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飞奔(长篇军事小说 铁血、热血、王者归来)

  一百四十一、八八惨案
  曹长俊泽三郎牵着大青马遛马,这是旅团长三浦敏事的坐骑。
  俊泽三郎本为399团阶下囚,团长张敬俊要拿他的人头祭城,去阳高军部指挥所开作战会议时,师长李俊功把此事向军长进行了汇报,李服膺不同意擅自处决日牒,命将俊泽三郎押送军部。当日下午,张团长便派人将俊泽三郎押去军部,当时盘山激战已开始,阳高无险可守,城墙年久失修,李服膺已把指挥部撤至天镇城西的村庄。押送官兵只好向天镇城西出发,半路遇到敌机轰炸,一排炸弹落在附近,吉普车翻进山沟,俊泽三郎左右的押送人员或昏迷或受伤,他有人护着竟无大碍,趁乱爬出车门逃走了。
  守阳高的是414 团白汝庸部,他在与日军经过一天巷战之后,官兵200 人战死,为了保存实力,遂撤出阳高。俊泽三郎则回到军中,三浦敏事并没有责怪他,因为他的坐骑大青马在一天前跑了回来,就算完成了任务——大青马送回了最重要的城防情报,藏在马鞍里,让三浦敏事调整了攻城部署,对盘山的主阵地先是佯攻,而把目标先放在盘山以北的李家山和罗家山阵地上,就在400团团长李生润跟李在溪通话,信心满满地要支援他一个营的当晚,日军趁着夜色对盘山开始了突袭。
  虽然李在溪明白400 团驻守的是主阵地,关系重大,断绝拒绝。但一夜激战后,至第二天拂晓(9 日),守卫主阵地的营长高宝庸阵亡,官兵以死亡500 多人,400团全面溃退,其他三团也陆续溃退,驻守天镇只剩下了张敬俊的399团。日军在攻下阳高后,复折又回攻天镇。当日军几十人先头部队率先进入天镇,他们以为中国军队向平常一样早就撤走了,但是,万万没想到399 团还未走,这几十人正好被399 团包了饺子。张敬俊杀了这些鬼子不算, 还把他们的尸体斩首,挂在城头。这样的做法对日军来说无疑是震撼的,日本人迷信,头被砍掉了,魂就投不了胎了。
  李服膺下令退出天镇,天镇街长王国安一行也来苦苦相劝,399团只好撤出了天镇。日军没有把 399 团全歼,就把气撒在还天镇百姓身上,制造了惨绝人寰的天镇惨案。此时李服膺率部撤退到转广灵以西地区,经应县向雁门关撤退途中。
  军马是日本陆军中仅次于火器的重要兵器,他们称之为活兵器,而日本陆军师团编装的两个中心支柱就是人跟马。对于步兵来说,中队长以下的军官是徒步行军的,而中队长以上的大队长、联队长等都是骑马的。除了供作骑乘用之外,在步兵联队、辎重兵联队和炮兵联队中,军马主要担任兵器运输与弹药、补给搬运的工作,称之为挽马。
  1900年八国联军攻占北京时,欧美盟军讥笑日本骑兵的胯下之物短小如鼠,日本知耻而后勇,把本土马全部杀光,引进阿拉伯马以及英国马、法国马为全新的坐骑。置之死地而后生,新马在1905年日俄战场上为日军取得决定性胜利立下了汗马功劳。侵华时期这些高头大马也耀武扬威地出现在中国的土地上。
  日军把战马视为珍宝,饲养军马要求做到三个“必须”:必须马匹都喂饱之后,部队人员才准吃饭;必须待马匹饮水完毕后,才能提供士兵饮用水;必须二十四小时派遣卫哨,有专人和警犬守护马厩。
  俊泽三郎骑着马在街上走着,这里已经都是断壁残垣、狼藉满地,忽然他发现一个女子的身影闪身进了前面的一家院子,即刻策马而来,在那家人的院子里,他发现了一老一少两人女人,好像是母女,或者是婆媳,年长的约五十几岁,年轻的二十出头,虽然因逃难而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但皮肤白皙,面容秀丽,俊泽立时高兴得哇哇大叫:“花姑娘,花姑娘大大的好!”
  她们可能之前躲到山药窖里,没被发现,这会儿以为日军走了,两人都饿坏了,便出来寻点吃的。见眼前来了个日本兵,躲也来不及,跑又跑不过,两人都惊呆了,站在当地,吓得浑身发抖,连双腿都迈不动了。俊泽翻身下马,一手攥着马僵绳,一手推开年长的女人,上前就要搂抱年轻的女人。年长的女人冲上前扑通一声跪下,苦苦哀求:“太君大人不可呀,她是俺家新媳妇,求求太君大人,饶过她吧!”
  俊泽三郎哪里肯听,一脚把婆婆踹到在地,又拔出军刀刺了过去,婆婆倒在血泊中。然后,他像黄鼠狼扑小鸡似的把女子紧紧抓住。女子惊叫着拼命挣扎。
  俊泽三郎不但搂得更紧,而且淫笑着直往女子脸上乱啃。手用力撕她的衣服,衣服被撕破了,俊泽三郎兴奋得哇哇乱叫,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要施暴。这时才嫌缰绳抓在手里费事,淫性大发的俊泽三郎情急之中想了个主意,把马缰绳套到了自己脚脖子上,大概他认为这样既方便自己作乐又不怕马儿跑了。
  女子看着身边婆婆的尸体,眼里满是绝望。她瞥见了俊泽三郎腰间的军刀。她忽然伸手拔出军刀,准备刺向他,然而却被俊泽三郎抓住了手腕,两人争抢起来。最终,也不知是谁把军刀掷了起来,军刀布满血迹的刀身在空中飞旋,映出俊泽三郎邪恶淫笑的脸,也映出女子痛苦挣扎的脸,这些一切也映在另一个长着长长卷睫毛的大眼睛里。那刀很快落了下来,闪着寒光的刀锋擦着马鼻子,马儿没提防受到突如其来的惊吓,撒腿便跑。
  马一跑,俊泽三郎感到缰绳猛然勒紧,一下子被拖了出去。他疼痛得嘶声惨叫,伸手要去解脚上的扣子,手又够不着缰绳。马儿不但没停下来,反跑得更欢。把俊泽曹长像拖死猪一样在地上拖。光身赤条的曹长血肉淋漓,街道上被拖出一条红色血路。起初俊泽三郎还像杀猪似的乱叫,到后来再也哼不出声,他下身的罪恶之根,也被拖掉了。他万万没想到竟会被自己饲养的军马活活拖死!
  女子起初呆呆地睁眼看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幕,等到醒过神来,慌不择路地逃走了。
  被日军洗劫后的古县城,像死一般寂静,早已变成了人间地狱。连日来,白天乌鸦盘旋乱叫,黄昏狗咬狼嚎。县城内外,大街小巷,尸横遍地,臭气熏天。猪狗成群结队地撕啃腐尸,狗吃死人眼都红了。
  大屠杀过后许多天,日军才让居民清理死尸。大多数尸体已血肉模糊,腐烂不堪,家人只能凭亲人衣服的布料和自己做过的针线活上认尸。在霜神庙蒙难的高峨的尸体只剩下一条胳膊,是家属从裹胳膊的那只破袖子上认出来的。死在城内无人认领的尸体,由七八辆大车拉到南城门外偏西一里许的三官庙一带,挖坑掩埋。高家奶奶整天披头散发地哭,不久就离开了人世……
  人们把节烈女子贺月娥埋在北城门外,立为“贞女坟”。后经详细调查,计被杀害者西南街332人,东南街368人,东北街258人,西北街290人,总共 1248人。另外,被杀绝户者约420人,加上外籍客商及本地受害不知姓名者约820余人,共蒙难2500余人。至于被残害致伤及被抢劫财物者更难以计数。1937年9月12日这一天是农历八月初八,因此这次灾难史称“八八惨案”。
  天镇屠城是卢沟桥事变后日军在华第一次大规模暴行。很快,南京中央社和全国各大报刊纷纷报道了这一消息,很快民愤滔天。这只是日军小试牛刀,三个月后(12月13日),南京沦陷,一场震惊世界的大屠杀开始了。
  一百四十二、败将逃兵
  秋天的晋北是一年中最妖娆的时分,放眼大半年光秃秃的黄土高原,这时候青纱逶迤,草木蜿蜒,给大地铺了一层难得的绿。天高云淡的山头上,不时有放羊老汉的小调传来,那种冲破沙哑的嘹亮,千回百折的甩腔,饱经沧桑的凄楚,猝不及防就穿透了行路人的胸膛。但是1937年9月里却显得极为萧索阴沉。
  在滹沱河南岸,李服膺集结起他的残部,由广灵以西经应县向雁门关转进。一路上官兵们怨声载道:“大同形如空城,哪里有会战的迹象。我军这次无谓牺牲,千把兄弟的命算是白送了。”不久前,仅402一个团,实在没办法就扔掉300多伤员。
  “咱们孤零零地搁在那里,既无坚强工事,又无接应援军,两次盲目限令,最后置之不理。这样指挥抗战,牺牲部队,真是儿戏。”
  有高级军官建议,由于这次无谓牺牲,损失过重,即使撤回雁门,也战守无力。不如利用在这一带十数年人地熟悉的条件,像八路军那样化整为零,采取分头游击的方式,先行就地整补,再定以后行动,这样,对全局战况也有好处。
  李服膺说:“这样做,怕启人误会。咱不做阎先生不放心的事,不做对不起他的事。”平心而论,这一仗打得确实窝囊,伤亡惨重,而且最后还是没接到撤退的命令就垮了下来。不过,两次限令守六天,61军顶了11天也算对得起他阎先生了。有电报为证,谅他也无话可说。
  途中,他接到了阎锡山召集各军军长开会的电报。他的部下里已经有人预感到可能要出事,舆论对晋绥军,尤其是对第61军责骂得非常凶。于是左右道:“军长,后方各地对天镇的实际战况不明,难免以讹传讹,有所指责,目前平型关战局危机,全局很快将有变化,不如迟几天去较为妥当。”
  傅作义也打来电话,劝告他不要离开部队急于应召见阎,但李服膺却表现得极为自信,他认为阎不会委屈他。于是,他骑上战马,带少数随从,毅然起身去太和岭口报到。
  自应县向平型关的路上,到处是拖儿带女、挑着行李的难民,像乱了的羊群一样惊恐万状地向后方逃去。其间还间杂着很多灰色军装,他们是国民党的败军,倒扛着枪,或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争先恐后地往南溃逃。他们有的穿的破破烂烂,面色黧黑,满面灰尘,一看就是刚从前线下来,有的则穿戴整齐,但也面色沮丧,士气低落,原来他们很多竟然还未与日军交手就溃败了。总之他们的共同特征就是个个丢盔卸甲,松松垮垮,全无斗志。
  傍晚,一伙部队在灵丘上寨镇休整。三五个穿着破烂军装、背着枪的大兵找来了姓韩的村长,让他给每家摊派粮食:“上面交派下来,村里每家出十斤米面,六点交齐!部队带着干粮,才能打鬼子!”
  那村长是个五十多岁的黑瘦老头,他为难地说:“老总们圣明,村里各家自己都吃野菜,这兵荒马乱的,哪有粮食,别说一家十斤米面,一斤也难凑到啊!”
  为首的那个高个头大下巴的军官说:“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这是我们上峰的命令,你看着办吧!”
  说罢就要走,韩村长说:“二位老总等等,这些钱是孝敬你们买几包烟抽的,还请向你们的老总多给我们美言几句,我们全村老少都感激不尽。”
  一个胳膊上打着绷带的小个子大兵不满意地说:“谁要钞票?要现大洋!”
  韩村长带着哭腔说:“老总们,让我哪儿找现洋去呢?”
  一个方短脸粗脖子大兵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日本人一来,你可就什么都交出来了。”
  小个子说:“快!再添点!”
  韩村长可怜巴巴地翻着自己的口袋:“老总们,你们就是把我房子拆了,我也找不出一文钱呀。”
  高个头军官还是接过票子:“我给你说说看,行不行可说不准!”另两个大兵看中了院子里的鸡,立时两眼泛光,舔着舌头便去捉,一时间鸡飞狗跳起来,村长哭声哀求道:“老总们开开恩吧,这些鸡是用来生蛋养家的呀!”这时冲出来一个十二三岁的瘦孩子,跑到大兵前赶鸡,嘴里发出“嘘嘘”声,韩村长慌忙大喊:“六斤,你快回去。”
  两个大兵在瘦孩子的干扰下没逮到鸡,气急败坏地冲过去要抓孩子,瘦孩子眨巴着一对机灵黑眼珠子,见势不妙,忙一矮身,像泥鳅一般从两个大兵指缝间滑了过去,向着门外跑去。他只顾回头看后面,没想到出门没跑几步,便撞到另外一个大兵怀里。
  两个大兵追了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扑了上来,抱住一个大兵的腿,不停地哭着求他饶了孩子。那个大兵一时挣不脱,就要踹那个女人。
  路上几个胆大的难民实在看不过去,便愤愤不平地说:“要耍淫威,跟日本人干去,拿着官俸,在战场上装怂,在咱老百姓面前倒逞英雄呢。”
  另一个说:“什么英雄,狗熊!”
  大兵们听了,骂道:“妈的,你这是对谁甩话呢?你管我打日本人不打,老子先收拾了你们!”
  “住手,这是唱哪出啊,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嘛。”有人喝道。
  一百四十三、换帽不换心
  说话的也是大兵,穿着灰布军装,看上去他是个长官,因为他身后跟着一队齐整的士兵。这人面色温和,他肩膀下正搂着刚才撞到他的瘦孩子。
  “你们是哪个部分的?”
  “我们是八路军。”
  “新改编的共军。”大个头不屑地说,“这两小子骂人。”
  “对,侮辱我们。”
  “那这孩子怎么得罪你啦?”那人和气地问。
  “哼,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少管闲事。”
  “我们八路军就是替百姓说话的军队,这个闲事我赵奔管定了。”赵奔不愠不火地说,逼视着几个人,目光中满是威严。
  几个大兵见八路军人多,也不敢轻易冒犯他,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好作罢。高个头手一摆说:“算了,看在咱们现在是一家,就卖你一个面子。不要和你们一般见识了。”说完便带着几个人要走。
  那瘦孩子在赵奔臂弯中向那几个大兵做了个鬼脸。几个大兵十分恼火,却又不便发作,只听赵奔问:“你们是从前线下来的?”
  “是啊。我们正要往西走,你们怎么还从黄河那边过来了?”高个头反问。
  “当然是上前线,打鬼子。”
  听了这话,几个大兵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仿佛看到了很不可思议的事情。粗脖子说:“我们都撤下来了,靠你们的装备能打败日本兵吗?”
  赵奔笑了笑,语气坚定地说:“你们就等着瞧吧!”他想到了几天前,在换装仪式暨抗日誓师大会的情景,沈天俊的讲话和战士们震天动地的誓言,仿佛就在耳边。
  9月6日,日军在天镇举起屠刀的日子,在另一片天空下,同样一场夏雨如哭如泣。陕西省泾阳县云阳镇,红Y师在这里进行改编为八路军115师S旅C团后的换装仪式暨抗日誓师大会。
  8月13日淞沪会战爆发,蒋介石终于在8月18日同意将红军主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将在内战中被红军消灭的原东北军的三个师已被撤销的番号给了红军。8月25日,中央军委发布改编命令后,数万名身经百战的红军将士摘下红五星,换上了带有青天白日徽章的国民革命军军服。
  几千人在场子上,全被雨淋得透湿。红Y军政治部副主任沈天俊站在一个土台子上,大声喊:“脱帽子!”部队按口令照办了,把红军的八角帽脱下来,拿在左手里。
  沈天俊又大声说“戴帽子!”
  半响却没有一个人动,拿在右手里的青天白日帽如有千钧重,官兵们都无力提起它。所有人就这样僵持着,几千人默默地站在雨中,会场上安静得听得见雨点滴落的声音。南征北战多年,哪个战士都与国民党不共戴天。
  沈天俊挥着手说:“换顶帽子算什么,我们的心永远是红的,谁也换不了!”接着他又喊口令:“戴帽子!”官兵们终于把青天白日的帽子艰难地戴到头上。大家都小心翼翼地把红军帽包起来,放回挎包里。
  在阅兵仪式结束以后,沈天俊再次为红军官兵作动员讲话。他拿着帽子给大家讲红军改编和换帽子的道理,说可以把红星保存起来,放在心里面,八路军的扩大就是红军的扩大。
  大雨中,战士们大声宣誓:“日本帝国主义,是中华民族的死敌,它杀我同胞,灭我种族,亡我国家……为同胞,为民族,为国家,我们坚决抗战到底!”
  赵奔被国民党授予少校军衔,发了一个挎包,一个地图,一把手枪。
  然而,他觉得,百姓们一下子对他们疏远了,他们神情异样地看着他戴的青天白日帽徽。会后,他回到了房东的院子。房东大叔正提着一个大水桶,吃力地往水缸里倒水。他快步上前,想帮一把忙。房东大叔猛地一把甩开他,鄙视地白了他一眼:“不用你,你们这些没有骨气的人,投降国民党!”
  他傻傻地站在院子里,委屈、困惑、怨恨,身后的几名战士甚至放声大哭起来。不久,部队便东渡黄河,开赴抗日前线。部队开进灵丘县时,在西门一座雕像引起了战士们的注意,那是一个穿着胡服的汉人盘马弯弓,后来赵奔问了当地人方知这雕像便是胡服骑射的赵武灵王,因为他的陵墓在这里,所以叫做灵丘,这个名字始于战国,西汉置县,属代郡。
  一百四十四、问雄关谁守
  雁门关下的岭口村一所窑洞,阎锡山看着不远处被大雪覆盖的雁门山,不由吟诵起李贺那首《雁门太守行》:“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胭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8月28日,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表示抗战决心,把行营(前线总指挥部)设在这这里,并同行营人员及八路军总政委周恩来会商,制定了《第二战区平型关战役计划》。他经常站在第二战区行营小院里,遥看雁门山。雁门山,古称勾注山,居“天下九塞”之首,它“外壮大同之藩卫,内固太原之锁钥,根抵三关,咽喉全晋”。相传每年春来,南雁北飞,口衔芦叶,飞到雁门盘旋半晌,直到叶落方可过关。山脚之下,数百座汉墓封土堆状若丘陵一般,延绵地散落在旷野荒郊之上。在这些汉墓中埋葬着无数个汉朝守卫雁门关将士的忠骨,行人路过此地,无不肃然起敬。
  他的思路交织在古今战场之间,想着错综复杂的战局之间,自己的每一步棋的成败得失?下一步又该怎样出子?
  阎老西提出了“大同会战”,却无实质准备。只是以此作为拒绝蒋军入晋的挡箭牌而已。私下里,他对左右心腹吹风道:“蒋先生那样的军队,给山西来30万,不用和日本人打,就把山西踏成土坪啦!与其那样,还不如当亡国奴省事些。”阎锡山挡住蒋军入晋援军后,也确实曾令傅作义的35军、王靖国的19军、赵承绥的骑一军等二战区主力部队向大同一带集结,作万一于日军妥协不成便拼杀一下的准备。
  没想到他的老同学板垣征四郎却不给面子,真的打进了山西,当李服膺率军激战天镇的时候,他祈求妥协之心仍然未死。他曾秘密派人潜入61军414团防地,诳骗团长白汝庸说:“此来是为接洽伪蒙军反正。”其实,他的密使与伪蒙军李守信的密使面晤,是请求李守信为他与日军周旋,企望日军绕开山西侵扰外省,让他做一颗危石之下的完卵。这正是他严令李服膺两次坚守天镇3天的真实动机。
  然而, 9月中旬,日军精锐的第5师团像从地底下突然钻出来似的,直趋内长城沿线的一个重要关隘平型关。原来,板垣师团和察哈尔兵团会师张家口后,又兵分两路,一路直取天镇指向大同,一路由板垣亲自率领南下蔚县、涞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得广灵、灵丘。这时,阎锡山才恍然大悟,日军的主攻方向似不在大同,而在平型关了。
  一年前,曾经是阎锡山在日本炮兵学校师兄的板垣征四郎曾以关东军参谋长的身份前往太原看望阎锡山,他进攻太原没有选择飞机或者经由大同的铁路,而是选择了一条几乎是S形的攻击路线:西出北京直到张家口,从张家口南下至涞源,突然绕到平型关的左后,正是一年前他亲自考察过的路线。
  于是阎锡山又令上述部队疾速率兵南撤,回师防守雁门关,准备“雁山会战”的电令。这样,所谓“大同会战”便成了泡影。他又向蒋介石保证:“我坐镇雁门关,决不后退,请委座放心好了!”
  9月21日,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决心集中4个师和2个旅的兵力歼灭由灵丘向平型关进犯的日军。他致电八路军总指挥朱德:“我决心歼灭平型关之敌,增加8个团的兵力拂晓可到,希电林师夹击敌之侧背。”为配合友军作战,八路军总部急电林彪进至大营镇待机。
  会议室坐满了人,却静的出奇,人们甚至都不敢大声呼吸,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巨幅军用地图前,一个瘦削的身影长久地注视着地图上的一个圆圈。他沉默着,把双手叠放在椅背上,像一尊雕像,唯有右手手指在椅把上轻轻敲打,证明他是个活人。
  9月23日上午,八路军115师在灵丘上寨镇召开军事会议,参加会议的是115师连以上干部。好一会儿,那人才缓缓转过身子,用红铅笔在平型关划了个圆弧,细声慢语地说:“根据可靠情报,日本板垣征四郎的第五师团已经占领灵丘,正企图西窜,会同大同南下之敌夺取太原。各种迹象表明,鬼子的大队人马,正向平型关一线移去。从地形上看,自平型关口到灵丘的东河南镇,是一条由东北向西南延伸的狭窄山沟,长约二三十里,沟深道窄,甚为险要,两侧的高地便于隐蔽,这里是伏击歼敌的理想战场。敌人一旦进来就很难出去。我们师的任务就是要利用这一天险,在这一带地区,布置一条口袋,给日军一个打击。等这条毒蛇全部钻进夹山公路的葫芦套以后,出其不意,从侧后袭击,截头、断尾、打伏击,全部、干净、彻底消灭这股敌人!”
  他的语调就像平静的水面上飘过的一片树叶,又轻又软,根本不像在进行一次作战动员。
  一百四十五、林师出手
  他环视了一圈,一伙爷们都激动而兴奋地连连点头,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几个军官甚至拍着桌子连声激动地说:“好啊,太好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就看你们给我打出个样子了!”那人脸上露出难得的微笑,但很快这笑容便收住了,就像落在水面的雪花,倏忽便不见了。“下面由参谋长部署具体作战任务。”
  参谋长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长着很周正的一张四方脸,他用一只红蓝铅笔指着地图大声说:“华北的国民党军队不战而逃,潮水一样向山西溃退。日军骄横不可一世,我们出其不意狠揍它一顿,让它尝尝八赂军的厉害!坂垣第五师团由灵丘城南而来,这是一次难得的战机,根据师党委决定:杨得志685团、李天佑686团、张绍东687团担任主攻任务,在平型关东侧山地设伏,负责拦头、斩腰、断尾;另杨成武独立团和骑兵营负责阻击广灵、涞源方向增援平型关的敌人。344旅派一个团到平型关北面断敌退路,陈锦秀688团做师预备队。”
  参谋长部署完后,副师长讲话。他轻咳一声,温和地道:“刚才,师长说得很明白,参谋长部署的也很明确,他板垣这次来了一记左勾拳,给阎老西来了个出其不意,我们就是利用平型关的有利地形,给日军一记开山掌,打一个大胜仗,给友军一个配合,给全国人民一个振奋。要在思想上、战斗上都做好准备。关键是要把部队高昂的士气引导好,保持住。国民党兵节节败退,在心理上影响了一些同志敢打必胜的信心。前两天,连驻守黄河渡口的士兵都在散布日军装备好,战斗力强。我还听到国民党士兵劝我们的战士不要去送死。我担心,一些同志会产生‘恐日症’,我看,各单位回去都先召开一个党员会,把共产党员首先发动起来,影响和带动战士们。要给他们说明一个道理:我们是敢打硬仗的部队,现在机会来了,日军侵华以来没有遇到过强有力的抵抗,也没有吃过败仗,打赢这一仗政治和军事意义都很大!”
  动员会后,师长林彪带着旅长、团长们去了平型关,在现场向各团指定了埋伏地点,并确定了师、旅、团指挥所的位置。一路上他还给大家讲了平型关名的历史沿革:平型关位于山西省灵丘县与繁峙县交界的关岭上,为明代内长城内三关与外三关之间的重要关隘。宋代称瓶形塞,明称平刑岭,清代始称平型关。顾名思义,这里的地势像瓶子形状,口小肚子大。瓶口是老爷庙,瓶肚子就是这十几里长的乔沟。自秦汉以来平型关即为兵家必争之地,曾经是赵武灵王辟地千里、汉武帝刘彻北击匈奴、三国曹操驻兵屯田、北宋杨家将抗辽守边之所。
  “这一战必须胜,打个平手都不行!”这是林彪提的要求,简短的仿佛多说一个字都会浪费口水。
  大家都斩钉截铁地说:“请师长放心,坚决完成任务!”
  战斗动员的热力很快激荡起来,每个战士领到100发子弹和2枚手榴弹。虽然弹药短缺,但处于兴奋中的官兵们都摩拳擦掌,个个把大刀片磨得雪亮。一个外号叫猛子的连长曾贤生还咬破中指,写下血书:“血战平型关,誓叫鬼子有来无还!”
  9月24日傍晚,阎锡山部队送来一份作战计划,称他们担任平型关正面出击任务,并配合115师向平型关以东的日军出击。
  林彪草草看了一眼,把计划丢在桌子上没有吱声。
  参谋长周昆问:“我们是否要调整计划?”
  林彪朝嘴里扔了几颗炒黄豆,嚼了几下,指着地图说:改变什么? 计划做的漂亮是他们的本事。按原计划在平型关东河南镇10里外的山沟伏击日军,命令主攻部队于今晚24时出发进入白崖台一线埋伏。”
  随后,林彪和第33军军长、晋绥军实际总指挥孙楚通了电话:“萃崖(孙楚字),我师已达目的地,准备明日拂晓出击,请你们派部队协助,先把此股敌人歼灭。”
  孙楚答:“好极了,我命郭宗汾师长率4个团从平型关左翼出击。”
  这一夜,林彪彻夜未眠,他在摊开的地图前凝神思索,又向副师长聂荣臻征求意见,打这一仗的决定是否草率。
  聂荣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居高临下伏击敌人,这是很便宜的事。现在不是打不打的问题,而是要考虑怎样打好它。”
  林彪深知与日军这第一仗的分量,他的压力是任何人都无法体会的。
  当八路军115师先遣队东渡黄河的时候,林彪前往参加洛川会议没有随部队出发。在从陕西到太原的路上,林彪早已经开始考虑如何打好八路军出师第一仗。在太原和原平停留的日子里,林彪整天在地图上面勾勾画画。在这幅地图上他勾画最多的地方,是灵丘至大营这一段崇山峻岭中的峡谷地带,这是日军进攻平型关的必经之路。林彪设想在这里组织一次较大规模的伏击战,给敌人一个出其不意的打击。
  毛泽东却不同意他的想法。8月22日中共中央“洛川会议”上,毛泽东明确提出:“红军在抗日战争现阶段的战略方针以游击战争为主。”但林彪不同意打游击战。他在会上说,要以打运动战为主,搞大兵团作战。9月14日晚上,他在原平向中央军委和八路军总部致电请战。
  一百四十六、设伏平型关
  两天后毛泽东复电指出:“林彪同志并告朱、任、贺、关、雪枫:(甲)据彭雪枫称,日寇某军自天镇向广灵,关东军自蔚县急进,晋阎拟集中十四个团与敌决战,希望我百十五师参加作战等语。我军应坚持既定方针,用游击战斗配合友军作战。此方针在京与蒋、何(应钦)决定,周(恩来)、彭(德怀)又在晋与阎锡山当面决定,基本不要动摇此方针。”
  处在抗日前线的林彪,仍坚持自己的意见。他于9月18日回电毛泽东,仍坚持“在敌目前正在进攻的情况下,我先头旅应以作战灭敌为主要任务”。
  随后,林彪两次到平型关及东侧的乔沟一带进行实地勘察。第一次是从大营乘第二战区平型关前线指挥部的吉普车,带着参谋人员和电台。他爬上了关口北侧山岭,对着地图观察平型关以东的山势、河沟、村庄和道路。然后下山沿西跑池、东跑池公路到乔沟至东河南,察看峡谷公路两侧的地形地貌。第二次是化装侦察。为不暴露身份,林彪身穿一件破大褂,腰扎布腰带,头戴毡帽,随行参谋也是如此打扮。他们不会说本地话,不便到村里买东西吃,饿了就从地里抠出些土豆生吃,临走时还留下点钱用土块压在抠出土豆的小坑里。这次重点野勘察了老爷庙前的地形和乔沟南侧山地地貌,一个完整的伏击战计划在林彪脑海里基本形成。在对平型关前线阵地进行实地侦察后,林彪再次亲自起草电报给八路军总部和中央军委,进一步提出以整师兵力与日军作战的意见。
  对于林彪的来电,毛泽东在次日回彭德怀的电报中,再次明确指出:“今日红军在决战问题上,不起任何决定作用,而有一种自己的拿手好戏,在这种拿手戏中,一定能起决定作用,这就是真正独立自主的山地游击战(不是运动战)。要实行这样的方针,就要战略上有有力部队处于敌之翼侧,就要以创造根据地发动群众为主,就要分散兵力,而不是以集中打仗为主。集中打仗则不能做群众工作,做群众工作则不能集中打仗,二者不能并举。然而只有分散做群众工作,才是决定性地制胜敌人援助友军的惟一无二的办法。集中打仗在目前是毫无结果之可言的。”毛泽东要求彭德怀“对于个别同志不妥当的观点,给予深刻的解释,使战略方针归于一致”。
  9月25日这天,毛泽东再次致电朱德等人并告林彪:“战略意见:……不管蒋、阎协助与否,目前红军不宜过早暴露,尤不宜过早派遣战术支队……暴露红军目标,引起敌人注意,那是不利的。若仅派遣战术支队,那是无益的。……”毛泽东当时的战略决策,林彪并没有体察,此时的林彪,已经在平型关开始了他东渡黄河后的第一场大战。
  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荒凉的秋夜一片死寂,只听战士们沙沙的脚步声在快速流动。
  一道闪电,把山川撕成几片,头顶滚过几声炸雷。很快,一场突如其来的滂沱大雨倾泻而下,部队措手不及。官兵们身上只穿着灰色单军装,更别奢想雨具,一个个冻得直哆嗦,高一脚低一脚地往前走,不时有人摔倒,行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不远处忽然传来了咆哮的水流声,山洪暴发了,山涧突然间变得浪涛翻滚,泥沙乱石随着洪水汹涌咆哮而下。一条沟边,有些战士急于过去,刚走几步就被洪水冲倒了,一些战士不知如何是好,停了下来。
  这时,后面队伍里传来几个急性子催促的责骂声:
  “磨蹭个球,过去啊,雪山、草地都过来了!”
  “害怕的让开,让老子先过!”
  大家都明白如果部队在日军到达前不能赶到平型关,整个伏击计划就会落空。指挥员们不约而同地喊着:“全连注意!把枪支子弹袋挂在脖子上,以班为单位,手拉手快速通过激流!”战士们胳膊挽着胳膊,你掺我扶,互相拉拽着冲过水齐胸深的洪流。
  河水,冰冷,刺骨,两个牙齿直打架,鞋冲丢了,脚碰伤了,继续前进。涉过水流湍急的山涧后大雨又在顷刻之间变成冰雹。指挥员们不时地鼓励战士们:“同志们,打起精神来,坚持就是胜利!” 部队一路与山洪周旋着。由于山路蜿蜒,为了抄近道,他们不得不从大小水沟里来去,一夜过大小水沟不下20次。等部队全部进入白崖台一线的埋伏阵地时,天还是阴沉沉的,冷风嗖嗖,全身湿透的战士们忍受着饥饿和寒冷,抓紧抢修战斗工事。
  这场山洪使林彪本来调动的4个团只有3个抵达设伏阵地,688团落在了后面。
  雨停了,东边终于露出了曙光,官兵们都趴在冰凉的阵地上,等待战斗。平型关山地尽收眼底。根据师部统一部署,3个团都埋伏在路南侧一线。
  林彪正在山头拿着望远镜察看地形,他看到那条由东向西从灵丘通向平型关的公路,它的两侧是山峦,北面那座约300米高的秃山山腰有一个不大的古庙——老爷庙,像一只老虎蹲在那里,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周昆报告说:“通信线路已经架设完毕,部队隐蔽得非常好,战士们早就压好子弹,上好刺刀,只等一声令下,我们就可以包饺子了……”
  林彪却冷冷地说:“豆腐要当铁打,不要轻敌。”他交代周昆要留好预备队,要通过这次战斗摸摸敌人的特点。
  聂荣臻则让参谋打电话到各部再逐一叮嘱:“现在是等待敌人出现,告诉部队一定要注意隐蔽,千万不能暴露目标!”
  一百四十七、猛虎下山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但日军还是如约而至了,像一群飞扑向庄稼地的蝗虫。
  上午7时许,林彪低声说:“鬼子来了!”每个人都为之一振,大家顺着师长的视线看去,只见右前方出现一个小红点。慢慢地向前移动,后面黑压压一片,还听见轰隆隆的马达声。
  不断接到下面请示攻击的电话。林彪拿起电话机,要部队等待命令出击,两眼仍然盯着右前方。红点越来越近,战士们的肉眼也能看得真真切切了,本能地把手指头放到扳机上,注视着公路上的鬼子。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日军——传说中的战无不胜,把国军、晋绥军打的落花流水的鬼子。俯瞰下去,汽车里和马背上的日本兵,个个头戴钢盔,身穿黄大衣,脚蹬大皮鞋,有的手执三八大盖枪,有的斜背枪支,脸上一副满不在意的狂妄神态。
  这支从灵丘前往平型关支援围攻平型关日军的日本部队,正是被称为“钢军”的皇军精锐部队板垣第5军第21旅团2个联队约2000人和大批辎重车辆,他们在日本旗引导下,自东向西浩浩荡荡直奔狭谷而来。前面是100余辆汽车,车上是满载戴着钢盔的日军,后面是200余辆大车,满载物资,最后还有骑兵。行军纵队虽然首尾衔接,但由于道路狭窄,雨后路面泥泞,车辆、步兵拥挤堵塞,行动缓慢。
  林彪一动不动地看着鬼子先头部队走过去,所有人的心都好像绷紧的皮筋,汽车马达声让每个人都很焦躁,一些官兵心想怎么还不下命令打呢?时间过了10分钟,却比过草地还要漫长。当敌人的指挥车快接近老爷庙时,后面的日军也都进入了伏击圈,该收网了,他一挥手。
  三颗耀眼的星星在古老的平型关上空亮起,又缓缓熄灭。在雨后饱蘸着水汽的宝蓝色天空,所有人心中都为之一震,有人心里充满了惊喜,有人心中充满惊恐,各团指挥员几乎同时抓起电话,声嘶力竭地下达攻击命令:“开始攻击!打,狠狠地打!”天地间宛如升起来一道白色幕布,一场皮影戏就此上演。
  但听那,底鼓铙钹大锣敲起来。一时间,机枪、步枪、迫击炮,顿时怒吼起来,子弹、手榴弹雨点般飞向敌群,伏击部队所有轻重武器一齐开火。山崩地裂的爆炸声,震撼整个山谷。
  但见那,灯影之间你来我往鏖战酣。敌人被炸得车仰马翻,就像被烈火烧着的野蜂窝,被沸水浇着的蚂蚁穴,长蛇被切成若干段。枪炮轰鸣火光冲天,呐喊厮杀动地惊天,十里长沟硝烟弥漫,瞬间成了火焰山。
  鬼子猝不及防,连滚带爬跌下车。一阵叽哩哇啦之后,日军恢复了清醒,训练有素的鬼子兵,在两名中佐军官指挥下,组织了反攻,他们把同伴的死尸垒成半圆形高垛,拼死顽抗。一批日军踏着血泊中同伴的尸体,顽强地冲上了几十米高的崖顶,刺刀寒光闪闪,天上流云惊遁。
  日军凭借山沟以北有利地形,集中机枪火力将一营压住,冲到最前头的一些战士不幸倒下了,宋燕臣的右小臂也中弹挂彩。他顾不得伤痛,急命一连从左侧坡地迂回上去,封锁住敌人退路。一阵手榴弹爆炸后,敌人的机枪哑巴了,两次反扑都被一营击退。
  八路军弹药有限,因此很快与日军展开白刃战,战士如猛虎下山。日本兵们端着刺刀,组成一列人墙,叽哩哇啦地吼叫着,向八路军战士挤压过来。
  面对残敌的拼命气焰,宋燕臣手举枪响,先撂倒了挥舞日本旗的一名少佐,又倏地把驳壳枪往腰间一插,从背后拔出大刀。大吼一声:“出刀!”战士们听见口令,纷纷拔出大刀。一霎时,刀光闪影、杀声如雷,只杀得日本兵鲜血喷溅,人头落地。
  由于第一次与日军交手,战士们以为日军屈服了,一些战士提着枪,围着汽车喊:“缴枪不杀!”“放下武器,优待俘虏”之类的话。哪知日军根本听不懂,更不投降。车底慢慢伸出的枪口突然射击,车旁的战士倒下来好几个。
  阿尔吉夺过一把三八大盖枪,向着车底一阵狂扫。几个鬼子围着他团团乱转,哇哇怪叫。阿尔吉虎威大震,左右刺杀,一气劈倒了近前的几个鬼子。
  双方用刺刀捅、用枪托扫、用铁锹砸,有的搂抱在一起滚在地上,用拳头砸,用牙齿咬……经过4个多小时的拼杀,沟内大部分敌人被歼。
  让林彪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一群鬼子正在往老爷庙高地爬,老爷庙高地要被他们控制了。双方都明白,谁拿下老爷庙高地,谁就争取到战场的主动权。他当即命令李天佑派人占领老爷庙这个制高点,以便居高临下,把敌人消灭在山沟里。李天佑对着话筒向三营大声下达抢占老爷庙的命令。三营副营长迅速率领战士们奋力向老爷庙扑去,三营长和教导员则率领战士们冲下公路,边跑边向敌人投掷手榴弹……
  日军指挥官也醒悟过来,赶紧指挥士兵争夺老爷庙制高点。敌人拼死向山头反击,以几十人、百余人、几百人连续发起冲锋,企图夺取阵地。日军装备好,枪法准,八路军的火力压不住敌人的火力,冲上去的三营战士倒下一大片。李天佑忙命令侧翼连队加紧攻击,支援三营冲锋。
  这时,日军的2架飞机飞了过来。公路到处是与敌人绞杀在一起的战士。敌机怕误伤,既不敢扫射,又不敢投弹,盘旋了几周,只好悻悻地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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