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出,我顿时吓一惊。
他说什么?我身上有甲波,就是瞿国祥说的那个……鬼?
瞬间我脑子里跳出一幅画面:二楼窗口,直直耸立一个阴森森的“人形”,上身黑皮夹克,下面毛线裤,而衣服里面没有头,手,脚,甚至身体,什么也没有,空无一物,然而“它”却明明站在那里。
按瞿国祥说的,那就是甲波,是一个极其恐怖的东西,就是它活生生撕走了马主任的三块头皮,余红霞失踪也跟它有莫大关系,而瞿国祥就是为了对付它才到昭通来的,它应该就在二楼那口衣柜里面,怎么会跑到我身上?
我一时有些懵,就想坐起来。
“莫动!”阿乌叔猛喝一声。
我一凛,屁股抬起一半。
“真有那东西?”黑暗中阿乌叔声音惊惧:“格瞧错了?”
老弥舅舅盯着我,不动。
“那就合了!”阿乌叔点点头,不停喘气:“牛眼珠珠就是看到了他身上那个才流血的。”
“牛是哪家的?”老弥舅舅忽问。
“阿莫家的。”
“哪阵子死的?”
“他们说是昨天呢,有说晌午,有说天黑掉的时候。”
“合喽!”老弥舅舅点点头:“上个月阿鲁婆婆家送过鬼,怕是就用的那头牛。”
“是呢!是呢!”阿乌叔很兴奋,突然脸色一变:“不对呢,他一个外地人,为哪样身上有那东西?”
说完厉声问我:“你哪点来的?”
我重新坐下,头疼欲裂,嘴巴张了张挤不出一个字。
“对喽!那个有刀的!”阿乌叔像想起什么:“他还有三个同伙!”
“同伙?”老弥舅舅一愣:“在哪点?”
“两个男的一个姑娘,刚才溜走掉了,罗究他们四个追过克,哪知道有个男的身上有刀刀,摸出来就把吉吉跟小沙马全部捅了!”
老弥舅舅沉吟数秒,抬手看了看那根中指,黑暗中那顶巨大的黑色帽子遮住了他的脸。
“拿出来。”他朝少年努了努嘴巴。
少年一声不吭,打开小木箱,摸出一卷白纱布,一个小塑料瓶,老弥舅舅扯下两截纱布,一长一短,长的一截递给少年,短的一截把右手中指死死缠上数圈,在根部打了一个死结。
旁边,少年面无表情把塑料瓶盖子打开,摊开左手,挤出一大坨土黄色药膏。
“咋样?格痛?”阿乌叔很关心。
老弥舅舅一言不发,左手抓住那根中指,停了七八秒,突然“叽”一声怪叫!
我猝不及防,就见他抓住朝后中指,狠狠朝手背方向一掰,“喀”的一声脆响,中指已经掰断,向后抵住了手背。
“嚯!”阿乌叔大惊。
我也吓一跳,他在干啥?
“喀”一声老弥舅舅又朝前面一掰,“喀”又朝后面一掰,接着狠命一扯,中指瞬间断裂,连着纱布扯下来。
“药!”他急吼,几乎同时,一股血从掰断处喷出。
少年左手一翻,药膏一下敷在伤口处,血很快就浸透出来。
“不够!”
少年手忙脚乱,又挤出一大坨,尽数敷上伤口,接着三两下把那块长纱布裹上去。
“合了!”老弥舅舅长舒口气。
旁边,阿乌叔两眼瞪圆,都看呆了。
老弥舅舅举起断指,边转边看,双眼发出怪光,就像在欣赏一个宝物。
看了一阵,递给少年,少年小心翼翼用纱布重新包好,放入小木箱,他则缓步走过来,在我面前一米处站定。
“从哪点来?”他弯腰问。
我迟疑一下:“昆明?”
“昆明?”老弥舅舅似乎不信,抬手指了指我眉心处:“你这个指头印印咋回事?”
我一愣:“什么指头印印?”
边说我边去摸。
“莫动!”他一把拦住:“你这里有个印印你不知道?”
我心念急转:早上在二楼,瞿国祥驱鬼的时候,就是因为这里麻了一下,被他认为我是“苏尼”,莫非就因为那一“麻”,我那里就出现一个指印?
还有,刚才这老头用中指就摸了一下这里,我就像被高压电电了一下一样,而他中指竟然烧焦了,我的天!我眉心到底出现了一块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大的威力,简直匪夷所思!
我顿时急起来:“我这儿有个印子?你看见了?什么样子?”
老你舅舅一脸怀疑:“你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是什么?”
“你格做了法事?”
我一凛:“法事……什么法事?”
“曲古压古?”
“什么?”
“曲古压古!你格懂?”
“曲……啥意思?我真不懂!”
“真不懂?合!合呢!”
他突然冷笑两声,面朝我,竟一步一步的,缓缓倒退回去。
我懵了:怎么说了一半就走了?
“喂!”我一时张口结舌:“老......舅舅?”
他已经退到门口,我急了,站起来就想追过去。
“某过来!”他指着我道。
我跨了两步:“喂!先说清楚!喂!”
“格想活命?”他道。
我一愣:“什么?”
“格想活命?”
我定住:什么意思?活命?莫非我要......
“想活命就坐下克!”
他声音咿咿呀呀,但感觉有一股莫名的威严,我一时手足无措,退后几步,摸索着机器缓缓坐倒。
旁边阿乌叔小声道:“把他弄到村子克格好?”
“某呢!”老弥舅舅摇摇头。
说完他转身出门,少年也跟出去,阿乌叔指了指我:“坐下克!”,说完也闪到门外。
“蓬”一声门关闭,我重新陷入黑暗。
我长长喘口气,脑子里乱成浆糊。
周围一股米糠的霉臭味,门外面,隐隐听到有人在说话,应该是他们三个,我周身酸疼,也懒得起来偷听。
不行,得好生想一想今天的事,理理思路!
昨晚上从昆明出发,早上6点到XX县,之后参与了瞿国祥的“驱鬼”。
过程中眉心处我记得麻了两下,被瞿国祥发现,他说我是“苏尼”。
之后,我两次看见那个“甲波”。
下午去找余红霞,误打误撞碰上代三姐,他们以为我是来洽谈那尊“佛头兽”的生意人,之后跟随表哥他们去“农机局”宿舍找余红霞,结果,里面是一具男尸,而且极有可能就是马主任。
之后,开车去石盘镇,寻找余红霞跟她那位神秘的“情夫”。
最后,撞死一头牛,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其他就不说了,自从在衣柜旁边看见那个“甲波”,我确定,我的世界观已经发生颠覆性的改变。
这不是幻觉,这是我亲眼目睹,而现场瞿国祥,宋学杰,还有老蔡,加上我4个人都亲眼看见了,世界上真的存在这种东西。
至于瞿国祥说我是“苏尼”,我到现在仍然半信半疑,莫非就是眉心处麻了一下,我居然就变成了“苏尼”,一种驱鬼的人?
我记得从我有意识开始,别说驱鬼了,就连普通的什么拜佛,算命,老家清明时候的祭祖,我都是能躲就躲,感觉跟那方面完全扯不上关系,怎么突然在瞿国祥口中我就变成“苏尼”了,中间是不是有什么重大误会?
不对!
就在刚才,那头死牛,就在我面前,活了。
而且,还对着我,说了一句人类说的话。
而就在十分钟前,老弥舅舅的一根手指,因为触碰到我的眉心,被活生生烧成碳!
这都是活生生的事实。
我只感到毛骨悚然:莫非,二楼上的那个“甲波”,真的附体在了我身上?
就是它,重伤了老弥舅舅?
这会是一个什么东西,怎么如此凶灵?
我的个老天,王松你怎么会遇上这种事儿?
我吞了一口口水,只感到周身一阵恶寒,而屋内也突然阴森起来,我赶紧把身子缩成一团,左右一看,漆黑不见五指,隐隐看到一些奇怪的物件轮廓。
甲波......狐臭!
对了,按代三姐所说,余红霞从今年2月开始身体出现狐臭,而马良才从22号跟她上床后,也出现了狐臭的现象,是不是说明,附上了甲波,身上就会有狐臭?
想到这里,我赶紧抬起胳膊,一闻,一股汗臭,又抬起另外一只,还是没有。
我松口气,正想闻一闻阴部,眉心突然一麻。
不好!
我立马瞪大双眼,扫视周围的黑暗。
鼻子里忽然开始出现一股怪味,夹杂在霉臭味当中。
我“忽忽”一嗅,肯定不是霉臭,而是......
不好!
我“忽”一下站起来:是狐臭!
莫非是幻觉?
我脊背死死抵住身后机器,右手在周围胡乱摸索,想找一根防身的棍棒,同时所有注意力集中到鼻子上。
只感觉那股臭气愈发浓烈,不是幻觉,来自我脑袋的左上方。
我猛的抬头看去,只看见一整块灰白色的墙体,空无一物。
我“忽忽”猛嗅几下,全是霉臭味,刚才那个气味似乎消失了。
不行,不能呆在这里!
我重新抬起头,瞪大双眼,环视整个墙顶,同时很缓慢的朝门口走去,只听到门外有人在很沉重的出气,我不由心一宽,他们还在外面。
“开门!”我吼了一声。
有人“蓬蓬”在外面敲了几下。
“做哪样?好好呆着!”是阿乌叔的声音。
“开门!”我低吼一声,感觉开始发抖。
门“嘎”一声,开了,我就像看见救星,身子一纵,纵到门口。
“你做哪样?”阿乌叔伸手一挡:“回克!听到某?”
“莫动!”老弥舅舅忽道。
“哪样?”阿乌叔诧异回头。
老弥舅舅却死盯着我,准确的说,盯着我的头顶上方。
“莫动!”他朝我道。
我一凛:看他表情,我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
狐臭突然传来!
我大骇,猛的转头!
“莫动!”老弥舅舅怪叫一声。
几乎同时,我头顶什么东西一晃,就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刀,接着突然一个剧痛!
不好!
“哇!”我惨叫一声,朝前扑倒,同时右手伸到头顶一摸,中间一块热乎乎的,奇痛无比。
我靠!头皮!
我顿时魂飞天外,连连惨叫,手脚并用朝前方猛爬。
“鸡巴!”有人吼了一声。
接着脚步声凌乱,有人尖叫,听不出是谁,身后似乎有人在激烈打斗。
我不敢回头,一阵猛爬,触手处很硬,已经爬到路面。
我三两下爬上去,来不及喘息,赶紧回头一望,就看见黑屋子房门洞开,老弥舅舅披着黑斗篷,正一动不动站在门口,左边,阿乌叔已经退到五六米开外,右边,那少年也距离房门有七八米,二人站在那里,望着老弥舅舅,似乎对他无比恐惧。
我顿时大惑不解: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三个人这种站姿?
这时老弥舅舅脚下什么东西一动。
我定睛一看,顿时吓一跳,那儿分明倒着一个人,戴着黑色“卷帽子”,穿着白色褂子,身材瘦小,我靠,这不是老弥舅舅是谁?
那,站着的那个——
我抬头一看,瞬间看清,站着的那个“人”,披着老弥舅舅的黑斗篷,身高一米四,但是,明显没有头颅。
此“人”脚下一晃,老弥舅舅已经坐起来,嘴里叽里咕噜开始念,深夜中我听得异常分明:“曲古压古。曲古压古......”
这时右边,少年也缓缓朝那“人”走过来,嘴里也同时在念:“曲古压古。曲古压古......”
左边,阿乌叔也一步一步走过去:“曲古压古。曲古压古......”
我完全被震惊了,这简直是一幅无比奇诡的画面。
“曲古压古。曲古压古......”
三人的声音渐渐融合成一体,而中央,门口那个“黑斗篷”开始剧烈扭动,那模样就像里面包了一个裸体女人,在痛苦的扭身子。
“曲古压古。曲古压古。曲古压古......”
“黑斗篷”突然发出一个很尖利的嘶叫,几乎同时,头蓬像大鸟一般张开,猛的朝前下方一纵。
不好!
“格小心!”少年尖叫。
我心一沉,只见老弥舅舅双手双脚在地上乱刨,朝后急退,但已经晚了,“黑斗篷”已经猛扑过去,尖叫声中已经将他整个儿包住。
就见老弥舅舅被整个人包住,在门口地上来回乱滚,同时发出“叽叽叽”的尖叫声,就像一头正在被人宰杀的猪。
旁边,少年跟阿乌叔全都吓蒙了,全部往后急退,退了几步,少年猛的把小木箱扯下来,“蓬”一声砸在地上,小木箱一下子砸烂散开,他从里面捡起一个深色的东西,朝前猛冲几步,冲到那个滚动的“人”跟前,举起就打过去。
“尿!尿!”地上传来一个尖叫,是老弥舅舅。
少年一凛,三两解开裤子,对准地上那“人”,直直尿到它身上。
“尿!快来尿!”少年朝阿乌叔急吼。
阿乌叔明显迟疑了一下,还是冲过去,解开裤子,对准那“人”,弄了几下却尿不出来。
“过来!尿!”他朝我吼。
我心惊肉跳:他们在做什么?
这时只见地上那“人”依然在滚动,但明显幅度变小。
“鸡巴!格快!”阿乌叔朝我乱骂。
我不再迟疑,几步冲过去,边冲边解开皮带,冲到近前,只见阿乌叔已经尿了出来,热流喷在地上那“人”身上,热气乱冒。
我冲到近前,裤子一拉,一震,却没震出来。
地上,“怪人”已经停止扭动,蒙着头,只露出两条腿,兀自在索索发抖。
少年探下头:“老弥舅舅?老弥舅舅?”
斗篷里面,老弥舅舅“咳咳”两声。
“莫事了!”阿乌叔一喜,裤子一拉。
“你格合?”少年伸手去揭斗篷。
“莫揭!”老弥舅舅喝道。
“莫......你搞哪样?”少年急了。
“到锅底乡克。”斗篷里老弥舅舅道:“抬我克。克找古毕医生。”
斗篷内,老弥舅舅说完这句,身子抖了一下,再也不动。
“怎哪样?”身后远远的有人招呼。
回头一看,马路上站了两条黑影,一高一矮,矮的我认出来,是矮个。
“过来呢过来呢!”阿乌叔赶紧招手:“过来搬人!”
矮个二人迟疑一下,跑下来,我认出高个是那个“罗究”。
“整哪样?”矮个跑到近前,一下看到地上的“人”,惊呼一声:“嚯!老弥舅舅!为哪样躺地上?”
“来来来,搬一下呢,搬到车上克。”阿乌叔道。
矮个跟罗究赶紧把“人”扶起来。
“嚒——恁骚臭!”矮个边说,边去扯斗篷。
“莫扯莫扯!”阿乌叔阻止:“医生看了再扯!”
矮个二人一人抬脑袋,一人抬脚,摇摇晃晃往马路上走,阿乌叔在后面指挥,那少年一声不吭,把从小木箱掉出来的东西收拾到一起,找了一块布,兜在一堆,跟上去。
我迟疑了一下,也跟上。
一群人到了“昌河”跟前,矮个从身上摸出车钥匙,打开,七手八脚把那“人”抬上去,过程中我注意到,阿乌叔一直在指挥,碰都不敢碰那“人”一下。
“克哪?”矮个问。
“锅底乡。”阿乌叔回答:“格会开车?”
矮个一愣:“开过拖拉机。”
“你!上克!”阿乌叔朝我一指:“罗究,给他指路。”
车子发动,沿着马路直直往前开去。
我也渐渐平复下来,摸了一下头顶,摸到一块邮票大小的缺口,表面硬硬的明显是头盖骨,上面的头发没了,轻轻一碰就钻心的疼。
甲波!
刚才在打米房,让我“麻木”的就是它,不用说,就是撕走这块头皮的元凶!
我暗暗惊惧:好凶灵的东西!难怪瞿国祥制服不了,现在又多了一个老弥舅舅,也不知道那东西还在不在他身上,看这架势,多半在,你看阿乌叔碰都不敢去碰那个“人”,还不知道斗篷里面到底是什么,是老弥舅舅,还是已经变成了未知的一个什么东西!
我不由朝后视镜望了一眼,只看到三个黑色人头,纹丝不动耸立在黑暗中。
不由朝窗外望了一眼,两边依然是草甸,空旷无比,草甸那头,依然是黑色大山,跟随车子不停蜿蜒。
@南疆三虺 2018-07-06 17:51:57
鸡巴县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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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了大致40分钟,前方路面出现两排低矮建筑。
在一个木头屋门口停下,罗究跳下去,“蓬蓬”敲门,出来一个妇人。
“古毕医生格在?”
妇人睡眼惺忪:“走了。”
“走了?克哪点喽?”
“克镇上了。卫生院。”
“唐泥镇?”
“是呢。”
“半夜三更的,克那里做哪样?”
妇人警惕的望我们一眼:“说是从外地来个大老板,得急病,看病克喽。”她顿了顿;“对喽,说是从新加坡来的呢,老远呢。”
“新加坡?”罗究回过头:“哪个省?”
“鬼个省。”阿乌叔问妇人:“克多久?”
“才接到的电话。克了半小时呢。”
“走走走上车!”阿乌叔招手;“克唐泥镇。”
继续开车,我辨别了一下,朝北,应该是“屏山县”方向。
开了20多分钟,进入一个镇子,拐了几个弯,前头一栋两层楼房,门口有个牌匾,正是“唐泥镇卫生院”。
停好车,罗究又是第一个跑下去,很快跟一个“白大褂”跑出来,是个40多岁矮子,一个肥硕的头,秃顶。
阿乌叔跳下去,对秃子“叽叽咕咕”说了半天,边说二人边朝我瞟。
说完,秃子回头朝急诊室吼了一声,一个护士推了一辆铁架车出来,罗究跟矮个手忙脚乱把老弥舅舅抬上去,往里拖,秃子在前面带路,拐了个弯,推进一个房间。
里面很空旷,光线惨白,左边还有一间里屋,秃子叫他们把铁架车推进去,之后全部走出来。
“都出克。”他挥挥手。
都往外面走,我也扭头就走。
“你。”他指了指我:“留下。”
我只好停住。
秃子过去把门关上,没理我,走进里屋,悉悉索索一阵,我听到他问了一句话,过半天,有人低声应了一句,肯定是老弥舅舅。
过了足足五分钟,秃子走出来,上下打量我,最后目光停在我眉心处。
“你昆明的?”
我犹豫一下:“嗯。”
“为啥到我们这里来?”
“没想来。”我解释:“我只是经过。他们说我撞死他们的牛了,被扯下来的。”
“你——”秃子盯着我眉心;“老家是不是禄劝?”
“禄劝?”我一愣:“不是。”
禄劝是一个县,在昆明以北,他怎么突然提到这个地方?
“有没有人——”秃子伸指点了点我眉心:“说你是苏尼。”
苏尼!
已经是第二个人这样说我了,莫非,我真是?
“苏尼是什么?”我沉住气问。
“有没人这样说你?”
我迟疑一下:“有。”
“谁?”
“一个......也是一个苏尼。”
“谁?”
“他——”我摸了一下眉心:“他这儿,好像跟我一样。”
秃子眼睛一亮:“也有反应?见到那东西之后?”
“嗯。是。”
“他是不是最近做过一场法事,驱鬼的法事?”
“是。”
“在哪里?什么时候?”
“就——”我犹豫了一下:“就今天白天,早上的时候。”
“在哪里?”
“XX县。”
“XX县?怎么回事?”
“嗯......”我组织了一下:“我也不清楚,反正说有个人被鬼附身了,他就过来驱。”
“你当时在现场?”
“在。但过程没看见。”
“懂了。”秃子点点头:“那个人——就是你说的那个苏尼,他身上有个法器,是一个铜做的盆子,是不是?”
我一愣:“铜盆?对!你怎么知道?”
“哈哈!”秃子咧嘴一笑:“果然。果然是禄劝瞿家。”
我一惊:“禄劝瞿家?”
“是。他是不是姓瞿?”
我赶紧点头:“对。他叫瞿国祥。”
“瞿国祥。”秃子点点头:“瞿家国字辈的。你叫啥名字?”
“我?王......王松。”
“王——松。”秃子冷笑一下;“你不用撒谎了。”
我一愣:“什么?”
“上午驱鬼的时候,你肯定在现场,不但在现场,过程中你肯定还动了手。”
我吞了吞口水:“你......你怎么......”
“是不是?”
我浑身无力:“是。”
“你过来。”他招招手。
我一愣,伸长脖子过去。
秃子抓住我的头,两眼死死盯住我眉心,盯了足足半分钟,放开手。
“你犯了个大错。”他道:“或者说,瞿国祥犯了个大错。”
“啥意思?”
“我不知道他当时出于什么目的竟然让你参与了上午的驱鬼,要知道,像你这种没开过井眼的苏尼,是决不能参与这种法事的,更别说你们对付的那个东西,法力稍微差点的苏尼根本不能去碰。”
我有些懵:“开井眼?什么意思?”
秃子指了指我眉心:“这个位置对于你们苏尼叫什么,瞿国祥给你说没有?”
“没有。叫什么?”
“叫狗井,是人身上自带的一种法器,是你们禄劝一带的苏尼特有的一种东西,但是有一点,必须由一个老苏尼给你开过眼,才能接触那些法事,从现在情况来看,第一,你根本不知道你自己是苏尼,第二,你也根本不知道你眉心的地方有这么一个东西,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你也根本不知道,因为你那里没开过眼,你上午贸然参与了那个行动,你反而被那个东西反噬了。”
“反噬......”我有些气紧。
“对。反噬。”
“就是说,我被......上身了?”
“比上身更严重。不过算你运气好。”秃子朝里屋一指:“里面那个人帮你挡了灾。”
我朝里屋瞄了一眼:“老弥舅舅?”
“对。你运气好。他运气霉。”
“你是说,那个......甲波还在他身上?”
秃子摇摇头:“那东西不是甲波。”
“不是甲波?”
“嗯。”秃子沉吟数秒,抬头看了看里屋,又看了我一眼:“你进来。”
说完他朝里屋走,我迟疑一下,赶紧跟上。
到门口,他转过头:“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我一凛,呼吸忽然急促起来。
朝屋内一看,顶上亮了一盏日光灯,光线惨白,显得到处空荡荡。
而中间孤零零就是那张铁架床,那个“人”纹丝不动躺在上面,从头到腰部裹着黑斗篷,湿淋淋的,发出尿骚臭。
而斗篷下面露出两条短腿,一只脚穿灰色袜子,一只脚穿黑色布鞋,鞋帮上全是黄泥,我认出正是老弥舅舅的脚。
“他来了。”秃子忽道。
“合呢。”是老弥舅舅的声音,发自斗篷内。
我不由狐疑,听声音他很正常啊,怎么蒙着斗篷不出来?是不是在装怪?
“他承认了。”秃子看我一眼:“他白天在昭通那边参加了一场法事。做事的是个苏尼,禄劝瞿家的。”
“禄劝瞿家?那就合了呢。”老弥舅舅咳嗽一声:“但这东西不是甲波。”
“你也这样说?”
“不是呢。咳咳咳!”老弥舅舅不停咳嗽:“我......咳咳咳......我老弥头活了76岁,我是没瞧见过,你古毕医生呢,救人救了几十年,也应该没瞧见过嘎?”
“是。”秃子点点头:“你估计是什么?”
我瞄了秃子一眼,原来他就是古毕医生。
斗篷内,老弥舅舅却没吭声。
“老弥?”秃子问。
“咳咳。”老弥舅舅忽问:“我的脸皮格能缝回去?”
秃子眉头一皱,没回答。
“唉——”老弥舅舅发出一声长叹,感觉里面有一种最深层次的绝望:“我师傅说我76岁有一劫,果然呢。”
“要不,我再看看。”秃子小心问道。
“唉——”老弥舅舅又是一声长叹。
秃子小心伸出右手,轻轻揭开斗篷上部,首先露出一圈黑色的帽子,接着,露出了一个人的额头,两眼,鼻子,嘴,双眼紧闭,正是老弥舅舅。
我不由狐疑:这......他的脸,好像没什么不对啊!
“还是没感觉?”秃子问。
“咳咳咳!”老弥舅舅猛咳几声,他的脸部表面突然很怪异的抖动了一下,就像盖了一层薄膜,然后突然被风吹起来一样。
我不由细细一看,不由大骇!
原来我已经看清:他的整块脸皮,竟然跟肌肉呈分离状态。
@宝虫体 2018-07-07 14:42:43
楼主周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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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聆听。
古毕医生一脸阴沉,盯着那张“脸”半晌,轻轻把斗篷重新盖上。
旁边,我双腿一阵发软,退后几步,扶住墙壁。
“不行嘎?”老弥舅舅的声音。
“卫生院条件太差。还有,我也没这个手艺。”古毕医生脸色很难看:“我觉得你还是应该马上去XX市医院,耽误不得了。”
“我不克。”斗篷里一晃,明显老弥舅舅在摇头:“师傅的话没错呢!注定呢......注定呢......”
“你也不要一味感情用事。”古毕医生还在劝:“有些病,你没用,你师傅也没用,该去医院还是要去。”
“注定呢......注定呢......”
古毕医生张嘴还想劝,外屋有人敲门。
古毕医生走出去,打开门,只听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那女的来了。”
“嗯。她一个人?”
“是。”
“新加坡那个老板还有多久?”
“刚才联系了,说已经过了屏山了。”
“好。我马上过去。”
古毕医生关上门,转身朝我招手。
我双腿发软,竟然无法走动,扶着墙壁,蹒跚转到外屋。
“情况就这样。”古毕医生关上里屋门。
我只觉口干舌燥:“那个......他的......他的脸皮......”
“他说是那个东西撕的。就之前的时候,就在斗篷里面。还有——”古毕医生顿了顿:“他说他能感觉到,但抓不住。”
“就那个......甲波?”
“不是甲波。”古毕医生眼神有些空洞:“我也形容不出来。我从来没见过。”
我低下头,心里五味俱全。
古毕医生打开门,像想起什么,转过身。
“对了。你得马上准备钱。”
我一愣:“什么钱?”
古毕医生朝里屋一指:“他马上要做缝合手术,至于植不植皮,他本人很抗拒,但最终多半还是要做,这笔费用你必须出。”
我听懵了:“这......为啥?”
“这件事不管他怎么想,你王松肯定要负一部分责任,当然出多少钱不是我说了算,但出是肯定的,这个你肯定跑不了。”
“出多少?”我恨着他。
“5000以上吧。是我估计。应该不止。”
我狠狠瞪着他:5000?现在我身上5毛钱都摸不出来!
“你不要恨我。”古毕医生朝大门外一指:“他们几个的跑路费你肯定也要给,那都是小头了,至于大头就是手术费,嗯——这样,等会儿商量后再通知你。”
“等一下等一下!”我咬牙道:“什么跑路费?”
“阿乌叔他们四个觉也不睡送过来,你不出点钱?”古毕医生顿了顿:“当然你可以出去找他们商量,他们要是不收那最好。”
说完古毕医生走出门。
我顿时冷汗都出来了,本来以为把老弥舅舅送到这儿来,就算完事了,多半他们就会放我走路,至于那个“东西”,按古毕医生的说法,已经“附”到老弥舅舅身上了,不管这是真是假,今晚上的事儿感觉已经结束了,没想到最后古毕医生来了这么一段!
对,他说的的确对,老弥舅舅现在变成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跟我的确有直接关系,但是我又有什么办法,从前天晚上从昆明出发,我就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还挨了3顿殴打,脑袋被踢了无数脚,有一块头皮还被那个“凶物”撕走了,要说受害者,我也是其中之一,我又找谁赔钱去?
还有,看老弥舅舅那副惨状,我估计,古毕医生说的“5000块”,也是说来安慰我的,他肯定想先把我稳住,到时候一旦被他们控制,那就不是五千六千的问题,说不定五六万都得掏出来,还不知道老弥舅舅以后的赡养费要不要我出,那可就是一个无底洞!
不行!
我脑子里“突”的跳出三个字:得逃跑!
这个想法一冒,我顿时觉得一股热流直贯脑门。
赶紧追出去,走廊很阴暗,10多米开外,阿乌叔他们四个坐在一排椅子上,看见我们出来,都站起来。
我心念急转:决不能过去!一去,就是羊入虎口!
那咋办?
我一急,顿时感觉一股尿意,急中生智:“喂医生,厕所在哪儿?”
古毕医生朝前头一指:“一楼没有。要上二楼。”
我一愣:要上二楼,必须得经过那群人,他们要是知道我要上厕所,肯定得派人跟我,一旦引起他们的警惕,那就别想跑了!
我顿时大急,木头人一般跟着他走了几步,眼看就要走到那4个人跟前。
突然,我灵光一闪!
“医生!”
古毕医生回过头:“啥事?”
“有个东西......我不知道该不该给你看。”
“什么东西?”
“啧啧。”我一脸难色:“是瞿国祥......嗯......他给我的,他叫我不要给任何人看,他说是个什么护身的东西。”
古毕医生半信半疑:“护身的东西?什么样子?在哪儿?”
我朝大门外一指,装出一脸无奈:“在车上。本来我不想说,但看现在这个样子,那东西多半跟这件事有关系,我还是想拿出来给你看看。”
“在车上?”古毕医生似乎相信了:“走吧。去看看。”
“看可以。”我一脸神秘凑过去:“但我不想给他们知道,你也清楚他们这些人——”
“我懂。”古毕医生朝那4人瞄了一眼:“那走。”
说完他掉头就走,我赶紧跟上,很快从阿乌叔四人身边经过。
“古毕医生......”阿乌叔招呼一句。
“唔。”古毕医生点点头。
“老弥舅舅哪样回事?”
“待会儿给你们说。”古毕医生朝我道:“走吧。”
阿乌叔一愣,警惕看我一眼:“你们克哪点?”
边说,他边跟上来,罗究跟矮个也试图跟上。
古毕医生回过头:“你们就在这儿。待会儿我还要问你们事情。”
4人都停住,都一脸怀疑看着我。
我心里狂喜,脸上却做出一副垂头丧气的表情,就像已经被古毕医生收服了一般。
很快走出急诊部大门,“昌河”就停在门口,我心头“蓬蓬”乱跳:过去了该咋办?先上车,然后呢?对!必须把这秃子打晕,不然走不了路!
拿定主意,死死咬住牙关,尾随古毕医生走到车前。
“开。”他回头道。
车门是锁上的,我伸手到腰间去摸车钥匙,却摸了个空。
我吓得缩回脑袋,同时往上急窜。
几步就窜到二楼,左右一看,楼道内阴暗幽静,右边10多米处有一扇门开着,透出灯光,不是病房就是医生房间,左边30米的尽头处也开了一扇门,透出暗黄灯光,明显是厕所!
咋办!
这时只听一楼有人在吼,同时脚步声杂乱,朝楼梯口跑来。
他们来了!
我来不及细想,“咚咚咚”朝左边窜去,很快窜到那扇房门门口,一看,果然是厕所,慌乱中几步窜了进去,回头一看,楼梯口已经探出一个黑色的“人头”!
我吓得“蓬”一声把门关上,一看,有个横门闩,赶紧一拉,锁死。
还是急得要死,这里肯定不能躲人了,咋办?
抬头一看,有一扇窗户,开了半边。
从窗户跑!
我几步窜过去,手脚并用,爬上窗台,身子一扭,双手死死抓住两边窗棂,已经扭到窗外。
不由往下一看,一下看见我的“昌河”面包,下面就是医院门口的坝子,全是水泥地,直接跳肯定要摔断腿,只有先爬下去一半再说!
于是双脚往下探去,探了几下,没有能踩的地方,再往下一看,一楼的窗户有个小平台,但距离有两米远,还很狭窄,跳下去肯定站不稳!
我顿时大急,死死抓住窗棱,左右乱看。
一下看到左边有一截铁制的管道,手腕粗细,直直通向下方,我大喜:对,就顺着这个溜下去。
赶紧伸出左手,抓稳,一拉,身子拉过去,右手赶紧也抓住铁管,就想往下溜。
这时只听下方有人在吼叫,有人正从门诊部里面跑出来。
不好!
不能下去了!下去肯定被抓!
一时急得不行,左右胡乱张望,看见左边有一扇窗户洞开,里面黑咕隆咚。
总不能一直吊着,先过去再说!
“蓬”一声大响,有人在撞门!
我一个激灵,死死咬住牙,费力的伸出左手,抓住那扇窗户的窗棂,身子缓缓移动,半个身子已经扯到了窗台上。
只听“咵”一声大响,有人撞进来!
我吓得身子一缩,已经缩进窗户,赶紧往下跳,一下双脚触到地面。
“喂——”楼下有人吼。
我吓得一缩脑袋,整个身子躲在窗户下面。
而那边厕所,突然人声嘈杂,同时传来“蓬蓬蓬”的撞门声,明显他们在检查每一个“包间”。
这时有一个人出现在窗户位置,朝下面吼:“这里莫人!”
听声音,是矮个。
“我也莫瞧见呢——”
一楼有人回应,我听出来,是罗究。
“那跑哪点克喽?”矮个吼。
“不知道呢。”
“怪了嘛!”矮个声音:“瞧见他进了厕所呢为哪样不在呢?”
我缩在窗户下,一动不动,心头“蓬蓬蓬”像要跳出来,鼻子里却突然闻到一股屎尿的骚臭味。
不由定睛一看,我目前身处的房间没开灯,但很奇怪,门开了半边,走廊的光线透进来,环顾一眼,大奇,这里居然也是厕所!
不对,没有拉尿的槽,是女厕所!
这时走廊上有人在说话,明显他们没发现我,陆续出来了。
不好,女厕所门开着!
我顿时头皮一麻,立马站起来。
咋办!
先躲起来再说!
来不及细想,我朝靠窗的一个“包间”冲去,门是关着的,我抓住一扯,一下扯开。
“哎呀谁!”
里面有人惊呼,是个女人。
390楼内容:
我猛然想起之前下车后,矮个叫罗究没收了我的车钥匙,好狡猾,居然留了这么一手。
“开呀?”古毕医生催促。
“钥匙在他们那儿。”
“那走。去拿。”
我一凛:古毕医生绝不能去,一去,他们几个肯定要怀疑,到时候派罗究跟过来,计划马上泡汤!
我赶紧拦住:“我去我去!跑腿的事儿我去。”
说完我朝里面小跑,边跑边急速思考对策:车钥匙是不能去拿了,看来只有先上二楼,先溜掉再说,以后再想办法取车子,实在不行,只有“丢车保帅”,反正也到报废期了,上次姐夫就问过价格,1800都没人要,先保住人再说。
于是放慢速度,经过那道走廊,不敢却看他们,直直往楼梯口走。
只听他们在“嘀嘀咕咕”说话,忽然又停住,明显都看见了我。
我不敢不回头,慢悠悠走上楼梯,支起耳朵听身后动静,他们似乎没跟上来。
我暗自庆幸,很快爬上拐角处,实在忍不住了,回头瞟了一眼,就看见古毕医生已经出现在大门口,正东张西望,突然他抬起头,一下看见了我。
我吓得缩回脑袋,往上急窜。
几步就窜到二楼,左右一看,楼道内阴暗幽静,右边10多米处有一扇门开着,透出灯光,不是病房就是医生房间,左边30米的尽头处也开了一扇门,透出暗黄灯光,明显是厕所!
咋办!
这时只听一楼有人在吼,同时脚步声杂乱,朝楼梯口跑来。
他们来了!
我来不及细想,“咚咚咚”朝左边窜去,很快窜到那扇房门门口,一看,果然是厕所,慌乱中几步窜了进去,回头一看,楼梯口已经探出一个黑色的“人头”!
我吓得“蓬”一声把门关上,一看,有个横门闩,赶紧一拉,锁死。
还是急得要死,这里肯定不能躲人了,咋办?
抬头一看,有一扇窗户,开了半边。
从窗户跑!
我几步窜过去,手脚并用,爬上窗台,身子一扭,双手死死抓住两边窗棂,已经扭到窗外。
不由往下一看,一下看见我的“昌河”面包,下面就是医院门口的坝子,全是水泥地,直接跳肯定要摔断腿,只有先爬下去一半再说!
于是双脚往下探去,探了几下,没有能踩的地方,再往下一看,一楼的窗户有个小平台,但距离有两米远,还很狭窄,跳下去肯定站不稳!
我顿时大急,死死抓住窗棱,左右乱看。
一下看到左边有一截铁制的管道,手腕粗细,直直通向下方,我大喜:对,就顺着这个溜下去。
赶紧伸出左手,抓稳,一拉,身子拉过去,右手赶紧也抓住铁管,就想往下溜。
这时只听下方有人在吼叫,有人正从门诊部里面跑出来。
不好!
不能下去了!下去肯定被抓!
一时急得不行,左右胡乱张望,看见左边有一扇窗户洞开,里面黑咕隆咚。
总不能一直吊着,先过去再说!
“蓬”一声大响,有人在撞门!
我一个激灵,死死咬住牙,费力的伸出左手,抓住那扇窗户的窗棂,身子缓缓移动,半个身子已经扯到了窗台上。
只听“咵”一声大响,有人撞进来!
我吓得身子一缩,已经缩进窗户,赶紧往下跳,一下双脚触到地面。
“喂——”楼下有人吼。
我吓得一缩脑袋,整个身子躲在窗户下面。
而那边厕所,突然人声嘈杂,同时传来“蓬蓬蓬”的撞门声,明显他们在检查每一个“包间”。
这时有一个人出现在窗户位置,朝下面吼:“这里莫人!”
听声音,是矮个。
“我也莫瞧见呢——”
一楼有人回应,我听出来,是罗究。
“那跑哪点克喽?”矮个吼。
“不知道呢。”
“怪了嘛!”矮个声音:“瞧见他进了厕所呢为哪样不在呢?”
我缩在窗户下,一动不动,心头“蓬蓬蓬”像要跳出来,鼻子里却突然闻到一股屎尿的骚臭味。
不由定睛一看,我目前身处的房间没开灯,但很奇怪,门开了半边,走廊的光线透进来,环顾一眼,大奇,这里居然也是厕所!
不对,没有拉尿的槽,是女厕所!
这时走廊上有人在说话,明显他们没发现我,陆续出来了。
不好,女厕所门开着!
我顿时头皮一麻,立马站起来。
咋办!
先躲起来再说!
来不及细想,我朝靠窗的一个“包间”冲去,门是关着的,我抓住一扯,一下扯开。
“哎呀谁!”
里面有人惊呼,是个女人。
几乎同时,外面走廊“轰”一声大响,像是那边厕所的门板倒在地上。
里面,女人忽一下站起身,黑暗中只见她穿着黑色上衣。
“不要叫!”
我恶狠狠低吼了一句,同时往门口一望,外面走廊人影晃动,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进来检查!
“好。我不叫。我不叫。”黑衣女竟然不慌乱,缓缓后退,靠住后面墙壁,此人竟然是一口普通话,听声音也就30左右。
我一时有些懵,没想到里面还有个女人,肯定是来方便的,也怪,怎么不开灯?
这时只见门外地面有一条人影很缓慢的朝这边耸来,糟了,有人来了!
我来不及细想,身子一缩,缩进“包间”。
“喂!你要干嘛?”
黑衣女声音很低,依然不慌乱。
“闭嘴!”我从牙齿缝中恶狠狠挤出声音:“信不信我给你一刀!”
“好。闭嘴。闭嘴。”黑衣女声音里竟带着笑意。
我顿时纳闷,这女的好奇怪,一般来说在漆黑的厕所碰见一个“凶徒”,早就吓尿了,这位却不一样,竟如此冷静,比我还冷静,说不定......也不是来上厕所的。
也没时间细想,蹲下来,屏息静气听外面动静。
只听“蓬蓬”两声,有人在门外敲了两下门板。
“喂有没有人?”是古毕医生。
“有啊。”女人大声应了一句,顿时吓我一跳。
我立马回过头,黑暗中双眼露出凶光。
女人也盯着我,似乎笑了一下。
“咦?你——”古毕医生忽道:“你是不是姓黎?黎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