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五月,山上开满鲜花的时候,二师父问我:“你到不到西藏去,我要去几个月。”她问这句话的时候,我正在包包子,用一些素菜心:“当然要去。”西藏一直是我向往的地方,那份神密和美丽,可她的身体受得了吗?我看着她,上下打量,她笑:“别看我,我们一起去吧,我帮你准备了盘缠,要去的话算是便宜你了。”心里十分欢喜,大师父此时也才回来,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看得出来她有点不高兴,寺里建设的活计也做得差不多了,这会的事,就是造个围墙,造个山门,以及沐浴的地方,便大功告成,而这一切,是这几个人花了八年的心血和劳力建立起来的,据说,没有一个人下山化过缘,佛教协会给过两千块钱,而那么多的房子,那么多的庙产,除了一些功德,便是她们的两只手做出来的,这原本是个古寺,只是破四旧时都给破光了,后来有人在原有的寺院旧址上造了个小土地庙,就是借由那土地庙,大师父和二师父才被安排到这地儿,一干就是八年,听说睡觉最少的日子里,一天只能睡四小时,我来了以后,每天也只能睡六小时,这时间对于贪眠的年轻人来说,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我们从来没有发生过失眠的现象。
我也曾经想过,这样辛苦的造这寺院,只这么几个人,以及一些信教的居士,难道就为了让一些僧侣有个长住之地?大师父则说,泥造的佛像,它只是一种象征,寺院好比是一所学校,它负有教化功能,至于人们信不信教,成不成道,正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各人。一个大学教师,他可能有很高的文凭,却不见得有高深学问,进了寺院的人也如此,应该算是佛教的教师,但担不担得起这教化众生的能力,也是因人而异。
说起来,这并不是什么神密的事,只是听说佛教中人修行得好,到了一定的境界,便能自然现神通,但佛是不主张神通的,神通只是佛教受益者的副产品,就象一个人上了学自然会触类旁通,对文艺,对别的美的事物也具有了不一样的欣赏能力那样的,而这种种,便成了让人感觉不可思议的事,加上传说的力量,让佛教成了一门神密学,实际上它和儒家,道家,共称为三大家,都是让人变得更聪明一些的学问,在我看来,它根本就是哲学,辩证唯物主义的事,辩来辩去,成就无上智慧。
我和二师父,也就是以她的心愿,到西藏去游学,象古时的士子一样,不仅要读万卷书,还得行万里路,但在寺院没有修好时就离开,显然有逃避劳苦的嫌疑。人到了某个时候都会表现出低落情绪,干什么什么不得劲,就是突然不自在起来,我是这样,二师父也是这样,凡人肉身,难免如此。
她和大师父凉凉的告别,内中似是有事,我们只是感觉到,却并没有发现什么。
一路到了成都双流机场,天气闷热异常,因为我们都是完全的吃素,一时找不到吃的地儿,只好把方便面拿来把里面的油包扔了,这样简略的泡着吃,我问二师父:“佛陀都有说过,佛弟子是可以在有些情况下吃方便肉的,为什么要把油包扔了呢?六祖在外面逃亡学法的日子,还吃的肉边菜。”二师父很有点不满:“你学佛这么久,为什么没有想到,我们太平常,并没有大修行,如果什么都只求方便,放下了诫心,只怕和平常人再没有什么两样了,自己的行为自己检点着,为的是培养慈悲心肠,不沾一点与动物有关的东西,尊重生命,原本这世上众生平等,有没有人用人油来炒菜?”她说得恐怖,我便再不敢说什么,只得和她两个艰苦的在西藏过起来。
因为带的盘缠并不多,而且和西藏的密宗不同,并没有去住寺院,这就住进了小店里,但凡大的寺院都走了一遍,也就是布达拉宫,大昭寺,后藏的扎什伦布寺,在扎什伦布寺前,看了一下门票,要的20元一张,二师父站在门口等一个人来领我们进去时,我当时穿着雪白的衫裤,前面的小广场上有个西藏妇女在磕长头,一个一个的朝着扎寺伦布寺靠近,这大头我在慈云寺时也磕过,一晚上一百多个,站都站不起来,这妇女是从数百公里的地方一路磕来的,如此虔诚,让人心里有种想哭的感觉。
广场上有几个小孩来拉我的衣服,嘴里叫着:“阿姨阿姨,咕唧咕唧,阿姨阿姨,咕唧咕唧。”因为这些小孩子从来不洗脸不洗手的,所以手指碰到我的衣裳,便是几个黑黑的小手印,二师父冷眼看着,并不理会,我在身上到处找零钱,给了一个,两个,有更多的孩子跑上来,拉我的衣裳,这样,我的衣裳就完全变成了花的,二师父突然拉着一个小孩子,骂:“走开,走开!你再拉她我打你。”因为她是出家人,再加上面色不善,几个小孩子一下子跑了好远。
旁边有个现役军官看着我们,有些好奇,又有点好笑,他对我说:“你不能给零钱,给了以后很多人会来,他们的消息灵通得很,你们是内地来的吧,所以不了解。”我问他:“咕唧咕唧是什么意思?”军人回说:“求求你。”
我们等的人来了,是地方上的一个居士,四川人,和二师父认识的,原是二师父的俗家弟子,大学毕业后分在这里工作,叫李海波,很年轻的一个小伙子,而且帅,他来了以后抱怨二师父来了也不先打招呼,不然尽可为我们安排住宿,二师父说:“只想尽量别麻烦到别人,我的这病已经让许多居士劳累,只是这扎什伦布寺是日喀则的大寺,我们找不到方向,有人带着会好些,这里的出家人的话大约都生硬了些,倒不如四川人解说的明白。”
这李海波还带了他的女朋友来,竟是个女军官,年轻漂亮的女军官,比我略大,她多次看我,抿着嘴笑,干净清透的一个人,灵气逼人。
我们一行四人往寺里走,那刚才和我说话的男军官还在小广场上站着,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正目不转睛瞧着我们,微笑,二师父觉察,白了我一眼,冷笑:“德性!”
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刚走进扎什伦布寺的正殿大门,看到有一颗颗彩色的石子镶在地板上,低了头瞧,二师父笑道:“传说这些都是昆仑山宝石。”我听了,心里大动,蹲下身,仔细观察,伸出手指扣了两下,宝石一动不动,他们几个朝前走了,二师父低声喝骂:“你干什么?起来。”
附近的喇嘛都纯朴的瞧着我们,因为二师父的特别身份,便算不得地道的游人,于是观光到后面的时候,有寺里的大喇嘛迎了出来,还拍摄了照片留念,寺院的空地上,睡了些黄色的野狗,完全象死掉了一般,那睡的姿势千奇百怪,有仰面朝天的,有横卧着的,直直的,也有侧卧着的,都在烤太阳,我上前用脚踢了两下,那狗眼睁开白了我一眼,动都没有动过,又继续它的美梦。
二师父叹道:“什么叫懒惰,这狗才真是懒惰!”
出得扎什伦布寺,李海波的女友要回部队,他去送她,我和二师父就近找了家四川餐馆,要了两个素沙锅豆腐,那沙锅豆腐里面就两块拇指大的豆腐,几块白菜,一些青菜,整个沙锅不过有个男人的拳头大,就收八块钱一个,二师父吃完后伸舌头,自是给吓到了。李海波来接我们到他家,房子是单位上的,一室一厅,十分简单,他自己搬到外面去住,这让我们很不好意思,但西藏特殊的地理环境,让此地物价很高,一斤苹果,在昆明大约当时也就两块钱,但在拉萨市,则是八块,而且昆明是公斤计价,西藏则是市斤,就是翻了八个倍,住处自然也不便宜,所以如果能住在居士家里,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在日喀则呆的时间最久,去看了水葬,因为雅鲁藏布江也就两公里外的小树林边,那里有个水葬台,早上起来,李海波放了假,陪我们到江边水葬台边,他说打听到有藏民今天要在此水葬,那是在一座桥下大约一百米处,桥的中间,都是密密的一尺多长的鱼儿,就是人家说的拉萨鱼了,全都是一个品种,大小也差不多,还是我根本没有看到小的,反正都是一尺长。
我看了会鱼儿,旁边有几个妇女在洗衣服,洗完以后晾在草地上,从内到外,什么都有,我跑到树林里玩,用西藏人的话说树林叫林卡,因为正是雨季,里面有蘑菇,远远的看到水葬仪式开始,我便再也不敢过去看,虽然亲眼见到过自己的亲人去世,但还是不想看到死人,那种剌激和伤感,远非我这样脆弱的人可以受的,就一直往林卡深处走,采了些蘑菇,没地方放,摘了些柳枝编个蓝子,约莫两个小时后,我方返回,只见二师父和李海波两个坐在草地上,正说着话,看到我,二师父便说:“再不好好修行,人生短暂,你知道刚才这个人多大吗?才不过四十来岁。”水葬台边一个喇嘛正和几个人要回去,喇嘛走前过来和二师父合十作礼,之后一行人缓缓离去。
李海波看到我采的蘑菇,突然高兴,说:“我到那边河对岸借个锅和一些盐来,不如我们在这里架起火来煮了蘑菇汤吃?”二师父怀疑地看着我采的蘑菇:“有没有闹人的,吃死了怎么办?”我笑:“吃死了死得其所。西藏可是胜地。”
对面显见得是只有一家人,约莫半里远,李海波去了不一会儿,不但带来了锅和盐,三只碗,还带了几个新包谷,连着皮儿,才从地里掰来的,他笑道:“这一家人竟然是兄妹四个,三个哥哥在做冷饮生意,妹妹在日喀则开了个发廊,今天恰好一家人都在家里,正在吃饭呢,要叫我们过去吃,你猜他们是哪儿的?正是四川祁莱的,我的老乡呢,所以得了这几个玉米,他们院里有块地,这是一个旧厂房,只因为没有人在,这地儿太偏,他们低价租了来堆货物住人的,就当成家了。”
三个人赶紧找柴引火,就在江边做起汤来,水是取自林卡里的一条小溪,我先还以为他们要取江里的水,心里有些犯疑,见不是江水,才说了一句:“阿弥陀佛。”二师父冷眼看我,说:“你知道恒河的水吗?多少的人在那里面沐浴,多少的人也在下游吃那水,也没有人嫌腌脏,说起来,这恒河水和这里的江水,都是一样的从雪山上化下来的雪水,性质都是一样的。”灶是李海波设计的,是部队野营时用的那种散烟灶,柴草放进去,就是湿的都能呼呼的着起来。这个我曾经看到过银本贵他们部队的后山上到处都是,想来那地点是当年自卫反击战时埋锅造饭的地儿了。
我跪在一边烤玉米,边烤边就剥了吃,二师父指着我,转过身去,又转过身来,笑不出声音,差点背过气去,李海波正在往蘑菇汤里下盐,看到我的脸,先是一惊,继而也笑了起来,因为我头发剪短了,彼时也没有夹夹子,因低头烤玉米,头发老是朝前面跑,所以我用手去撩头发,就把那一张脸撩得不成样子,所有的黑灰都抹到了脸上。
我也没理他们,只等到玉米吃完,汤喝尽了,才到小溪里洗脸。抬起头来,看到眼前一个秀丽的女孩,也就二十出头年纪,看了我,羞涩的笑,她瓜子脸形,极瘦,两只手指绞在胸前,修长十指不安分的动着,我也笑了,问她:“就是对面那家的?你来拿锅啊?”她笑笑说:“那个大哥说你也是要出家的?是吗?你为什么会想出家呢?你还这么年轻。”我反问她:“年轻就不可以出家了吗?我们师父十六岁就出了。”她点了点头,又说:“我哥叫你们到我家玩一会,我们和那个大哥家是老乡,你有听到了吗,而且我们也姓李,准备和他结成个兄弟,我们都没有父母了,就希望多几个亲人。”
我看着不远处的二师父,然后起身跑过去问她,她笑说:“随缘吧,李海波要去,我们陪他走走。”四个人一起收拾家伙,往对面的厂房里走。
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这李家兄妹的好客,远远超呼可以想象的极限,因为我们到的时候,那三个男的和着一个女的都在用盆盆罐罐的家里所有可以盛物的东西做菜,说是一会有人会来吃饭,菜有鸡鸭和一些时新小菜,怪不得一家子不做生意的待在家中。
他们边做事边和我们说话,但绝不让我们染手,只到冰柜里拿了些雪条出来给我们吃,二师父身体不好,自然没有吃,我却一口气吃了两根,自从上了山后,我就没能吃上这东西了。李海波和他们谈论着他们的家乡,原来他们都是一个乡的,那里有着他们共周认识的人和事,所以一说就说了大半天,李海波也帮忙做些小事,比如磨花椒这样的事,然后得知要来这里吃饭的是一伙军人,那带头的是他们的结拜弟兄,真想不到这兄妹几个这么好交朋友的,坐了一两个小时,大约也就一点过吧,进来了三十多个军人,有几个干部,年纪最大的四十多岁,近五十岁了,是个大校,非常意外的,我看到了在扎什伦布寺广场上看到的那个军官,他看到我,微微的点点头,二师父看到他们,有意思要走,但李家小妹却不让,而是把我们带到另一个房间,那间房间十分干净,她摆上茶来,这是四川云雾山的茶,二师父喝了一口就知道。
二师父坐了一会,便出门来看风景,后山十分俊美,这时几个士兵大呼小叫的跑来说,外面的小水溏里有泥鳅,要个盆去捉,李家姑娘说盆不够使呢,不要开玩笑,这高山上哪来的泥鳅,但士兵坚持要盆,只好找一个给他们,我听到泥鳅二字,便想到大哥哥带着我四下里跑的情形,这就十分心动,看着二师父,趁她不注意,我跑到外面,只见十多名士兵正在门边的小水溏里摸来摸去,原来他们都是来捉鱼的,但捉了一早上,不过捉到两条鱼,够看不够吃的,是以李家兄妹单另准备了十多条鱼干。
我在旁边看他们,因为我和他们年纪相仿,便不分彼此,他们摸了泥鳅我在岸上拣,后来想得更绝,他们要把小水溏打干了,正在他们边打小水溏的水边往岸上扔泥鳅的时候,二师父出来看到,她冲过来,一把扭了我:“你干什么?你到底是在干什么?你想怎么样?”我两只手泥糊糊的,神情羞愧,因为二师父过于恼怒,所以声音偏大,一会儿便出来几个人看,内中有那中尉军官,他疑惑地看着我,最后上来劝了二师父一会,我哭了起来,二师父生气回到院里去了,这军官便问我:“怎么你是考查僧吗?什么原因要出家的?”
我没有理他,他还站着,我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他:“你是哪个部队的,知道驻守在西马拉雅山上的一些军人的情况吗?”
他说:“我们是军分区的,有时也到边防线上去,你说说看,你认识谁,说不定我也认识呢。”我想了想,还是说:“一个叫刘浩的小伙子,他原来在昆明陆军学院上学的,我认识他过去的女朋友,叫花映宁。”我说完以后仰头期待他回答,他想了想说:“这人我倒认识,只是他现在不在西马拉雅山了,可能因为出过一回事,他现在在军分区。”我惊问他:“出过什么事了?”他想了想:“我不太清楚,不过我可以带你去见他,这个倒没什么问题。”
我飞跑了找到二师父,对她说:“有件事,我原来在昆明的时候,有个姑娘专门找过我,说她男朋友因为进了西藏就不要她了,当时她是要来西藏的,这件事现在三年了,我现在听那个中尉说她男朋友就在军分区,要不我去看看,顺便问一下那姑娘的事怎么样了?”
二师父盯了我半晌,方说:“明天去吧,你给他要个地址。只是,你真是多管闲事。”她怎么说我我都不以为然,因为自己就是对这件事有着超常的热情。
我们还没有等到他们吃饭就走了,期间李海波得了不少好东西,我们也没有仔细瞧。
第二日,二师父在李海波家打坐,看电视,我便一个人找到军分区门口,那年轻军官果然在门口等我,他的旁边还站了个面色黑板的年轻上尉军官,走上前来,我正要付打三轮车的钱,那黑军官已经替我付了,我一直注意他,心里想可能就是他了,他看到我,显然有点激动,一直朝里面走,路上遇到人,他们都点头,拐来拐去的,也不知走了多少路,方才到得一排平房前,走进一个房间,正面的墙壁上,哧然挂着花映宁的大幅照片,穿着洁白的新娘婚纱,我心下一喜,想不到她倒结婚了。
我的喜悦突显在脸上,笑着问那黑军官:“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的啊?”黑军官有点困难地说:“我们没结婚,这照片,是她从昆明带来的,她自己一个人照的,就是想让我看到她有多么适合做新娘。”
我仔细欣赏照片,姑娘本就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婚纱把她映衬得更加动人,我边笑边问:“那她还是来过了?你打算怎么办呢?”黑军官没有吱声儿,只是愣愣地看着照片发呆。
我坐下来,同来的那个泡了茶来,我看他的房间布置得有点象个新房,虽然地点有点寒碜,但里面搞得很好,有那么点喜庆的意思,便问:“怎么?难道还不想结婚?你应该27岁了吧,她也应该是24了。”他们都没有说话,沉默着看我。
这时有人进来,问:“饭好了,是在这儿吃还是到那边吃?”这时黑军官刘浩说:“就放这儿,菜都洗好了没有?这个姑娘不能吃肉的,你得把那些锅碗都搞干净。”那士兵回说:“这个罗干事已经说过了,所以我们都准备的素菜。”这才知道他们要请我吃饭,感觉很不好意思的,但人家专门为此,我如何好拒绝,二师父大约不会傻傻等到我回去吧?
菜搬了进来,是准备做火锅,还另外来了几个年轻军官,刘浩一一作了介绍,都是他的同学或者要好的同事,准备了一点儿酒,如此隆重,倒是我没有想到的,刘浩喝了一点儿酒,几个人都劝他道:“你少来点,别人可以喝醉,你不能喝醉。”却听刘浩红了脸说:“醉了好。”我不敢说话,只是很专心地吃菜,这地儿就算是五月,也是凉凉的,用的是地下水,凉得沁人,所以吃火锅也不热,他们几个都很热情,还说:“只可惜你不吃荤,不然菜会好一些的,这菜是给农场里要来的,全都新鲜,现采的。”我吃着感觉也怪好的,再加上这些日子吃方便面吃得怕了,天天方便面,便感觉这菜极好。这时正吃到兴头上,却听得外面有人说:“才25岁,昨天早上11点伤到,晚上9点才到医院,路况不好,一路都还会叫,颠得受不了,才上手术台就不行了,可惜了,婚还没有结,刚刚找好对象,已经通知家属了,后天家属会到。”
这里几个吃饭的人就都呆了,一齐跑出去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外面有人说:“一个排长,出事了。一个边防连队的,刚到医院就不行了。还很年轻。”
未完待续
谢谢大家对我的关心和祝福
我想
上帝是不会忘记任何人的
我可能会幸福的
也祝愿所有的朋友都能有幸福的生活
第八十三章
我一个人坐着,已经从他们的话里听出了事情的埂概,他们又都回到桌边坐下,还新进来一个人,注意地扫了我两眼,都是些年轻的部队干部,然后还说着那个排长的事,新进来的人说:“真可惜,还受了好多罪!如果医院近一些,就可能活下去。”
我心里针剌一样的疼,虽然他们在说着别人的事,但最听不得人说到死字,只要听到,更会心疼,那人继续说:“那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啊!也就是一个士兵和另一个士兵吵架,年轻人性急,抬起枪来威胁,那排长是要劝架的,那两个人本就是一时火起,也并不想开枪,谁知枪走了火,不知怎么恰恰就放了,打到胸口上,卫生员又正好探家,伤口包扎的也不规范,血都流得差不多了,路上又走了十多个小时,怎么还能活啊!如果是在这里给打到的,只怕还能救活,那些偏远的边防连队,很难了!可惜了,那么年轻,媳妇还没有讨!”
大家都面色不好,刘浩第一个不好,他阴着脸,不再说话,别人议论着这个排长会不会评烈士的事,只有他一言不发,那个姓罗的军官也不怎么爱说话,闷着头吃菜。
刘浩喝过了酒之后,就嘤嘤地哭起来,这男人,尤其是现役军人一哭,有种很怪很怪的感觉,他边抹泪水边说:“要是人生可以重来,我就和她结婚。”旁边人都劝他,他也不听,一直的哭着说着,还对我说:“映宁她早就不在了,前年就去世了,我把她带回了昆明,我等着她父母打我,但他们没有动手,我这心里难受,我宁愿他们暴打我一顿!”
我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泪眼迷蒙,原来花映宁和我说过要来西藏后,春天才过,她就一个人进藏,路上不了解路况,她不知道从西藏的一些大中城市到偏远边防线上要走好几天,只以为坐飞机到了贡嘎机场就是到了,一路上因为等车到边防线,转了两天,期间生病,高原反应,才见到刘浩,当天晚上就永远的留在了高原上,那个大都市里摇拽生姿的姑娘,那美如传奇的女孩,那忽明忽暗的灿烂灯光下的活色生香,我再也忍不住了,把筷子一丢,跑到门外,抚着墙,失声痛哭。
感觉他们几个在我身后站着,也不劝我,我倒不好意思,哭了有十多分钟,偷偷擦着眼泪,这时有纸巾递过来,偷眼瞧去,正是那个罗参谋,他表情有点伤感,没有说话,我连道谢都没有,只把眼泪擦了,想着那是人家刘浩的爱人,我这样大张旗鼓地哭,反惹他伤心了,便不敢再哭,倒是劝他一些话,心里却想,我如果这样死去,有人如此惦记,不虚此生了。
刘浩说:“我真的没有想到她会来,我只以为,那回探家时告诉她,我不打算要她了,我们合不来,我不知道我会在这边防线上干多少年,你知道,她天仙样的一个人,不可能随军到这里,这里不适合她,更不应该两地分居,她应该选择一个英俊有钱的城市小伙子,过那种朝九晚五,逛逛街喝喝茶的日子,我以为时间久了她会忘记我,我只会是她心里一个偶然想起的影子,只留下一两次浪漫的回忆,这样就很不错了。她来了,我只是震惊,接着是失去她,我不知道那些天是怎么过来的,如果不是因为这身军装,我想我会活不下去,我不会自杀,那样有失身份,而是会让魂和她一起走,好多次我都感觉自己要死了,没有明天,什么也感知不到。如果时间能倒流,我会在那年探家时就和她结婚,给她一个她梦想中的婚礼,这样,她那么短时间的离去,我也会想得明白,或者,成了我的妻子,我会接她,会到机场接她,她也就不会死了,她一个人,那么遥远的路途,她不知道环境的恶劣,没有人告诉她要如何保护自己,都怪我啊!如果不是我不要她,如果依照恋人之间的正常往来,她肯定不会死的,会活得比别的军嫂都好!”他边说边幻想,说说想想,想想说说,别的人都不说话,悄然而坐。
一直到傍晚四点过,罗参谋和刘浩说了,我不回去我们二师父会担心,他们才各自散了,罗参谋送我,到了大门口,我纳闷地问:“你们今天都不上班吗?”他说:“别人都上啊!我们请假的,刘浩和我本来不太熟悉,不过我听说过他的事,他差点就没了,好些天里不吃不喝,在这里人是不能伤心的,哪怕再痛再苦,也只能忍着,就因为这件事,不能让他再待在边防线上了。其实,千里边防,每年都有各种各样的伤亡,刘浩他们住的房子的围墙外就是烈士陵园,过两天,等那个排长的家属来看过,也可能会埋在那里。”我忍不住问:“那打死人那士兵要判刑了?”他说:“肯定的,不过军事法庭判的罪不会太重,因为是服役期间犯的事,是不会判死刑的,和地方上犯事不同,只是,光荣的来当兵,我想他的父母一定会象失去一个儿子一样的悲伤,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有时我想,为了爱,为了梦,我们才从军,但是来了,要一天天一年年的守下去,这每分每秒的日子,不是雄心壮志就可以实现的,所以心里也疲惫,也会有想不通的时候,你不会感觉我脆弱吧?我看到这样的事,经常会怀疑到这里来的初衷,比如刘浩,他一定要痛苦一生了,后悔和女友分手,后悔没有娶她,午夜梦回,如果梦到了自己心爱的女孩,该是怎样的伤心啊!”
其实到李海波的住处没有多远,日喀则这个城市并不大,和内地大一些的县城差不多,半个小时可以从城市东边走到西边,我们没有坐车,一路慢行,半路上有部队的吉普车停下来,有军人伸出头来盯着我和他看,我问他:“是你战友?”他回说:“不认识!这个地方有点怪,他们可能以为我找小姐呢,因为驻守西藏的军官,妻子都不漂亮,如果身边的女子过于漂亮了,就有可能不是妻子。”我愣了,这是什么逻辑啊?他见我吃惊的眼神,就非常认真的说:“真的,人都是现实的,有好工作的城市姑娘哪个愿意独守空房?只有那些工作条件不好的,愿意随军的,才会选择西藏军官,而这些人往往又长得不是太漂亮,漂亮好象也成了一种荣耀。”这时他的表情异样的伤感,他面部的五官配置很干净,是属于十分英俊那一类,英俊到让人不敢产生任何联想,他侧目瞟了我一眼,之后沉默。
本来,考查僧是不能穿裙子的,但我自己从昆明带得有一条白色的双层纱质长及脚裸的裙子,上面配有同质荷叶边的上衣,中间还有两根从腰部接下来的五寸宽的带子,结了蝴蝶结,下面留的和裙子一样长,这样整个衣裙有点飘飘欲仙,而且这纱裙的上层分为四片,每片的边上都镶有牙边,牙边绣有一转密密的纽扣大的淡粉色小玫瑰,只要一走动,四片外裙摆就轻轻飘飞,所以走过城市,注目者甚众,当时虽然将近六月,然西藏天气,很清凉,可以穿裙,却没有多少人穿,只有做特殊职业的女子可能彩裙翻飞,这是我后来听了罗参谋解释才知道的。我因为这裙子很少面世,从买回以后就很少有机会穿,有次晚上在慈云寺的楼上,我因为穿了个荷叶绿的睡裙,当时她们几个在走廊上坐着说话,全都惊艳,圣纯才说:“她有更漂亮的裙子呢,穿起来绝对象仙女。”她们非要我穿了给她们看,她们看到,个个都觉可惜:“这样的好衣裳,不穿真是可惜了女人的闭月羞花!”现在和二师父在外行走,自己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就想穿一下,早上穿出来二师父也说好看,我们不知道在这样的地方穿出有货腰之嫌,不过后来罗参谋说:“其实从你的步态举止就可以感觉出来你不是,你何必自己胆颤心惊,各行各业都有职业标志,她们那一行穿黑色的多,基本没有穿白的,你知道什么原因吗?”我当然不知道。他解释说:“黑色显瘦,还有一种神密感,越是做这个的越是怕人看透她,所以自然从心理上无法接受干净的白色。”
那天晚上师父留下罗参谋吃饭,饭自然是我做的,他们搭了手洗个菜,罗参谋吃饭时若有所思地说:“我们参谋长说了,娶媳妇要娶一个能做菜的,这男人这一生便有福了。
第八十四章
二师父听到罗参谋的话,侧面瞟了我一眼,面上带着古怪的笑意,我装做没有看到,倒是李海波说:“现在的女人会做饭的十分之一也不到,大家都是得便就到馆子里搓一顿,会吃不会做的,学生时代就养成的毛病,谁让女人都翻身了读书了呢?天天念着男女平等,就平等到不会做饭的地步。”
罗参谋笑言:“真正的女人兰心惠质,应该是看到什么会什么的,而不是非要做过。要娶到女人中的女人,其实李哥你那个就很不错哦。”李海波惶惑:“你怎么知道?”罗参谋不语,笑看我们,二师父又看了我一眼,看了罗参谋一眼,再看李海波,然后微笑。
李海波见无人理他,就不甘寂寞地开始说他的女友:“她很一般,我正在想把她换掉,她可是女人中的男人,恰恰反过来的,经常发脾气,暴风骤雨的人,很不便相处。”二师父冷笑:“就凭你!你还配不上她,你还打算作怪,小心到头来丢了西瓜得个芝麻。”
其实越是对心上人满意,才要挑毛病,若是不喜欢,都懒得提起。
罗参谋回部队后就出差去了,后来刘浩来过一次,看起来好了很多,给我和二师父买了两只木碗,另外带了些精巧的工艺品送给我们寺院里的别的出家人,二师父问他:“以后怎么办呢?”他笑言:“能怎么办就怎么办了,过一步看一步,曾经沧海难为水,我暂时是不会想成家的事了,或者我也会放弃想结婚的打算,这样独身一世了吧!经常感觉有她陪伴,没有孤独感。”二师父笑言:“有些东西,是在自己的心里永恒了!”我莫明其妙的想到了月娥,想到了那个让她伤心至死的男人,那么快就娶了新人。我心下暗想,二师父和这个刘浩,都是现实生活中少而又少的理想主义者,又想,所有的出家人,都带有理想主义倾向,不然不会把看不到的东西当做了信仰。人一有了信仰心就会安定许多,虽然刘浩信仰的是爱情,二师父信仰的是佛教,那么一节惊心动魄的爱是否可以让人立地成佛呢?因为佛的意思,万法同宗。
一个月后我们离开了日喀则,期间李家小妹来过李海波处,李海波也去那边理过头发。我们决定走陆地,从青海到四川,这样可以看到青海湖,大约要七天的时间,才能到四川,二师父刚和我坐上车,就看到罗参谋拎了个硕大的西瓜从车站外面进来,四下里张望,看到我们,他笑出一口白牙:“还好,还没有走,我听刘浩说你们要走了,我和领导下部队去了,现在才回来,我过一些时间要探家,可能一个月后吧,还要到西安去看我女友。”二师父笑问:“你女友是你同学吧?”他回:“不是,我在西安上军校,我上学的时候认识的。她是西安人,是个模特儿,差不多有我高呢。”他把西瓜留下来,又专门买了个小刀子,这样细致,真难得。
我们的旁边是个武警光板儿带着他的女友,那女子象极了翁美玲演的黄蓉,牙齿和面貌及身形态度,这女孩儿穿着淡绿色纱衫,素白裙子,年纪也就至多二十岁,身边的武警年纪大她两三岁的样子,两个人一个象是宝玉,时时抽空哄着眼前的姑娘,一个象林妹妹使着小性子,车还没有走就闹了几次别扭,男孩却还忘记不了和罗参谋说话:“大哥是哪个部队的哪?我一路会照顾她们的,你放心好了。”罗参谋看着那二人,笑言:“多谢,不过看着你也老火。”
车子开动后,二师父一路沉默,直到一个多小时后,才说了第一句话:“想不到这个姓罗的这么小已经有了女朋友,我还想你们嘴唇长得有点相象,这正是夫妻相的样子,不过什么事也说不准,结婚还有离婚的。”我有点恼:“二师父你再不要拿他来开我的心,你知道我到寺院里来做什么的。”她冷笑:“我怎么不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才知你并不专心。”这话让旁边的两人听到,那男的显然过于闪奋了,把他的一些照片拿出来请我们看,他女友此时睡着了,他把影集翻出来,全都是他和各个美丽女子的合影,而且大都抱着对方拍摄的,二师父不耐烦看,理都未理,只有我还勉强看完了,他让我看时还讲着那些女子爱他的故事,我发现他女朋友几次眼睛偷偷睁开,大不以为然的神情。这小子很风流。
青海湖很快就到了,早上到的,冷得透骨的风,正是五黄六月,车子一路在湖边走了两个多小时,先时我和那个俏黄蓉还高高兴兴的扒在窗口看,时间久了也就疲了,草地上都是七彩的花儿,那草至少五寸深,远处有人放牧,此时正是水草丰沛的季节,真正感觉出了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草原气氛,车子走得很平很稳,却在将要走出草原时突然熄火,车上的人都跑了出去,俏黄蓉和男友在车子周围采摘了大捧野花,才上车上马上发现手肿了起来,司机不紧不慢地说:“这草原上的花大多有毒,还不扔掉?”姑娘十分难过,男的却安慰道:“回家里要多少花没有啊,我们家的院子里多的是。”
因为无聊,车上的人开始聚起来打扑克,武警也参加了,才半天的时间,就赚了人家两千多块钱,他女友忧心肿肿,认为这样在车上玩牌可能不安全,男子小声安慰她道:“怕什么啊,他们又不是一伙,难道还能结成联盟?”姑娘低声说:“这些人可能是在西藏打工回来的,那些钱来得容易吗?这还不怕,若是人家联手在车上诈钱的,你一定要吃亏。”
武警根本不怕事的样子,接下来又打了一天,统共得了五千多块,这时离车到站还有两天,这两天中别人还是赌,他却再不参加,只以照顾女友为名,拒不参赌。女友要吃方便面,他下车一口气买了二十盒,十盒给他女友,十盒送给我们,二师父却坚辞不受,私下里和我说:“他赌博来的钱,别理他,这人就是个投机分子。”我嘴上不说,心里却想,这有什么呢,越是表面上看来有些离经叛道的人,越是在原则上可以坚持下来,不象一些人说得好听,真正的遇事,却没有主张,往往给人以致命的打击。
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车子开了的第四天,二师父开始发烧,我怕得要死,车在一个小县城停下来加油加水吃饭。二师父坐在车边上,脸色很差,那个武警光板儿和他的女友分成两份,他女友陪着二师父守在车边,我和武警到药店买药,然后给她们带吃的,街上开的都是清真饭店,只好给二师父买了个回民那种光饼,而他们两个是夹肉的,小伙子买了一堆桃子,我却因为晕车,什么也不想吃,自从坐车后我就很少吃东西了,走路脚下有点打飘,二师父的情况更是让我害怕,突然很后悔要坐车,在这样一条线上,对飞机这种交通工具的羡慕比任何时候都强烈,就算是失事都比汽车痛快一些。
在青藏线上最怕的就是堵车,那不是象城里有人指挥交通,总有个时间概念,这里堵车就会让人害怕,司机们都出来聊天,我们都担心带的食物要成问题,有经验的人在青藏线上都会多带一些吃的,而且二师父又病着,半昏半醒,我感觉自己焦虑得不行了,本来担心对于人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但心里就是惶恐,停止不下来的担心。
还好,我们遇到的堵车时间并不长,也就五个多小时左右。二师父眼睛都落下去了,但她一直都笑,都说没事,还说真的死了的话,肯定是到西天的,死对于她来说,只是更快地回家,她倒视死如归了。
因为暴雨,路上有桥给洪水冲垮,只留下三分之一的桥面,而青藏公路上的三分之一路面,是很难通过一辆车的,有些地方连错车都困难,如果绕行,得多走七个多小时,司机非常伤感,我们一起盯着那从天上飘下的黄色瀑布发呆,狂暴的瀑布,因为我们都坐在车上,看着就是直接从天上掉下来的,而又从桥的下方飘下了万丈悬崖,别说是一个小小的车了,就算是有车的十个大,掉下去都有可能象一只蚂蚁掉到井里,根本找不到岸可以上。
往回绕道的可能性不大,无数的车跟了上来,把路面都堵了,根本没有返回的可能,司机是个年轻人,30不到,他蹲下来,研究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回头问:“你们信不信任我?我带你们越过这座桥。”大家都感觉要让这么一座残破的桥来受重只可能是个奇迹,但车上全都是小年轻,都是三十不到二十出头的人,小伙子又多,都面现得色,一至赞同,而我们旁边的小武警紧紧搂住他的小女友,安慰道:“不怕,如果出了问题,我会朝外面跳,我们不会有事的,只要到了桥中间,我就可以到对面。”他突然意识到也应该安慰一下我和二师父,回头说:“你们是出家人,就更加不用怕了,可能会因为这车上有你们而让这车轻易过桥。”他说完非常想用表情宽慰我们一回,但他没有笑出来,面色如土,万分紧张。说实话,我并没有怕,我想司机应该不想死,不会把一车人往绝路上送才对,而二师父呢,此时糊涂得很,她根本没有什么生与死的意识。
这样的路,会使我想起王元义,我想他可能就是在这样的险路上出了事的,川藏线比青藏线更加难行,上一次高原要半个月,来回一个月,除掉冰天雪地的几个月,他们每年要上八次高原,就是说,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路上,汽车兵的艰苦卓绝可想而知,他说有时碗都没法洗,因为兵站缺水,就用衣袖擦一下碗就吃饭。刚从拉萨市出来的那一节路上,很多的军人在路边挖坑,估计是挖来种树用的,他们满面烟尘,看到我们一个车过就紧盯着看,看着车上的人。有时看到他们在吃饭,一人一个碗,风一吹来,赶紧两手紧紧护住自己的碗,黄沙弥漫在他们身边。这时的感慨难以言说,只感觉军人的付出已经不仅仅叫牺牲可以说出来的,那日夜辛劳的苦,那环境恶劣的难,可能也只有军人,才会驻守在那种地方,经常会出现一片整齐的营房,里面种着绿树青草,球场上他们英姿萨爽,在茫茫大漠上,在猎猎荒原上,这生命的活力和奇迹经常让人感动。
车在桥上颤动了几下,所有的心可能都揪了起来,很多的人闭上眼睛等死,最后车过了桥停到桥的对面,司机停了下来,一动不动的让车停了十多分钟,举车欢呼,武警和他的女友紧紧拥抱,兴奋于言表,高兴地说着动听的情话,二师父想笑没有笑,倒是对我说:“这司机也怪能耐的!”
后面的车并没有敢走过来,他们还在等待观望,而且绝对不能走了,只有等着有人来修桥或者绕行,这路上的车此时已经堵得严严实实,后面至少有四十多台车,才不过一个小时而已,想转根本没有那么容易,也不知要在这个地方呆多久了,我们一整车的人都伸手朝着桥的对岸那些车欢呼,那些人羡慕加难受都出现在一张张脸上,我们这车的司机大吼一声:“走了!回家罗!”然后启动车子,欢快的离开现场。此时车上有人开始唱歌,然后很多人合着唱,一路的旅途劳顿一扫而光。
二师父精神突然好了很多,好象是受了这事和这些人的感染,表现出一些活气,起来要水要吃的,我打开一听八宝粥喂她,她竟然一口气把一听八宝粥都吃完,我看到了一点希望,心里轻快起来,晕车也不那么历害了,才感觉自己饿得前心贴后心,眼前有点发花,金星乱迸。方才想起,从离开拉萨,便只吃过一次方便面,半块清真光饼,以及两瓶葡萄糖针剂。一点西瓜,一个桃子,整整四天的时间。
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才离开那道断桥不过数里,车子后面掉了一个外轮,那车还非常古怪地跑了好一节路,等司机发现,是前面一群羊群挡住了去路,突然急刹车才知道怎么回事的,大家都笑翻了,男人们和司机往回走,要找回那只轮胎,先前对着我们开过去一个大卡车,大家猜测,要呢那只轮子只可能让那大卡车给拣走了,别的车一时半时过不了那桥,只为桥面上的石头都给冲得看不到了,水深没数,而桥下又是万丈悬崖,没有顺着开过来的车,就只有那一个卡车它能把轮子带到哪儿去,所以大伙一路寻了去,可奇怪的是,直到他们一伙人走到桥边,而且也见到了那辆开过去的卡车,桥的这一边的车先前就因为发现过不去,早倒回来从另一条绕路上走了,而那大卡车是单独的,没有防到路面给冲了,所以司机正在那儿和对面的人瞪眼睛,看着瀑布冲下后翻卷的水花叹息,几个小伙子不管司机愿意不愿意,都翻上去检查人家的货,结果根本没有什么轮胎,他们全都傻了,怀疑是不是车子在过桥时,因为那桥面上水流太急,几个深坑儿把轮胎给卡下来冲下悬崖去了,这个假想吓得大家都不敢想下去,司机十分肯定地说,他过了那乱桥时检查过他的车,根本就没有丢什么的。那时要丢了,这车能跑几公里?
所有的人都在童话里活着似的有点迷迷糊糊,我和二师父,以及那个武警的女友,我们三个在一块草地边蹲着说话,他们回来以后武警来找他女友,边说这事边诧异:“你说说,鬼吃了那个轮胎了,而且这车怎么也不翻呢?人活着竟然是这样惊心动魄,我真是体会了什么叫怕,坐在一个掉了轮胎的车里几公里没有发现,我的天啊!我以后打死也不坐这种车了,还留着命谈恋爱呢!”二师父淡淡的,笑笑,我也感觉这完全没有什么可怕的,人不是都好好的活着吗?人越是了解得多越是会害怕,就是因为知道那样是危险的,而我们则简单地想,才掉了一个轮胎,另外不是还有七个呢吗,那掉的一个比例那么小,怎么会有什么大的影响?我们三个女的都笑得嘴也合不拢,感觉这事很正常,他们男人也太大惊小怪了些,所以男人才寿命相对于女人短得多罢!
武警有点气急败坏,不过很快就去帮着司机加新轮胎,他什么事都抢着做,而且人也聪明,穿着制服的人,据他说,部队有严格的规定,如果在路上见死不救,会罪加一等,而且什么情况下都要起好带头作用,不能有事了袖手旁观,不过据我看有个三十不到的男子可能是个现役军官,那人文静秀气,穿着灰夹克,深蓝色裤子,神态冷淡,凡事概不参与,理着分头,目光锐利,从他的目光和气质可以感觉到他必是个现役军官,一路上他不理人,也没有人理他。
这事倒误了四个多小时,找轮胎找了三个半小时,修车又用了将近半小时,待到再可以走时,天都快黑了,吃饭的地方找不到,车上有女子开始哭了,那是个打工仔的妻子,因为怀了身孕,不敢在西藏呆下去,所以带着三个月的身孕回内地,但是钱太少,坐不成飞机,只有坐这种车,这车只要飞机四分之一的钱,加上路上吃的用的,也最多要三分之一,她是刚刚离开丈夫,身边又只有个母亲,加上身体不适,可能也真的是难受,而且受了这么多的惊吓,自然越想越是伤心,就哭开了,大家的心情都沉重起来,这时我累得不行,闭上眼睛想要睡一下,才蒙胧合上眼睛,就看到刚才哭的那个女子,在我面前,我正要问她有什么事,她却一把将我拉进她怀里,这时感觉她的肚子慢慢长大,我心里想完了完了,我这回还没有活够呢,将要重新投生了,因为看到她的丈夫和她本人,都是那种资质中偏下的,那么我出生了也可能不怎么聪明,还可能不能受到良好教育,说不定还不如我的这一生,想到此,我便努力的想要挣脱,但一股无形的力量拉着我,怎么样也摆脱不了她,绝望刹那间填满了我的心胸,我痛哭失声。
二师父拨了我一下,问:“你怎么了?”我醒了过来,凑到她耳朵边上说了梦的事,她愣了好一会,才笑出来:“你不是原来还自杀过的么,现在真的要死了,你应该高兴,不用自杀就将死,你怕些什么?”我听了非常生气:“原来你是盼望着我死的?这么心毒,还得什么道,还修什么行?不说帮我想想办法,倒来耻笑我?”二师父此时正经地说:“你倒不用怕,这可能是她这几天看着感觉你好,希望能生个象你一样的女儿,你刚才看到她哭,心生怜惜之心,心有所感,而生感应,就可能因为你这一点善念而投生做她的女儿,但是你是看到过她人的,只要你一心想着你并不想做她的女儿,你应该就不会有事,但她的这个孩子可能活不成了。”我听了很震惊,她是因为想要这个孩子才要到内地的,如果因为我的原因,这孩子不能成活,我的罪过大了。这时车子找到了吃饭的地儿,半夜以后了,到一个加油站旁边,那小店里说只能做拉面,大家哪有不愿意的,就算吃泡面也是愿意的了。我和二师父还是吃方便面,另外要了一杯茶。
我一直忧心仲仲,二师父却和我说:“我倒是有个主意,可以免却了这件事,让她的孩子能顺利出生,而且你也不会有事。”我赶紧问:“什么主意?”二师父笑言:“可能你还不知道吧,你的朋友一路上一直跟着我们,原因不得而知,可能她想回家乡!我是刚才看到过她,天刚刚黑定的时候,我看到她和我们一起启程了,那车轮肯定是顺着桥上的水给冲到悬崖下了,只是因为车上有你的朋友,她不愿意看到大家惊慌,才没有让大家看到车轮在过水时掉了。这姑娘真是个难得的好姑娘,我看还不如让她投生做这个女子的女儿,代你了却心愿。”我断然拒绝:“这不行,她不应该投生在这样人家,这样会连学也上不了的,最多是个初中毕业,以后的岁月怎么过?”二师父冷笑:“我说你真是个傻瓜,你怎么能肯定人家不会因为钟爱孩子,而努力让她上学?而且这夫妻两个虽然不怎么能干,却是福份不浅,要不怎么会因为你的一点善念而感应到要让你投生她家?再说,人各有定数,父母不出色的儿女最终出色的多了,我是怕那个刘浩会因为花映宁日夜相伴而再不娶亲,白白误了一个大好男人,这种事是有感觉的,如果花映宁离开,不再想得起来过去的爱,投成新人,自然会皆大欢喜,你怎么反而为她担心?”我想了半晚,车行在路上,我才问:“这也成,只是你有没有办法让我问她一回,瞧她愿意不愿意。”二师父笑言:“这才象人话,这你放心,回去以后我们马上想办法。”这事便这么定了。
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汽车到得成都,天刚刚放亮,我和二师父行李不多,武警和其女友则是拖了两口大箱子和好几个袋子,他们叫出租车,问我们和不和他们同路,而车站旁边,那几个输了钱的民工,都在那里张望,一个望一个,好象现在才发现他们的钱要让武警带走了一样,依依不舍地站着,要是绝对没有胆量要了,二师父拉了我一下,意思我们单独走,坐进了车的武警和女友还回过头来:“师父,以我的想法,我三个月以后回部队,我就把我女朋友送到你们寺院里来,让她和你们学学好,省得在社会上交些坏朋友,哪一天把我甩了呢,我今年才二十二岁,还有三年才能结婚,哎呀这三年真是漫长啊!”二师父嘴上答应着,心却在笑,转过来望着我,乐得不行了,直到他们的车远去,才和我说:“这姑娘要在寺里呆得住才怪了!也真想得出!”
回到慈云寺,大师父不在山上,也不知上哪儿讲道去了,我们把西藏买来的小物件拿出来一一分发,然后是到地里,把地瓜花生摘了来吃,厨房因为有圣果帮忙收拾,那个小李也还熟悉多了,但她多是只能打下手,洗个菜扫个观堂的,观堂上新贴着大师兄写的对联:五观常存千金易化,三心未了滴水难消。
挨晚些,二师父便和我说:“你早些收拾好,然后到西边的楼上来,记住了,上楼以后把楼门从里面反锁上了,锁在门后。”
其实我心里是很怕的,我和花映宁只见过三个多小时,那还是在昆明的大街上,黄昏时见到,两个人把大半个城市都走过来了,边散步边聊天的,现在,要我见她的魂,这真的让人感觉不安,如果她还活着,是个生魂,我倒不怕,她现如今是死魂,所以走上西楼时我才关门就背转身看看有没有鬼闪出来,到处都凉丝丝的感觉,我上了楼,看到在楼梯口这边的房间里亮着灯光,我轻拍两下门,二师父轻声应:“进来。”我进去,只见二师父正打坐,我进去时她睁开眼睛看着我,笑笑,指着侧边的一张床,叫我:“你也坐下,注意力集中在眉心上方,闭上眼睛观想花映宁的身影,这样她就会出现在你的意识中,你想问她什么,只消想,不用问,她自然知道,不要害怕,我在这里,不会有什么事的。”
我们这个房间里有两张床,都是单人小床,初一十五用来住香客,平时空着,哪家来了亲戚朋友也住西楼上,楼下住有两个居士,论理是不必怕的。房间进门处有张桌子,上面燃着三注藏香,轻烟袅袅。
我脱了鞋,慢慢上床上坐好,然按师父说的方法,观想花映宁,脑门慢慢开始发热,突然一道亮光闪现在我的眼前,那光非电非灯,极其亮灿,就见光圈慢慢扩大,然后一个白衣胜雪的美丽女子出现在光中,正慢慢朝着我飘过来,她就是花映宁,一张饱满生动的脸,此时寂静而忧伤地看着我,她的衣裳有点象汉朝的服饰,却是小袖纤腰,我心里问:“花,你好吗?”她声音低而缓地回我:“我不好!”我又想:“你是哪一天去世的?”她声音美好低婉地回说:“是两年前的今天,七月初七日,我想赶在这一天看到他,想和他一起看牛郎织女星,我听说西藏的星星最亮,高原的夜空最静。”我心里发酸,差点哭出来,我想:“你想托生么?你知道我可能会投生到人家家里去做女儿,你看到了没有?”她回说:“我看到了,我已经听你们这个师父说过这事了,所以我本来是要回家的,一直就没有回,你如果不回去,我便不能回去,因我客死他乡,魂不能归故里,如果没有有道的人携带,我们便找不到回家的路,你可以带我回昆明吗?让我了却回家见一面亲人的心愿,我便回来,去做别人家的女儿。”这时我听二师父说:“你可以答应她,但你带不回她,另外找人带她回去,过几天有人要到云南,可以带上她一起走。”我心下想:“你听到我们二师父的话了没有呢?”她说:“我知道了,只是我投生了以后还认识刘浩吗?我来生还可以做他的妻子吗?”我有点吃惊,心想这事只有二师父能回答了,果然二师父的声音说:“不可以,你和刘浩本就没有姻缘之份,他的妻子应该是一个脸上有雀斑的四川姑娘,个子有点小巧,比他小四岁,他二十九岁结婚,而那时,你才不过只有一岁,不过,他的第一次婚姻会失败,一年零三个月离婚,之后和成都一个脸面宽宽的姑娘结婚,第二次婚姻在他三十五岁那年,虽然他的两个妻子在外形上不及你的万分之一,但两个女子都非常爱她,你可以安心的离开了,你也会有自己的未来的,你的前生,是他走过的路边的一树花,他因为心念一动,把你带回家养到了家里,你感念他的知心,而想伴他,可惜你不是他的命里人,你的来生会很好的,放心吧,人生就是这样,你不必难过,各人有各人的份,你会有你自己的份。”花映宁听了大哭,我也在一边伤心掉泪,原来,任凭怎么的痴心妄想,都是要这样作别的,生离死别,不算,还要彻底的忘记。
花映宁边哭,边说:“小宝,你要是有机会有时间,经常去看一下刘浩,还有,你记得有个我啊,我现在要去的人家,已经打听得他家住在成都双流机场附近,可能出世以后的我就会忘记过去的事,这样也好了。”我点着头,因为心疼,已经不会想事,只知哭泣,二师父轻声唤:“好了没?”这时感觉自己眼前一片的星光灿烂,闪闪烁烁,然后花映宁便消失在眼前,睁开眼,正哭得泪水涟涟,二师父小声说:“不要哭了,让人听见,告给大师父,她最恨出家人招魂见鬼,到时看你怎么说。”我哭着问:“二师父,她是你招来的?那么,你还会招别的人吗?比如我爸爸。”二师父恼了:“不是我招来,而是她一路跟来,这个你要分清楚,见鬼是一件不好的事,是很伤身体的,如果见到的是阳魂,还要好些。你爸爸他没来过这地方,你想了也没有用,你最好别乱招,没有上师,是会出事的,你知道什么叫走火入魔吗?修行的人不应该朝这一方面想。”我又问她:“你知道人家的婚姻,那么你也知道我的婚姻了?”她听了很惊讶:“我什么时候知道人家的婚姻了?”我把幻境里的事一说,她愣了,然后才说:“我根本就没有进入你们的幻境,我刚才虽然打坐,我只是负责保护你,根本就没有想花映宁的事,那可能只是对应她的问话的一些回答吧,但我本人并不知道,我根本没有想这个事,感觉,感觉是这样的,刚才出现过一点感觉,你不要乱想些,有的没的乱想,会神经失常的。”我便叹息,不再想这事,两个人下了楼,往住处来,一楼的人都在楼廊上说话,都还没睡,搬了椅子在楼边观昙花。又和她们说了一会话,才睡,晚上做梦,梦到花映宁对我说:“我去投生的人家姓苏,我的名字叫苏琼珍,我舍不得你,你能到那里打听一下我,或者去和我新父母说说,认我做个妹妹吗?我想他们不会难为你的,我现在找人帮我托梦给他们。”我说:“好吗!有机会我去找你。”我是想她那么大个姑娘,就完全没有想到她重新做人之后可以叫我阿姨了。
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日子平和无波,三天之后的一大清早,大师父回来,毫无风度地跑到厨房先喝了一大碗冷水,才说:“这天气,还这么暴热。”
我仔细做好中饭,一桌的人都等着大师父,但是十二点快过了,她还没有来,这真奇里怪了,她吃饭一直是积极得很的,因为只有她到,我们才敢动筷,不成文的规矩,二师父叫我:“去请一下你们大师父。”我到观音殿,正要进门,大师父已由圣会陪着出来,大师父很高兴的样子,她说:“你前面走吧。”我走了大约一百多米,还没有走过放生池,大师父突然叫我:“小张,你是不是来号了?”我纳闷:“没有啊。”大师父说:“你快回楼上去换一下裤子,你瞧那上面是什么?”我赶紧往楼上跑,脱下裤子来一瞧,我的天啊!雪白的棉绸裤上,一点小指点儿大的新鲜血迹,我当时就惊住了,自己并没有什么事,也没有哪儿有伤,从早上起来,还没有接触到动物,一直只在厨房里活动,而且没有碰到任何人,这是怎么回事呢,我换下了裤子,带到水池边,打上水,想放洗衣粉泡着,但裤子才一沾水,那血迹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心刷一下就寒了,突然感觉大师父已经知道了我和二师父请花映宁鬼魂的事,因为一般的血液一染在衣物上,是很难洗的,而这鲜艳的血色,才一下水便不见,未免太怪,大师父误以为我来号,这来号本是女子最隐蔽的事,自己的事让别人得知,而又不是来号,可见是我的所作所为已经尽让她知道了。
一日无话,但是晚上,我正在收整厨房,准备隔天的早饭材料,圣会来叫我:“师父找你,说有话要对你说。”我一路心惊胆颤,这不用说,我和二师父做的事是有违天理人伦的,任何人都不应该改变别人的命运,人生的命运,正如日月星晨,它自有其运行规律,如果谁试图通过自己的力量改变它,便会造成混乱。
才进门,大师父指了指旁边的木椅子:“你坐。”我哪里还敢做,她脸色虽然宽和,这正是要发脾气的象征,所以我说:“师父,你不用说了,我知道我错了,才做了我就后悔了,你也不要怪二师父,她本是好心要帮人。才请的鬼。”大师父冷笑:“你都知道你错了?你如何知道我叫你来做什么?”我无可奈何地说:“这还用说吗?我来叫你吃饭时你看到我裤子上的那点血,那根本不是什么血,而是有无形众生告诉我你已经知道我的秘密了。”大师父微笑:“有这等事?你越兴的成精作怪了,别把这种事拿来乱说,你最好把你怪力乱神那些念头都收起来,在这种地方,我们不兴这个。你为什么这种事要听觉群乱讲,她懂得些什么?你知道修行人最怕的是什么?这种事要是传了出去,社会上的人怎么看我们,同师娘当工有什么区别?还有,你们这样做于当事人有什么好处?人家着做什么就做什么,还要你来管?你最近也学习了不少佛教经典,哪一本经典上是教你们与无形众生沟通的?”
我不敢吱声,大气都不敢出,由大师父教训,因为自知做得不对,十分惭愧,而且在西藏时也听一个上师说过,各个空间自有其运行规律,就象人间有法律一样,任何人都不要试图改变它,自己做好自己的事,而且人最好不要运用神通去做什么,得到神通,只是修行的最低境界,这完全是修行路上的附带物,就象一个人识了字自然对文化艺术的修养提高了一样,有了基本的签赏能力而已。
这时大师父严正地说:“你以后不要学觉群成天的去研究这些,如果闲得慌,就多看些经典,我管不得她,难道我还管不得你了。对了,你来了有一年多了吧?你什么时候回去把你的户口迁过来,早些把头发剃了,到佛学院去几年,然后把你身上那些坏毛病都去掉,要知道出家人也不是不讲规矩的,行走坐卧,处处都是学问,我瞧着你这一年没有学到什么好的,倒是把些不三不四的念头带了来,这就是你们行走了几个月的心得?以后没事少和觉群出去走,她自己定力就不好,别把你带得同她一样,这寺院以后会越来越好,你这些师兄之中,就没有哪个撑得起,正指望你呢,你可别叫我失望。”她说这话时眼神定定地看着我,我心突然热起来,她这是说,将来极有可能让我做住持,她如今四十出头,比我大二十岁不到,倘若我是她看中的,不得等到六十岁才能做主,我突然想笑,原来听圣果说有个法师来过这儿,那法师很注重保养,主张少食多餐,一天要吃六次饭,她来这里讲道时圣果一天到晚都在做饭,圣果形容那个法师:“别提有多苗条了。”做了法师可以得到很多的方便呢!如果我一天想吃六顿饭,只能招骂。
从大师父房里出来,还早,九点过些,大师兄正在敲晚钟,她念敲钟偈念得最悠扬,圣会在大殿正面的路口上的星光下站着,莫明其妙地我心里产生一个感觉,我和二师父在西楼请魂的事,肯定是她告诉大师父的,否则大师父不是神也不是仙,如何了解得这么清楚,她瞧我们两个在西楼半天,又不是洗澡,肯定有名堂,大师父因为了解二师父,猜测出来的罢了。
圣果正从厨房走出来,看到我就问我刚才师父找我有什么事,我恶恶地说了一句话:“我要当大法师。”她愣了,好半天才讪讪地说:“好啊!有这理想就不错,但光有理想没有用,还得一步一个脚印地行。”我问她:“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一步一个脚印?”她很突然地说:“我感觉你不会出家,也不可能当什么大法师。因为,对于修行来说,不一定非要出家不可,在哪里想修都一样可以修,出家人只是为在家人做个样子,坚定在家人的道心,其实,好一部份出家人修行还没有居士的好,你应该组建一个家庭,有人关心你爱护你,有时看到人家恩爱的夫妻,我也会有美好的感觉,就是说我其实还是向往过爱情的,可我为什么那么早出家呢?因为我看到我姐夫打我姐姐,往死里打,我就想男人这么坏,我应该不要嫁男人,而寺院是我逃避男人唯一的地方,现在我剃了头,受了戒,而且看的是经书,嘴里念的是阿弥陀佛,受环境影响,我很少会想到红尘俗事,而你不同,你经历过人间情爱,可能感受更不一样,你能出家的可能性太小。”我没吱声,银本贵对我好的时候,每一声问候都那么亲切甜蜜,每一个眼神都流泻着爱,是我看不开还是太恋旧,我经常会想念那种有人疼爱的感觉,他对我的不好我很少记住,他对我点滴的好,我却牢记心间,我这样的人要了道是太难了,可能我并不了解我自己,而别人,早已经把我看穿。
我们彼时已经走到了圣会旁边,我心里有气,却不言于色,问圣会:“五师兄,你在这里看夜色呢?”她嗯嗯啊啊,答非所问:“你们来看,今天的星星真亮啊!”圣果言:“果然亮,如果人的心也能这么亮就好了,楞严经里说得道以后的境界里有明亮的星空,有海潮的声音,你瞧我们没有得道也能看见明亮的星星。”三个人都笑起来,但圣会笑过后转过来,直直地对我说:“小张,你是不是怀疑你和二师父在西楼上有事是我告诉二师父的?我明告诉你了吧,就是我说的,我感觉你两个那天吃晚饭时眼神就有点不对,和平时大不一样,不是我要看你们的眼睛,而是我感觉什么事都让师父知道的好一些,你和二师父好不奇怪,好到要用眼神对话就奇怪了。”圣果惊讶地:“圣会,你想哪儿去了?我们师叔是那种人吗?”我正不明白,这时圣会竟然说:“这种事还要人明说吗?”我站着呆看她们,看了半晌,突然明白,忍不住大笑:“五师兄,你是不是以为我和二师父同性恋?”圣果听了就吐口水:“呸呸。”圣会一下子结巴了起来:“也不用这样说的啊!”我捂住了肚皮,咕咕的笑,直笑到直不起腰,这时感觉有人正愣愣地盯着我,抬头一看,吓了一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