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案纪实(不虚构 不夸张 真实案例纪实贴)

  12、
  烫发女子抬头看看小李,笑了笑,埋头在电脑上鼓捣了会,抱怨着电脑慢,然而,会员信息也没有,小李也想不起来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情况下和自己有过一次电话,这样的联系人也很正常,打错了或者咨询药店个药,都是有可能的,了解了小李的相关信息后,王帅初步判断,这个小李和肖继红应该没什么关系。
  这一类的调查对象也很多,让谁回忆一个月两个月前的联系人,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儿,最重要的不是让这个人想起怎么和肖继红扯上的关系,而是这个人和肖继红是什么关系。
  其中一定会有什么关系都没有的,比如送快递的,送外卖的这些联系人。
  没等回到队里,马燕的qq上有滴滴滴的叫起来,推送出来的聊天对话,又是飞鹰的。王帅看了看内容,心说,这还用我主动啊,简直是心急如焚的投还送抱。
  对方主动问起,上次的留言怎么没回,这样,中断了快十个小时的话题就又续上了。
  “送孩子去了。上外课班也是贵的要死。”王帅特意把马燕的家庭成员情况在聊天注意事项里进行了标注。
  “教育的钱是最值得投资的。该花的还是要花。”
  王帅看着这个古董商的回复,也有点拿不准这个人到底干嘛的,有时候说话语重心长,倒像是个老大哥。会不会现在草木皆兵觉得谁都可疑?
  “是这个道理,可轮到掏钱就肉疼了。不像你们老板,都是拔根汗毛的事儿。”王帅拿捏得这个酸劲特别符合少妇的心态。
  “看我现在生意大,也是很辛苦,东北西跑不说,有时候老婆也不是很理解。看起来开着好车挺自在,谁知道背后的心酸呢。”这段话有两个意思:家庭不和、财大气粗。
  这简直就是心里长草的已婚女子的绝佳劈腿对象。
  “都不容易,我先下了。”这倒不是王帅扮演马燕入戏,而是王帅要去开例会了,没工夫陪着古董贩子感慨人生。
  例会上,发现大家的情况都彼此彼此,这活儿压根就不好干,从布置的那一天就已经知道。每个人遇到的状况不尽相同,但都挺难。
  可冯明亮一点退缩的意思都没有,其实在坐的都希望冯明亮改换个思路,这种大面积撒网的捕捞方式是否适合这起案子?
  冯明亮的固执是和谢大雷商量之后的底气,也是他认为工作要做细的一次操练。毕竟他也是领了300多人的落实任务,这就让别人都没话说了。
  这功夫,谢大雷坐在已经下班的大楼办公室,从13楼的窗户看出去,远处是一片2层高的城中村,灯光星星点点,再远处是一片山,笼罩在一片烟气中朦胧可见,太阳半挂在山尖上,似退非退。
  对于坐在办公室分析数据和信息的工作,他坚持了大半个月,已经有些厌烦,倒不是别的,各地报来的案子几乎都是疑难杂症,挺对他啃骨头的胃口,但是如果可以选,他还是喜欢到一线,到可以接触到人,接触到嫌犯的一线,实践出真知,古人不欺人。虽然有了更高的权限,可以看到更多的数据端,但是,没有一起案子是完整的跟下来,都是在别人啃过的基础上,再咬出个豁口,大部分时候,别人对你的期望是能有最好,弄不成也不埋怨。
  这对谢大雷是个莫大的羞辱啊。
  13、
  核对工作进展的非常非常慢,眼瞅着一个月过去了。
  这期间,王帅一直在周旋古董商,古董商约了他多次要见面,都被王帅拒绝了,随着聊天的增多,王帅越发的发现,古董贩子描绘的生活相当不错,时不时给他发个照片,不是在灯红酒绿的酒吧招待外地来的客户,就是一辆打了马赛克的豪车问马燕好看不好看。
  就是没一张正脸,连侧影都没有。俩人好像在黑影里互相摸索,谁也看不到谁的真身。王帅之所以不直接问对方的联系方式,一是觉得这个人拿不准身份,二是他每天扎在一串串的电话号码的机主里,天天在约见,只把这古董贩子当一条线索。
  可就在这天,王帅累的和狗一样回到队里,qq上又往外弹出一个对话,“一起吃个饭?”
  王帅没好气的回复,“吃什么吃啊,这个月的销售额没完成,这个月吃饭都是个问题。”之前马燕和古董商说过,她是一家建材商的销售员,底薪不多,但是提成很高,可提成建立在完成任务的基础上。
  “我请你啊。”
  “请什么请,聊了这么久,连个电话都不肯给我留,你叫什么我都不知道。”王帅也聊的有点烦了,干脆直通通把问题甩过去。
  对方没再说话。一直没说话。
  王帅也觉得很奇怪。
  这期间,谢大雷也是万分头疼,关于冯明亮这的这起案子,他不是没把通话记录等信息进行分析,可基础信息有限,就是神仙也分析不出个毛线来。
  肖继红在失踪前的住宿记录很少,除了4月份一家人去北京旅游有过一次集体住宿外,并没有太多的记录。乘车也一样,但是乘车信息不包含高客,这是目前还没有实名的,也就很难找到更多信息。
  谢大雷也听冯明亮说了几次案情进展,微弱的基本没有什么进展。但谢大雷对王帅手里掌握的古董商的线索很感兴趣,不止一次和冯明亮说,先吊住了,搞不好是条什么鱼呢,万一捞蛤蟆捞出个鲶鱼也不赖。
  还记得那个酒吧的酒保吧,当天放了王帅的鸽子,约了三次,才算见着面,因为总是被放鸽子,王帅还特意喊上了打手齐亮亮。
  酒吧这种地方,一顿酒够他们俩的一个月工资,看门口穿的整齐的服务生,王帅还是选择站在大门口等,这样一来,门口就相当于有了4个服务生,每个都很高,样子也不错,很多路过的女孩还真朝这家店多看了几眼。
  酒保看到俩便衣警察在这等他,态度友好了一点,“够执着啊哥们,说吧,找我到底干哈?”
  是不是能喝的大多是东北人呢?一口的东北大馇子味。
  酒保确认了失踪者的身份,这个肖继红40来岁的年纪,一点不服老,是酒吧的常客,酒保就靠这些常客喝酒的提成来挣钱,遇到熟悉的客人,就过去多喝几杯,这样客人酒不够了就还得点。酒保每次遇到熟客就和后厨要个果盘什么的,赠送给熟客,这样一来,熟客也很面子,酒保也能多卖点酒水,双方都很满意。
  酒保的大眼袋说明他的夜生活比较丰富,他的暗色皮肤也说明这生活比刑警还苦逼呢。
  14、
  酒保确定,他给肖继红打的电话就像业务员推销一样,每过一两个礼拜,酒保们都会给相熟的客人打电话,约客人到酒吧玩,告知客人新上了什么酒,又来了什么新节目,这是酒吧每个酒保的惯用招数,他还拿出手机给王帅看,里面存着很多人的名字标注着这个姐那个哥,有建行王总,房地产李经理之类,肖继红的电话也有,写的是肖老板,酒保对肖继红了解不多,他大概记得肖继红是和几个女的一起来的,但是那几个人是谁他并不知道,这样的细节并不是全不重要,至于如何重要,就还得靠走访调查。告别了这个皮肤差的酒保,王帅跟齐亮亮准备走,酒保从后面大喊了一嗓子,“嗨,回头来找我喝酒啊,打八折,看在你的认真劲上。”王帅从背后扬只手挥挥,齐亮亮看了一眼酒吧一米多高的大字招牌,“啧啧,特想知道,来这的人都是挣什么工资的。”
  王帅撇他一眼,“傻了吧,谁拿工资来这喝酒啊,那不得找个地摊烤俩大腰子?来这的要么是不花自己的钱,要么是花一毛得从别人身上挣回一块来的。”
  齐亮亮歪着脖子看看他,“哎呦,挺懂啊。”
  大队的夜晚总是不那么平静,于常临时被抽调上了另一起案子,此时也是刚回来,他和冯明亮一起参加了中队的一场抓捕,正北京瘫一样在椅子里叨逼叨这一天的奔波,“累死本宝宝了,真正的山沟子啊,比咱们上次去的那个山沟子还山沟子。你说为什么要住在这种地方啊,下山都得走上半天。”
  于常他们押着嫌疑人从住处走到山脚下,足足走了一小时,捎带脚把涉嫌包庇的嫌疑人叔叔带了回来。
  大队的审讯室空了些日子,一下子又热闹起来,进进出出的警察和灯光一起照亮了大队。
  门廊上的灯引来了几只小虫子,执拗的围着灯光上下翻飞,远处的汽车轮胎摩擦柏油马路的声音声声入耳,肖继红已经失踪了一个月17天。
  从理论上来推断,这个人活着的可能性已经非常微弱,如果可以排除私奔的话。
  刑警队的工作从来不会等你把手头的案子忙完了再来下一个,很多时候都是叠加的,有限的人手得分出一二三拨,哪一个案子对当事人来说不是百分百的急事呢。
  冯明亮一脚迈进办公室,手里拎着一袋子嫌疑人的腰带、鞋带、手机等个人物品,稀里哗啦的往桌子上一放,也一屁股塞进椅子不动了。
  于常和冯明亮这是干嘛去了呢?
  哇哦,公众号刚刚收到后台通知,有了原创功能,大概明后天就可以留言啦。
  15、

  冯明亮也是在赶往现场的路上才知道的。这是一起15年前的另一起失踪案,当年32岁的女司机开着自家的出租车,从具县县城失踪了。

  那个年代,手机还不是人手一部,女司机只有一部bb机。车、人都没有了。家人报案后,因为没有线索,案子就搁置了起来。

  那一年,女司机的孩子一个4岁,一个2岁。

  2007年,具县修水库,在河堤上挖出一具白骨,这时候已经有了DNA数据库,经过比对,确认是具县失踪的这名女子,没有人能杀了自己再把自己埋起来,这才定性为刑事案件,车也找不到下落,推断为抢劫杀人案。

  十九世纪到20世纪初的头十年,针对出租车的抢劫案非常多,嫌疑人愚蠢的认为,出租车司机身上都有钱,出租车也能卖钱。但事实上,一辆有明显标记的出租车销路并不好,大多数抢劫犯抢劫杀人后都会抛弃这辆沾满血迹的车。

  冯明亮记得刚参加工作时,每年都会有几个类似的案子,这几年随着监控的增多,车辆价格降低,进出城区都有卡口记录,这类案件大幅下降。

  那么2007年就确定了受害人被杀,为什么直到最近才抓人呢?

  其实,高度白骨化的遗骸上往往并不会留下太多的痕迹,泥土会腐蚀一切。再高明的侦查手段也有无计可施的时候。

  直到几天前,有人举报。

  说起来很滑稽,好像警方也很无能,但是固定证据,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条,这些工作还得有人来做。

  嫌疑人曾在一起酒后,当然,也因为压力太大,像连襟哭诉过自己犯下的错,连襟也指天发誓要给他保密。这是案发不久的事。

  这世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把秘密告诉别人,就得做好被公开的准备。

  随着时间的流逝,誓言不顶事了。尤其是近几年,俩人合伙做生意,矛盾越来越多,连襟在一次经济纠纷中,被嫌疑人打了,前来举报的时候,脸上还有擦伤,这才揭开了这个案件的盖子。

  冯明亮坐在椅子里感慨,老天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不是不报是时候没到。

  当晚的会议还要进行,王帅把情况汇报了下问,冯导,咱们这样问到最后得出个什么结论呢?确实,很多人都能找出和肖继红的一点点关系,那又如何?

  这个问题把冯明亮问住了,沉默的功夫,一个声音响起来,“没有白费的功夫,一个人的社会联系人就是她的生活的全部,还原了她的生活不就找到了线索?”

  大家都不用看,就知道谢大雷来了。

  谢大雷穿着一件黑色T恤,罩着他微凸的小肚子,手里拎着六份麦当劳套餐,完了,会议一下子乱了,所有人除了冯明亮扔下笔记本奔着谢大雷的手就去了。

  会议室很快满是拆纸袋子的窸窸窣窣声,冯明亮无奈的看着这场面,“老谢,你瞅瞅,队伍不好带啊……”
  
  今天咋没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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