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得枯荷听雨声——历数流年,我和他15年的断背情

  留得枯荷听雨声(一一二)



  自从我到北京,哥哥来看过我几次,却从不说要我去找他,总推说不便,我想莫非哥哥谈恋爱了,我偏要去侦测一番;只听说他在南站,我便独自找公交去了。刚一下车,想找个电话亭寻呼他,刚走几步,斜刺里突然冲出一个小男孩,一把抱住我的右腿:“叔叔,能给我两块钱吗?”

  我向来是爱心泛滥的,加上小男孩儿古灵精怪的,居然和孝寒有几分相似,便不假思索地掏出两块钱与他,可谁知这下可是招惹了麻烦,另一位正与“顾客”纠缠的小女孩儿,见我这里有了“缺口”,便放弃了那位自称下岗的大叔,冲过来抱住了我的左腿:“叔叔,也给我两块,好吗?”

  小男孩儿也不松手:“叔叔,再给我两块好吗?”

  这下我彻底动弹不得了:“你,你说就要两块的呀?怎么说话不算?”

  旁边大妈见状忙过来解围:“他们说话怎么会算数?”大妈用力拉开小男孩儿道:“都已经要了两块了,可算是不少了,别缠着叔叔了。” 小女孩儿见我发怒,也只好再去寻其他机会了。

  “他们是些什么人啊?孤儿吗?”

  “行了,小伙子,赶紧走吧,你也可怜不过来。”大妈摆摆手道。

  见到哥哥,他笑我道:“滥好人,不赶紧跑,还真给钱啊?”

  “那孩子挺漂亮的,我还想抱回去,收养个弟弟呢。”

  “你?连你自己都养不起!再说,你以为他会跟你走?那不是断了人家爹娘的财路吗?”

  “噢,是这样啊!我以为是孤儿。”

  跟着哥哥走了段路,才知道什么叫“脏乱差”,烂水果,烂菜叶就在路边堆着,一阵阵恶臭使我直想吐,一路上全是些破房子,门面招牌也皆杂乱无章,只是行人并不是很多,后来才知是人口普查,许多人都暂时逃了。

  哥哥七转八绕,将我带到他的住处,是一个废弃的仓库,用砖木搭的简易床铺上,睡了五六个他的同事。

  “我弟,大学生,来体验生活了。”

  我寒暄了几句,感叹道:“怎么连门都没有,那一下雨,不成了水帘洞了?”

  “只要是不成龙宫,我们也就忍了。”说罢,大家哈哈大笑。

  “那冬天也这样吗?”

  “会多加一道棉门帘,不然我们还不冻成冰棍儿啊?”

  我不再追问了,只是悄悄地捡起他们扔的到处都是的脏衣服:“帮你们做不了什么,就洗洗衣服吧。”

  第二天一早,哥哥送我到车站,见我一路都无精打采的,便劝道:“我是支持你复读了,可这等大事,还是爸说了算的。”

  “哥,你过得这么辛苦,我有什么理由挑三拣四的?没有你,我……”

  “别说傻话了,到那么远的地方,举目无亲的,学会照顾自己。”

  回到家中,父亲沉着脸,一句话都不说,母亲也只是简单了解哥哥在北京的状况,我有口无心地敷衍着:“妈,明天我去买票,还有两天就开学了,临走之前,想去看看孝寒的父母。”

  “哦,手续都办好了?”

  “嗯,我收拾好行李,在孝寒家住两天,就直接去学校了。”

  “有本事,你永远住外面,当年你哥辍学时的时候,我就立过规矩,只要你考得上,我就供,就是谁都不许复读,我一辈子攒几千块钱,全都给你用了,还想怎样?”记忆中,父亲从未一口气说这么长的句子。

  “自己没本事,跟孩子吼什么!”母亲也很少如此强硬。

  本想与孝寒单独呆两天,无奈晓东坚持要做东,孝寒又是极爱热闹的,于是五六个人叽叽喳喳,我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更没想到,酒酣耳热之际,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晓东父亲下班回家,怕我们没喝好,又打了两瓶“老白干”,因其是长辈,而我是唯一的远客,几杯过后,我第一次醉的不省人事,只记得有人驾着我离开酒桌,醒来后就躺在晓东家的床上了。

  孝寒坐在床边,似乎清醒许多:“没事儿吧,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喝那么多。”

  @东哩咯东 2884楼 2013-12-06 13:28:26
  最后还是没忍住 一口气看完了 代入感太强甚至觉得自己好像是恋爱了一般 随着文字中的人物担心 一直纠结此时谁如果怎样怎样就好了 仔细想想却是 那个年龄的美好就是不用太多考虑怎样怎样会更好吧
  关于结局 真的是不期待了 不想太快结局 还不舍得就这么看完 楼主最开始有大概说明子枫和孝寒的结局 看完让我想到一句歌词 就像蝴蝶飞不过沧海 没有人忍心责怪
  最后 小八卦乱猜测下 孝寒是处女座 子枫是天秤座......
  -----------------------------
  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星座之事,我是一窍不通的,不足为外人道也。
  十月枯荷:留得枯荷听雨声(一一三)






  我疲倦地闭上眼睛:“几点了?回去睡觉吧。”

  “嗯,这不就是在等你吗?”

  “唉,不行不行,子枫就在这睡吧。”

  “不,不,还是走吧。”

  “怎么?离开孝寒的被窝儿,你还不能睡觉了?”

  我不答,只是凭着感觉往门外走,孝寒忙过来扶我,回头对晓东说:“行了,交给我吧,你回去睡吧。”

  尽管只有几步路,孝寒仍坚持背起我回到家中。秦爸爸已经睡去了,秦妈妈手里似乎有永远也做不了的活儿,大白猫不像以前那般活泼,卧在一边,懒懒的。

  “头一回见子枫喝醉了,你却没事?”秦妈妈道。

  “都是让晓东他爸弄的,咱们这位也太实诚,有热水吧?洗洗澡。”

  “酒醉的人不能洗澡。”

  “没事,我和子枫一起。”

  如果说行前我还有丰盈的憧憬和美丽的幻想,那北京之行又彻底将其浇灭了。热情和蔼的姑妈,美丽善良的秋菊,勤劳干练的哥哥,还有可爱俊俏的小男孩儿……华丽喧嚣的都市,总有一个寂静的角落,是留给弱者的;车水马龙的街区,总有一抹黯淡的色彩,是留给边缘的;熙来攘往的人群,总有一处柔软的情思,是留给孤独的。

  孝寒常说,“没有醉过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如今想想,英文中的“dead drunk”也确有道理,酒醉之后,当所有感觉都已麻木,所有记忆都已模糊,心中仍念念不忘的,不正如人之将死,总把最后一口气留给最难以割舍的,如果不曾醉过,就只能等死过才知醉后的滋味了。

  对未知的恐惧,更加深了我对当下的不舍,我紧紧抱着他,一刻都不愿再分开。他打开喷头,细心地帮我冲洗每一寸肌肤,热水洒在皮肤上,我感觉即将伴着雾气升腾,脚底软软的,一切都是朦胧不清的。唯有他的手柔柔滑过,没有丝毫回避;唯有他的脸,如水如玉,如琢如磨。我闭上眼睛,用舌尖轻轻掠过,从额头到脚趾,从前胸到后脊……一年多来,在狭小低矮的出租屋里,我们仅限于用手草草解决,而今当远离,似乎他的一切都是我需要带走的……

  “洗这么久啊?”孝寒妈妈道:“子枫脸那么红,没什么事吧?”

  “妈,您这么还不睡?”

  “我不困,等你们睡下再说。”

  “您快去睡吧,围巾什么时候不能织啊?”

  “还几针就好了,我等你爸起了夜再睡。”

  “叔叔身体大不如前了。”我悄声道。

  “嗯,有时一夜要起五六次,不知能否熬到我大学毕业。”

  “阿姨倒还很健硕。”

  “咳,不过是硬撑着。”

  “我这一去,不知还能见他们几次。”

  “别说是你,就是我……”

  “孝寒,赶紧睡吧,子枫需要休息,注意别凉着肚子。”

  “好了,睡吧,明天我去送你,我妈睡觉轻,有点儿动静就睡不着。”

  “了解,晚安。”我轻轻吻了吻他的眉间,背对着他躺下,可睡至半夜,我便觉得腹内如翻江倒海,直往上反,想压都压不住。

  “怎么了?”孝寒也被吵醒。

  “好想吐。”

  “你等着,我拿痰盂儿,就在屋里吐吧。”我一边吐,孝寒一边轻轻地拍打着我的后背。

  “唉,肠子都快吐出来了,没想到酒醉有这样的代价。”

  “好点儿了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我用水漱漱口,将余下的半杯喝下,平躺在床上;可只过了片刻,我一翻身,又将刚喝下的水吐了出来。

  “不行,肠胃痉挛,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喝剂葡萄糖,我这没有,对付给你冲杯牛奶吧。”

  几经折腾,我终于安静下来,睡着了。

  早晨起来,醉意基本已经消除,孝寒妈妈单独给我做了暖胃的粥;临行前,坚持要把昨晚织的围巾送我:“南方的冬天冷得很,要注意保护身体,否则不知谁能半夜起来给你冲牛奶喝。”

  这年的秋天,似乎来得过早了,我与孝寒步行到车站,几滴细雨轻轻落下,已经伴着凉意,不如夏天般热烈单纯。

  “那边不是你妈吗?”

  我循声望去,确实,母亲默默地站在进站口,细细打量着来往的人群。

  “妈,不是说不让您来送吗?又没有多少东西。”

  “我是来城里赶集的,顺便来看看你走了没有。”

  我无奈,并不想揭开这善意的谎言,只是驻足留神,母亲的鬓角已经有些斑白,忆起小时候,她背着我的时候,总叫我给她拔白发,不禁更觉得凄凉,低头拭泪之时,母亲的眼眶已经先于我湿润了。

  我挥手,坐上远去的列车,不敢再回望,找出随身带的日记本,情托《长相思》:

  秋枫丹,秋荷残,秋雨潇潇秋水寒,悲秋秋满天。

  君无言,我无言,欲寄相思雁已迁,酒消泪未干。

  有几个错字,太慌了,忘了修改,以下是正版,接下来三天都有事,不能来了,见谅


  留得枯荷听雨声(一一三)


  我疲倦地闭上眼睛:“几点了?回去睡觉吧。”

  “嗯,这不就是在等你吗?”

  “唉,不行不行,子枫就在这睡吧。”

  “不,不,还是走吧。”

  “怎么?离开孝寒的被窝儿,你还不能睡觉了?”

  我不答,只是凭着感觉往门外走,孝寒忙过来扶我,回头对晓东说:“行了,交给我吧,你回去睡吧。”

  尽管只有几步路,孝寒仍坚持背起我回到家中。秦爸爸已经睡去了,秦妈妈手里似乎有永远也做不完的活儿,大白猫不像以前那般活泼,卧在一边,懒懒的。

  “头一回见子枫喝醉了,你却没事?”秦妈妈道。

  “都是让晓东他爸弄的,咱们这位也太实诚,有热水吧?洗洗澡。”

  “酒醉的人不能洗澡。”

  “没事,我和子枫一起。”

  如果说行前我还有丰盈的憧憬和美丽的幻想,那北京之行又彻底将其浇灭了。热情和蔼的姑妈,美丽善良的秋菊,勤劳干练的哥哥,还有可爱俊俏的小男孩儿……华丽喧嚣的都市,总有一个寂静的角落,是留给弱者的;车水马龙的街区,总有一抹黯淡的色彩,是留给边缘的;熙来攘往的人群,总有一处柔软的情思,是留给孤独的。

  孝寒常说,“没有醉过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如今想想,英文中的“dead drunk”也确有道理,酒醉之后,当所有感觉都已麻木,所有记忆都已模糊,心中仍念念不忘的,不正如人之将死,总把最后一口气留给最难以割舍的。如果不曾醉过,就只能等死过才知醉后的滋味了。

  对未知的恐惧,更加深了我对当下的不舍,我紧紧抱着他,一刻都不愿再分开。他打开喷头,细心地帮我冲洗每一寸肌肤,热水洒在皮肤上,我感觉即将伴着雾气升腾,脚底软软的,一切都是朦胧不清的。唯有他的手柔柔滑过,没有丝毫回避;唯有他的脸,如水如玉,如琢如磨。我闭上眼睛,用舌尖轻轻掠过,从额头到脚趾,从前胸到后脊……一年多来,在狭小低矮的出租屋里,我们仅限于用手草草解决,而今当远离,似乎他的一切都是我需要带走的……

  “洗这么久啊?”孝寒妈妈道:“子枫脸那么红,没什么事吧?”

  “妈,您怎么还不睡?”

  “我不困,等你们睡下再说。”

  “您快去睡吧,围巾什么时候不能织啊?”

  “还几针就好了,我等你爸起了夜再睡。”

  “叔叔身体大不如前了。”我悄声道。

  “嗯,有时一夜要起五六次,不知能否熬到我大学毕业。”

  “阿姨倒还很健硕。”

  “咳,不过是硬撑着。”

  “我这一去,不知还能见他们几次。”

  “别说是你,就是我……”

  “孝寒,赶紧睡吧,子枫需要休息,注意别凉着肚子。”

  “好了,睡吧,明天我去送你,我妈睡觉轻,有点儿动静就睡不着。”

  “了解,晚安。”我轻轻吻了吻他的眉间,背对着他躺下,可睡至半夜,我便觉得腹内如翻江倒海,直往上反,想压都压不住。

  “怎么了?”孝寒也被吵醒。

  “好想吐。”

  “你等着,我拿痰盂儿,就在屋里吐吧。”我一边吐,孝寒一边轻轻地拍打着我的后背。

  “唉,肠子都快吐出来了,没想到酒醉有这样的代价。”

  “好点儿了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我用水漱漱口,将余下的半杯喝下,平躺在床上;可只过了片刻,我一翻身,又将刚喝下的水吐了出来。

  “不行,胃肠痉挛,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喝剂葡萄糖,我这没有,对付给你冲杯牛奶吧。”

  几经折腾,我终于安静下来,睡着了。

  早晨起来,醉意基本已经消除,孝寒妈妈单独给我做了暖胃的粥;临行前,坚持要把昨晚织的围巾送我:“南方的冬天冷得很,要注意保护身体,否则不知谁能半夜起来给你冲牛奶喝。”

  这年的秋天,似乎来得过早了,我与孝寒步行到车站,几滴细雨轻轻落下,已经伴着凉意,不如夏天般热烈单纯。

  “那边不是你妈吗?”

  我循声望去,确实,母亲默默地站在进站口,细细打量着来往的人群。

  “妈,不是说不让您来送吗?又没有多少东西。”

  “我是来城里赶集的,顺便来看看你走了没有。”

  我无奈,并不想揭开这善意的谎言,只是驻足留神,母亲的鬓角已经有些斑白,忆起小时候,她背着我的时候,总叫我给她拔白发,不禁更觉得凄凉,低头拭泪之时,母亲的眼眶已经先于我湿润了。

  我挥手,坐上远去的列车,不敢再回望,找出随身带的日记本,情托《长相思》:

  秋枫丹,秋荷残,秋雨潇潇秋水寒,悲秋秋满天。

  君无言,我无言,欲寄相思雁已迁,酒消泪未干

  @山野村夫1980 2891楼 2013-12-06 23:27:08
  我和楼主河北老乡哟,楼主应该是01年开始上的安大吧,那时我正在合肥当兵,我也去过安大!知道黄山路上的两所军校吗?我就在路北那所军校!说不定当年你有路过那里时,我就正在门口站岗呢!哈哈

  -----------------------------
  是吗?路北应该是电子学院吧,现在都常去,只是见岗不见君了。
  @凡人也会心碎 2893楼 2013-12-07 02:56:28
  感觉这一段楼主略过太多东西了……主要是两个主角对前段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没有一个交代性的总结,以及相互之间确立关系后的心路历程应该都有一些变化。不知道楼主是不是有意赶进度还是怎的,怎么看怎么觉得缺了点什么……

  -----------------------------
  有些琐事,不写也罢,留给读者思考的空间
  还有个事儿,哪位朋友有越南电影《迷失天堂》103分钟完整版,麻烦发给我一个,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留得枯荷听雨声(一一四)





  第一次坐火车,乘客并不多,我顺着号码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刚一坐下,一位眉目清秀的年轻人拎着包儿走过来:“嘿,去哪里?”

  “合肥。”

  “是新生报到吧?哪个学校?”

  “安徽大学。”

  “噢,我们同路,我合工大的,今年大三。老乡,又要去同一个城市,缘分哦。”

  我勉强笑笑:“是哦。”

  “第一次出远门吧?看你兴致不高,没有关系呀,新的学校里会有新的生活,新的朋友,再谈一场新的恋爱,也是不错的哦。”

  他确实很健谈,与我好像并非初次相识,更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不知不觉,我沉郁的心情也舒展了许多。车行至半夜,他将座位让出来,叫我躺着睡会儿,我只睡了个把小时,便醒来起身,将位置让他。

  历经十几个小时,列车终于停在了合肥站,甫一下车,一缕刺眼的阳光撒下,炙热刺眼。

  “不错吧?在石家庄,在北京,可是不会有这样明朗的阳光哦?”

  “嗯。”我点点头。

  “那边不是你们学校迎新的组织吗?你过去找他们就是了,我去等公交了。”

  我很快被安排上了校车,车子缓缓启动,透过车窗,看到刚才的“同路人”,我努力向其挥手,或许是他并未注意到,依然目不斜视地静静等着公交车,我尴尬地将手放下,随着车子的起伏,目送他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这就是旅途文化,在途中,大家都是熟识的,下车后,彼此又是陌生的。其实人生又何尝不是一次又一次或短或长的旅行,途中有南来北往的乘客,因缘际会;旅行结束,或踏上归途,或换另一班车,去找寻另一个目标。从陌生到相识,再到遗忘,萍水相逢,聚散依依,而我们最终得以皈依之处,一曰家庭,一曰爱人:所谓家,叶落归根;所谓爱,历久弥新。

  “Hello,又来一位,是206的吗?”

  “Hi。”我点头:“这就是我的床位吧,上面好像有我的名字。”

  “哦,聂子枫,好名字,我叫秦杰,咱们以后就是舍友了,你——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我微微笑道:“你好,也姓秦啊?”

  “什么?还有谁姓秦?”

  “啊,不,没有谁。”

  “嗯,本来我也有像你一样的漂亮名字,按老家谱排,我应该叫秦少杰,还不错吧?”

  “是,不错,北宋有位词人,叫做秦少游的,是你本家吧?”

  “希望是吧,我知道的秦姓名人,最牛得也就是秦桧了,哈哈哈哈。”

  我看到他放肆的笑,不觉也笑了。

  “你们好,我叫周卫东,来自江西。”

  我打量了一下二人,秦杰浓眉大眼,皮肤白皙,身材适中;卫东细眉杏眼,皮肤黝黑,身材高挑。平心而论,虽不出众,但还是蛮帅的,我想着车上那句话“谈一场新的恋爱”,心中也有些暗喜:如果可能,资源还是具备的。同寝室的还有一人,不提也罢,我向来将其视为我大学四年的最大不幸,好吃懒做,借钱不还,十句话里九句是谎言……其实也无甚可写,我怀疑除了名字是真的,我所得知的关于他的一切,都是假的。

  午餐吃得不太舒服,米饭倒还习惯,只是菜有些出乎所料,有的甚至叫不上名字,只看到几乎所有菜肴中,都有或鲜红或翠绿的辣椒,在家很少吃辣的,即使有,也是假冒的,辣味不可同日而语。菜吃了一半,饭就光了,喝口水,嘴唇都麻了……午饭后,辅导员组织集合,带我们熟悉了下环境,无非就是介绍下,哪是主教楼,哪是实验楼,哪是图书馆之类:“前面,就是安大著名的风景区了,这边是荷花池,那边是鹅池。”

  合肥的秋天,似乎比夏天更热,据秦杰说,这就是所谓的“秋老虎”,军训的教官是个有些“变态”的家伙,自言刚满十九岁,为了树立威严,常常无来由的乱惩罚,因我唱《团结就是力量》不够大声,就被罚了三十个俯卧撑。

  “自己一副破锣嗓子,唱歌没一个在调上,有什么资格说我?”我与队友的悄悄谈话,不巧却被教官听到,这下可是踩了老虎尾巴,“四百米跑道,二十圈。”我接受了惩罚。

  留得枯荷听雨声(一一五)




  有一段时间没有锻炼了,“八千米”完全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但认输不是我的性格,当我咬紧牙关,坚持到最后一圈时,教官有些被惊到了,此后再也没有惩罚过我;不过仍与另外一位被罚写长篇检查的同学一起得了个诨号,他叫“五千字”,我叫“八千米”,直到如今。

  因为我被罚,同学们都落了清闲,等我跑完,就自由活动了,有几个人上来赞叹道:“了不起,英雄啊!”我席地而坐,大喘着粗气,汗水将里外的衣服全部打透了。待所有人离开,我发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直至夜幕降临,一阵轻风飒飒吹过,我打个冷战,努力起身,一瘸一拐的到食堂吃了些残羹冷炙。

  故事最忌重复,但经历却又无法避免。这一晚,我不仅上吐下泻,还有些发热头痛,迷迷糊糊地捱到天明,已经有些虚脱了。还好,恰值“校庆日”,上午听报告,下午看表演。灯光闪烁,歌舞升平,看着周围的学友莫名其妙地狂欢,我不禁倍感孤单:水土不服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丝毫没有归属感,我所知所学的,在这里都是非主流的,更多的人习惯晚睡晚起,习惯不吃早饭,喜欢杂乱无章,喜欢谈论某某男女的爱情故事,喜欢足球,电玩,摇滚乐……

  曲终人散,我却独自坐在操场上,不知归处,忽然想起荷花池里的残荷,还是颇应景的,便悠悠踱至,随便找个石凳坐下,旁边就是有名的“英语角”,已经有三五个男女站在边缘热烈地聊着。别的且不论,安大的绿化还是做得不错的,古木参天,不看树上的小牌子,绝大多数我都叫不上名字。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回头看,是秦杰。“看风景啊。”

  “有什么好看?枯枝败叶的。”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一说话,就文绉绉的,陪你坐会儿吧,我怎么记得,那句诗是‘留得残荷听雨声’呢?”

  “那是《红楼梦》里的说法,大概是林妹妹记错了吧。”

  “是吗?对文学没兴趣,我比较喜欢侦探小说。”

  “也很好啊,会让人思维缜密。”

  “喂,你有个哥哥,对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

  “你跟你哥的感情很深,比跟你父母还要深,对吧?”

  “这……谈不上吧,你侦探有误。”

  “那不对呀,为什么昨晚你半梦半醒之时,会呼叫你哥哥,而不是喊你爸妈呢?一个人在生病时,梦到的人一定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是吗?”

  “啊?是……是吗?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你大概听错了吧。”

  “应该不会,你叫了好几次呢。下次我再侦探吧,我相信,时间久了,你定会露出蛛丝马迹的。走了,我去网吧了,一起啊。”

  “我不会。”

  “咳,简单得很,我教你啊,在这里傻坐着,有什么意思?”

  “今天不太舒服,改日吧。”

  待秦杰走远,我默默站起身,寻到小店,买了一叠信纸,回到寝室,并没有其他人在,于是将信纸摊开,还未动笔,眼泪已经止不住了。

  “……还没有表白,你却已经走远,还没有相爱,我们却已分开,独在异乡,才知你是我的唯一。……滹沱河畔,流水潺潺,我忘不了阳光下你的笑脸;桃花坞里,情托《红楼》,我忘不了‘桃花’下你的双眸……月圆之夜,同葬子丹,三杯清泉,荡涤吾胸;老屋门前,雨急风骤,一丝轻吻,融化吾心……不想说什么‘愿他生你为男来我转女’,只想今生不分性别,好好相爱,我不期惊天动地,生死相约,只想得到你一个确切的回答,在你的心中,我到底是什么?……如果你也曾爱我,那纵使万水千山,哪怕头破血流,未来的路,我们一起走过……”

  @尧每 2935楼 2013-12-13 20:08:20
  回复也那么文绉绉的,楼主生活中不会也这样说话吧?

  -----------------------------

  不是故意要文绉绉,而是喜欢简略的文字,包括现在看书,不是文言文的,很少看了
  留得枯荷听雨声(一一六)
  .  
  书信写完,检查一遍,我又找了几张干净的信纸,誊写下来,确信每个字都满意了,方装进信封,却不知寄往何处。夜已渐深,还是等第二天再问吧。

  第二天中午,我拨通了孝寒家的电话,孝寒妈妈说他只留了一个地址,却没有说邮编,也没有电话。我想反正唐山也不大,不那么具体也无妨吧,于是查到了唐山市的邮编063000,填好寄了出去。

  军训即将结束了,强度有所降低,不像前些天那般辛苦,晚上组织到电影院,第一晚看的是世界杯预选赛,中国对阿联酋的比赛,教官与几乎所有的男生一起,热烈鼓掌,高声欢呼。那一刻,所有的人似乎都是球迷,掌声与欢呼不是献给球员,而是发自内心的释放。我也从秦杰那里学到了许多关于足球的知识,至少与他人交谈,也多了几分存在感。第二晚,看了一场电影《我的兄弟姐妹》,尽管卫东不停地在一旁剧透,但丝毫没有降低电影对我的感动,自从剧中“兄弟姐妹”失散之时,我的眼泪便不曾停止过,卫东诧异地看看我,便也不再多言。

  “就算是第一次看,也不至于这样吧?是有多感人啊?”

  我擦了擦涕泪,笑道:“好久不曾这样痛快地流泪,好容易找到一个发泄的借口。”

  说也奇怪,当所有郁积的眼泪痛快流尽之后,我心情忽然好多了,秦杰他们教我上网,帮我找更多更好看的电影,带我玩第一个网络游戏“热血传奇”。

  十几天过去了,仍没有孝寒的回信,不知是他没有收到,还是不愿意给我答复。心境不同了,我便对当初的冲动,又有所后悔了,我或许不应该如此直接的表白,毕竟连我自己都想不出,这同性之恋,即使两情相悦,以后又如何存在于这远比我想象中复杂的多的世界,仍留下些许朦胧未必不是坏事,如果我把他逼得没有退路,那就真的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惴惴不安中,军训结束了,正式开始上课了。第一节是高数,一位头发几乎已经掉光的老者,走路说话都颤微微的,我一直担心他随时都有可能晕倒在讲台上,偌大的教室,没有扩音器,我坐在最后一排,一句都没有听进去。第二节是“马哲”,倒是位年轻的老师,只是嘴里似乎一直含着个核桃,呜呜囔囔的,还经常夹杂着安徽方言,秦杰在一旁偶尔帮我翻译几句,但有时他也听不清,只得摊手笑笑。下午计算机课,女老师的普通话还是比较标准的,只是一上课就嚼着口香糖,披散着头发,显得不够庄重。可能大学老师都如此吧,反正主要是靠自学,老师在上头,不过是“念书的工具”而已,我们班有个海南过来的同学,因不满意,便退学回家复读了,我也曾动过此念,但想起难免与父亲又来一番争执,忍忍也就算了。现在想起当年的妥协,也难免有些许后悔,此后便破罐子破摔了,没有认真学习一些知识,一是对所学专业无甚兴趣,二是与父亲赌气,偏要自己挣钱供自己上学,于学习方面便从未努力过。

  开课没几天,就到了国庆长假,不用调课,没有作业的假期真是久违了,绝大多数同学都回家了,我睡了一天懒觉,也觉得无趣,起身到学校外面走走,见有几家小饭馆贴着招服务员的启示,我壮了壮胆子进去找老板娘问问,都说只收长期的,不要兼职的。回到学校,四处找找小广告,见有招兼职的,便打电话过去问,对方自称是做家教调查的机构,我们大一新生没经验,负责去拉“客户”,高年级的学长负责带学生,先要交120元的所谓“信息费”,每拉成功一个可得10元的提成,环境自选,工作自由,可以长期兼职,我便不假思索地交钱报名了,可谁知第一次打工却是一个骗局,去“培训”之时,黑压压一片人,合肥的大学生多得惊人,所谓机构不停地招“信息员”,也不知招了是否成百上千,市场的“肉”就那么多,狼群不加节制,就只剩下挨饿的份儿了。国庆假期加上周末,一个多月下来,我只成功做成三位,里外算来,还赔了90块钱,再做下去也无益,校刊都登了专文,揭发对方为骗子机构了。不过也不是毫无收获,除了第一天居然冒冒失失地进了合肥一中,糟了诸多白眼与讽刺之外,还是交了不少朋友,也开始了第一份家教经历,被一位农村来的家长看中,非要让我带她的女儿,只是太过辛苦,要转两次公交,再步行20几分钟才能到,最终我决定还是买辆自行车吧,上两个小时的课,加上来回3个小时的车程,整个晚上便都被占满了。

  两个多月仍未有孝寒的回复,时间到底是利刃还是磨刀石,我不知道,只是在忙碌中,我的孤单被渐渐磨平,思念却还在加深。

  @卡_卡_娜 2953楼 2013-12-15 18:56:56
  说实话,,要不是楼主说是学习理科的,,我根本看不出来。。。文采很不错哎,而且楼主还蛮多愁善感的。。。作者大人有没有看过南康的书????

  -----------------------------
  以前没有看过,百度一下,居然人已经去了,唉……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