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得枯荷听雨声——历数流年,我和他15年的断背情

  八十八,
  
  “子枫,原来你在这啊,到处找你找不到!”何永涛跑过来气喘嘘嘘地对我说。
  我忙推起孝寒,正了正身子道:“什么事啊?这么急?”
  “我也不知道,体育老师找你半天了。”
  “体育老师?跟他一点都不熟么,莫名其妙的,我又不是体委。”
  “别管什么事,快去吧,在体育组等你呢。”
  我急忙来到体育组,这是最小的一个教学组,因为学校只有三个体育老师,一年级一个,我们的体育老师姓鲁,四十来岁,西装革履,很是讲究,长得也蛮帅的。
  “鲁老师,您找我?”
  “啊,你是十班班长聂子枫,对么?”
  “是。”
  “我是你们的代班主任。”
  “哦,那马老师他?”
  “住院了。”
  “啊?什么病呢?”
  “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很重,听说现在还在监护室呢。”
  “那我们应该去看看吧?”
  “现在不能去,等脱离危险了,我再组织你们去吧,目前最重要的是班里的一些情况,我们彼此熟悉一下,我第一次当班主任,没有经验,你得多帮我。”
  昨天还精神抖擞,满面红光的马老爷子,怎么突然间就病重住院了?我又向其他老师打听了下,也都知之甚少,只是听说他以前就有心脏病,老人家性格孤僻,在学校也没有什么亲人,只有一个老伴儿相依为命。
  新班主任开了两次班会,轻描淡写一番,学校又临时委派了一名副校长暂代数学课,但同学们对于马老爷子的担心却有增无减,一次次要求班里组织去看望,最终鲁老师同意让我先带着学习委员和数学课代表一起去探下情况,如果条件允许再约好时间,让全班同学都去。
  近几年县医院条件有所改善,马老师单独一个小病房,床前只有老伴儿陪着,正在削苹果。见我们进门,老爷子很高兴,老伴儿给垫上枕头出去了,我留神观察下,老爷子面色不是很好,但眼睛依然灵便,半仰着问我一些班里的情况,我一一做了汇报,没过一会儿,他就催促我们回学校,表面上说怕耽误我们上课,但我猜想大概是老人行动不便,想解手,于是我让学习委员和课代表两个女孩子回去,自己留下照顾他。尽管老两口再三推让,但我能感受到这里需要我,干脆让师母回家休息,我在医院陪了老爷子一宿。
  “想我当年刚从北大毕业,心高气傲,以为马上就是国务院里的一员了,哪知道被分派到这么个偏僻的小县城当了一名教师……”老爷子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那时的口号是:到祖国最需要我的地方去。我想无论到哪,兢兢业业,无愧于国……一九五七年,被打成了右派,下放到工厂摇煤球,一摇就是二十年,离了婚,孩子为了不成为‘黑五类’,跟前妻走了,到今天也杳无音讯……一九七八年,终于可以教书了,语文、数学、政治、历史……除了英语,几乎学校缺什么科目我就教什么,又是二十年了,只是想着无愧于心……”老人家喋喋不休,讲着我没听过的词儿,没经过的事儿,直到黎明才在喃喃自语中睡熟了,我打了个呵欠,虽然老人说不清楚,我也听不明白,但他说了,我听了,够了……
  “老师,这个周末该放假了,周六下午我再带同学们来看您,您保重身体。”
  “好好,下次别买东西了啊,你们现在又不挣钱……”
  班里组织,自愿参加,最终一个同学都不缺,我们如同游行队伍一般从学校赶到医院,却被管理人员拦在病房门外,说我们打扰病人休息,最终我进去跟老爷子商量,是不是分成三五一组依次进来探视。
  老爷子缓缓地说:“不用,子枫,你去借辆轮椅,把我推到病房外的广场上,大家不就都见到了。”
  “这……行么?”
  “行,我正想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
  残阳如血,老人家白发如银,同学们自发排好队依次来老人身边问候,连医生护士和病友们都来围观。
  “当老师真好!”这或许是老人家听到的最后的知心话,两天后,老人故去了。
  死亡,如此近,恐惧,伤感,再想仔细听听老人的唠叨,已经两世分隔了。
  没有追悼会,只是班里象征性的做了些纪念活动,老人走得平静安详,后来听说老伴儿把骨灰带到老家安葬了。
  @孤水一瓢然 2011-05-01 12:07:43
  子枫哥,你一定要幸福快乐。看到这边我的心情跟你看“海洋天堂”的心情是一样的,压抑太久的思绪从眼睛滴落。以为自己心死了,通宵看到这边,发现心还会疼,心疼着你,心疼着他,心疼着我自己。抬头是为了不让眼泪流下来,流泪是最没用的,这次我却把头深埋着,做个最没用的自己。期待你更新,热切期待你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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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淡一点哦,QQ刚出好友印象系统时,我对他,写的是“水”,可笑的是后面又有人写了“货”“山寨”“港行”……真是有意思。
  八十九,
  
  大家都说处在恋爱中的人有很多异常的举动,甚至是接近于神经病的表现,仔细想想我的初恋,确有两点异于常态,其一是因为马老师的突然离世,让我觉得生命原来是如此脆弱,不经意地挥挥手,却再也不能相见了,于是每次与孝寒短暂分离时,我总要刻意记住他临别时最后一句话,生怕一觉醒来,就变成遗言了,每次返校,稍微晚一点没有见到他,我就会心惊肉跳,怕出了什么意外……其二便是莫名其妙的醋意,似乎只要我在他的视线里,他的笑容就应该只属于我,但他偏偏和赵鹏、吴霞等前后左右打得火热……
  “孟超,吴霞还没有同桌,你何不去找班主任申请下,也好近水楼台啊?”
  孟超愣了一会儿道:“干嘛?你不要我了啊?”
  “这叫什么话?我不是为你好么,要抓住机会啊。”
  “我还以为你有‘外遇’了呢!”
  “去你的,乱说!”
  “有也没关系,放心,只要我这‘原配’在,不会让你阴谋得逞的。”说完孟超一阵张狂的大笑。
  “嘘,班主任来了!”王猛赶紧“广而告之”。
  这个新班主任没别的特点,就是爱开会,一到班会就得叨唠一节课,不到班会也经常抓个自习高屋建瓴一番。
  “今年国庆节前后,学校要举行田径运动会,还有四五个月,希望有特长的同学抓紧时间准备,春天是最容易提高体育成绩的季节,大家要勤加锻炼,我是唯一当班主任的体育老师,所以咱们班成绩不能太差,不然大家都脸上无光。”说完他又把孝寒等几个体育成绩优秀的同学单独叫出去嘱咐一番。
  我一向好静不好动,对体育不太感兴趣,但我特别喜欢看赛场上的成败悲喜,或击掌同庆,或相拥而泣,远比赛事本身更让我热血沸腾。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能和孝寒同驰骋在一个赛场上,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奋力拼搏,为了同一个胜利而抱在一起,那该是多么浪漫的经历,多么难忘的回忆呢。能吗?我问自己。能,我坚信。
  力量不够,敏捷欠缺,爆发力也不突出,跳投和短跑,我是没有信心去碰了,但我也有一个优势:耐力超好。于是我选择了中长跑,每天清晨,大家还在熟睡时,我就起来到学校外的河堤上练习跑步,我坚信自己的努力会有结果。同学们都说我是神经病,本来睡眠时间就不够,还要早起折腾;别人为了逃早操而装病,我却为了跑步风雨无阻。他们猜测着我的“病症”,我却相信我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枫,明早喊我一声,跟你一起跑步去。”孝寒笑道。
  “好啊!”我自然欣喜若狂,本来就想叫他一起去的,只是怕扰乱了他休息。
  “我也去!”赵鹏也凑过来说到。
  咳,真是扫兴!哪他都要插一脚,以前我只是觉得和赵鹏脾气不和,不愿理他,现在看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顺眼,恨不得念个什么咒语,让他从我眼前消失……
  “好,我叫你!”孝寒兴冲冲地说。
  我不答话,转身装睡了。
  由于舍友们集体抗议,我是从来不用闹铃的,全凭生物钟自行调节。每天清晨五点左右,我自然会醒,轻声穿好衣服后,我走到孝寒床前,摇摇他的头,没有醒,又捏了两下鼻子,他才睁开眼;我摆了摆手,指了指窗户外面,他会意地笑笑。我轻轻地走出宿舍,在门口等他,不多时,他穿了身运动服出来,后面跟着笑嘻嘻的赵鹏。我心想:喜欢一个男人真是累,吃女人的醋,还要吃男人的醋,难怪最近直犯胃酸……
  五个来月,我几乎没有一天间断过,暑假时,在家里也坚持练习,越跑越远,越跑越快,就等着国庆节时,“大显身腿”了。班主任听说我带头支持他,自然对我更加器重,人前人后把我夸成了空前绝后的“好学生”。
  “中秋节,连上周末,一共三天假,大家好好调整下,回来选拔队员参加运动会,国庆节就不放假了。”难得班主任只说了一句,就放我们回家了。
  “回来得正好,你哥今年没有假,明天早起跟我们收玉米去。”父亲见我从没有寒暄,有目的才会开口。
  “是,几点下地?我五点要起来跑步。”
  “有毛病啊?不省点儿力气干活,整天瞎跑,有什么用?能跑来吃还是跑来穿啊?”
  我诺诺无声,母亲笑说:“不用那么早下地,你跑你的,等露水干了咱们再去。”
  虽说近来锻炼的身体不错,但我干农活却是外行,父亲也从来不教我怎么做,只是看着不顺眼时骂我几句,他越骂我就越慌,差错也越来越多。我上了十几年学,老师们都从没有骂过我一句,在学校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到了父亲嘴里被骂成了百无一用的“废物点心”。只是希望太阳赶紧落山,结束这一天的煎熬。
  “子枫,有人找你!”邻居武大叔忽然向我喊到。
  我回头,见孝寒满面笑容地走过来,米白色的T恤,天蓝色的短裤,映着满地的金黄,我拭了一下脸上的汗水,似乎所有毛孔都舒展开了:“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来看看你。”
  @evalli 2011-05-07 21:03:55
  
  不好意思,我的灯亮着,未必在线的。因为我设置的自动登录,退出时,经常很久都还显示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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