,说不定还有可能退掉呢?”
  
   陈学文本来正打算跟何六叔说这件蹊跷事呢,现在见何六叔问起,立刻一五一十地把今天清早在八大河畔发生的事情跟管家何六叔详详细细讲述了一遍。
  
   何六叔起先表现得还算平静,可是越听越惊,听到最后,竟至张着嘴瞪着眼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更新来也。
  
   好一会儿,何六叔才回过神来,脸色更是异常凝重,他定定地看着陈学文,声音缓慢而低沉地问道:“少东家,你确定这女人要的七口棺材都是槐木的?”
  
   陈学文肯定地点点头:“是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何六叔苦笑一声,哑声说道:“少东家,这怪不得您,您年岁小,这老一辈的规矩您是不知道啊。俗语说得好:森、皂、杜、梨、槐,不进阴阳宅,也就是说,这些木料既不能用来给活人盖房子,又不能给亡人做棺材。槐,木边一个鬼,如果用槐木做棺材,必惹鬼患。我活了这五十多年,还没听说谁家用槐木做棺材呢。唉,这事儿不对头啊。”
  
   陈学文一听何六叔讲出这番话来,登时便如当头泼下一盆冰水来,从上到下全都凉透了。陈学文心中头暗骂自己平日不务正业,但凡多花几份心思在棺材学问上,也不会连槐木不能做棺木这样浅显的道理都不知道啊。不过,转念一想,这定棺材的孕妇也是真够古怪,为什么指名要用槐木呢?她是不清楚还是故意为之?她这样做的用意又是什么呢?难道说……她不想让死者安息反而希望死灵为祸不成?
  
   何六叔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又绕上了三圈,这才抬起眼镜片后边那精光发亮的一对眼睛,犹疑不定地说道:“少东家,听您刚才这么一说,我怎么就感觉着,似乎这个大肚子女人来者不善哪。我琢磨着,这女人恐怕不只是买棺材这么简单,她好像……好像是专门冲着少东家您来的,也就是冲着你们陈家的后人来的!”
  
   何六叔的话恰好说到了陈学文的心坎里,他忍不住脱口而出:“六叔,您跟我想到一块儿了!刚才在八大河边儿上,当这女人一开口说要买‘七口棺材’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
  
   何六叔面露惊讶之色,不解地问道:“七口棺材?这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那本日志上就提到过七口棺材。”陈学文情急之下未经思考做冲口说道。
  
   何六叔又是一怔:“哪本日志?”
  
   “是……”陈学文话都到了嘴边了,却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因为他突然间想起那本陈家家传的线装记事簿上特别告诫的话来“此书文字只可为陈家后世子孙获知,外姓人等概不外传。切记!”
  木僮来也,马上更新。
  
   陈学文发觉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顾左右而言他:“哦,我也忘了,就是以前看过的一本古书,反正就是说七口棺材是很不吉利的。六叔,您看看今天已经是二月二十八了,三月三号交货,那也就是满打满算还有三天半的时间,您看看,怎么想办法把这七口棺材的差使了结了呀?”
  
   何六叔背对着陈学文木然呆立,好半天不发一言,最终才声音沉闷地说道:“少东家,七口棺材的这笔单子您就不用管了,忙其他的事去吧,这件事情就交在我何六身上好了,我何六就算拼了这身老骨头也要替少东家您了了这桩心事。唉,陈记棺材铺这块金字招牌不能砸呀!”
  
   陈学文嗫嚅着想说些什么,可是最后还是无话可说,毕竟这定金是自己亲手接的,却要何六叔来承担这份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陈学文自觉内心无比的惭愧。所以,这一天他破例没有出去玩乐,老老实实守在家中。
  
   然而,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何六叔却在上午十点左右独自出去了一趟,过了晌午才回到陈记棺材铺。
  
   回来的时候,何六叔的脸上少了几许沉重,但眉宇间却隐含着一丝忧虑。他像没事人一样指挥着铺子里闷声不响做活儿的匠人,张罗着陈家里里外外的事项,直到夜色来临,陈学文也不见何六叔制作那七口槐木棺材。
  
   陈学文心中又急又怕,不明白何六叔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晚饭后,陈学文实在是耐不住性子了,如果再憋下去,他恐怕当天晚上连觉都睡不成了。他走到何六叔身边,小声问道:“六叔,那个事儿怎么样了?”
  各位好,木僮马上更新。
  
   何六叔若无其事地抄写着帐目,眼皮子也没往起抬,就那么毫不在意地回答了一句:“少东家您不必担心,三日后七口棺材一定准时交货。”
  
   5、是祸躲不过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日子也在三天里由二月过渡到了三月。
  
   三天内昆明城的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大逸乐”影戏院这起损失惨重的倒塌事故,就连十来岁的孩子们也在到处传唱这样的顺口溜:“《少奶奶的扇子》,扇倒了‘大逸乐’的房子。”
  
   医院每日都有新的垮塌事故重伤者不治身亡的消息,事故后第三天,死亡人数已上升到三百余人。棺材铺门前时见哀哭求棺之人,可最终都是哭哭啼啼地黯然离开。
  
   全城棺材告急。
  
   陈学文这心里头也是一天比一天焦急。尽管管家何六叔告诉他稍安勿躁,可眼见着三天已经过去了,何六叔却连一口他急要的棺材都没做出来,甚至连槐木的木料都没见有人抬进一根来,更不要说什么“四独板儿”了。
  
   陈学文急,何六叔却偏偏不着急,陈学文一连三日以来来饮食锐减,没事儿就往自己肚子里灌那些浓黑得跟中药汤子似的普洱茶水,睡觉还总梦见那穿白孝鞋红衣服的大肚子女人凶神恶煞地来找他索要那七口棺材。结果三天下来,陈学文的两个眼窝子都塌下去了,比先前抽大烟的时候还更像个大烟鬼,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陈学文看着何六叔每天在铺子里几进几出、忙七忙八,就是不忙他心心念念的七口棺材。他急得眼睛里都往外冒火星子了。好几回他话到嘴边,想问何六叔又不好张口,毕竟管家何六叔已经几次三番地向他打了保票了,如果再问就显得太不信任人了。
  
   陈学文没办法,就只有忍,难怪说“忍字心头一把刀”啊,陈学文就觉得这忍耐的滋味怎么就这么难熬,他那可怜的小心脏真是比刀割着还难受,三天就像过了三年。
  
   就这样,一直到了交货的当天早上,陈学文是再也憋不住了,他连早饭都顾不得吃便去寻找何六叔。然而,何六叔不在,房间里没有,铺子里也没有,甚至他的床铺都叠得整整齐齐的,就像整个晚上都没有人睡过一样。
  呵呵,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木僮来了,马上更新。
  
   陈学文只觉得脑袋瓜子“嗡”地一声轰响,满屋子东西都在眼前飞转,若不是他及时扶住桌案,说不定就会一头栽倒在地。
  
   陈学文心里头疑窦迭生,难道说管家何六叔这几天一直在拿好听的话诳他吗?何六叔现在去了哪里?会不会临阵脱逃?又或者是趁着夜深人静携款私逃了?
  
   陈学文越想越慌,越想越没把握,他下决心一定要找到何六叔,立刻,马上。
  
   何六叔没有家眷,所以也无法向他的家人询问他的去向,于是,陈学文只好把店中的所有伙计和工匠逐一问了个遍。
  
   结果,他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
  
   原来,何六叔接连三个晚上都没有在家中睡觉,他一反常态地在每天子时棺材铺上门闭店之后,便孤身一人匆匆忙忙地出门了,而第二天一早他又会准时出现在铺子里面。无论是谁,只要是向他询问他头一天夜里的去向,他的嘴巴都跟上了大铁锁似的,一字不说。
  
   陈学文得了这个消息,心里是又惊又疑,何六叔为何夜不归宿?他的诡秘行踪会不会和他陈学文想要的七口棺材有关?
  
   看来,谜底只有等到何六叔早上回来才能揭开了。
  
   然而,何六叔这天早上并没有回来,中午依然未归,整个下午都要过去了,何六叔还是踪影皆无。
  继续更新。
  
   陈学文再也坐不住了,他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团团乱转,现在马上就到酉时了,距离大肚子红衣女人要求的交货时间只剩下不到四个时辰了,然而,何六叔承诺的七口棺材在哪里啊?
  
   就在陈学文濒临绝望的时候,何六叔却迈着四方步胸有成竹地回来了。而且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还紧跟着七口匀速移动的黑漆棺材。
  
   当然,棺材是不能自己移动的,除非有人抬。此刻,每口棺材前后左右都有十六位面膛黝黑的精壮汉子抬着大扛。
  
   七口棺材,一百一十二名杠夫,一条长蛇般的队伍浩浩荡荡开到陈记棺材铺门前。
  木僮来也,马上更新!
  
   事先已经接到伙计通报消息的陈学文,早就一脸狂喜地奔出大门,欢天喜地地快步上前,伸出双手迎接何六叔:“六叔,六叔,可把您给盼回来了!”
  
   何六叔淡淡一笑道:“少东家,您要的七口棺材一口不差,全都在这儿了!”说完,他一回身,对后面的人打了个手势,拖着长腔高声喊道:“落……杠……!”
  
   七口黑棺齐唰唰放在地上。闪亮的黑棺、威武的壮汉,合成一幅颇为壮观肃穆的图画。
  
   何六叔不无得意地对陈学文说道:“少东家,我特意每棺请了十六杠,您看,不寒酸吧?”
  
   陈学文的喜悦之情已经顺着额角溢满了整个脸庞,他连连点头道:“不寒酸,不寒酸。”
  
   原来,照当时老昆明的规矩,棺材铺做好的棺木送去死者家的时候,是一定要请杠夫来抬杠的,按照棺木的材质和重量,请的杠夫数目是有所不同的。一般的松木杨木这种便宜材质,通常是请四名或八名杠夫,而杉木之类稍稍质地好点儿的棺材,则请十六名杠夫,这八人抬和十六人抬都称为小杠,而扁柏木等重材则用二十四名杠夫,称为中杠,对于上品开化涂杉甚至是极品阴沉木的棺材,则要用三十二人抬的大杠,要的就是那宏大的场面和壮观的气派。
  
   而这七口槐木棺材,按说不是啥稀罕木料,一般每棺八人抬就足够了,不过,既然这买家已经付了那么高的价钱了,他们做事的自然就要把场面做得好看点儿,何六叔每棺请十六人抬也是会做人的表现,陈学文看在眼里,心里头自然也跟着高兴。
  
   陈学文顾不得与管家寒喧,春风满面地走到第一口棺材跟前,拱手对抬杠的众杠夫道:“众位兄弟辛苦了,时间尚早,请大家先到店内喝杯淡茶休息休息再走不迟。”
  
   话音刚落,当先一位杠头模样的大个子便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瓮声瓮气地说道:“我说掌柜的,您这趟活儿可不好抬哟,您看看,我们兄弟们可都被大漆给‘咬’了。”
  来了,木僮马上更新。
  
   说着,大个子杠头和周围的几名扛夫不约而同地将裸露在外的胳膊伸到陈学文眼皮子底下,陈学文定睛一看,上面全都伏着一片醒目的红疹子。
  
   大漆怎么还会咬人呢?是这样的,被大漆“咬”了是句行话,说的是大漆过敏了。中国旧时候给木家俱上漆,上的都是大漆,棺材也不例外。何谓大漆呢?就是从一种天然漆树上割取的漆液,大漆属于天然漆,无毒,可是有些人接触到大漆会皮肤过敏,甚至闻到大漆的味道也能起疹子。过去“漆”字又写作“柒”,柒是指柒天,一般来说,大漆过敏的症状期就是七天,七天后,过敏现象大都能够自然痊愈,无需进行特别治疗。
  
   不过,大漆“咬”人,是来源于未干的大漆,而完全干固后的大漆,是绝对不会“咬”人的。
  谢楼上朋友顶贴,木僮继续更新。
  
   陈学文伸出手去轻轻拂拭了一下第一口黑棺的外皮,当他收手回来之后,脸上立刻显露出诧异的表情。
  
   陈学文觉得刚刚与棺皮的触手处湿湿的潮潮的,很显然上漆的时间不会超过两天。当然,短短三四天时间内能把这七口棺材赶制出来再赶得及上一道大漆,就已经相当不易了,完全在情理之中。
  
   然而,陈学文的诧异并非来源于未干的漆面,而是因为他觉得刚刚自己手指碰触棺面的感觉有些异样,究竟哪里不对,一时之间他又说不清楚。
  @landdyking 2012-1-10 16:23:00
    谢楼上朋友顶贴,木僮继续更新。
  -----------------------------------
  继续顶贴, 木僮加油!
  -----------------------------
  多谢鼓励,继续更新!
  
   陈学文面上的疑惑并未逃过管家何六叔的眼睛,他迅速来到陈学文身边,低低叫了声:“少东家。”
  
   陈学文慌忙答应着抬起头来,只见何六叔一边朝陈学文使眼色,一边向大个子杠头那边努了努嘴。陈学文立时会意,马上对着各位杠夫高声喊道:“众位兄弟们这趟活儿不容易,辛苦费我陈学文再加一倍。”
  
   杠夫们顿时齐声叫好,各个脸上都是喜形于色,就连刚刚满脸不悦的大个子杠头也率领众杠夫拱手过顶道:“谢掌柜的!”
  
   言毕,大个子杠头便带着十几个亲随簇拥着陈学文和何六叔二人走进陈记棺材铺,其余的杠夫们则在铺子门前席地休息。
  
   由于忙着和众人应酬,陈学文很快便把刚刚触摸棺材时那一闪而过的疑虑抛到脑后去了。
  
   事后想起,他一直追悔莫及,如果当时他能多想一想,也许后来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