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99年中国神秘事件录

  几个人揪住我,我光着脚直接从宾馆大堂拖出去。
  外面夜色深沉,我忍不住朝马路对面瞄了一眼,河滨绿化带里头一片漆黑,那根绳子应该还在那里,就不知道军军是什么情况,他肯定发现我被抓,跑了。
  我咬咬牙:这下惨了!派出所一来,马上就知道几件事都有我的“份”,要是黄国华是病死淹死,反正“自然死亡”还好,要是真是“凶杀”,我这个罪名就大了,老子王洪兵才从监牢出来,这下子,多半又要“二进宫”了。
  一路浑浑噩噩,一行人摸黑朝“星桥电影院”方向走,很快面前出现一栋三层楼房,外面门牌写着“联防大队”字样,进了一个大房间,里头很亮,只有一个大桌子像是审讯室。
  一群人都挤进房间,我被命令趴着墙壁站,那个“头儿”叫一个人给我搜身,那人搜了几下,从我右边裤袋摸出一块东西,递给“头儿”:“罗队。就只有这个。”
  那叫“罗队”的接过,看了一眼:“刘学朋。赖......赖勇。”
  他朝我扬了扬:“哪儿来的?”
  我不吭声,脑袋一筋一筋的痛。
  罗队顺手把名片丢桌子上:“给派出所打一个。”
  “该打给省厅。”旁边一人道。
  罗队回头:“怎么?”
  “我听说这个案子已经归省厅管了。”那人回答。
  “是么。”罗队皱眉道:“就一具浮尸案居然让省厅接手?”
  “据说这个案子性质很严重。”那人道:“应该不是普通浮尸案。”
  “我听说从尸体身上查出了一种病毒。”另一人道。
  “啥子病毒?”好几个人同时问。
  “晓逑得。”那人道:“我也是听说。这些机密不得让我们这些小联防晓得。”
  “行了行了!”罗队不耐烦:“那就给省厅值班室打一个。他先关进去。小何小曹你们守,等会儿办一下交接。其他人散了,该值班值班,该回家回家。”
  两个联防走过来,押住我出了门,穿过一个长过道,进了一个房间,里头光线阴暗,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一个蓬头垢面的人正靠在墙角,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有人在我背上推了一下,铁门一下关上,我喘息几口,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门外出现一张脸,正通过门上的“小窗户”凝视我,眼神有点古怪,我认出是其中一个联防。
  我不由跟他对视,此人却移开视线,一下离开。
  我只感觉周身到处都“火辣辣”的痛,没办法,挨着墙壁坐下去,直勾勾盯着天花板,一头乱麻。
  感觉过了20分钟左右,门外响起脚步声,走来几个人,在门口停住,只听“咣当”开锁声音,铁门开了。
  “进去!老实点!”一个人喝道。
  一个人被推进来,站在门口,背光看不清长相,感觉50多岁是个“平头”,他身后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四方脸”,依稀就是刚才那个跟我对视那个联防。
  只听“咣当”一声,铁门关上,一张脸出现在“小窗户”外头,四四方方,明显注视了我一眼,一下消失。
  只见“平头”回头朝门外张望几眼,回过头,一下注意到我,疾步过来,竟然挨着我坐下,同时很警惕的注视墙角落那个“蓬头垢面”。
  我上下打量他一眼,没好气道:“干什么!”
  “不说废话。”他忽然急速道:“你马上跟我走。”
  我一愣:“什么?”
  “省上的马上到了。”他道:“快!时间不等人。”
  我有些懵,来回打量他:“你谁?”
  “有人要见你。”
  “谁?”
  “这个是你唯一机会。”平头瞟了一眼墙角:“走不走在你。”
  我瞪着他,一头雾水。平头拍拍我肩膀,一下站起来,几步走到铁门边,朝外张望一眼,手上动了动,铁门无声无息忽然开了一条缝。
  我心头“突”的一跳,下意识站起来。
  平头无声无息,朝我快速挥挥手。
  我心跳猛然加快,不由朝墙角一看,那个人依然缩在那里,明显已经睡死。
  “快!”那头,平头低喝一声。
  我再不犹豫,几下过去,铁门悄无声息打开,平头已经闪身出去,我赶紧跟上,外面走廊静悄悄,竟然没人。
  平头从身上摸出一个东西,丢在地上,我一看,是一截铁丝,他使了个眼色,快速朝右边而去,我心头蓬蓬乱跳,紧紧跟上。
  拐了个弯,平头身子一跳,跳上旁边一扇窗户,几下就翻过去,回头朝我招手。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跟着跳出去,外面一片漆黑,是一条小巷子,静悄悄没人。
  黑暗中我跟着他悄无声息到了巷子口,那儿停了一辆白色面包,驾驶室坐了一个人,看见我们出现,赶紧拉开门。
  “上。”平头推我。
  我一片空白,几步上车,平头也迅速爬上来。
  “哪儿?”前头司机问。
  “青羊宫。”平头道:“快。”
  明天继续。
  继续
  车子迅速开出,几秒后只听身后大楼里头,隐隐有人吼了一声。
  回头一看,大楼黑沉沉,另外一面有警灯在急速闪烁。
  “快点!”平头道。
  车子加速,拐了几个弯,很快上了“蜀都大道”,20分钟后马路左边出现一处古建筑,很高大,我认出正是“青羊宫”。
  车子不停,十字路口右拐,拐进一栋大楼,外面有个招牌写着“名港茶府”,车子直接从一道铁门开进去,进入后院,一处楼道口亮着灯,下面高高矮矮站了三个人。
  开到近前,平头跳下车:“下。”
  我犹豫一下,只好下车,光着脚跟随平头走到楼道口。
  “就他?”中间一个高个子问,黑暗中明显在上下打量我。
  “就他。”平头回答。
  “省厅到没有?”
  “好像到了。看见有警灯闪。”
  “曹福平咋样?”
  “没问题。”
  “好。”高个子点头:“辛苦了。”
  平头没吭声,转身离开,很快上了车。
  我手足无措,高个子命令:“带他先进去。”
  旁边二人过来,一左一右把我夹住,我挣扎了一下:“去哪儿?”
  二人默不作声,高个转身就走,二人夹住我跟上,很快进了一楼一个房间,里头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大桌子,一张长沙发,一个木架,里头放了一些手套电筒之类的东西,像是个治安室。
  高个示意我在沙发上坐下,他站在门口,另外两人则离去。
  很快一个男的给我端来一杯热茶,还拿来一双拖鞋,一件灰色工装像是保安制服,迅速离开,房间里头只剩下那个高个子,他40岁左右,站在门口凝视我,面无表情。
  我只感觉口干舌燥,裤子湿淋淋还没干,贴在身上很难受,赶紧捧起茶杯喝了几口,热茶下肚,稍微舒服一点。
  清醒一点,不由惊疑不定:今晚上怎么回事!
  看样子,是那个叫“曹福平”的就是那个叫“小曹”的联防跟刚才那个“平头”一起,里应外合把我“救”了出去,这些人真是神通广大,而且做事不计后果,居然敢在“联防大队”做这种事,老子也是身不由己,又多了一条罪状。
  关键是,平头说有人要见我,肯定是这伙人的老大,这个人是谁!
  正心念急转,外面楼道响起急促脚步声,一个人猛的走进来。
  “抓到了?”他一下看见我:“就他!”
  高个点点头。
  那人几步冲过来,我下意识站起来,那人猛一推,把我推倒。
  他站我面前,弯腰,把脸伸过来:“认不认识我。”
  此人声音尖锐,四十七八岁,一张瘦脸很凶狠,说话咬牙切齿。
  我瞪着他:“你哪个!”
  “哪个!”“瘦脸”咬着牙:“你们查我们查了半个月,问我是哪个!”
  我脑子里“突”的闪了一下,似乎明白过来。
  “你在那个地下室干啥子!”
  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一时语塞。
  “砰”的一下,我脸上已经被狠狠抽了一耳光。
  “给老子装哑巴!”瘦脸咬牙道。
  我怒火冲天,猛一下坐起来,旁边高个几步冲过来,手一伸,摁住我脖子:“坐下。”
  我只感觉出不了气,赶紧坐回去。
  瘦脸甩了甩手:“你还有个同伙呢?”
  我恨着他:“毛个同伙!”
  心头狐疑:莫非在说军军?
  “不哑巴啦。”瘦脸咬牙笑一下:“你们一共几个人。”
  我没听懂:“屁个人!”
  “砰”一下,我脸上又被狠狠一下。
  “几个人!”他瞪我,喝问。
  我怒目朝他,不吭声。
  “你们里头有个秃子。”他继续喝问:“40多岁,左边嘴角上有颗黑痣,那个人在哪儿?”
  我一个激灵:秃子!左嘴角黑痣!不就是黄国华!
  怎么突然问起他!
  “在哪儿?”瘦脸手一抬,又想打过来。
  “死了。”我想也没想道。
  “死了!”瘦脸瞪大眼:“啥意思!”
  我不吭声,只感觉嘴角有一道液体,很咸,是血。
  “说不说!”瘦脸边说,手已经打过来。
  我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
  旁边那高个子手掌成刀状,猛的朝我手臂一砍,我只感觉痛彻骨髓,一下垂下来。
  “老三。算了。”门口忽然有人说道。
  高个子跟瘦子都回过头去,门外走进来两个人。
  “老大。”高个子往后退了几步。
  一个人走过来:“说哪个死了?”
  此人60多岁,穿一件鲜艳的天蓝毛衣,戴一块金表,脸上居然唇红齿白,说话细声细气。
  “就那个秃子。”瘦子恨我一眼:“不晓得真的假的。”
  “是真的。”另外一人道:“就前天,在合江亭码头被发现的。”
  此人50岁左右,矮胖。
  “咋回事?”瘦子赶紧问。
  “说是中午一点过时候。”胖子道:“被两个清淤工发现的,尸体当时就被XX路派出所拖走了,但是昨天不晓得啥子原因,案子被省厅接管了。”
  “省厅!”瘦子不相信:“咋回事!又不是啥子大案就一具尸体!”
  “我们也是才知道。”“蓝毛衣”看了我一眼:“我们估计他们是不是对那具尸体的死法产生了怀疑。”
  “死法!”瘦子不解。
  “据说尸体五官出血。”
  “五官出血!”瘦子瞪大眼:“我操你大爷那个——周工!”
  一时都没说话。
  “这样。”“蓝毛衣”道:“这位小兄弟老三你先把他带到隔壁去。”
  那高个子应了一声,朝我示意,我迟疑一下,只好起来,跟他进了旁边屋子,里头一样空空荡荡,只有一张沙发床。
  门关上。我坐在床上,抹了抹嘴角,只听到外面他们在低声商量。
  过了5分钟,门开了,“蓝毛衣”走进来,门关上。
  他来回打量我几眼:“小兄弟贵姓。”
  他说的和和气气,我咬咬牙:“王。”
  “小王。”那人笑了笑,露出一排细密白牙:“看你还年轻嘛,有没有25岁?”
  “22。”
  “年轻年轻。”那人道:“这样,现在情况有点紧急,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是谁你应该知道吧。”
  我瞪着他:“你谁?”
  那人眉头一皱,打量我一眼:“我是谁你居然不知道。嗯,我姓刘。”
  我脑袋里一道“怪光”闪过:“你——刘学朋!”
  “蓝毛衣”点点头:“你们查我查了至少半个月吧。你们也算神通广大,居然查到八医院去了,那几张体检报告居然都能搞到手,厉害。”
  八医院!
  我一下反应过来:我靠,他们把我当做“黄国华”同伙了,难怪!
  “刚才那位瘦瘦的叫姓赖,你们应该也查过他。”
  “赖勇。”
  “他刚才的确急躁了一点。”刘学朋细声细气道:“也情有可原。恕我直言,我尽管对你们的底细不清楚,但我可以负责任说一句,你们查了半个月,也许更久,但整个事情背后真相,涉及到的方方面面,你们不见得就很清楚,整个——”
  “你认错人了。”我打断他。
  “什么?”刘学朋皱眉。
  “我不是你们找的人。”我直接道:“你们找的那个,叫黄国华。”
  “黄国华。”刘学朋重复一遍。
  “就是那个男尸。”我道:“合江亭那具。是他在查你们,去八医院的也是他!跟我屁关系没有!”
  刘学朋狐疑上下打量我:“那你今晚上去那个地下室干什么。”
  我一下噎住。
  “听说昨天凌晨4点过时候,他们宾馆听到地下室有怪声音,是不是你?”
  我不语。
  刘学朋凝视我:“你怎么进去的,那根污水管子。”
  我吞了吞口水。
  “那东西还在不在里面?”
  我一凛,一下反应过来,脱口而出:“你说那个铁人!”
  刘学朋点点头,凝视我:“在不在?”
  我咬咬牙:“目前不在。”
  “在哪里。”
  我不吭声,心头在急速权衡。
  “你昨天凌晨4点左右去的,是吧。”刘学朋忽然问。
  我点下头。
  “之后——”他顿了顿:“你身体有没有出现什么症状。”
  我一凛:“什么!”
  “你之后,有没有发烧。”
  我一下愣住。
  “有没有发烧。”刘学朋露出白牙,一个字一个字问。
  我点点头:“有。”
  “什么时候。”
  “六七点时候。”
  “有没有恶心,发吐?”
  “有。”
  刘学朋凝视我:“发吐之前,脑袋里头有没有出现一段类似电影镜头的东西。”
  “有。”我咬咬牙:“是一个病房,然后进来一个女人。”
  “20多岁,尖脸,穿绿色军棉袄?”
  “是,我当时躺在那张病床上。”我忽然意识到问题:“不对!你怎么知道?”
  刘学朋笑了一下:“你怎么会认为躺在床上的人,是你?”
  我没听懂:“什么?”
  “老三。”刘学朋喊了一声。
  门开了,高个子老三走进来:“老大。”
  刘学朋从身上摸出一串钥匙:“去我办公室。那个黑色档案柜,里头有一个黄颜色档案袋,在第三层,你马上取过来。”
  老三取了钥匙,关门离开。
  刘学朋站起来,在屋内踱步,眉头紧锁。
  等了三分钟,老三进来,手里拿了一个黄色档案袋,递给刘学朋,关门出去。
  刘学朋坐床上,从里头取出一摞资料,翻了几页,翻出一张白纸,上面空空荡荡,只在中央出现一块黑色图案,像是复印的一张两寸证件照。
  刘学朋把白纸递给我:“你看一下,是不是这个女人。”
  我迟疑了一下,接过,只看了一眼身上就是一层恶寒。
  那块“黑色”图案果然是一张证件照,上面出现一个女人上半身,除了黑色就是白色,而且很模糊明显年代久远,但那张脸的轮廓还是清晰显现出来:三角脸很白,一对小眼睛,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惊疑神情,至于头型,短头发,跟那个“军棉袄女人”一模一样。
  “就她!”我咬牙道。
  刘学朋点点头:“看清楚了。”
  “就是她!”我闭上眼,试图努力回忆之前那个“病房”的情形,但模模糊糊回忆不起。
  “我靠真有这个人!”我睁开眼:“她是谁!”
  刘学朋接过白纸,凝视那张照片:“我们目前只知道这个女人是真实存在的,至于姓名年龄工作单位,我们查了10多年,一直没线索。”
  我愣住:“你们——查了10多年?”
  “从87年开始。”刘学朋摇摇头道:“本来我们都认为这件事已经算暂告一段落,没想到——嗯,结果还没完。”
  说完他折起白纸,打量我一眼:“听口音你是老成都。”
  我点点头:“是。”
  “你哪个单位?”
  我犹豫一下:“原先在512厂。”
  “512厂!”刘学朋露齿一笑:“哪个车间?”
  “二区库房。”我道。
  “我原先在模具车间。”刘学朋笑道:“干了几年技术员,调走了。”
  我瞄了他一眼:“我90年进厂的。”
  “所以说这个世界太小了,呵呵。”刘学朋笑道:“那现在在哪儿上班?”
  我咬咬牙:“九眼桥水闸站。”
  刘学朋笑容一下僵住:“水闸站!”
  “清淤的。”
  “前天捞尸体那两个清淤工——”
  我周身无力,也懒得装了,点点头:“就有我。”
  刘学朋完全愣住,瞪着我。
  这时门开了,是老三,后面有两张脸,一探一探,是那个瘦子赖勇跟那个矮胖子。
  “老大,出来一下。”老三道:“有个紧急情况。”
  “什么?”刘学朋仍凝视我。
  老三瞟我一眼:“是老俞一个朋友。才打来电话。”
  “说。”
  “他得到一个消息。”老三踌躇一下:“说有个人要坐火车去南宁,时间是——”
  他看了眼手表:“现在4点40,他5点35分上车。”
  刘学朋转头:“谁。”
  “是个法医。”老三道:“说他手头有一份绝密资料。那具尸体。”
  继续
  “绝密资料。嗯。”刘学朋皱眉,起身出门。
  “什么情况。”他问。
  “就省厅我那个朋友打来的……”矮胖子回答,门同时关上,声音小下去。
  我想也没想,蹑手蹑脚到了门背后,附耳去听,只听矮胖子继续在说:“是XX大学法医部一个法医,这个案子是他们团队在管,说他5点半要坐火车去南宁,他身上带了一份资料,应该跟尸体的解剖结果有关,但具体是什么不清楚。”
  “他去南宁干什么?”刘学朋问。
  “这个就不清楚。”
  “唔。”刘学朋沉吟几秒:“你们什么打算。”
  “派人上那个火车!”一个尖利声音,是瘦子赖勇:“想个办法把资料弄到手上。”
  “怎么弄?”刘学朋问。
  “我打个电话。”赖勇道。
  只听他走到一边,明显摸出手机在打,很快走回来。
  “问清楚了!”他兴奋道:“应该是K65XX次,兰州到湛江,5点半在成都北站停12分钟,到南宁是明天凌晨3点45。”
  “现在4点42。”胖子道:“过去来得及!”
  “站上我有人。”赖勇道:“我去安排,到时候直接进站!”
  “等一下。”刘学朋道:“你准备咋办。”
  “我叫两个人上去。”赖勇狠狠道:“先认人。认准了,直接抢。”
  “这个怕不行哟。”胖子道。
  “放心。没事。”赖勇道:“是我工地上两个丘儿,办完事就跑,公安局永远查不出来。”
  “不太好。”刘学朋道。
  “我也觉得。”胖子道:“还不知道是那个资料是什么情况,目标不明怎么抢。就怕打草惊蛇。”
  “我倒有个办法。”一个人忽然道,是老三的声音。
  什么?”刘学朋问。
  “K65XX应该属于兰州机务段。”老三道:“我那儿有个朋友,我马上联系他一下,看他在车上有没有熟人,到时候我们上车,看能不能搞几套乘警服装,到时候我们先找人,找到后就说他车票有问题,要检查随身行李——”
  “好办法!”胖子道:“我补充一点,到时候还要说狠点,说在追逃犯,叫他们自报姓名单位,还有行程目的。”
  “就这么办!”刘学朋道:“你马上联系。”
  只听老三开始打电话,脚步声响,刘学朋走了回来。
  我赶紧几步回到床上,门开了,刘学朋进来,随手关门。
  “情况你都听到了?”他凝视我问。
  我不吭声。
  “原来你就是那个清淤工。”他似乎如释重负:“明白了。”
  说完凑过来:“这样,现在时间紧,我只问你一个问题,那个铁人现在哪里。”
  我迟疑一下:“在油篓街。”
  “什么地方?”
  “有个货运站招待所。二楼。具体房间我忘了。”
  “货运招待所。”刘学朋点点头:“你有没有同伙在那里。”
  我咬咬牙:“有。”
  “谁?”
  “30多岁。光头。”
  刘学朋正要继续问,老三推门进来:“老大。搞定了。”
  刘学朋点点头:“叫他们都进来。”
  胖子跟赖勇都走进来,赖勇放下手机:“北站那边说好了,我们直接去,有人带我们进去。”
  “好。”刘学朋朝赖勇道:“你马上带两个人,去油篓街,有个货运站招待所,二楼,那个铁人就在其中一个房间。”
  赖勇跟胖子对视一眼,都露出诧异神色。
  “有可能有个人在房子里头。”刘学朋道:“30多岁,是个光头,你们找到他,态度一定好点,他要不配合就想办法控制住,然后马上给我打电话。”
  赖勇点头:“好。我马上去办。”
  “老俞你这样。”刘学朋朝胖子道:“你马上再联系一下省厅那个人,务必摸清楚那个法医的具体长相,年龄,去了几个人,还有去南宁干什么,摸清这方面,马上给我回过来。”
  “好。我马上打。”老俞点头。
  刘学朋看了看手表:“4点51。那就这样,你们搞紧办事,火车我跟老三去。”
  老三朝我一指:“他咋办?”
  刘学朋回头打量我一眼:“他跟我们一起走。我有事要问他。”
  主意拿定。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感觉这时候已经完全身不由己。
  很快出门,外面已经等了一辆捷达,有人拿过来一套衣裤,还有袜子跟一双皮鞋,我三两下穿上,上面还带有余温,刘学朋也跳上车,身上多了一件条纹西服。
  车子很快开出茶楼,20分钟不到就到了“火车北站”,三个人下了车,有个穿铁路制服的人已经在入口处等我们,四个人默不作声进了站,从一道小铁门进去,很快到了候车大厅,里头居然有不少人,要么东倒西歪,要么走来走去,热烘烘弥漫一股方便面气味。
  “制服”带我们朝一个检票口走,我忽然感觉右边有人似乎在盯着我看。
  转头一看,是个厕所,有人正进进出出,没有异常。
  这时已经到了检票口,上面显示检票已经结束,“制服”走进去,对一个女检票员低语几句,门开了,我们鱼贯而入,“制服”把三张票递给刘学朋,一声不吭离开。
  我们迅速到了月台,看见了那列火车,正是“兰州——湛江”,零零散散有人在外面抽烟。
  我们找到车厢,是个软卧,迅速上了车。
  很快找到铺位,里头四张床,都空着,刚坐下来喘口气,外头一声长铃,开车了。
  我站在窗口,看着火车驶离站台,“成都站”三个霓虹灯字渐渐远离,“空空空”缓缓进入黑暗。
  这时老三身上手机响,他拿起接听,很快放下。
  “找到一个人。”他道:“叫马XX,是这个车乘务员,要不要马上联系他。”
  “先不忙。”刘学朋道:“先等老俞电话,确定一下那个人的情况。现在才6点不到,都在睡觉,不好找人,等天亮了再说。你先眯一会儿。”
  老三点点头,倒下去睡觉。
  刘学朋朝我招手,我只好进去,他把门关上,摸出一包烟,抽出两杆,很细,像是女士烟,我早就烟瘾犯了,也懒得管,接过狠狠抽了几口。
  “光头。30多岁。”刘学朋问:“什么名字。哪里人。”
  我咬咬牙:“其他可以说。这个不能。”
  黑暗中刘学朋凝视我,点点头:“我懂。铁俑怎么回事。”
  “其实跟我屁关系没有!”我道:“是老彭带出来的事。”
  “老彭?”
  “就我同事。”我也懒得隐瞒:“就另外一个清淤工。当时他发现尸体是他一个狱友,叫黄国华,他就奇怪,因为黄国华应该在95年时候就死了。”
  刘学朋一皱眉:“什么意思?”
  “我也搞逑不懂。”我沉沉吐口烟:“当时在尸体手上发现一串钥匙,是那个宾馆门钥匙,老彭就打算去看一下,结果晚上来了个人。”
  “那个光头?”
  “就他。”我道:“我们半夜就去了宾馆,拿了点东西出来,里头有个地图,上面画出了那个排污管道,然后凌晨4点,我们就进去了,然后发现那个铁人,就搬出来。”
  刘学朋点点头:“今晚上地下室也是你们两个?”
  我点头:“是。”
  “你们又进去干什么?”
  我想了一下:“是找那个‘环’,就是那个像眼睛的东西。”
  刘学朋点点头:“就铁人两腿之间的那东西。”
  “是。”我道:“他怀疑是不是落在地下室里头了。”
  “没有。”刘学朋道:“那东西一开始就不在。”
  我一愣,想起一事:“对了,他们说那东西好像是一个镇物,镇河用的。”
  “怎么讲?”
  “就底下那几个符号。”我道:“他们认识其中一个,就那个像只蝎子站在一个台子上那个,他们说那个叫神蝎符,只要有这个符号的东西,就叫镇河器。”
  “他们是谁?”
  我犹豫一下:“一句话说不清。反正是他们的朋友,懂这些。”
  刘学朋点点头,缓缓吐烟:“那个人叫黄国华?”
  “是。”
  “他哪里人。干什么的。”
  “就成都本地人。”我迟疑一下:“好像是个盗墓的。”
  “盗墓!”
  “好像是。”
  “盗墓……”刘学朋念了一遍,问:“你有没有听那个老彭还有光头,他们在谈论时候提到这个黄国华为什么要调查我们。”
  我想了想,摇头:“没有。没注意。”
  “你们当时从宾馆拿了哪些东西走。”刘学朋道:“具体给我说一下,一个不漏。”
  我想了想:“就刚才说的地图。还有一个本子,里头有几份八医院的体检报告,这你应该知道,还有记录了你的个人情况,里头有句话我最清楚,说蓝光宾馆是79年修的,你是项目部负责人。”
  “这条错了。”刘学朋道:“那个宾馆的确是79年修的,但我当时只是一个小包工头,我当时只修了一样东西。”
  我有点意外:“什么?”
  “那间地下室。”刘学朋道:“当时还签了一个保密合同,属于秘密修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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