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我是个地下记者,专门调查连环杀人、色魔、灭门惨案之类的事儿

  到了peter家,他像昨天一样问我需不需要roll一根,我说好。

  
  (魔宙小贴士)

  peter拿出烟纸,很快roll好了一根递给我:“不知道你以前抽过没,给你少来了点,省得发懵。”

  我拿起这根无嘴的叶子,用打火机点着后深吸了几口,整个世界开始变慢,我眯着眼,看见peter拿出一盒切好的菠萝递给我。

  我问他是《菠萝快车》的意思么,peter惊讶:“没想到你还挺懂。”
  我说我有个叫桃姐的朋友,是个电影达人,原来给我讲过,外国有种大麻电影,专门以大麻为主题拍的,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菠萝快车》,因为抽完吃菠萝会特别甜。

  peter笑了:“不仅吃菠萝会特别甜,吃什么都特别甜。”

  我吃了口菠萝,确实是我这辈子吃过最甜的一块菠萝。

  
  (詹姆斯弗兰科和塞斯罗根主演的《菠萝快车》海报)

  但我很快就吐了,因为我感觉眼皮发沉,总想闭眼睛,但只要我一闭眼睛,我就在高速旋转着下坠。

  我蹲在peter家的洗手间吐了五分钟,出来摊在沙发上:“现在能带我去参加party了?”

  Peter递给我瓶水:“你就这么想参加这个party?”

  我拧开喝了一口说是,我天生就是party animal,听见party就走不动路。
  peter通知我参加party时,已经是三天后,晚上九点,我在新城国际公寓楼下等他,没多久,peter下了楼,我俩打了量出租,去龙潭湖公园的西门。

  我问peter是在龙潭湖公园开party么,可这个点都关门了。

  peter说到那儿你就知道了。

  我们在龙潭湖西门下车,过了左安门内大街,peter带我到了一个我做梦也没想到的地方——北京游乐园。

  
  (废弃的北京游乐园 )
  这大概是北京最老的一座游乐园,11年就停业了,说是要作为娱乐用地重新开发,但这么多年就一直扔在这儿了,除了看门的大爷,这座游乐园里空无一人。

  peter看着我:“就是这儿,得翻墙进去。”

  我们踩着售票处旁边的木头箱子翻了进去,进入了游乐园里面,里面的所有设施几乎都拆没了,只剩下一些房子——比如说,鬼屋。

  
  (除了建筑物以外,所有设施都已拆除 )
  peter带着我进了鬼屋,里面有张巨大的残破餐桌,旁边燃着几堆篝火,二十来个人已经坐在了那儿,有男有女,基本都是白人,也有两个黑人。

  有几个人看见peter带着我进来,和他打了声招呼,并扔了两罐喜力过来。

  
  (废弃的北京游乐园)

  我和peter坐下后,才发现桌子上有一堆东西,除了啤酒和烟,还有米色的小药丸,peter告诉我那个是LSD。

  有人抽着大麻喝着啤酒聊着天,有人服用了LSD后,拿着吉他唱起了歌,一对男女在磕了药后,脱去下衣,直接上演了真人小电影。
  有人拿着台尺寸很大笔记本放着一部看起来就很变态的电影,我问peter是什么电影,他告诉我是《洛基恐怖秀》。

  我曾经听桃姐提过这部片子,据说是cult片中的经典,十分变态。

  但最变态的,还是那个大夏天带着针织帽的男人,拿着一个DV来回走动着,兴奋的记录着这一切。

  我转头看了看peter,他服用了一片米色小药丸后,已经开始自言自语了,我站起身,拦住那个针织帽DV男,他很不高兴:“你TM挡我镜头了。”

  
  (具体是哪种致幻剂我也说不清)
  我说我觉得你录的这个东西很有趣,你一直都录么。

  他点点头:“当然。”

  我说那上次party你也来了?

  他点头:“干嘛?”

  我说你上次party录的录像还在么,我想看看。

  DV男伸出手:“一千人民币或者一百英镑。”

  我说我没带钱,但我有叶子,要不我给你roll一根吧。

  他想了下:“那也行。”

  我从peter的包里拿出一根他已经roll好的,递给了DV男,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SD卡,从中间抽了一张,插到了DV里。

  
  (我猜每次party的录像,都在他的SD卡里)

  我打开DV男的录像,和这次party一样,桌旁坐满了人,我看见了刘潇,因为DV男的镜头对准了她旁边的男人,这是一个看起来三四十几岁,有些斑秃的白人。

  他悄悄往刘潇的水里扔了两粒药,然后他转头发现了正在拍摄的DV男,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比了个大拇指。

  DV男的镜头再转回来时,刘潇眯着双眼,张大了嘴,趴着被那个给他下药的人压在那张欧式圆桌上,好像在哭又好像在呻吟,她想往前爬,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住,然后这个录像忽然戛然而止。
  这段录像让我很难受,想起了一部桃姐推荐给我的电影《不可撤销》,刘潇的反应和里面莫尼卡贝鲁奇被强奸的那段戏非常像,据说好多人看完那段都吐了。

  
  (电影《不可撤销》,和刘潇当时的情况很像)

  我偷偷拿出手机录下这一段,把DV交还给正抽着大麻的DV男,开始在人群中寻找那个在录像里压在刘潇身上的人。

  我很快找到了他,他看起来三十来岁,一头棕色的头发,喝着啤酒,看起来还没high。

  我走过去和他搭话,问他什么职业,他说他叫wayen,在北京的某高校担任外教。

  我问他为什么不吃小药丸,他笑笑:“傻子才吸毒,我只是来找点单纯的乐子。”

  我刚要开口问他上次聚会的事,微信响了。

  是周庸发来的:“刘潇已找到,现在和我在一起。”

  我看了wayen一眼,抛下peter和他们的秘密party,翻墙出去,去东四的Whisky吧和周庸碰了面,并在那里见识到了面容憔悴的刘潇。
  听我说完秘密party的据点在北京游乐园,周庸很吃惊:“那地方我小时候总去,你说那鬼屋和那桌子我也有印象,就TM让你在桌子那儿一坐,拿个耳机给你戴上,放点吓人的音效,就算是鬼屋了!”

  
  (现在,游乐场里的残垣断壁比鬼屋吓人多了)

  我和周庸又说了几句,转头问刘潇:“那天发生的事,我大致都知道了,如果你不是自愿的,我这儿有能当证据的东西。”

  刘潇摇摇头:“谢谢徐哥,不用了,这事麻烦你和周庸了,我现在没事。”

  周庸:“那你就这么忍了?”

  刘潇看着周庸:“我和他说好了,让他当我男朋友,将来结婚带我去英国。”
  

  周庸皱着眉想说什么,我伸手拦住他:“那行,你早点回去吧,注意安全。”

  刘潇走了以后,我看眼周庸:“伤心么?”

  周庸叹气:“稍微有点吧,本来还想试试能不能发展下去的。”

  “徐哥,你说她这么做,那和那帮“洋枪队”有什么区别啊。”

  我说我也说不好,她出事之后,在没被限制自由的情况下失踪了四天,我也不知道她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
  我们把洋枪队的采访和资料,整理成了《中国酒吧里的洋枪队》,卖给了媒体,中间对于刘潇的事,一句都没提。

  
  (刘潇发给周庸的新闻)



  【本篇完】
  下篇预告:【夜行手记】022——卖肉夹馍的告诉我,三元桥有少妇给成年人哺乳
  大家好,今天想讲个夜行手记之外的故事。

  除了自己经历的事情外,以后我会偶尔写个研究过的案子(可能极其偶尔),当然,你们要实在不喜欢,我就不写了。

  这是个万里追凶的故事。

  2007年8月8日下午,贵州六盘水市水城县吊水岩附近,姑娘小艳放牛时,一辆摩托车经过,上面坐着两个男人。

  过了一会儿,小艳听到不远处的沟里传来惨叫,她从坡上向下张望,看见刚才坐在摩托后座的男人对着草丛大喊:“快拿钱来!快拿钱来!”

  又过了会,喊叫的男人从沟里爬出来,骑上摩托离开。

  小艳赶忙跑到附近的姑妈家,姑妈带着她向村支书报了案。

  5点左右,村支书带人赶到现场,发现一具男尸,正是原来开摩托的司机。

  8月9日上午9点多,警察来到现场,展开调查,进行尸检——他们发现,死者的脖子、后脑勺、右肋等有刀伤。

  后来证实,这些伤口都来自一把杀猪刀。

  
  (曹保平的电影《追凶者也》,就是改编的这个故事)
  死的人叫“代天云”,农民,平时没活干会开摩的赚些钱,他生前住在附近石头寨的老房子里,是过世的父亲留下的。

  代天云当时刚过30岁,在兄弟中排第六,上面五个哥哥在村寨里都是有名的“强人”。代家五兄弟身高都没过1米6,年轻时都是狠角色——在水城县,人们常常请他们主持公道。

  8月8日中午,代天云骑着摩托从石头寨到了猴儿关。老五的家在猴儿关,平时靠修车为生。代天云想学修车,过来哥哥家看看。

  那天老五家2点才吃午饭,他招呼弟弟一起吃,可代天云拒绝了,骑上摩托永远地走了。

  六盘水交通不是很方便,代家五兄弟抬着弟弟的尸体,用了5、6个小时,走20多公里山路,终于把代天云带回了石头寨。

  
  (六盘水水城县的乡村,图片来自网络,下同)

  白发送黑发,70多岁的老母亲一连几天不吃不喝。弟媳贫血,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晕了过去,三个孩子爬到棺材旁,吵着要跟父亲一起睡觉。

  年过40的代家五兄弟,跪在母亲面前发誓,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抓住凶手。

  开始,五兄弟怀疑这是仇杀,或是别有目的的谋杀。

  代家的老房子风水很好,不少人曾要花大价钱买下,但他们都以代天云一家还在住为理由拒绝了。五兄弟怀疑这里面有人杀了老六,以为这样就能把房子弄到手。

  因为代天云是被杀猪刀砍死的,两个杀猪匠也有嫌疑。

  8月8日下午4点左右,代天云被害前,跟其中一个杀猪匠通过电话。不过这并不能代表什么,代天云常常会帮忙拉猪肉,通电话可能只是普通的工作往来。

  另一个杀猪匠嫌疑更大,他本来跟代天云是好友,跟代天云借过钱,不过后来还钱时在里面掺了一张假币。代天云发现后,跟他反目成仇。

  不过,无论是买房的还是杀猪的,后来都被排除了嫌疑。

  8月16日,水城县公安局刑侦大队下了协查通报。通报里描述了代天云被抢走的那辆摩托车,还附了照片。

  代家五兄弟一边拿着协查通报到处发,一边到各个修车店打听消息。只要有摩托车的村子,他们都会去看看,还在每个修车店留下电话,让店主帮忙留意。

  8月18日,老五在穆家寨附近发现线索。代天云的摩托车平时就是他修理的,后轮胎也是他送的,所以当地上出现一条熟悉的车辙的时候,老五知道自己摸到凶手的踪迹了。

  老五当时和老四在一起,跟着车辙一路摸到了一户姓陆的人家门口。在陆家的院子里,他们发现了代天云的摩托车。

  老五本想立刻动手抓人,可老四提醒他,穆家寨民风凶悍,近十年就枪毙了三个人,还有不少人进了监狱。如果轻率动手,万一穆家寨的人帮着凶手,那明年今日就是兄弟俩的忌日了。

  老五一听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和老四分别守住穆家寨两个出入的路口,然后打电话叫援兵,并且报警。

  8月19日,老三带着一帮人扛着家伙,浩浩荡荡赶到穆家寨。这种张扬立刻让正在干活的凶手警觉,逃进了深山。

  在贵州,重重大山是最好的避难所,多少罪犯逃进山里后,就再也抓不到。

  随后赶到的警察搜查了陆家,在枕头下发现了一把杀猪刀,刀上还残留着血痕;另外,挂在墙上的衣服也留有血迹。警察还搜出了凶手陆凤仁的照片,不过,所有照片上陆凤仁都戴着墨镜(水城王家卫?)。

  又过了段时间,五兄弟不愿坐在家里干等,决定靠自己抓住凶手。
  他们商量之后,认为明年(2008年)就要举办北京奥运,各地身份证查得很紧,陆凤仁只能去一些不需要身份证的地方打工,他学历只有小学二年级,进不了大工厂,肯定会躲在那些小砖厂、小砂石厂里。

  确定了搜查方向,五兄弟开始分配任务。

  老大老二年纪大,留在村寨里负责管钱和照顾家人;老四负责开农用车赚钱;老五负责在贵州省内找人,老三负责在省外找。

  
  (当时的新闻报道,以及陆凤仁的照片)

  曾经有读者咨询我,如何寻找家里走丢的老人?

  实际上,如果没有国家机器,或者社会公众的帮忙(譬如微博打拐),普通人要找一个失踪的人,不仅是大海捞针,更是身心都承受痛苦的过程。

  追凶路上,有一次车坏了,手边又没工具,老五只能把摩托车藏在草丛里,抱着轮胎走了20多里路去修。

  为了省钱,他们从不住旅店,随身带一个雨袋子,下雨时当雨衣,晚上就穿着它睡在街上;有时候夜里冻醒了,就跑步让身体热起来。

  吃饭的话,老三有时候在老百姓家里吃,有人听了他的事情感动,不要钱。有时候在小饭馆吃蛋炒饭,有时候啃馒头。

  最后,摩托车的码表记录下老五走过的一万多里路,媒体概括为“万里追凶”。
  老三年轻时爱看侦探小说,点子多,而且他当过长途司机,90年代带着老婆孩子在山东做过几年生意,后来还在六盘水承包过矿场,见过大风大浪。

  每次找人,老三都到厂里说是找活干,看看陆凤仁在不在,不在的话过两天就走。

  不过,有的矿场不是想走就能走,里面不仅有打手和狼狗,还有被掩埋的工人尸体……那时候,黑砖窑事件早已引起全国关注,可被曝光的矿场仍然只是冰山一角。(我当夜行者后,还查过一起与黑砖窑有关的事件。)

  在云南的一个锡矿,所有工人被四十个打手日夜轮班盯着。老三发现,想要逃,只有后山一条路,可后山之后还是山,一眼看过去根本没尽头。进了山里很可能不仅逃不出去,还会死在里面。

  老三还是从后山逃了,饿了吃野果,天气好就看日月星辰判断方向,雨天就看风往哪吹。老三认为,云贵下雨都刮北风,我不知道这对不对,但老三凭这点走了三天三夜,走出了大山。
  老三先后七次出门,去过云南、四川、广西、山东……跨越了八个省,走过了200多个市县,远的坐火车,近的坐汽车,周边的省就骑摩托。

  
  (骑着摩托的老三)

  为了得到线索,代家五兄弟还悬赏了1万块钱,后来提高到1.5万。他们琢磨着,如果一直抓不到凶手,就一直增加悬赏,每年加5千块。

  这取得了成效,风餐露宿一年多之后,2008年9月17日,老三接到了一通举报电话,有人在广西柳州一个砖厂里看见过陆凤仁。

  老三当时正在贵州兴义打工,一收到线索,立刻骑摩托赶去柳州。到了柳州,老三按照之前的套路,说要打工,进了砖厂。

  当老三看见陆凤仁的时候,他正蹲在地上发呆。鸭舌帽,墨镜,短袖T恤,陆凤仁的一身穿着很好认。

  老三走过去问:“在这儿干活要证件吗?”

  陆凤仁说:“不要,但赚的少,一个月只有六七百。”

  老三站起来就走:“这钱太少,我不干了。”
  旁人都以为老三有病,只有老三知道自己心中的激动。天网恢恢,他终于找到了凶手。老三回到贵州,带上老五、一个侄儿和两个朋友,开着面包车连夜直奔柳州。

  
  (左起:侄儿、老三、老二、老四、老五)

  9月24日凌晨2点,老三把面包车停在离砖厂100多米的地方,踹门抓人。

  一听到踹门声,睡梦中的陆凤仁立刻惊醒过来。老三用手电照着陆凤仁,问他姓名,又拿出随身带着的照片问他这是不是你。陆凤仁以为是警察,当场承认自己曾在贵州抢车杀人。

  老三丢过去一套衣服,让裸睡的陆凤仁穿上,然后押着他上了面包车。陆凤仁在路上才意识到,抓住自己的并不是警察,而是死者的兄弟。

  看到这里,你可能会以为老三他们要对陆凤仁下杀手了,最不济,也肯定得揍他一顿。

  然而,老三他们什么也没干。在路上,老三问陆凤仁,为什么杀自己六弟。

  陆凤仁说,自己曾因抢劫蹲过监狱。

  2000年,陆凤仁拦住一辆运煤卡车,抢劫了司机。司机反抗,陆凤仁捅了他几刀。那时他还年轻,出手不狠,没把司机捅死。后来司机指认了他,就这样进了监狱。

  在监狱里,陆凤仁不仅恨没有捅死司机,还恨自己没摩托车,跑得太慢。

  出狱之后,他立刻攒钱买了一辆摩托车,打算搭客赚钱。不过,要在水城当摩的司机,还得去派出所花一大笔钱办证件。家人亲戚都瞧不起陆凤仁,不肯借钱给他办证。他心里积了一堆怨愤,将新买的摩托车狂砸一通,然后低价转卖了。

  命案发生那天,陆凤仁跟母亲吵了一架,觉得活着没啥意思,想杀人,在后腰别了把杀猪刀就出了门。

  他本来盯上了一个卖摩托车的店老板,但有其他人在,没动手。后来遇见代天云,就把他骗到偏僻的地方,杀了人,抢了车。

  记者后来采访老三,问:“恨他(陆凤仁)吗?打他了吗?”

  老三说:“不恨了,事情过去了。把他抓住了,反而不恨了。他再也跑不脱,他得服法。打他干嘛?我们不打。”

  代家五兄弟对陆凤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陆凤仁只读到小学二年级,根本不懂法律,家里穷得叮当响。虽然陆凤仁逃了,但五兄弟从没找他母亲要过钱。

  9月25日,老三几人将陆凤仁押回水城,直接送去派出所。到了派出所,他们发现大门竟然关着,没人出来接应。没办法,他们只好将陆凤仁暂时带回石头寨的老家。
  当时,整个石头寨都沸腾了,就连隔壁村寨的人也赶来看热闹。

  陆凤仁被勒令跪在代家家门前,孩子们用手在背后戳他,老母亲哭着大喊“打死”,家人亲戚撸起袖子就要动手,最后还是被代家兄弟拦住。

  水城的人,出门远一点都会带刀。代家兄弟跨省追凶的时候,也一直随身带刀,像老五带的就是一把大约30cm长的剔骨刀。老三在山林里过夜的时候,曾经被人举着柴刀追杀了几里路。

  
  (刀对他们来说,代表着一种安全感)

  2008年12月,警方发布新闻,对媒体表示了衷心感谢,告诉代家兄弟,赶紧把材料搞好,省公安厅要给你们颁发“见义勇为奖”。

  对于代家兄弟来说,奖重不重要我不知道,但他们肯定希望抓住真凶,给死去的弟弟一个交代。

  不过遗憾的是,不是所有死者都像代天云一样,有能万里追凶的兄弟。



  这是我一直很喜欢的一个真实案件,里面有追凶、野外生存、与凶手斗智斗勇、兄弟情义、坚韧、危险等许多刺激的元素。

  曹保平把这个故事改成电影,我挺高兴的,因为他是个不错的导演,不会拍烂这个故事。

  今天这部电影上映,我打算拽周庸一起去看,看完后去簋街吃点小龙虾,然后回家把公众号更新发了。

  就这样。
  中秋快乐,趁着中秋昨天和周庸去老金家喝了顿酒,喝多了就没更新,哈哈,各位见谅。

  感谢一直陪伴我的大家,这么久以来即使我更新的慢也一直都在。虽然评论我不是每条都回,但是每一条我都有看,非常感动,大家这么的支持我。我也没什么能送给大家的,只能更新更多更好的夜行者故事回报了,再次感谢。
  【夜行手记】022——卖肉夹馍的告诉我,三元桥有少妇给成年人哺乳


  2016年8月25日,我和周庸围在东四地铁口的肉夹馍摊,要了两个羊肉夹馍。

  摊主老裴切开一个馍,往里面装肉,不抬头的告诉我俩:“我这有个刨锛(bēn)的案子,消息是群里一大姐给的。

  她住礼士胡同,说上周她们胡同里死了俩人,一男一女正偷情呢让人刨了,脑浆崩的到处都是。”

  他把做好的羊肉夹馍递给我,手中的小铲敲在铁板上,发出“咝拉”的声音。

  老裴是我的线人,一个四十多岁的黑龙江人,他的肉夹馍摊很出名,上过杂志和报纸,只在东四地铁D口和灯市口地铁站交替出没。羊肉馍10元,牛肉馍7元,如果你常在东四附近出没,对这个人肯定有印象。

  
  老裴和他的肉夹馍摊
  老裴有几个“穆斯林肉夹馍群”的微信群,每到下午三四点,老裴就会在群里通知出摊地点和时间,食客就会提前去那排队。

  他的线索也来源于此,因为群里人多为在北京的回民,大家有一种同宗同源的亲切感,所以这几个肉夹馍群很活跃——每个人都会在里面聊起自己的遭遇,老裴会挑一些作为线索的给我。

  
  (老裴的肉夹馍群 )
  我正要回答他,边上盯着“都阿宜”(写有清真字的蓝铁牌子)看的周庸挺奇怪的问:“什么是刨锛?”

  我给他解释,作案工具除了常见的枪、刀、绳子外,还有一些不太常规的——比如说刨锛。

  刨锛是瓦匠用的类似锤子的工具,用来敲砖,一下就开,用来敲脑袋也是。

  
  (不起眼的刨锛,却是杀人利器)
  上世纪九十年代,东三省曾经非常流行用这种工具作案,歹徒趁人不注意,用刨锛给受害人的脑袋狠狠的来一下,受害人会立即失去反抗能力,歹徒趁此实施抢劫,抢完就跑。

  被这种工具击中头部的人,不是重伤就是死,连长春当时的刑警队长赵春生都在蹲点时被人刨死,整个东北甚至到了过了六点不出门,见到陌生人绕道走的地步。

  
  (刨锛是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东北人共同的记忆)

  美国之音97年时评选了一个“世界七大恐怖城市”,长春因为“刨锛队”位列其中(是的,他们还形成了团伙)。

  但随着国内治安越来越好,刨锛的新闻和传说越来越少,我最后一次听说刨锛案是11年。
  在我以为这种作案手法已经被时代抛弃的时候,老裴却告诉我,北京有一对男女被人刨锛了——我当然感兴趣!

  
  (11年跨三省刨锛罪犯被抓新闻)

  周庸吃着肉夹馍听完:“擦,徐哥,你们东北这么危险啊?”

  我说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现在治安非常好,然后我跟老裴说感兴趣,问他具体怎么回事。
  这时没什么顾客,老裴放下手里的铁铲:“基本信息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东四北大街的礼士胡同**号,离刘墉的故居不远,死的是偷情的一男一女,在男的家里被刨锛了。”

  
  (礼士胡同的刘墉故居)

  我问老裴他怎么知道死的那对男女是在偷情。

  老裴:“因为报警的是他老婆。”
  我点头表示懂了,老裴接着往下说:“死那哥们叫张文杰,四十多岁,据邻居们说是个包工头,好像挺有钱的,开一路虎揽胜,平时爱穿polo衫,带个金链子,有纹身,但为人还挺和气的。”

  “凶手还没抓到,和他死一起那姑娘不知道是谁。”

  “胡同里的监控录下了有人拿着刨锛翻进院子里,过了一会又出来了,据说凶手杀完人把刨锛扔在现场了。大概半小时后,张文杰的老婆回家,然后报了警。”

  
  (胡同里的监控录像)

  我问老裴还有其他信息么,老裴摇头:“收集到这些就够意思了,我毕竟是个卖肉夹馍的。”

  第二天下午,我和周庸来到了礼士胡同,跟周围邻居打探了一圈,得到的消息跟老裴给的基本一致。

  周庸热的一头汗:“徐哥,就这么点线索没法往下查啊,咱得找知道更多东西的人。”

  周庸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我拿出手机,打开地图,搜索附近的中介——每个片区的房产中介,往往是这个区域消息最灵通的人。
  礼士胡同附近的大方家胡同有好几家房产中介,既有链家这样的连锁,也有好几家小中介。

  我和周庸挨家去打听礼士胡同的杀人案,却得知一个意外的消息——那栋死了人的四合院正在出售,附近几家中介都挂上了,联系人是张文杰的老婆。

  我给一家小中介的房产经纪塞了五百块钱,他把张文杰老婆的电话给了我。

  我和周庸回到车里,让他打开免提,给张文杰老婆打了过去。

  
  (大方家胡同边上的中介)

  张文杰老婆很快接了电话,周庸说自己是记者,想要了解一下礼士胡同的刨锛案。

  张文杰的老婆很不耐烦:“没什么好了解的,已经报警了,等警方公布消息你们就知道了,我在开车,先不说了。”不等周庸再说话,她就把电话挂了。

  周庸转头看着我:“徐哥,怎么办?”

  我说等一会儿,我用我手机再给她打一个。
  我和周庸听了会歌,抽了三根烟后,我又给张文杰的老婆打了过去。

  张文杰老婆:“喂,你好。”

  我说嫂子您好,我是魔宙建材的小徐,之前一直和张哥有合作,听说他出事了,我想问问您现在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张文杰老婆很客气:“谢谢谢谢,我这儿挺好的,凶手也抓到了,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你有心了。”

  我说那就好:“嫂子,还有一事,之前张哥要一批建材,现在我这儿到货了,你看我给你运到哪儿,然后找谁给我结一下单?”

  张文杰老婆的声音冷了不少:“运到九龙山那边的工地吧,你到那联系下张文杰的弟弟,现在他管工地的事,我一会儿把他电话用短信发给你。”

  我说行,那就麻烦了:“您到时把具体地址也发一下,我怕司机找不到。”

  挂了电话,我转过头,周庸对我竖起大拇指:“真TM能忽悠啊,徐哥!”

  
  (没多久,我收到了两条短信,写着张文杰弟弟的电话和工地地址 )

  收到张文杰老婆的短信后,我和周庸开车前往九龙山地铁站附近的工地,正好赶上了晚高峰,走走停停,周庸在车上直打盹。
  一个多小时后,我和周庸终于到了工地,周庸看着眼前的工地:“徐哥,这张文杰挺牛逼啊,能在北京承包这么大的工程!”

  我说应该不是,你看外边的护栏上写着的建筑集团是个挺有名的,应该是这个集团拿下工程后,分包给了他一部分。

  周庸:“那不违规么?”

  我说我也不知道。

  我和周庸没去找张文杰的弟弟,而是四处转了转,天逐渐黑了,工地南边的护栏外有一个大棚子,是一个大排档,一群工人正坐在里面吃饭喝酒。

  
  (九龙山地铁附近的工地)

  我和周庸在排挡老板那买了箱燕京拎过去:“打扰一下,我俩是搞建材的,一直和你们工地叫张文杰的工头有合作。”

  “最近听说他出事了,一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有笔建材的尾款还在他那,就过来打听一下发生什么,看我那钱还能不能要回来了。

  工人们热情的让我和周庸坐下,还给我俩要了餐具:“一起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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