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飞奔(长篇军事小说 铁血、热血、王者归来)

  四十二、背叛者
  漆黑如墨的夜色中,一个连滚带爬的身影引来了几声犬吠,他一路小跑到了赵士贤家的院子里,一边急急地拍门,一边压低嗓音喊道:“开开门,赵大哥,开开门呐!”不一会儿,赵士贤把门打开,从端着的油灯发出的暗黄色的光里,他辨认出了此人是交通联络员吴坚,忙让他进屋。
  吴坚却站在门口急慌慌地摆手,气喘着说:“不了,赵大哥,我,我是来通知你,刘文柄被赵大爷的女婿,邻村的孙福荫抓走了,听说他熬不过严刑逼供,把我们赵村的几个秘密党员和农协会的主要领导都给交待啦……”
  赵士贤不敢置信地说:“这,这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赵大哥,他连沈天峻同志当年杀县长、你和凌大哥一起助他逃跑的事也招啦,孙福荫已经通知了县警署,现在已经把你和凌大哥列为通缉要犯,正派了队人马来抓你呢!孙福荫还召集了邻近几个村子地主家的保安力量组成‘还乡团’,要帮赵老爷杀回赵家村了。你赶快带着家人到外面去避一避吧!”
  “那其他几个党员和会员你通知了吗?”赵士贤问。
  “还没有,时间紧迫,我再去通知两个,让他们互相通知罢。”
  赵士贤想了想道:“我们是党员,又是领头的会员,现在带头跑了不好吧,村中那么多农民怎么办?”
  “哎呀,顾不了哪么多啦,所谓法不责众,每家都有人参加了斗土豪分浮财,他赵进禄不会赶尽杀绝的,主要是抓我们几个领头的,不多说了,我还得进城去通知凌大哥和其他几个革命同志呢,这下身份全暴露啦!你赶快收拾收拾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把命保住,将来有的是报仇的机会。再不走来不及啦……”吴坚说完便急匆匆地要走。
  赵士贤考虑他到县城去通知凌松岳他们,刻不容缓,便把自家的一匹黑马牵出来,让他骑上走了。这边,他一面叫醒赵大嫂、小赛花,他们起床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赵家村,一面去通知村里的几个党员和领头的会员去了。
  等赵士贤出去一趟回到家中,赵大嫂和小赛花已经收拾好了。赵大嫂着急问:“当家的,咱们家怎么少了一匹马?”
  赵士贤用手势止住他的话头,道:“我那匹马给吴坚同志骑去啦,他要到城里通知二弟和其他同志,你们马上出发,小赛花带着奔儿骑大白马,云发带着你娘骑你的大黑马!”
  “那你呢?”赵大嫂的关切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我想过了,我暂时就不走啦。”
  听了这句话,大家都不由十分吃惊,赵大嫂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当家的,你不走怎么行,要走我们一起走,要留我们一起留,我不能扔下你!”
  云发也说:“爹,我要和你跟娘在一起。”
  奔儿抱着娘说:“爹、娘,我也不走。”
  赵士贤看了众人一眼,急切地说:“哎呀,你们不要这样啊,我和你们分别是暂时的,我都想好了,你们先出去避避风头。我留下来不会有事的,顶多抓我去关几天就放出来了。那些打来的浮财分得的稻谷、茶油和猪肉都没动,还给赵老爷就是了,我们家和赵老爷家也几十年的老邻居了,他总会念点旧情的,以后大不了我多进山打点猎物送给他家作补偿。等过一段时间,我会把你们接回来。”
  说罢,不由赵大嫂和小赛花分说,便帮她们拎起行李走出屋子,放到马背上,又催四人上马。然后便牵着两匹马送她们出院门。
  刚走到院子里,就听到马声杂沓,百十个人组成的举着火把的队伍向这里走来。
  赵士贤让大家不要惊慌,待那队人马走近才认出骑在最先一匹马上的是骨瘦如柴的孙大少爷,他身边一骑马上则坐着刘文柄,他看到赵士贤只觉得很不好意思,低下头,把马也和孙大少爷的马拉开了半个马身的距离。
  孙大少爷在篱笆外勒马站定,用阴鸷的目光扫视着对面的赵士贤一家,冷笑道:“怎么?夜都这么深了,你们还出门?”
  赵士贤也笑道:“孙大少爷你这么晚了还带着这么多人马来串门?“
  孙福荫把笑容收住,把脸一沉道:“我不是来窜门,是来抓人的,来呀,把他们都带走!”一帮手下正准备应声而上。
  赵士贤伸手制止道:“慢着,孙大少爷有什么事不好商量,要这么兴师动众的,我知道你是为着赵老爷家打土豪分浮财的事而来的,可是,领导我们百十号农户的那个人现在就在你身边呢!有什么事你问他,不是更直接吗?”
  “哼,你还有脸狡辩。”孙大少爷奸笑道:“我便是不来抓你,县里的警察也要来抓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在五年前窝藏杀死县长刘道存的通缉要犯,并且帮他逃脱!”
  赵士贤假装不知地问:“这事你听谁说的?你有什么证据?你可是听外人挑拨啊,这个姓刘的曾经信誓旦旦的带着我们闹革命,可一转眼功夫就背叛了,我看他骨头比柳条还软呢,这样的人说话能信么?”
  刘文柄听了这话十分紧张,生怕孙大少爷不相信他了,忙抬起头道:“你们的事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要是我说假话,管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赵士贤听了他的话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指着刘文柄说:“刘先生,据说你是个共产党员?你刚才赌咒发誓的话在入党宣誓的时候也说过吧?老天可是有眼的,难道你就不害怕么?!”
  刘文柄听了赵士贤的话,又惊又恐,还有几分羞愧,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一时无言以对,便又缩到后面去了。
  四十三、苦别离
  孙大少爷一挑眉道:“现在谁都别耍嘴皮子,等一下把你们带过去一审就什么都清楚了!”
  赵士贤指着两匹马上的家眷对孙大少爷说:“一人做事一人当,要审我跟你们走,这事与我的家眷无关,希望你不要为难她们!”
  孙大少爷高举手中的火把,眯着小眼睛看了看赵士贤身后两匹马上的人道:“嗯,这可不好办呐,现在谁也脱不了干系,要等审讯过才知道。哟,那马上还有一个大美人呢,想不到赵猎户家还金屋藏娇呢!嘿嘿嘿……”
  黑夜中传来孙福荫尖声尖气的笑声,像是山林中的怪鸟发出的,显得阴森恐怖,赵士贤看他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再听他不三不四的说话,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待他笑声渐止,问道:“赵老爷呢?我要和他说话,你不是我们赵家村的凭什么多管闲事?”
  孙大少爷听赵士贤语气严厉倔强,很是不悦:“赵老爷现在是我的岳父,他家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我这个新女婿早就侍候他睡下了,等明天太阳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把该办的事情都办好了,然后敲锣打鼓,放鞭放炮,迎他回赵村,再然后我就举行大婚,办我的好事了,哈哈哈……”孙大少爷说着又得意而嚣张地大笑起来,忽然他笑声嘎然停止,手一挥道:“来啊,把她们都给我抓起来!”
  两个黑衣汉子冲上来不容分说就抓住赵士贤的胳膊,还有两名黑衣汉子则抢进去要牵两匹马的缰绳。赵士贤大声斥责道:“要抓就抓我赵士贤一人,与女人孩子有什么干系?姓孙的,你这样乱抓无辜是要遭报应的!”
  孙大少爷听到眼前这个猎户竟敢公然反驳他,一时怒火窜起来,一扬手,一鞭子狠狠地抽了下去,一道血印子呈现在赵士贤脸上,赵大嫂见此情景,不由失声惊叫:“当家的!”
  可是孙大少爷没想到,他这一鞭子下去,赵士贤反而越骂越起劲了:“你们孙家祖上没积德,生了你这个道德败坏、辱没门风的坏胚子,将来你是要遭报应、下地狱的……”
  孙大少爷只气得浑身发颤,第二鞭又接着抽了下去,当他抽第三鞭的时候却觉得抬不动手臂了,只见鞭子另一端已被赵士贤死死地咬在嘴里。孙大少爷使尽全身力气去拔那根鞭子,却纹丝不动,干脆两手并用,呲着一口黄牙使劲向后拔去。忽然,他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竟被鞭子带离马背,凌空向前飞去。
  抓住赵士贤胳膊的两个黑衣汉子忙赶上去相救,赵士贤两掌猛推过来,将两名汉子推开,然后一下子把从空中落下的孙大少爷反手抓住,用右手卡住他的脖子道:“让你的人都退下,快!”
  原来赵士贤看孙大少爷要把全家老小都抓走,知道妇孺落到孙大少爷手上,固可免得一死,却要遭受凌辱,于是急中生智,想了一个办法,抓住孙福荫,胁迫他放家人。
  他辱骂孙福荫,激的孙福荫用鞭子抽他,结果正中他的计策。孙福荫见自己来抓人的人,反倒被抓,身处险境,忙改变态度,让手下退下。
  这时只听两声惨叫,又见两个人从篱笆里飞了出去,原来是去牵马的两个黑衣汉子被白义踢了出来,赵士贤边挟持着孙福荫边回头对赵大嫂喊道:“家里的,你和赛姑娘先带孩子们走吧,不要管我,把孩子们抚养成人,我这辈子也就没什么遗憾啦。”
  听赵士贤说这话,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赵大嫂摇头大哭道:“当家的,我不能丢下你!”云发和奔儿也大哭着喊“爹”。
  赵士贤最后的两句话几乎是竭嘶底里喊出来的。赵大嫂边哭边催动大黑马跑了出来,小赛花和奔儿骑着白义随后跟出,马儿跑过赵士贤身边时,所有的人都哭喊着,用痛苦难舍的眼神和如潮水般流出的泪水和赵士贤告别。
  马儿越跑越远,不一会儿便远离了那些举着火把的队伍,来到了村口,这时夜色中传出一声枪响。是从赵士贤家那边传出来的。赵大嫂身子一软,便从马背上滑了下来。
  云发叫了一声“娘”忙勒住马,跳下马背来扶赵大嫂。赵大嫂满面泪痕地说:“孩子,跟你赛姨跑吧!娘要和你爹在一起。”又对小赛花喊道:“赛姑娘,两个孩子就托付给你啦!”
  小赛花这时也勒马返回,但见赵大嫂朝她跪下磕了三个头,又一把推过云发道:“娘这辈子就求你一件事:快走,走的越远越好!”说完便回头朝自家方向疾奔而去,任凭小赛花在身后连声喊“大嫂”她也不理会。
  赵大嫂迈开沉重的腿往回跑着,又听到一阵密集的枪声,仿佛暴风雨来了,她心里也是黑云翻滚,只感到浑身无力,双腿发软,但她还是撑着一口气加快速度往回跑。路上她又遇到一队举火把骑着马的还乡团,他们匆匆向村外赶去,正去追赵士贤的家眷,这时看到赵大嫂跌跌撞撞往回跑,纷纷大声哟喝,叫她站住,没想到赵大嫂根本不理他们。她大睁着眼睛看着前面自己家的方向,像一头发疯的母牛一般冲了过去。那些人看她这副失了魂魄的模样,谅她也跑不出手掌心,也不再管她,任由她去了,他们则继续策马向村外跑去。
  四十四、碧血证丹心
  赵大嫂远远地看到孙大少爷带着还乡团的兵丁把自家院子围住,无数火把飞向夜空,然后落到屋顶上,院子里顿时火光冲天,“噼噼啪啪”地烧起来,枪声也此起彼伏地响起来。
  原来赵士贤掩护他们逃跑之后,正欲让孙大少爷把还乡团都退走,自己胁持着孙大少爷骑着他的马逃生。没想到狡猾的孙大少爷竟然趁他不备。拔出随身携带的一把匕首刺入了他的腹部。他吃此剧痛,手也松了劲,孙大少爷趁机推开他逃脱了。边跑边叫还乡团的兵丁开枪射击。赵士贤见机不妙,连忙拼尽全力向回跑去,连翻带跃逃到屋里,关上门,拿出猎枪从窗户向外射击。
  赵士贤是远近闻名的猎手,有着几十年的打猎经验,别说是骑在马上,目标还是人,便是在密林中奔跑的兔子、野猪,天空中飞翔的山雀、野鸡,他也能百发百中,从未失手。因此枪声响起,马上好几个兵丁纷纷中弹落马。那帮兵丁大都是一群地痞流氓,乌合之众,都不敢冲进院子里白搭性命,只是在院子外面对着赵家几间屋子乱放枪弹,响声巨大,却未伤到赵士贤毫发。
  孙大少爷见自己带着百十号人前来抓人,结果逃的逃,躲的躲,竟然连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和女人也没抓到,自己却凭白无故死伤了几个人,不禁大怒,他眼珠子一转,尖声怪气地大吼道:“放火,烧死这个赤匪。”一时间,兵丁们便把手中的火把扔进了院子里,茅屋顶上的稻草一沾火星,立刻熊熊地燃烧起来,火光映红了漆黑的夜空。
  这时赵大嫂已经跑到自家屋前,几个兵丁看到了,忙吵着嚷着冲过来要抓她,孙大少爷也叫道:“抓活的,有了人质,不怕他不出来!”两个兵丁过来抓赵大嫂被她猛地撞开了,随后一个兵丁又被赵大嫂抓伤了脸。
  赵大嫂不顾一切地往院子里冲去,正在这时,一声枪响,赵大嫂中弹倒在院子里,此时她离屋门口还有四五米远的距离,她没被打死,只见她大睁着双眼,伸出两只手,一下一下艰难地向屋门口爬去,这时屋门“哐”地一下开了,赵大叔拿着枪冲了出来,跑到赵大嫂面前,扶住赵大嫂,焦急地问:“家里的,不是叫你先走吗,为何不听我话?”
  赵大嫂嘴角边流着一丝鲜血,笑道:“当家的,结婚几十年了我们都没分开过,我不要离开你!啊,你怎么受伤啦?”她看着赵大叔腹部插着的匕首问。
  赵大叔腹部已经被鲜血染红,但他却全然不顾,虽然嘴上责怪赵大嫂,但听了她的话,全身仿佛充满了力量,一双喷着怒火的虎目这时看着赵大嫂却变得无限温柔起来,他问道:“孩子们都走了吗?”
  赵大嫂也柔声道:“都走啦,我让赛姑娘照看他们了!”夫妻俩一问一答充满了柔情,仿佛就像平时唠家常,周围凶神恶煞、荷枪实弹的兵丁在他们眼里都化成了空气。
  赵大叔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一字一板地很认真地对赵大嫂说:“家里的,这下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了,我还想和你订个约:下辈子你等着我,我抬着大花轿去接你!”
  “嗯!”赵大嫂不停地点着头,躺在赵大叔怀里露出幸福的笑容。
  这时只听孙大少爷阴阳怪气地喊道:“看什么看?给我乱枪击毙!”紧接着便是一阵枪林弹雨般的射击,赵士贤和赵大嫂各身中数百弹,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脸上丝毫没有痛苦和恐惧,反而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鲜血从两人的身体里不停的飞溅流淌出来,最终洒在地上,融成一摊。
  远处马蹄声又响起,而且越来越近。只听一个少年的声音大声哭喊着:“爹——娘——”
  孙大少爷见到一匹黑马跑进院里,也不叫人拦住,奸邪地笑道:“来得正好,又一个自投罗网的!”
  那个少年从马上跳下,跑到赵氏夫妇身边,抱着他俩的尸身呼天喊地的大哭着。这少年正是赵云发。他见娘一人跑回村子,和小赛花跑了一程,终不忍心,又驾马返回,哪知却见到了自己爹娘被惨烈屠杀的情景。
  孙福荫下令抓活的,于是一群兵丁便扑了上去,把赵云发给捆起来,孙福荫便带着还乡团队伍离开了,他骑在马上得意地回头看着烈焰舞动的赵家房屋和门口的两句尸体,不屑地说:“革命,革命,到底谁革谁的命?这就是革命的下场!哈哈哈……”说罢发出凄厉刺耳的笑声,那张白脸黄牙,在火光的映照下,竟然比白无常还狰狞。
  且说小赛花这边,自赵大嫂跑回村子后,她继续带着兄弟俩逃离险地,跑了一段路后,云发勒马回头,她叫不住,只好随他自去,那奔儿坐在她前面哭嚷着要爹要娘,她也不听他的,只是一心驾马飞奔,行得半个时辰,忽闻前面蹄声大作,她心里一惊,忙调转马头,冲上附近的一个小山坡,藏在一片树丛后,紧张的看着外面动静。
  蹄声愈来愈近,间杂人声,仔细听,听得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在说:“快点,别让他们给跑了。”随着说话声,小赛花终于看到了那队人马约有四五十骑,都穿着军警制服,想是县警署派来捉拿赵士贤的。
  四十五、逃离赵家村
  忽然那队人马竟然停了下来,为首的军警压低声音说了句:“隐蔽!”后面的军警忙向路两边的山坡跑去。小赛花所在的山坡本来是隐蔽的最好去处,这时却成了最易暴露的地形,只见十几匹马向她这个山坡冲来,她惊得瞪大了眼,忙对奔儿作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心里只是暗暗祈祷老天保佑。
  有三匹马慢慢地向她所在的这边小树丛走来。白义也睁着一双大眼睛,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它纯白而庞大的身躯极易暴露。如果它被发现,那么面对四五十号携枪的军警,小赛花和奔儿是插翅也难飞了。
  那三匹马离树丛还有不到一米远的时候,其中一匹马的头部接近树丛了,那马上的军警挥刀正要把树丛挑开,白义忽然丛鼻中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呼”声,这声音短促有力,在马语里或许是警告声,对面那匹马果然大惊着腾起了两蹄。险些把那军警摔下马去,那军警不知所以地大声问:“什么东西?”那马已经嘶叫着跑下山坡,余下的两匹马也受了惊,也跟着一起嘶鸣着冲了下去。小赛花以为自己暴露了目标,只见山下已经“砰砰蹦蹦”地开起火来,对面一支三十几人的马队和那些军警发生了冲突。
  不过短暂的交火之后双方停了火,经过一通喊话之后确认对面的为还乡团兵丁,算是自己人,都在执行着各自的追缉任务,于是双方言归于好,互相让道而行,不一会儿马蹄声就消失在远方。小赛花这才大叹了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也放下了。
  原先的这条路两边都是敌人,肯定是不能走了。她只好骑着白义走进了一条崎岖的山间小路,现在她急着去县城找凌松岳,然后和他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而她很担心凌松岳现在会不会有危险。不过,她又想到在云吉班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他都能救走奔儿,在菜市口他又一次轻松松松松劫了法场救下她,她相信他那么精明强干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又走了一个时辰,天色已经渐渐亮了,小赛花和奔儿在马上都感到十分的饥渴疲惫。
  这时晨曦中一匹马儿迎面跑了过来。小赛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以为自己眼花了,使劲揉了揉,正是,正是那个让她日思夜念,让她感到温暖安全的人——凌松岳,她冲他挥着手,他本来想唤他的名字,可是忽然间嗓子哽咽了,过度的激动使她说不出一句话,只有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她带着奔儿下了马,凌松岳也下了马,他叫了一声:“赛姑娘,奔儿。”便把两人紧紧地搂在宽大结实的怀中。
  小赛花把从到赵老爷家打土豪到昨天夜里还乡团到赵村抓人的事情给凌松岳讲了,目前尚不知道赵士贤一家三口的情况,凌松岳准备回村去看看,被小赛花制止了,从昨天夜里到现在四五个时辰过去了,如果发生什么事情也早结束了,现在有大队人马在那里。凌松岳现在过去不但于事无补,而且是自投罗网,再说丢下小赛花和奔儿也非常不安全。凌松岳想想也对,现在能做的就是带着小赛花和奔儿远走高飞,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落脚,至于赵大哥一家,只能求老天爷保佑他们平安无事了!
  于是三人重新上了马,马蹄踏着深秋已然发黄的野草上的霜露,向着远方踏上了新的路途。
  昨天夜里是联络员吴坚化妆成还乡团的兵丁跑进城中,给他通知了情况,并让泰安县的几个共产党骨干分子,连夜到青岛去,沈天峻派了人在那里接应他们。
  凌松岳牵挂着赵大哥一家人,并没有立即动身,任凭吴坚怎么劝说阻拦都不听,而是骑马向赵村去了,现在他带着小赛花和奔儿出了泰安县城,但并没有北上青岛,而是向着南方去了。
  小赛花知道,这些年每年十月份凌松岳总要出一趟远门到湖南长沙蔡锷将军的墓前拜祭,十一月方回。今年适逢变故,他决定带着小赛花和奔儿一起前去,一来是躲避风头;二来奔儿父亲祝文轩也算与蔡锷有缘,让奔儿到蔡将军墓前祭扫一下。但他和小赛花并不打算把奔儿的生世告诉他,一来奔儿还小,他的感情依托在他现在的爹娘赵士贤夫妇身上,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会使他在感情上承受不了,二来将来当着赵士贤夫妇的面把奔儿的生世告诉他,这也是对赵氏夫妇俩的尊重。
  四十六、闹市追贼
  半个多月后,奔儿便来到蔡锷将军墓前磕头拜祭了,凌松岳给他讲了许多蔡锷将军的英雄事迹,使得他幼小的心灵对蔡锷充满了景仰之情。凌松岳让他在蔡锷灵前发誓,苦练武艺,勤学知识,将来做一个有正义感、对国家有用的人。凌松岳还让他以后改口称他为师父——师父说以后每年都会带他来这里拜祭。
  凌松岳带着小赛花和奔儿一行来到青岛时,已是民国十三年(1924年)春天。
  他找了一个静僻的院落,把它租住下来,又买了许多米面油盐,把小赛花和奔儿安顿好后,便去寻找三弟沈天峻。沈天峻见凌松岳到来,十分激动,对赵家村那夜发生的事,很是唏嘘了一番,痛斥了刘文柄当了叛徒内奸,卑劣出卖同志的行径。泰安的地下党组织遭到了毁灭性打击,很多党员被抓捕,少部分党员逃了出来,目前尚不知赵士贤夫妇情况,他让凌松岳不要着急,新派去泰安的交通联络员很快会传回消息。
  沈天峻和中共地下党组织用暗号接上了头,找到了在一家日本纱厂当工人的沈天峻,他的真实身份是中共山东省委交通员,组织上让他和凌松岳单线联系,凌松岳成了沈天峻的下线,以卖艺作掩护开展地下斗争,具体工作是传递情报。吴坚也来青岛做地下交通员,掩护他的行当是在街头变魔术。
  每天凌松岳带着奔儿出去卖艺,小赛花则留在家里,干些家务活,一家三口倒也其乐融融。不久凌松岳从沈天峻处得知,新派到泰安县的地下交通联络员传回信息:赵士贤夫妇于赵家村打土豪的当天夜里就双双遇难,赵云发则被还乡团抓走,现在下落不明,三人不禁万分悲痛,在屋里痛哭一场,凌松岳在堂屋里设置了大哥赵士贤夫妇的灵位,每天都烧香祭拜,并发誓要替大哥大嫂报仇。
  阳春三月的一天,凌松岳和奔儿又到街上卖艺,他俩耍了几套刀术,又打了几套拳法,围观的人渐渐多起来,并发出阵阵喝彩。晌午时分,凌松岳收了场子,奔儿则把挣到的银洋收集起来放到一个蓝色的棉布袋子里。凌松岳对奔儿说:“我们到布庄去给你赛姨买块花布做身新衣裳吧,再给你卖点吃的。”奔儿欣然答应了。
  正说着话,只听有人大声喊道:“抓住他,小贼别跑!”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从他们身边跑了过去,还没待两人反应过来,后面有三四个少年便冲了上来,直向两人撞去,凌松岳忙闪身避开一个,又用手掌拨开一个。这边奔儿却被撞到在地,其中一个少年还边跑边大声叫道:“让开,别挡我们追小偷。”不一会几个人便消失在人丛中。凌松岳忙上前去扶奔儿,问他有没有伤到哪儿,奔儿拍着身上的灰,无奈地摇着头,忽然他大惊失色地说:“遭了!”
  凌松岳忙问怎么了。奔儿带着哭腔焦急地说:“师父,我刚才拿的钱袋子不见了,那里面放着我们半天挣的钱。”
  凌松岳恍然大悟道:“是刚才那几个小贼!我们快追!”说罢提了刀,带着奔儿追上前去。
  追了一程,前面是个三岔路口,大街上熙来攘往的人群让他们难以找到目标。这时奔儿拉了拉凌松岳的衣角,往右前方一指道:“师父你看!”凌松岳顺着手指方向看去,只见前面一家包子店门口的台阶上,一个少年正悠闲地坐在那里,一手抓着一只肉包子在啃呢。凌松岳认得这个少年正是先前从他身边跑过去的那个小子,忙带着奔儿追了上去。
  那少年抬眼看到了他们,站起身拔腿就跑,两人紧追不放,跟在少年身后穿过了两条街,又钻进了一条南北方向的巷子里,这巷子越走越深,那少年跑到尽头,一转身便不见了,两人追过去一看,巷子尽头还有一条东西走向的巷子,一边是居民住宅的两层矮楼,一边还堆着几堆毛竹。
  凌松岳一手拿刀,瞪大了眼睛左顾右看,警惕地向前走去。奔儿则小心翼翼地跟在师父身后。两人走了十几步,只觉得巷子很静,四周也没有一丝动静,忽然听得巷子上空有声响,凌松岳忙抬头望去,只见头顶正上方的天空一暗,一张大网铺天盖地向两人罩了下来。凌松岳眼疾手快,忙一个翻滚到路边抽了一根长长的大毛竹出来,竖起来撑住大网,不停地转动手中的毛竹,像是在搅动染缸里的布一般,把大网搅成一团,都绕在了毛竹顶端。
  凌松岳一口气没喘完,但听奔儿大叫:“师父小心!”只见二楼一个窗户里架出两个粗圆的竹筒,里面不停地朝两人射出无数支竹箭,像一群蜜蜂般向两人直扑过去,凌松岳把绕着大网的毛竹扔在一边,挡在奔儿身前,像风扫落叶一般舞动手中大刀,把那些竹箭纷纷格到地上,心中却不甚诧异,这些玩意自己许多年前在云吉班救奔儿的时候就玩过了,制作原理和打猎时设计陷阱暗器的方法一样,奔儿也觉得这些网啊,竹箭啊都十分眼熟,竟然产生了几分亲切感,他奇怪地对凌松岳道:“师父,这里的机关和我们老家的捕猎机关很像啊!”
  凌松岳满脸茫然地说:“真是奇了,这些机关都是你师爷刘大刀传下的,可没教过任何外人啊!”
  凌松岳朝着那个窗户大声喊道:“什么人?别鬼鬼祟祟的,有种出来!”
  半天没有回应,巷子又恢复了静谧。两人正面面相觑,惊诧疑问间只见二楼几个窗户同时打开,一个个小黑罐子从空中砸了下来,凌松岳暗叫:“不好!”忙大喊一声:“奔儿让开!”拿起缠着大网的那根毛竹,奋力舞动起来,那网展开宛如一张旋转的大伞,那些黑罐子刚好落到上面,又迅速被甩到一边,撞在墙上,被撞碎了,里面的白色液体洒在墙壁上,咝咝做响,冒着白烟,竟然是滚烫的石灰水。凌松岳不禁大怒道:“什么人,如此歹毒!”
  四十七、飞云帮
  此时赵奔已经抽出一根竹竿爬上一堆毛竹,然后用力一撑,便跃身攀上一个窗户,翻身进去了。凌松岳连忙大叫:“奔儿,小心!”
  奔儿进得屋里,见这是个很宽敞的屋子,里面空荡荡,只有屋角堆着几堆坛坛罐罐,还有几张破席子堆在地上。屋里有五个人,都是十三四五岁的年纪,看上去都穿着破旧衣衫,显得邋里邋遢。其中三个正从窗户往下扔装满石灰水的黑罐子,忽然见奔儿翻窗进来,也显得十分惊讶,但见奔儿是个八九岁的孩子,也不放在心上。
  一个男孩放下罐子,向奔儿走来,露出一口豁牙对奔儿道:“小鬼头,你来找打!”说着就一掌打了过来,奔儿一低头,迅速避开,顺势用脑袋撞向他的小腹,那男孩一击不中,再加一着不慎,竟然被奔儿撞了个“仰八叉”,像被风吹翻的大甲虫一般手忙脚乱的往起爬,气得一嘴里的豁牙“咝咝”地往外冒气。又见一个黑皮肤的男孩从奔儿身后抡拳袭击过来,他“呀呀”大叫着挥拳向奔儿扑去,奔儿见两个比他高半头的男孩向他夹攻,却一脸沉静,丝毫不慌乱,只见他快速蹲下,双手一掐那“豁牙”大腿根部的酸筋道:“蹲马步!”
  那男孩只感到大腿一阵酸痛,忙蹲下,身材瘦弱的奔儿竟从那男孩胯下钻了过去,“黑孩儿”一拳正中“豁牙”面颊,撞翻了屋角的一堆坛子,哗哗啦啦滚落下来碎了一地,把两人给活埋了。幸亏那些都是空坛子,里面没装石灰水。
  又有两个男孩窜了过来,一个满脸雀斑,一个塌鼻子,两人手里各拿一把匕首,寒光一闪便向奔儿刺去,奔儿忙趴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避开,但他人已被逼到墙角。“塌鼻子”大喜,狞笑着举起匕首向奔儿刺去,不过手到半空他竟然发现自己刺不下去了。原来,奔儿刚才在地上翻滚时顺势拿起竹竿,现在那根竹竿一头抵着墙,另一头正抵着“塌鼻子”的脖子,“塌鼻子”在空中挥着匕首,却伤不到奔儿分毫,脖子却被戳的生疼。
  “雀斑”也想浑水摸鱼在奔儿身上留下两个窟窿眼儿,但他匕首刺过来时,奔儿已经从“塌鼻子”和竹竿之间形成的三角空档滑到另一边,同时他一脚踢开竹竿,“塌鼻子”重心不稳,一脸栽到墙壁上,估计“塌鼻子”这回要变成没鼻子了。就在“塌鼻子”撞墙的一瞬间,奔儿迅速抽出竹竿,一下子打在“雀斑”屁股上,“雀斑”也重心不稳扑倒在地上。赵奔一脚踩到他的背上,手拿竹竿虎视眈眈、威风凛凛地看着被他打趴在地的四个人。
  这边凌松岳不知什么时候上了楼,三两下便将另一个不停朝楼下扔石灰罐的胖呼呼的男孩给制住了,他被凌松岳反擒双手,还想挣扎,凌松岳的那只手如铁钳一般坚硬,稍一用力,他就吃不消了,痛得嗷嗷大叫,连连求饶。
  “说!你们是干什么的?”凌松岳厉声喝问。
  那胖男孩痛得满头大汗,但嘴上却很硬朗:“说出来吓死你噢,我们是脚踏半岛声震齐鲁名扬天下的飞云帮!”
  凌松岳冷“哼”一声,手上发力,那男孩又嗷嗷地发出惨叫,头上都冒出了汗,大声说:“我们本来就是飞云帮的嘛,说了你还打人!真无赖!”
  “什么飞云帮,我怎么没听说过。“凌松岳手上稍减劲道问。
  “你一个卖艺的当然不知道啦,我们飞云帮成立已经快三个月了!”那个胖男孩说起话来即有对自己是飞云帮的自豪感,又有对凌松岳的不屑,“我从帮会成立的第一天就追随我们帮主了,说起来我还算是三朝元老呢!前两天刚晋升为副帮主,这次被你抓住,真是晦气!”
  “你这个流浪街头的小混混口气倒挺大,你们的头儿是谁?”凌松岳问,“多大年纪?”
  “我们帮主比我们稍大一点,至于他的大名他没说,我们也没问,都只叫他帮主!”胖男孩道,“喂,你可别坏我们的名声,我们帮主说了,加入飞云帮就不再是‘流浪街头’了,而叫‘闯荡江湖’!”
  “少罗嗦,我管你是‘流浪街头’还是‘闯荡江湖’,快带我去见你们帮主!”凌松岳厉声道。
  五个男孩被一根麻绳绑着胳膊排成一列,那个胖男孩走在最前面带路,凌松岳和奔儿跟着他们穿过几条巷子,又走进一片小树林,凌松岳看到前方树枝摇摆,一个人影儿闪了进去,警告那胖男孩道:“你可别玩什么鬼,你们几个小命都在我手里呢!”
  胖男孩自信地说:“不会的,你放心好了!是我们的暗哨发现我们,进去通报帮主了,有我在这里他们不会轻举妄动的。”说着话,一行人已经走进林子里,来到一个破旧的城隍庙前,忽然间只听得一片喊杀声,三十几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少年手里拿着砍刀、木棍等武器从庙里冲了出来,将一行人围在中间,这些十几岁的孩子个个目露凶光,幼稚的脸上带着和他们年龄不相称的暴戾之气,那个胖男孩高声道:“大家不要动手,他们是街头卖艺的,对我们没有恶意,只是要见帮主。”
  那些男孩不为所动,依旧举着刀棍恶狠狠地瞪着他们。胖男孩看几个男孩目光落到他胳膊上,他只觉得脸一红,尴尬地“咳”了几声,急中生智地解释道:“这绳子是这位大哥送的,我们几个先试试结不结实,回头给大家晾衣服。”见众人不应,他又踮起脚尖伸着脖子朝庙里喊道:“帮主——,老大——,请您快快现身,有两位大侠想见您老!”
  “什么人?敢擅自闯入我飞云帮禁地?”庙里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凌松岳听了觉得十分耳熟,奔儿激动地道:“大哥?”
  四十八、复仇计划
  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干净的灰色衣裤,瘦削的脸上鼻梁高挺,浓浓的眉毛下面,一双修长的眼里放出颇具喜感的光,此人正是赵云发。赵云发见了二人也大感惊奇,忙跑过来叫了一声“二叔”又叫了一声“弟弟”,便和二人抱在了一起。相见完毕,便搂着两人把他们迎进庙里。
  那胖男孩顿时觉得捡回了面子,得意地对众人道:“都瞧见了?我说得没错吧,是我把帮主他二叔给接来啦,你们都得叫他叔呢!一个个急赤白眼干什嘛,还不快给本副帮主松绑!”
  庙里有六七尊神像,早已金残粉落,原本庄严狰狞的面目变得滑稽可笑。只是这庙十分敞朗,虽然年久失修有些破落,但却被打扫的十分干净。三人便坐在几个蒲团上互诉离别之情。凌松岳问云发怎么逃出来的,为何会到青岛?
  云发说:“那夜我被还乡团抓去后关在孙福荫家的地牢里。还乡团进行了疯狂的反扑,不但把全村各家到赵老爷家打土豪分得的财物如数收回,还进行了烧杀抢掠,把村民家值钱点的东西洗劫一空。第二天赵老爷便被孙福荫迎回了赵村,晚上还大摆酒宴庆贺,看守我的兵丁也喝的酩酊大醉,我便磨断绳索趁机逃了出来。在山里躲了两天后,我扒上了开往青岛的火车。在这里我先是靠乞讨为生,后来我想要为爹娘报仇,便招集了一帮小乞丐,成立了飞云帮,用我以前打猎时学会的设置陷阱机关的方法,劫富济贫,同时扩大队伍,想着有一天带着飞云帮杀回去,消灭还乡团,宰了孙福荫那只恶狼,祭奠我爹娘在天之灵!”说完双目通红,泪水在眼中打转。
  凌松岳双目如炬,举拳捶地道:“发儿,你的仇也是我们的仇,一定是要叫那帮人血债血偿!你成立了飞云帮想法是好的,但这些少年终究是社会上游荡闲散惯了,又没有什么主义信仰,有着许多恶习和狭隘思想,一帮三教九流、乌合之众,靠他们报仇是不行的。只会做出许多扰乱百姓、欺行霸市的事情,这与还乡团又有什么区别呢?我看,你还是把这些人遣散,跟我走罢!”说罢凌松岳征询地看着云发。
  见云发迟迟不答,似乎面露难色,凌松岳又说:“云发,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我们马上就走罢!”
  云发愣了一下,忙道:“没事,二叔,只要能替我爹娘报仇,一切我都听你的,我爹娘不在了,你就是我师傅!你和弟弟稍等,我这就去将他们解散。”说罢边走出庙去,召几个副帮主说话。
  不一会云发进来道:“二叔,我们这就走吧。”凌松岳和奔儿走出门口时,见那些少年片刻间已经散得无影无踪了。
  回到凌松岳住处,云发与赛姨相见,十分激动,谈及自己爹娘,免不得又涕泪交加哭了一场。凌松岳把云发带到赵士贤夫妇灵位前,让他磕头祭拜,云发“扑通”一声跪下去,伏地大哭。奔儿也陪哥哥跪着哭起来,小赛花站在一旁凄凄楚楚地啜泣着,凌松岳也红了眼眶,他对云发和赵奔道:“一个月后就是清明,我要在这供桌上摆三颗人头!”他顿了顿,咬牙切齿地说:“中间一颗是刘文柄,叛徒内奸最该杀;左边一颗是孙福荫,杀人元凶必须以命抵命;右边一颗是赵进禄,地主老财罪在不赦!”
  云发抬起满脸泪痕的脸,惊讶的问:“二叔,你是说这个月我们就去报仇?”
  凌松岳点点头,语气坚定地说:“三日后我们就动身,这也是组织交给我的除奸行动!”
  三天时间转眼即过,师徒三人都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临行前的那天早上,小赛花千叮万嘱,让凌松岳小心谨慎,照顾好兄弟俩,要三人一定平安归来。凌松岳也再三安慰她,让她放心。小赛花对凌松岳说:“我看云发这几天心情烦躁,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竟与原先大不相同了。”
  凌松岳道:“赛花,你太多虑了,云发爹娘惨死,他小小年纪就遭遇人生恶变,心情自然不好,我想,等他报了家仇,我们一家人在这安稳地过日子,他的心情会慢慢开朗起来的!”
  小赛花点头道:“但愿如此!”又千叮万嘱了一回,师徒三人便上了车。小赛花扶着门框,看着三匹马拉着的马车消失在巷子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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