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只见安湛眉头凛然一皱:“沈夏我跟你开玩笑的!你还真信啊!”
我委屈地表示,我真的相信啊!我很单纯的!
安湛哼了一声:“单纯不是思考的少,而是坚守的多。”
我:“那,扬扬他……”
我没有一定要窥探安湛隐私的意思,但既然他可以连性取向都拿来开玩笑——
“他亲生父亲已经过世了。”安湛的眼眸轻轻游移了一下,淡淡地说。
一瞬间,我的心猛然一颤。想不到这个可爱的孩子竟然还有这么可悲的身世?
“他爸爸是我兄弟,遗腹子。我回国后,每周都去看看他。孩子没爸,就喊我爸。愿意叫就由着他了,等以后懂事了再慢慢说给他。至少,在他最天真无邪的童年里,我还是不太忍心教会他死亡这个词的含义。”
我轻轻唏嘘了一声:“原来是这样。你跟他爸爸,是很好的朋友吧?”
安湛自鼻腔里轻轻嗯了一下,微垂眼帘。
“我希望扬扬能成长成为他父亲那样的人,又不太希望他成为那样的人。”他说。
我惊愕了眼神,仿佛每太明白他的意思。
“正直,勇敢,担当。一个男人所拥有的一切优秀品质,他的父亲都具备。然而活在口碑里的人,往往太累……”
安湛说完,默默端起面前的那杯柠檬水。
水里涟漪的感伤,一不小心就喝出了酒的滋味。
我觉得气氛似乎有点太压抑了,刚想说点什么转移话题的引头,就在这时,刚刚在车上充出一格电量的手机突然响了。
徐晓峰的电话。
我像看到救星了一样,立刻接起来。我等这个电话等一晚上了,怕打扰他应酬,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带着心心回去面对我那个蛮不讲理的婆婆。
我想,至少应该让我老公先跟他妈沟通一下吧。
可还没等我开口,徐晓峰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大吼——
“沈夏你在哪里?”
“我在外面啊。”
“你又跟我妈怎么了?怎么把她气成那个样子!”
我被他吼得当时就无言以对了,毕竟安湛还在我旁边,我总不能当着老板的面跟我老公在电话里吵架吧?
我说晓峰我等会儿就回去,有什么话回家再说吧。
结果这边还没等我话音落地,徐晓峰那边啪嚓一声就挂断了。
那一刻,我有种特别真实的心疼感。
安湛没在我面前,当徐晓峰向我吼出第一个字的时候,他就识趣地起身去买单了。
可我不确定他等下再回来的时候,我能不能忍得住眼泪不泛眼圈。
“吃饱了么?”安湛回来了。不多说,不多问,只抬了下手腕,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可以走了。”
“嗯,好。”
我们两人到游戏区把孩子招呼回来,然后就听到扬扬依依不舍地抱着安湛的手说,“爸爸,我今晚不想回外公外婆那,能不能跟你去酒店住一晚上?”
“好吧,等下我给外公外婆打个电话。但你明天一早不能赖床,要早点起来去幼儿园的。”
“哦也!”
我牵着心心走在前面,不由自主地多听了几句话,心里有所纳闷——
听安湛的意思,扬扬是跟外公外婆住在一起的,那他的妈妈呢?貌似一直都没有听他提及过扬扬的妈妈呢。
然我实在已无情绪去多管他人的闲事,带着心心坐在车里,我迟迟不知该发车的去向。
捏着毫无动静的手机,我犹豫许久,发了删删了发,最后丢过去一条微信给徐晓峰。
【晓峰,我真的受不了你妈那样折腾了。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否则,我不知道我还该不该再踏进那个家门。】
没两分钟,徐晓峰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我看了眼堆在儿童座椅里睡着了的心心,稍微压了下声音,接听。
“夏夏,刚才我是有点激动了。但你也应该理解,我妈哭成那个样子,我也很心疼啊。你说有什么事大家不能静下心来好好商量下,你干什么那么大火气甩下她就跑出去?我打你电话你关机,找幼儿园老师她居然说你接了孩子后,和一个男家长一块离开了。你知不知道我都要急疯了!”
“晓峰,”我深深叹了口气,“我就是想不明白,你妈妈到底对我和我弟弟有什么偏见?你爸爸莫名其妙地买了一堆医学书籍,她非要说是我哄着你爸给小君买的。这些不堪入耳的话说出去,不止是侮辱我,更是在侮辱你和你爸爸好么!晓峰,你纵然有一百个理由维护你妈妈,可你不能否认她这种不分时段间歇发作的病态心理已经严重影响我们的生活和心心的身心健康了。”
我一边说着,泪水一边不争气地滚落腮边。
我说徐晓峰,你已经不止一次对你妈妈毫无原则的袒护,对我毫无理由地发飙。这件事,我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你妈妈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道歉和解释,我就不回去了。
“沈夏你有必要么!”徐晓峰急了,“一点点小事,非要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么!”
我说,徐晓峰这跟大事小事无关好么!
“我伤心的是,当矛盾产生的一瞬间,你总是本能站在我的对立面上严加苛责。上次她偷看我手机是这样,我工作不顺被穿小鞋也这样,如今又是不分青红皂白,当着我老板的面,劈头盖脸在电话里骂人。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说的那些好听的感人的话……不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珍惜,而是一种虚伪的技巧。”
“当着你老板的面?沈夏,你是想告诉我,你看不上我了,不用顾忌我,在乎我了?找到新老板撑腰了是不是!”徐晓峰话锋一转,我知道这场争执必将面临升级。
“你不要把脏水往我身上泼,我行的正坐得直,坦坦荡荡!”
“你爱怎么坦荡怎么坦荡,把心心给我送回来!”
“你想都别想!让她跟那个三观尽毁的奶奶在一起?徐晓峰,我跟你说就算咱俩有天真离婚,心心也绝对跟我在一起!”
“沈夏你——”
啪嚓一声挂了电话,我已经受够了这种随机互相伤害的争吵方式。
泪水模糊了视线,倒视镜里女儿甜美的睡颜让我心如刀绞。
为了能让她有个完整的家庭,我不知道我还能忍耐多久。
我爱徐晓峰,也相信他真心爱过我。可是这些琐碎的争吵堆砌了太多无法规避的绝望,爱是个消耗品,会一点一点磨光殆尽的。
也许正是因为我见过徐晓峰爱我的样子,才让我越来越没有信心去接受他现在的一切苛责与不耐烦。
这样的生活,慢刀切肉一样,真是太折磨了。
电话响,我按掉,再响,我再按掉。
最后一次响,我抹了把摩挲的泪眼。才看清来电的不是徐晓峰,而是何曼。
“夏夏你在哪?”
我哽了下声音,故意掩饰一般咳嗽几下:“在家,怎么了……”
“在家个屁啊!”
何曼吼我:“你家晓峰给我打电话,说弄不住你了。我说你俩整天闹个蛋啊!吃饱撑的是不是?我告诉你,你要出去怎么作我不拦你,别把我干女儿拐跑了。心心还不到三岁,早晚被你俩吓出心理阴影来!”
“你别听他个神经病,”我狠狠地咬唇,“让他哥妈宝男跟他妈过一辈子吧!我带心心回娘家!”
“回什么娘家!就知道回娘家。你妈家里那点鸽子窝大,连上厕所都要下楼,你让心心怎么办?你车开了没,赶紧麻溜的到我家来!我等你。”
我忙说不用不用,不去麻烦你了。
“沈夏你别跟我装逼,我都说了我不管你,你把心心给我送过来。大晚上的拉着孩子瞎跑什么啊!”
我说你奇了怪了好么,我的女儿,你咋比我还上心?
“废话!”何曼骂道,“姐不要男人不等于不爱小孩子。看着心心摊上你俩这样的爹妈,我心疼行不行!赶紧的!”
我到何曼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了。
她住在本市中心一处高级社区里,复式精巧的单身公寓。不算大,但布置简洁而温馨。
我知道何曼家很有钱,光佘山那边的豪宅就有三套。
但她不太愿意跟母亲和继父住在一起,在市区又方便又自在的,简直是要把精致的独身主义进行到底。
看着她悉心给睡着的心心擦手擦脚,换上小睡衣,我这个亲妈反而很不靠谱地倚在沙发上挖西瓜。
我一边吃一边说:“你这么喜欢孩子,要么干脆去借精生一个?挑个老外吧,混血儿又漂亮又聪明。”
“吃你的瓜!要你操心?”何曼瞄了我一眼,抱着心心到楼上卧室去了。
安顿完了再下来,我却突然想起个奇怪的事——
“嘿?你家怎么有小孩的睡衣啊?难不成你真打算自己生,东西一样样都备着了?”
我看到何曼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冲我瞪一眼:“傻啊你,你忘了前阵子你公公手术,你婆婆没空。正巧你出差去了,徐晓峰那天也有事,就把心心送我这儿来了呗!害得我手忙脚乱,现去楼下给她买的衣服毛巾啥的。”
我用勺子挠挠太阳穴:“有这事儿?我怎么一点没印象。再说我不在的话,他怎么不去找我妈?”
“我咋知道?可能你妈也不巧有事呗。”何曼一屁股坐我身边,“我说你妈家里那老房子啥时候拆迁?都破成那样了,政府还不赶紧回炉重造了?”
我四仰八叉往何曼身上一躺:“别问了,我比你还要盼星星盼月亮呢!从前年就开始嚷嚷,嚷嚷到去年才下批文。说是去年底,又拖到今年初。这马上都第三季度了,也不知道到底拆不拆。唉——”
我掰着手指头数,我家是老式公房石库门,现在整个A城能找到的几处几乎都要变成物质文化遗产了。真要是烧高香了能拆迁,我和我妈我弟这三个人头,哦,还有心心,我把心心的户口也填进去了。
“我算算哈。按照这个中心城区地段的房价,除了能在城周边迁户区给安排一栋少说一百五十平的新房外,还得补贴个七八百万呢。”
何曼咋舌:“使了个大劲儿才七八百万,我以为七八百万美金呢!”
我说你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懂屁啊?虽然这点钱你都看不上眼,但至少能让我在婆家稍微抬抬头。
说白了,徐晓峰他妈整天间歇抽风一样地挤兑我,不就是嫌我家穷么?
“你可别抬举我,”何曼伸了个懒腰,哼声道,“我家有钱那都是我继父的。”
“你继父的不就是你的?你不是说,你继父没孩子么?有些富贵是胎里带的,有些是命里带的嘛。”
说起继父,我难免想到自己那个比生父更好的继父陶万青,可惜他在我十二岁就去世了。虽然他并没有很富有,只是跟我妈一样,是个普通的高中教员。但他对我视如己出的关爱,足足渗透了我原本自卑而黯淡的整个童年。
然而就在我沉浸在伤感和唏嘘中的时候,何曼冷冷瞄了我一眼,说:“不是所有的后爹都那么好的。”
我情不自禁地哎了一下,恍然想到一个问题——
我跟何曼关系这么好,好到无话不谈,却好像很少提及她的家人。
上学那会儿我去过她家两次,只见过她妈妈,却没什么机会见到她继父。当然,越有钱的人越忙,这是定律。
显然,今天的何曼与往常一样,并不很愿意跟我多说这些事的样子,赶紧岔开了话题道:“夏夏你好好想想,要是真的拆了迁,这笔钱你有什么打算?”
我怔怔地看着她,噗嗤一声笑道:“我能有什么打算?那钱又不都是我一个人的,还有我妈和小君呢。”
“你妈到时候有大房子住,你弟弟是医学院高材生,现在又在咱们市最好的医院里实习,将来用不着你多操心。你可不一样,你要万一将来有个什么变故,对吧?我那有个朋友最近有个不错的投资项目,我先去试试水,之后——”
“何曼,”我突然打断了何曼的话,“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真的是非常非常奇怪了。
我结婚了,有丈夫有女儿。无论怎么说,都没达到需要莫名其妙为自己未雨绸缪的程度。
“我是看你跟晓峰最近感情紧张嘛,你也知道,男人要是靠得住,母猪也——”
我紧绷的神经一下子近乎勒到断线。
我说何曼,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我?
她起身,说要把西瓜皮扔出去免得放窗边遭苍蝇。
我却毫不客气地跳起身,一把抓住何曼的手腕,估计要是再用几分力能把她拽个过肩摔了!
“你给我说清楚!”
“我能说清楚什么啊?”何曼皱眉,“你俩这点事儿,你俩自己能说清楚么?夏夏,有些东西,只能你自己判断啊。”
我松开了何曼的手,仿佛三伏天被人从温泉里捞出来一样,狼狈而大汗淋漓。
坐在沙发上,我喃喃自语:“我就知道……”
正因为我见过徐晓峰爱我的样子,我才能确定他现在不爱我。
正因为我见过他维护我的样子,我才能确定他的责备和不耐烦是出于真心。
正因为我见过他一心一意的样子,我才能轻易感觉到他眼里有别的影子。
正因为我曾在我面前不会撒半点谎,我才能确认,他那些甜言蜜语感人肺腑的陈词背后,已经是一具陌生的皮囊了。
“何曼……”我扯出嘴角的一丝苦笑,“我不怕离婚,真的。可我就是想不明白,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偷走了徐晓峰的心?我见过那个刘梓涵几次了,说实话,我觉得这事儿不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何曼的眼神飘忽了一下。
我咬了下唇,低头道:“我也说不清楚,我就是觉得,徐晓峰的小三儿,好像并不是刘梓涵?那个小姑娘看着没什么脑子,咋咋呼呼的恨不能在我面前抖尽自己全部的青春美丽,像个大扑棱蛾子似的。我真的不相信,徐晓峰会喜欢那样的女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何曼说,但自从我那天不小心从徐晓峰手里看到那条微信的时候,就隐隐约约有种不安的第六感。
那种语气,那种口吻。字里行间透露的应该是一个女人成熟与智慧的气质。就算徐晓峰的解释是真的,就算那的确只是个萍水相逢的网友,却也能从侧面表达出徐晓峰在选择聊天异性上的真实趋好。
我说何曼,我总怀疑晓峰在外另有人。
何曼盯着我,眼神越来越奇怪。
最后突然一巴掌拍我肩上,然后放声大笑,吓得我差点把舌头给咬了!
“沈夏你最近是不是侦探小说看多了啊你!”
她慢条斯理地说:“你当男人出来偷腥真的是为了找灵魂伴侣啊?那刘梓涵比你年轻比你漂亮还不够?”
我咬了咬唇,紧盯着何曼的双眼,说:“所以你这是在跟我明示,徐晓峰跟刘梓涵,其实真的是有事了对不对?”
何曼移开双眼,叹了口气道:“这怎么说呢?反正如果我告诉你,今天下午我暗示了一下,说刘梓涵的合同期马上到了,考虑要辞退她。徐晓峰的反应……”
“他反应很激烈是不是!”我跳到何曼跟前,几乎要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我说他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吼我一顿,原来是带着底火啊!”我眼圈刚要红,突然一拳出过去怼了何曼一下。我说不对啊,不是你跟我说的以不变应万变,不要先出招,先压迫,免得人家一副受害者的姿态在徐晓峰面前示弱求抱抱。
“为什么你商量都不跟我商量下,就帮我去挑她啊?”
何曼皱眉:“你还怪我?此一时彼一时啊!我以为他徐晓峰就坡下驴知道好歹,没想到他变本加厉地欺负你,我能咽得下这口气么!我告诉你沈夏,我何曼没别的本事,但对姐妹绝对是两肋插刀的。万一你俩真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我就是割肉拆皮,也要跟他徐晓峰划清界限!”
我真是感动的不要不要的,扑上去抱住何曼道:“姐,你就不怕我俩床头打架床位和,到时候又把你给卖进去了?”
“怕呀!”何曼点着我的脑袋,“怕你个没良心的鬼东西,一转眼的又都是老公好!结果弄得我里外不是人的!”
说完,何曼啪一声拽开门,将我一个跄踉推进一个怀抱里。
我惊愕地看着一脸颓丧的徐晓峰,一瞬间百感交集上心头。
“夏夏,跟我回去吧……”
徐晓峰伸手抱住我的肩膀。
我扭身挣脱,就要关门。
“夏夏!”
徐晓峰伸手挡住。
僵持不下中,何曼一巴掌把我扇一边去了。
“行了吧你俩,等下把我门给压坏了!滚滚滚,都滚回家去,心心今晚就留我这儿,明早我送幼儿园去。你俩有什么事儿,别当着孩子面,解决不好就别来接了!滚!”
说完,何曼把我的提包往外一丢,咣当一下关了门。
我跟徐晓峰坐在车里,沉默了能有几分钟。
徐晓峰坐在驾驶座上,也不发动,只一支又一支地抽着烟。
“夏夏,我跟我妈沟通过了,她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你,确实是她不对。别生气了成么?”
我无动于衷。
“我承认,我态度是差了点,那主要也是因为——”
“你跟刘梓涵上过床没有?”
我转过脸,打断他的话。
那一句淡淡问出口,好像初秋霜降而下。
我不知道我期待的究竟是他的坦诚还是谎言,更不知道不同的答案之下,我要面对的是何种反应。
有人说掷硬币的意义在于,当硬币抛向空中的一瞬间,你会发现你好像知道自己究竟希望它的结果是什么。
可当我盯着徐晓峰的嘴唇,看着他轻若微颤地一瞬间,我竟只想捂着耳朵逃走——
徐晓峰的嘴唇动了动,最后只发出了如蚊鸣一样轻的两个字:“夏夏。”
我没有哭,天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我竟没有眼泪掉出来。
空白着大脑,摸索着车门。
我推开这香烟弥漫的密闭空间,下车,逃离——
“夏夏!”
徐晓峰追了出来,抓我的手,扭我的胳膊。
我吼,你放开!
“夏夏!你听我说!”
徐晓峰拦腰抱住我,他的力气很大,而我的力气更大。
争执中,我不在乎是否会弄断自己的每一根手骨,仿佛只有这样深刻的皮肉之疼,才能让我的心不要那么空洞。
噗通一声,我看到徐晓峰跪倒在我面前。
仿佛一下子跪碎了我的世界观,跪碎了我与他息息相系的自豪感。
我何曾想过有一天,要把我深爱的男人逼迫到这么狼狈的地步?
泪水再也摒不住脆弱的泪腺,我用生疼的手指抓着徐晓峰的领子,我说你起来,你给我起来!
不就是出轨了么?不就是不爱了么!就算离了婚,不也得活下去么?徐晓峰你给我起来!
“夏夏!”他扬起泪流满面的脸,抓住我的手恳求:“就一次,我真的就一次,喝多了我没把持住,我求你了夏夏,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么!”
多少人说,出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可为什么我就是这样软弱,就是这样没骨气,竟在一瞬间想过他的泪水是否还真实,对他的原谅是否还值得?
“晓峰,”我缓缓低声,“你知道我受不了这个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发过誓的,哪怕以后我真的遭到了报应,至少这一刻,我也心甘情愿用毒誓来留你在我身边!夏夏,就算为了心心,原谅我这一次好么?我已经同意何曼开除刘梓涵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见她的!”
我承认,心心是我的软肋。
我才二十六岁,有足够的自信可以轻易找到一个对我好的男人。却不敢用我女儿做赌注,赌她也能遇到一个像我继父那样好的继父。
我推开徐晓峰的手,就这样泪眼摩挲地看着他。
我说晓峰,你给我点时间行么?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我打车走了,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晃荡在这个城市浮夸的霓虹倒影里。
我突然觉得何曼这张乌鸦嘴真的是一语成谶。原来拥有与失去之间,有时候真的就只隔了一层——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