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农也越野 2017-09-05 22:17:34
楼主能不能推荐入门的书籍啊,一直对这方面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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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不知要学的是哪一方面呢?如果想学六爻,邵伟华有本六爻的入门读物,叫《周易预测学入门》,可能比较老了,一般得去图书馆里找了,不过他还有一些近年推出的类似书籍可以看看,想学古籍的话,我推荐《阐奥歌章》、《碎金赋》、《天玄赋》、《黄金策》。想学易理的话,首先得看易经本传和十翼,孔颖达的注疏不错,可以去看他的《周易正义》,还可以去看《焦氏易林新注》和《周易尚氏学》。如果想关注风水,偏建筑方面的可以去看看天津大学亢亮老师和海外华人于涌老师的著述,如果能看得进去的话可以找些古籍看看,这就太多了,一时半会说不完~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夜袭大烟队
吴绪昌仔细看了一番灰尘的形态,又听了何栖云的叙述,一是沉默不语。他现在无法使用皇极生象术,所以只能依据何栖云的占测结果来推断。当他听到何栖云说和火有关的时候,忽然手一摆,示意何栖云暂停说话,同时他眉头紧锁,双目望向天棚,似乎在苦苦回忆。何栖云知道先生一定是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敢随意搅扰,于是垂手立在一旁。
半饷忽听吴绪昌问道:“九江八,你还记得去年冬天随我去宽甸子的事吗?”何栖云当然记得,那时先生因为云中龙花舌子赵灯笼的一句话,起了查探黑猫事件的心思。也正是在那时,他们发现了张大轱辘的尸首。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却听先生续下去道:“你我师徒回来的路上,路口有人烧了一堆火,里面有一块神牌还写了我的名字,我当时破了邪法就回山了。”何栖云也跟着说道:“是,您当时说是云中龙有人不想让您回到山寨,有意试探您的本领。”吴绪昌道:“现在给靠山屯老百姓下虫子的,多半就是此人。招式可以掩饰,但用火的理气方法却决计更改不了,这是毫无疑问的。”何栖云想了想说道:“可他在这两次事件中表现出来的能力有天渊之别。上次点的那堆火最多只涉及一些小道,我那时虽然还不大懂,但现在遇到了却是可以随手化解。而现在下螸虫的这个人能根据时刻驱使螸虫从地下钻到屋里,并且在茶缸里产卵,进到人肚子之后还能让螸虫吸血,这功力绝对远远在我之上。”吴绪昌道:“说得不错。但你想过没有,上次他也许另外伏了厉害的后招,所以一开始并未使出全力,那堆火可能只是一个幌子,只是他见我功力还凑合便不敢再冒险和我过招。而这次没有什么限制,他就将全部本事都使出来了。”
何栖云问道:“您认为会是谁呢?”吴绪昌道:“此人深藏不露,除了混天龙蒋茗之外,似乎谁都有可能。但我们可以确定的一点是,这事背后一定有蒋茗指使,看来她是准备一条道跑到黑喽。”何栖云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吴绪昌缓缓说道:“知天命,尽人事。”怕何栖云不懂,他又说道:“其实大掌柜一直在苦心寻找由头收拾云中龙,但云中龙扩张速度太快,现在实力已不弱于我们,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而局面还没到你死我活的程度,大掌柜暂时也不想打破这个均衡。”
(正文)
因为和吴绪昌亲如父子,何栖云在他面前也少有顾忌,此时将隐藏在内心的一个疑问抛了出来:“那大掌柜为什么不派人打进云中龙呢?”吴绪昌道:“大掌柜不是没想过,甚至还曾选了三个人投奔云中龙,但云中龙的孙人龙对外来投奔的单蹦土匪很警惕,一个个地询问姓名年龄籍贯,还问有没有在别的地方靠过窑铺过局子。我们战东道这三个兄弟有两人在这一关就被孙人龙看出了空子,一人赏了一通鞭子,幸好这两位兄弟都是硬骨头,熬住了没吐实情,否则非挂甲看天了不可!另外还有一个弟兄虽然也进了绺子,但始终不受器重,只在里面打扫马厩,他趁一次下山砸窑偷偷溜了回来,这条路看来是行不通,过后也就没人再提。”
何栖云还想趁此机会再发两句评论,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吆喝:“先生在里面吗,大掌柜的有要事相请!”听这粗嗓门,除了那土地雷也没旁人。吴绪昌对何栖云道:“你告诉他,我马上就去。”何栖云冲外喊道:“先生说他马上就来!”土地雷扯着嗓子喊道:“大掌柜的催得急,你让先生快些!”何栖云觉得他今天真是啰嗦,也回道:“知道了!”
因为是大掌柜的邀请,两个人都不能磨蹭,何栖云在先生肩上披了件厚衣服便扶着他来到了聚义厅。此时聚义厅中灯火通明,何栖云打眼一瞧,见绺子的主要头目都在,他扶吴绪昌坐好之后,照旧退到门外站定。就听里面镇八方开口说道:“诸位弟兄,刚刚传来的线报,有一批今年新下的海青要从山上来,买家就是那个古老板。我寻思着得干他一票,大伙儿看看怎么下手稳妥?”他话音一落,崔大力如炮筒一样开了腔:“哪还有什么好说的,加足了劲招呼他就是,这一次非把他脑袋拧下来当夜壶不可!”李四宝却有些疑惑:“这家伙原来不是倒腾军火和钨金的吗,怎么又弄上了大宗烟土?”镇八方道:“他本来就是开鸦片馆的,这是吃着碗里的瞅着锅里的,人心不足蛇吞象!”
(正文)
烟土是地道的硬通货,别说在东边道这一犄角旮旯,就是走遍全中国都行得通,在某些地方甚至比银元还好用,所以战东道也有些积存。然而镇八方担心弟兄们啃了海青之后战斗力下降,一概不准啃海青,连私藏烟土也不行,违例一概枪决,所以战东道并没有像有些土匪绺子那样做烟土买卖。但听镇八方的口气,这次来的烟土不少,所以管钱粮的粮台黄山屏问道:“这老小子下了多大赌本?”镇八方伸出手掌比了一比,黄山屏立刻会意:“五担烟土!”
黄山屏在心中默算了一下,一担烟土怎么也得合个四五百两银子,五担就是两千多两。这老小子财大气粗,一出手便是这样的大手笔。若是能得到这份烟土,弟兄们可以歇个把月不用干活,甚至还能再去买些新造的枪炮回来。然而黄山屏也知道,古老板以前并没动过海青,这次敢做这么大规模的买卖,防卫一定很强,说不定还会动用跳子护送,可以说这是一笔利润大风险也大的买卖。黄山屏道:“那烟土会从哪儿过呢?他们有多少人枪?”镇八方道:“这烟土是从高丽过来的,都是些高丽人在深山老林里种的,起浆的时候就开始割,听说劲挺大。这家伙也知道圈子里搁不住,估计会运往通城县,由通城县再贩到省城奉天,便可以顺着铁路出关了。至于人枪,线上也没人知道,不过最少也有四五十人,他古家养了大排队不会是吃干饭的。”
水香孟仲义示意小土匪拿来地图摊在桌上,大家一齐向地图上看去。孟仲义说道:“从高丽过来有四条路可走,一条是穿行狼林山,从南面的野鸡脖子过来,直奔通城县而去。走这条路的一般是结伴的货商,少有夹带私货的,这条路受跳子保护,也是最安全的路线。第二条却是从宽甸子打个弯,然后再去通城县,宽甸子是云中龙的地盘,基本没有客商会选择这条路。第三条是取道泥崴子,从泥崴子再奔通城县。最后一条则是纯走山路,从马鹿岗过去,这一路都是高山峡谷,好几个地方都是直上直下的陡坡,是最难走的一条。”镇八方道:“泥崴子在我们控制之下,他应该不会选这条,剩下的三条都还有可能。”孟仲义补充道:“古家在省上有人,官跳子估计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从他们的角度来看,选狼林山这条路是最稳妥的。”丁福林沉吟道:“万一他把货分成了几批,从不同的路过来怎么办?”孟仲义道:“这不会吧?他们人本来就不多,再一分散,不是更加难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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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绪昌在这时开口了:“姓古的做事不依常理,虽然在外人看来这四条路各有利弊,但在我看来,这四条路都可通行。”众人都很奇怪,询问他原因所在。吴绪昌扳着手指道:“狼林山的这条路自不必说,宽甸子这条虽然看似凶险,但姓古的只要对蒋茗许以重利,并答应帮蒋茗对付我们,蒋茗一定乐见其成,至于泥崴子的那条路,大家也知道泥崴子附近地形复杂,他们只要猫在哪个旮旯里,趁我们了水的兄弟打盹的时候蹿过来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从马鹿岗过来的这条看似险恶,但路上可没有什么像样的绺子,顶多人和牲口多担点累,这样看来他们这几条路都有可能走。”
镇八方聚精会神地听着,忽而问道:“如果走这四条路我们该怎么办?”吴绪昌道:“野鸡脖子道路狭窄,离浑水县、金川县、桦南县都有一定距离,除非专门有一队跳子保护,否则圈子里的跳子赶过来得猴年马月。如果他们走这条路,我们就在野鸡脖子设伏,给他来个速战速决,货到了手咱们就直接撤。宽甸子那条路我们不能等他到了地方,得提前在路上卡住他们,这条路难于操控,路上分岔也多,蒋茗还会随时跑过来插一杠子,所以得万分小心。泥崴子倒还不难,我们正常打就行。马鹿岗这条路就只能仰仗沿途的百姓了,没人通风报信这仗也打不了。”
镇八方仔细琢磨了一会儿,说道:“这么着,我再增派几个人出去打探,重点放在宽甸子和马鹿岗两路。烟土起运了之后咱们依照行走的路线分兵。”丁福林道:“我觉得是不是抽出一部分人作机动比较合适?”镇八方道:“这次动手是全绺子的头等大事,就留先生看家,其他头领都随我下山。”众人对此并无异议,于是事情就定了下来。
两天之后战东道接到消息,说海青已经发了,现在正奔狼林山而来。镇八方早就让弟兄们做足了准备,因此下令众人携带武器径奔野鸡脖子,而吴绪昌则被留下来看守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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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栖云、杨二狗、董承金等人皆随镇八方一起行动。他们背上都背着斗笠砍刀,董承金还将他那杆心爱的汉阳造挎在肩头。何栖云和杨二狗本来也分到了两杆鸟铳,但何栖云看那鸟铳膛线都磨平了,估计也没啥威力,所以就没有背。而杨二狗的鸟铳压根就拉不动栓,比烧火棍子强不到哪里去,别的土匪也没人肯和他换,他也就只有哭丧着脸背着砍刀上了路。战东道的土匪很少这样大规模出动,二百来号人浩浩荡荡,站在队尾望过去,前面乌压压的一片全是人头,看起来蔚为壮观。不过因为镇八方和丁福林分别在队伍前后压阵,也没谁敢放肆说笑,大家在静默中赶到了野鸡脖子。
镇八方早就派插千的土匪踩好了点,到了地方之后,他游目四望,对设伏的地点表示满意。这里正冲大路有一个小土坡,土坡上有一些裸漏出泥土的大石,躲在石头后面瞄向大路,视野十分良好。唯一的缺憾就是这块地方太过狭窄,容不下这么多人。镇八方正打算让丁福林另带一部人到后头去设防,忽然前两天派出去插千的一个土匪气喘如牛地跑了回来,他向镇八方施了个里拜筋手礼,然后说道:“蠢驴改了主意,分成两股各走各的,大股还是往这边走,小股转向马鹿岗方向了。”事前镇八方曾叮嘱过插千的人不准提及对方的名号,以防隔墙有耳,所以押送烟土的人都被唤作了蠢驴。镇八方问道:“蠢驴有多少头?哪一股带的东西多?”插千的土匪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来这面的驴有三十多头,在外面露着的有十多把拐子,还有两辆大轱辘车,都是手推的。去往马鹿岗的有十多头驴,这些人都两手空空,也没见有拐子啥的。”
镇八方道:“看样子货还在这边。尖子万,你带几个人到后面选个地儿猫起来,这头打起来你就上。”丁福林觉得去马鹿岗的那条路也不容忽视,他说道:“我还是去马鹿岗那头盯着吧,这面在后头压阵的活儿让炮头来。”崔大力喜欢在前面杀人过瘾,他不满地道:“我一定得在前面,要是遇到了那老小子看我怎么收拾他!”镇八方也觉得留崔大力在后面是浪费,便将李四宝叫了过来:“四宝,这活还是你来吧。你带一拨人到后面去,等拐子响的时候再出来,别惊了蠢驴,要不他们不上套了。”李四宝是秧子房掌柜,本来也不以打仗见长,所以乐得躲到后面。丁福林先从人群中择了三十来个人,何栖云等人都在其中,随同他向马鹿岗方向开拔。而镇八方将前面的事吩咐妥了之后,李四宝就带着剩下的几十个人转到后面的山坳里,预备前面一打起来就转出来接应。
今天发帖总是显示网络错误,得刷好几次,特别担心发重了,幸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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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八方带着众土匪在野鸡脖子埋伏,前面插千的土匪不断传回消息,说那一大帮人路线没有变化,正是朝这个方向过来。他计算了一下脚程,从那帮人到这里大概需要两个多时辰,届时天铁定已经全黑,这对土匪来说倒是好事,因为无论是大排队还是官跳子都不敢在撂帘之后到山上乱窜,而土匪却是无所顾忌。镇八方压低声音对大伙儿道:“一会儿驴来了,大家别住前头的,堵住后头的,来个瓮中捉鳖!”众人都点头表示明白。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镇八方时不时地把耳朵贴在地上,倾听远处的声音。忽而他抬起头,面现喜悦之色,又冲后面高举手臂,拇指和食指圈在一处,众土匪便知道那批人来了。再过得片刻,众人已能听到杂沓的脚步声,稍后山坳那边闪出了几点火把,火把下五六个人手持拐子,朝他们设伏的大路小心翼翼地走来。他们走到大路最狭窄的地方,左右瞧了瞧,领头的冲后面招呼道:“快点,跟上!”后面传来一声悠长的应声,接着转出两辆手推车来。这种车有两个轮子,一侧有木质的把手,比普通的独轮车要大很多。众土匪借助火光,可以看到车上盖着一大块土布,土布下面鼓鼓囊囊,显然装了不少东西。大家都相互以目示意,觉得这次肯定有戏。不过两辆大车后边还跟着二十来个全副武装的精壮汉子,人人都穿着土布短褂,脚下是软底布鞋,显然他们就是护送烟土的大排队。
镇八方耐心地等待他们走进了伏击圈,一扬手中的撸子,打响了战斗的第一枪:“上!”众土匪伏在又湿又凉的山坡上好半天,早就等得不耐烦,听镇八方一下令,各种轻武器对着下面的大排队一阵开火。土匪们占据了优势地形,火力早都经过了精细安排,因此枪声一响就撂倒了好几个人。然而余下的那些人并未惊慌失措,推手推车的两人将车一停,便有数人掀开土布一角,从下面取出枪械躲到了大车背后,以大车为掩体向山上还击,其余的人则就地隐蔽,伺机向山上的土匪反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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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这一交上火镇八方立时觉察出了不对。原以为这大排队不过是民团的架子,一个个吊儿郎当,大姑娘吃鸡游手好闲,就算古老板给大排队装备了最好的武器也不过就那么回事,但这群人训练有素反应奇快,而且对火器的掌握运用已经到了精熟无比的程度。有个土匪伏在岩石后面刚一探头,立刻遭致对面枪支的迅猛反制,两颗子弹不偏不倚地正中他的顶门,他哼也不哼一声就一头栽倒在了石头上。但这不仅没有让镇八方心悸,反而激发了他的斗志,这二十多年的绿林生涯早已养成了他的嗜血个性,贪婪残忍流淌在他的血液中,几乎已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让他放弃到口的肥肉,那简直比登天还难,这正如他常说的一句话:狼行千里,是要吃肉的!
但现在这块肉显然不太好啃,甚至可以说是一块硬骨头。对方在大车背后布防了两挺机关枪,一刻不停地向山上突突,从山上下来的通路都在火力网的覆盖范围内,而且大排队的自动武器比较多,土匪人数虽然众多,但因为埋伏的地方分散,反而构成不了什么优势,镇八方指挥土匪打了一盏茶的光景,也没占着太大便宜,但镇八方坚信李四宝会马上前来增援,己方一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所以尽管局面逆风,他还是一个劲地高呼:“对,就是那个鼓包,压,压下去!”
古老板他们用的机枪是从老毛子那里换来的,自从沙俄倒台之后,东三省便多了不少流亡至此的老毛子,他们手中缺钱,但是有先进武器,古老板趁此时机屯了不少装备。就那现在喷火的机枪来说,就是老毛子造的麦德森机枪的改进型。这枪优点很多,但因为枪机结构复杂,故障率很高,尤其是连续发射导致枪管发热的时候就更是如此。这不,打着打着下面的两挺机枪先后都哑了火。镇八方在前面看得真切,他大吼一声,从石头后面跳了出来,带头向下面的大车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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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土匪们嗷嗷乱叫着,快要接近大路的时候,一旁却又杀出一彪人马,却不是李四宝他们,而是清一色的蓝布衫裤打扮,古老板竟然还布置了援军!镇八方大吃一惊,但他现在已经冲了下来,若是退回去损失只会更重。他毫不迟疑地平端着拐子,对着那群人就是一阵扫射。但对方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也将火力倾注到土匪群中,但听枪炮嘶吼,人声嘈杂,土匪这面转瞬就倒下去了六七个人。镇八方不管不顾,仍然只盯着那两辆大车狂突。
“大掌柜的,他们又抬上来两杆喷子!”崔大力一边向着对面扫射一边遥遥冲镇八方喊道。镇八方一看,对面果真有人在大车后面又架起了两挺麦德森,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了他们,镇八方明白崔大力的意思是要他带人退走,放弃这次行动,但他怎肯甘心,仍是指挥土匪从两翼包抄,压制对方的火力点。崔大力见镇八方在场中死战不退,也只有奋力向前突击。他是战东道的炮头,前压后别是他的责任,所以他尽管不赞同镇八方的观点,仍然带领一拨土匪冲在了最前。只见他时而匍匐,时而跳跃,身躯虽然庞大却灵活的像一只猿猴,机警地躲开了对方机枪喷吐的一条条火舌,不断向着大车的位置挺进。
就在崔大力将要挨到大路的时候,突然从一块岩石背后射来一颗流弹,不偏不倚正中崔大力。只见他铁塔似的身躯摇晃了一下,也不知打中了哪里。但他随即便挺直了身体,昂起了头颅,对着迎面射来的弹雨不闪不避,大步向大车的位置迈去!
“炮头!”跟着他冲锋的土匪都忍不住叫出了声,连镇八方也情不自禁地喊道:“快趴下!”但崔大力恍如不闻,他像上足了发条的机械怀表,一头向大车扎了过去。更多的子弹疯狂地穿进了他的身体,却都没有阻止他的脚步。终于他踉踉跄跄地奔到了大车前,哈哈地仰天狂笑,将机枪子弹倾泻在了后面两挺仍在狂叫的机枪之上,那两挺机枪被打得火星乱飞,一下子都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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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八方看到这一幕,一向心如铁石的他眼眶也禁不住湿润了。在身中多弹的情况下,崔大力的这条命算是交代了,可他作为绺子的炮头,死在这么一个地儿不值啊!崔大力打完了机枪中的子弹,艰难地转过身面向身后的土匪,火光中大家看到他满是黑色伤疤的脸上抽动了两下,绽出一个不太标准的笑容,同时他低呼道:“大掌柜,弟兄们,我尽力了!”说着身体便向下滑去,堕入了无边无际的夜色之中,再也没有爬起来。
“弟兄们,给炮头报仇呀!”镇八方大声吼着。众土匪都红了眼睛,大家怒吼着,踩着同伴和敌人的尸体向前冲锋,那些大排队还要顽抗,这时山坳后面又冲出了一彪人马,这次却是李四宝带的战东道土匪到了。在他们的联手夹击之下,大排队终于不支溃退,向着来路仓惶而去。不过他们虽在后退,仍然有四五个人在后面持枪反击,有红了眼的土匪要上前追击,被镇八方叫住了:“都别追了!一会儿官跳子该过来了,赶紧搬货!”
李四宝凑上前来,镇八方喘着粗气,抬手便给了他一记耳光:“刚才你躲到哪里去了?”李四宝捂着脸,委屈地道:“我听到枪响就往这边走,可是山那边有条小河沟涨水了,我们怕拐子受潮,就绕了点远。”镇八方一指地上的土匪尸体:“你瞪大了眼珠子好好看看,这些兄弟们都是因为你的无能而睡在这里的,他们就这么走了,再也不能回来为绺子出力,你这话要和他们讲!”李四宝见镇八方面上冷得像冰块,心下一颤,腿一软就跪下了。镇八方道:“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你且起来,等回山寨再说!”说着一把掀开了其中一辆车上的土布,众人都围上前来,想要看烟土长啥样。但大家定睛一看却都愣住了,车上只有两个箩筐里装的是黑色的烟土,其他箩筐里装的都是砂石。再去看另外一辆车,车上几个箩筐都是石头块子,也就是说这两辆车上其实只有一担烟土,但却让战东道的土匪付出了无比巨大的伤亡。镇八方怔怔地看着那箩筐烟土,忽而哇地一下喷出一口鲜血来。“大掌柜!”众土匪也都急了,大掌柜是山寨的主心骨,他若是有个好歹那战东道可怎么办?镇八方弓着背脊,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大伙道:“都别管我,快派人去马鹿岗看看!”李四宝因为刚才犯了错,所以不待镇八方吩咐就主动带人奔向马鹿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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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丁福林带着何栖云他们这些人赶往马鹿岗,原本想着是堵漏去的,所以带的人并不全是精兵强将,还有好几个是杨二狗这种的废柴。丁福林在路上就对他们说:“对头挑这条荒无人烟的小路走,肯定有啥不轨之举,咱们尽量多逮几个舌头,好抓回去仔细问问。”何栖云跟在他旁边,说道:“二掌柜,我感觉咱们这次要逮个大的。”丁福林叹道:“他们都两手空空的,能逮着啥大的,也不过是万一之举。”何栖云没接茬,却在心底偷笑了一下,原来刚才他心神一动,就在袖中掐指算了算,按照时辰和马鹿岗的方位,他觉得很可能有重大收获。但二掌柜既然不信,何栖云觉得也没必要和他抬杠。
丁福林他们到了马鹿岗之后,选择了一个居高临下的山林分散埋伏,无论人从哪个方向过来,都只能从下面通过。他们等了不多时间,天色就全黑了。东边道的林木最爱滋生蚊虫,此时虽然已属早秋,但蚊虫还是成群结队地出来,趁人不备就落到身上,伸出尖利的嘴拼命吸血。何栖云伏在深可及腰的草丛中,地面传来的湿热潮气让他感觉很不舒服,他活动了一下胳臂,忽觉脖子发痒,随手一拍竟然拍死了两只蚊子,掌心还有不少血,看样子这些蚊子已在他身上吃饱喝足了。何栖云对杨二狗道:“这鬼地方蚊子可真多。”杨二狗嘻嘻笑着:“那是因为你的肉香,你看我,半天也没有蚊子叮。”何栖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卫生眼:“那是因为你太埋汰,半拉个月也不洗一回澡,蚊子都被熏晕了,自然不来叮你。”杨二狗蜷起指节在他脑袋上凿了一个栗暴:“我啥时候不洗澡了?成天胡扯巴拉的,看我不扯烂你的嘴!”两个人正在闹玩笑,董承金回过头来扫了他们一眼:“人来了!”这两人知趣地闭了嘴,从山上向下看去。
果然,从山路尽头走过来一行人,黑夜之中他们却只提了一盏风灯,昏黄的灯光只能照亮巴掌大块地方,因此从上面无法看清他们的衣着表情,只能看到他们的身影如鬼魅一般在盘曲的山路间移动。董承金将汉阳造架在了地上。眯起眼睛瞄向下面,丁福林低声道:“一会儿你打前头的,听我指令行事。”董承金执行这样的任务已不是头一回了,他点点头表示明白。山底下那拨人也很警惕,他们极少交谈,在路上还时不时地抬起头向上望望,也不知他们在看些什么。何栖云看到他们昂起头,情不自禁地把头往草柯里缩了缩,再看不远处的董承金时,他面色沉静如水,随着人影的移动在不断调整着枪支的位置,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反应。何栖云暗暗惭愧,觉得自己和他相比,经历过的大阵仗还是太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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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土匪们背后的山林里一群晚归的乌鸦齐齐飞起,山下的那行人瞬间出现了骚动,有人高声叫着:“上面有人!”丁福林见状,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他大手猛地向下一劈,叫道:“打!”
董承金早就瞄准了走在最前的一个汉子,丁福林话声刚落,他一枪射出,山下随之传来一声惨叫,那汉子一脚踩空,径直从山路上跌了下去,那声惨叫在山崖间反复回荡,传得很远很远。其他土匪也都随着开了枪。虽然土匪们并非个个都是董承金这样的神枪手,而且还有几个人压根就没枪,但一通乱枪过后,那一拨人也栽倒了四五个,而山路上并无太多可以辗转腾挪的地方,他们只有四散奔逃,压根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董承金吹吹枪口,又瞄向队伍中一个个头矮小的人,因为他发现其他人都在拼命保护这个小个子,估计他是这群人中的重要人物。经验老道的丁福林显然也注意到了,他轻声道:“留口气,抓活的!”董承金一枪打出,正中那人的左腿,那个本来正在奔逃的身影一下子跪倒在地,同时发出一声尖利的惊呼,听声音竟然是个女子。旁边过来两三个人要架着她奔逃,但都被土匪一一打倒在地。最后山下只剩下了三个还活动的身影,内中还包括这个受伤的女子。丁福林看看火候差不多了,一挥手道:“下去牵驴!”
几个武功高强的土匪随着他跳了下去,他们奔到那群人近前,施展各自的绝技,很快就将那两个男人制服,而那女子从腰间摸出一把刀子就向脖子上抹去,董承金在旁看得清楚,一个箭步蹿上去,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拗便将刀子夺了下来。丁福林喝令将几人都捆起来,然后分开来一一询问烟土的下落。那两个男人都是一问三不知,闭着眼睛装聋作哑,而这个女子却破口大骂:“你们这群狗娘养的胡子,一定不得好死!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丁福林从身旁的土匪手中接过火把,另一只手抬起了她的下巴,火光下这女孩一张脸莹白如玉,虽然努力与他对视,但难掩背后的惊慌无助。
丁福林沉着脸看了她片刻,忽而鼻孔哼了一声:“你是古月月?”她倔强地扭过头,不去搭理丁福林,但她的这个举动无疑已确认她的身份。丁福林用尽量柔和的语气说道:“古小姐,你应该想想清楚,现在你肯定是回不了家了,倒不如好好和我们配合。”古月月一口唾沫向他吐去,但被丁福林闪开了。旁边有土匪揎拳撸袖要来揍古月月,但被丁福林摆摆手制止了。古月月道:“你们无恶不作欺男霸女,个个都该被点天灯!”点天灯是东边道处决人犯的残忍方法,在人的头皮上先划开一个十字口,然后将煤油灌注进去,身上也浇上煤油,随即从头顶点燃,人将会在极度痛苦之中慢慢死去,其状十分凄惨。古月月如此说,表明她对土匪痛恨到了极点。丁福林道:“你爹之前屡次和我们作对,甚至想害死我们战东道的全体弟兄,但我们认为你爹和你是不同的,只要你告诉我烟土藏在哪里,我就放了你。”古月月冷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这么拙劣的谎言吗?你们这些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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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福林瞧她面色坚毅,终于叹了口气,对董承金道:“搜身吧。”董承金大踏步向那两个男人走去,何栖云站在丁福林旁边,杨二狗促狭地在他背后推了一把,何栖云一时收势不住,竟直直奔古月月而去。丁福林见状也不以为意,对他们说道:“都麻溜地,别磨蹭!”何栖云哪里搜过身,何况眼前又是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他愣愣地站在那里,一时竟不知从何下手。他偷眼看董承金时,见他手脚利落地依次拍捏对方的肩、腋、衣服、裤腿,不多时便将那人身上的东西一件件掏摸了出来,计有火石、旱烟锅、一小包烟叶、一把磨得锋利的小刀,最后还从他裤腿中取出一个用油纸包的小包,打开来里面是一堆黑黑的东西。董承金拿舌尖尝了尝,扭头对丁福林道:“是烟土没错。”丁福林走过前去,拍拍他的脸颊:“剩下的烟土都在哪里?”那人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仰着脸一声不吭。丁福林叹道:“现在不说,一会儿你得遭罪。”董承金此时又搜另外那个男人,不多时从他怀里发现了一块福寿膏,这是烟土精炼后的产物,价格比烟土可贵多了。
看何栖云还没有动作,杨二狗在旁叫道:“九江八,你怎么不搜啊?”何栖云在众目睽睽之下,硬着头皮在古月月肩上摸捏。古月月脸色刷地一下胀红了,她拼命地扭着身子,但因为土匪给她捆的是攒蹄扣,两只胳膊都别到背后小臂相叠地捆在一起,手则都压在脖颈子后面,便是想挣也挣不脱。何栖云又颤着手去她衣服上摸索,手指解开她衣服纽扣时只闻到一股带着汗水味道的馨香扑面而来,触手的位置又软又滑,像是松花江中的江鲤鱼一般,何栖云脑中一片空白,竟然不知该做什么了。“九江八,你在干什么?”旁边传来丁福林的低喝。何栖云这才从慌乱中回过神来,他手忙脚乱地去她身上掏摸了一番,因为紧张也不是面面俱到,不过还是陆续翻出了胭脂、水粉、镜子、眉笔等小物件,都是当时的摩登女性常用的。何栖云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那些东西往丁福林手中一搁便往后退去,杨二狗嬉笑道:“九江八你跑那么快做什么?”何栖云这才住了脚步,这时他才发现后背竟然全部被汗水湿透了。
丁福林又喝令土匪们去其他死人身上搜一搜,众土匪对死人也没啥可客气的,将他们的衣服用砍刀挑下来挨个提溜,后来在每个人身上都发现了多多少少的烟土或是福寿膏。丁福林笑道:“今天虽然没找到那些烟土,不过额外得了这笔小财,外加捡了个活宝,也能向大掌柜交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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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难解的谜题
丁福林他们回来的时候正和行色匆匆的李四宝碰个正着。丁福林看到李四宝阴沉着脸,像是被严霜打过的茄子,身后的弟兄们多有身上挂花的,一个个垂着脑袋无精打采,知道一定是遇到了恶战,忙问道:“这是咋地啦?搞成这副样子?”李四宝叹了一口气:“别提了,因为河沟涨水我从山后绕出来的时候误了战机。大掌柜大发雷霆,非要惩治我不可。”丁福林知道李四宝折磨肉票在行,论行军打仗只是个三四流角色,这仗打不好镇八方的安排也有问题,板子也不能全打到李四宝一个人身上。他劝慰李四宝道:“大掌柜的性子暴,这个你也知道。他估计也是一时的火气,等回绺子之后我慢慢劝他。”李四宝知道丁福林在绺子说话比自己管用得多,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两人合兵一处,径直回来找镇八方。
镇八方已经派人将死去的并肩子拢在了一处,见到丁福林过来,他不由长叹一声:“没想到这样一个大排队,情急拼命居然打死了我们二十五个弟兄,挂花的有四五十位,而最后只拿到了一担烟土,这笔买卖我们是做亏了。”丁福林从旁开解:“这些兄弟们归天也是因为他们寿数到了,大掌柜的请节哀顺变。”镇八方喃喃自语道:“这都是从四方纠合的精锐,如今一朝陨殁,如何让我不痛心呵!”这时孟仲义、黄山屏等人也围拢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镇八方。镇八方黯然道:“先把睡了的兄弟抬回去,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
此时已值三更半夜,山路上伸手不见五指,众人排成长队缓缓向山寨的方向行进。因为有不少兄弟挂花,再加上有俘虏和睡了的兄弟,所以大家走得并不快,中间还休息了两次,等走到山门时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何栖云就挨在古月月的身后,一路上见她始终一副横眉冷对的表情,被两个土匪推来搡去地向前走着。何栖云心中也有几分怜惜,但想起正是因为她才害得先生中了毒,落到如今这步田地,心中陡然又愤恨起来。杨二狗看到何栖云目不转睛地盯着古月月那张白皙的面孔,脸上忽喜忽悲,一捅他的腰眼,趴在他耳旁轻声道:“看上这娘们了?要不你跟大掌柜说一声,把她留在绺子里做土匪得了!你看你那么黑,她那么白,到时候你们就是黑哥哥,白妹妹,两人同盖一床被,白天一块玩,晚上一块睡!”何栖云有些恼了,他一推杨二狗:“瞎说什么呢,滚一边去!”他这么一推倒将路堵上了,后面的土匪不满地嚷道:“都消停点,别耽误赶路!”何栖云这才没和杨二狗厮打起来。
@书中练舞 2017-09-10 14:5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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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八方回到绺子后,连水也没喝一口,立时便将战东道上下的所有土匪招到聚义厅中,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忽觉嗓子干痒,遂又清清喉咙,涩声说道:“战东道的弟兄们!这次我们下山,和大排队打了一场硬仗,有不少弟兄去了,炮头也——”他说到这里一阵难过,情不自禁地停了下来。而下面的土匪受他情绪感染,已有不少人眼眶红了。炮头崔大力是绺子里的老杆子,为人仗义执言,敢作敢当,大家内心都是十分佩服的。而他每次打仗总是冲在最前,遇到困难又压在最后,总是用管直的枪法牢牢压制住敌人,为己方的活动赢得时间,在绺子里发挥了无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大家念着他平日的好,想到以后再也不可能有这样一位好炮头,都是万分难过。
镇八方见下面人情绪不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又说道:“炮头虽然没了,可我们绺子的事业不能荒废,必须有一位弟兄出来接任。这个人一要有公心,关键时候能压住阵脚,不能撂下弟兄们自己先滑;二要马上功夫过硬,枪法管直;三要在绺子里人缘好,大家看谁合适?”众人相互望了望,都觉难以决断,倒是一旁的吴绪昌开口了:“大掌柜的,还是您来定吧!”镇八方平日里一向专横,但今天却十分反常地道:“弟兄们相互都瞅得清楚,还是大家伙儿推选。”
见大掌柜的确实要大家选择,众人闹哄哄地交头接耳了一阵,从中推出两个人来:一个是老杆子朱大个,此人老早就追随镇八方和丁福林征战四方,是绺子的元老之一,现任礼字棚棚炮头,他枪法是没的说,要不然上次也不会被丁福林挑中去伏击假古月月。但是此人平时寡言少语,除了打仗平时和弟兄们鲜少来往,所以人缘只能说是一般。另外一个就是年轻一代土匪的代表人物董承金,论资历董承金和朱大个是没法比,他加入战东道绺子满打满算才六年,连朱大个的一半时间都不到,不过镇八方说的三条他全部符合,而且力挫韩立诚挖取金龙涎那次他也表现上佳,这个绺子里的掌柜都是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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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将目光集中在两人身上,望望这个又瞧瞧那个,觉得两人都各有所长,用谁都有道理。镇八方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几位掌柜,李四宝自知有错,见镇八方的眼神扫来,不自觉地缩缩脖子,窝在角落里闷不吭声。吴绪昌和丁福林对视了一眼,吴绪昌微微一扬下巴,示意丁福林先开口。丁福林其实是不愿意先发表意见的,两人之中他和朱大个配合时间更长,感情也更为深厚,这个绺子里的老弟兄都是清楚的。但董承金的个人素质明显更胜一筹,任用他对绺子未来的发展更为有利。所以他思忖片刻,开口时还是耍了个滑头:“这两位弟兄都是我们战东道的精英,朱大个枪法好,办事实在,对大掌柜的话从来没打过折扣,又做了许多年的棚炮头,当掌柜的是需要管事管人的,朱大个这点上有专长。明白人年轻有冲劲,敢想敢干,弟兄们也都是看得到的。这两位在我心目中难分上下,所以看看其他掌柜的都怎么想。”朱大个原以为二掌柜和自己有私人之谊,铁定会推荐自己,但听他模棱两可的说法也没分出个优劣,不由有些失落。
吴绪昌接着丁福林的话茬开了腔:“二位都为绺子立下了汗马功劳,朱兄弟踏实认干,董兄弟脑子活络,提拔谁我都没意见。”他在绺子里为免嫌疑,除了一个何栖云再没有走得特别亲近的土匪,镇八方也正是因为他不结党任用私人,才始终对他信任有加,而两个人在他眼中也差不多,索性将皮球踢了出去。孟仲义和黄山屏两个人也不傻,他们在绺子的地位远不如丁福林和吴绪昌重要,所以就更不能发表啥意见了,两个人都含含糊糊地说了一通,大意是这两人各有各的特点,用谁都能挑起担子。
镇八方等大家都发表完意见,口中轻咳一声,说道:“各位掌柜的说得都有道理。我看这样吧,朱大个兄弟就暂时代理炮头一职,当然董兄弟也很出色,为绺子也出力不少,这次就动一动,挪个棚炮头干干。”朱大个一听镇八方这话,顿时心花怒放,转过身来当着众兄弟的面,推金山倒玉柱,给镇八方咚咚咚叩了三个响头:“承蒙大掌柜的看重,我无以为报,呃,我今后一定好好干!”原来他一向讷口少言,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囫囵半片的就把话说出来了。丁福林听他说话不成体统,心头却罩上了几分阴影,朱大个在为人处事上远远不如董承金,大掌柜的提拔他真的对绺子有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