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安湛那你为什么要让我误会我已经跟他摊牌了?我完全可以不用现在摊牌的!
徐晓峰明明就不知道我因何曼的事而抓狂,他抱着玫瑰花回来找我,只是想要像以前一样哄哄我。
所以,我是歪打正着的把事情都给——
“你后悔么?”
安湛眯着眼看着我。
我摇头:“没有。”
已经烂了的疮疤,免不了解开露在阳光下。
早点说出来,大家早点解脱吧。
“可是不对啊!”我急道,“既然我昨晚什么都没说,你又是怎么知道何曼,和我老公之间……”
我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安湛明明是个局外人,而且更应该是那种刻意与员工私生活保持距离的职场上司。
他又不是个八卦爱打听的人设,可为什么就好像对我的很多事都了若指掌似的?
“猜的。”面对安湛一句听起来就像敷衍的解释,我当然不能认可。
“你怎么猜的?怎么能猜的这么准?我就两个闺蜜,你怎么不猜徐晓峰是跟林千仪好?”
我不服气地打断他的话。
“因为林千仪喜欢我啊。”安湛不紧不慢地说。
“你……”我气得七窍生烟,“安湛我不是跟你开玩笑!你洞察敏锐,逻辑很强。你肯定是看到了什么,发现了什么!你告诉我啊!”
可能是我眼泪含眼圈的样子让他有点不忍心,安湛挥挥手,指着快要被我捏扁的易拉罐果汁。示意我,先喝点东西冷静下。
我的手指被玫瑰花刺勒出好几道伤口,这会儿又激动又焦急,竟然用了几下力都没能拽下拉环来。
“给我。”
安湛说。
我丢给他,却脱手。
“没有掌纹就是不方便。”安湛自嘲地笑笑,然后弯腰捡起。
“你的手,到底是为什么弄伤成那样的?”我唏嘘一声,接过已经拉开的果汁,小声道谢。
“不是说了么,烧饭烫的。”
“骗人……”
我嘀咕。
同样的问题,在不同的阶段问出口。代表的并不是无关紧要的纠结,而是两人之间慢慢熟络的关系。
只不过,那时的我,还没有意识到。我期待安湛有天愿意对我敞开心扉,并不仅仅是因为想要兑换自己在他面前的出糗丑态。
“你是想听我的八卦,还是想多关心下自己的事?”
安湛问。
我连连点头,眼神充满祈求。
于是安湛说,在一个多月前,他接到扬扬外婆的电话,说孩子发烧了。
“于是我赶紧开车赶到儿童医院去。出停车场的时候,却被一个笨手笨脚的女司机撞了一下。我腿上本就有伤,走路十分不便。加上儿童医院里到处都是心急火燎的父母,于是在一楼急诊大厅拐角,我又不小心碰撞了一位女士。还好她身旁的男士悉心扶住她,并关切地嘘寒问暖。我以为,他们默契得就像这世上每一对恩爱的夫妻。”
说道这里,安湛顿了一下,眼神看向我:“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女士叫何曼,那个男士是我们公司公关部一位女员工的老公。”
我大脑空白有七八秒,才哑然开口道:“所以,你早就知道我的婚姻可能出现了问题。我……”
我的眼眶又酸了一圈:“可是你就一直这样,什么也不跟我说?然后看我,看我笑话?”
安湛呵呵一声,真诚道:“是啊。所以真对不起,我应该一开始就对你说,沈经理你过来,我告诉你你老公好像跟你姐妹很暧昧。需不需要公司给你点支持?放个长假去撕逼?这样OK?”
安湛的话让我差点笑出来,我抹抹眼角,咬住唇:“抱歉安总,我……我失态了……”
安湛给了我一张纸巾,说人之常情。
我推开,摇头说我没哭。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当时何曼是什么态度?她和徐晓峰在一块,有什么反应?”
安湛摇头:“这我没注意。”
他表示,自己不能确认的事,他不会乱说。
这是对人格负责的基本原则。
我点头,表示理解。
“那你为什么现在又决定跟我说了?”
我老实讲,要不是安湛‘有心’促成,我可能到现在都没想好要跟徐晓峰摊牌呢。
“因为现在跟你熟了。”
安湛瞄我一眼:“一起经历过些事,就不忍再看你被人当傻子耍。我还想把你培养成得心应手的左膀右臂呢——”
“所以你一开始分明还是想看我笑话!”
我瞪起眼,拍了下沙发扶手。
“随你怎么想。”安湛起身,用刚烧开的水给自己沏了杯养生茶。
“算了,”我叹口气,“他俩真的也好,假的也好,事情弄到这个地步,破镜也不能再重圆了。那天的事,你要是愿意再跟我说什么,我就听着一半,也自己判断一半。毕竟那时候你也着急去看扬扬,没可能那么有心看他俩说什么做什么,对吧?唉,不过话说回来了。扬扬的妈妈呢?为什么是他外婆给你打的电话,而不是他妈妈呢?”
“沈夏,咱俩现在算是转话题了么?”安湛皱眉。
我坏笑了一下:“是啊。你知道我那么多丑事,就不能也交代两件隐私跟问我换换?让我心里得到点平衡和满足嘛。”
安湛表示,还真是应了那句‘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大家开心一下’。
“说起来,扬扬的妈妈应该是你大嫂吧?”我想起上次安琪的话,弱弱问道,“你大哥去世后,你替他照顾他们母子是么?那她……”
“她在戒毒所。”
安湛捧着茶,没有落座回原处。而是走到明敞的落地窗前,深邃的目光融于夜色。
房间里的气氛仿佛被冻住。我意识到,话题已经亮了红灯,不该再继续下去了。
咕噜咕噜,我的肚子终于争气地叫了两声。
想来我生病昏睡了一天一夜,连口水都没怎么喝。
“去吃点东西吧。”
安湛提议。
“你今天又要做什么?”我下意识地瞄了眼厨房。
“吃上瘾了啊?我怎么非得次次给你下厨?没时间买菜,去餐厅。”
安湛瞪我一眼。
我笑笑:“能者多劳嘛。下周起咱们就是邻居了,我要去蹭饭你可别拦我!”
就这样,我们一前一后走出房门。往电梯去的路上,我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安湛。”
不知为何,我心里凛然涌起一股热腾腾的冲动。
“谢谢你,”我真诚地看着他的眼睛,“我……我感觉心情好多了。”
“那就好,”安湛按下电梯,“用别人的错误惩处自己,才是最傻的。”
我点头:“嗯嗯,为了个渣男——”
我顿了一下,心想还没等离婚就把老公当前任骂,是不是有点不好?
“没关系,你想骂就骂。”安湛看了我一眼。
我苦笑,摇头:“算了,有什么好骂的。人人都有追求真爱的权利,难道不爱我的就算渣男?我还没那么矫情。”
安湛却说:“爱上老婆闺蜜的男人未必是渣男。但是被人拒绝了以后再想吃回头草的,肯定是。”
我:“……”
我和安湛出了电梯,经过大堂往餐厅去。
打眼一瞄正在check-in的几位客人,我突然顿住了脚步!
我看到一个男人,个子也就比我高那么一点点,年纪大概四十出头。他穿着西装夹着个包,像个商务人士,一双不大的眼睛里暗含这个年纪男人特有的算计和精明。
站在他身后的女人穿了件香槟色风衣,里面套一件玫紫色的衣裙。
安湛见我愣在原地,便疑惑地退回来两步。
“怎么了?”
我拘谨皱眉,目光却始终没从那男人身上移开。
“你认识?”安湛压低声音。
我扯了扯安湛的袖子,嘘声道:“徐晓峰的姐夫。”
安湛秒懂:“所以那个女人,并不是他姐姐?”
我点点头。
那男人叫张平伟,是徐晓丽的现任丈夫。
那天听徐晓丽说,她本来是打算跟她老公一起回A城的。没想到张平伟突然有点公事,要迟一个礼拜过来。
这会儿张平伟应该是已经拿好了房卡,挽着那妙龄女郎的手便跟着服务员往电梯去了。
安湛轻轻推了我一下,问我打算怎么做?
我讪笑一声:“关我什么事?”
我心说等我跟徐晓峰离了婚,他家那一摊子烂事儿可就真的跟我没有半分钱关系了。
徐晓丽的老公在外乱搞,只当是他家男人做的孽,他家女人自己还了。
反正这一家子人,都是自己作死。
我说我还管那些?幸灾乐祸还来不及呢。
“你要是真想幸灾乐祸一下,可以报个警什么的。”
我苦笑着看向安湛:“你还真是恶趣味啊?报警有什么用,警察管这个么?男人找小三儿又不违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