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减字木兰花》恳请各位朋友给予宝贵意见!

  小玉随又俯身下去,轻托牛蹄,深吸一口气,鼓足腮帮狠吹起来,本来就是好胜之人,又有如许人围观,自然不能丢了脸面,拼死也要将它吹成。吹之前心里还有五六分把握,哪知吹着吹着,身子好似落入了无边无涯的万丈深渊,也不知要吹到何时才能到得了尽头,加上初时只希望一鼓作气便可大功告成,劲儿全用在开始时的那三板斧上,吹到后面时自然便后继乏力了。

  当下小玉已是吹得眼冒金星,双脚发软,以眼角余光频频向屠夫瞟去,屠夫并不回应,只管嘴里连声喊道:“再来!再来!”此时小姑娘骑虎难下,不得不再接再厉,只得使尽平生力气继续吹,直吹得脑袋晕胀,快要放弃之时,终于见到屠夫拿着铁棍连连敲打牛身,大声欢呼道:“好了好了,可以啦!”
  小玉吐了吐嘴上的牛毛,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哪知身子尚未站稳,一时头晕目眩,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撑地,用力眨了眨眼睛,虽是有些狼狈,想着自己好歹也是将牛皮给吹成了,心内还是有些沾沾自喜。

  花焦将小玉扶起,对周围兵卒道:“这位小玉姑娘,天生神力,贼人闻风丧胆,有她在此,诸位还怕城不能守,贼不能破吗?”

  四周兵卒奋臂直呼道:“愿与女英雄上阵杀敌!”小玉被众人高声恭维,也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对众人略抱一抱拳,便想和花焦离开,那位屠夫却过来道:“女壮士请留步!”

  小玉回身问道:“还有何事?”

  屠夫道:“牛皮尚没吹好呢,还得有劳女壮士再施神功!”

  小玉听了错愕万分,问道:“怎么没有吹好?”

  屠夫答道:“方才只吹了一只腿,另有一只腿也需吹它一吹。”

  小玉听了大笑道:“我今日才知牛皮吹不得,不吹了,我要回房洗嘴去。”言毕与花焦上马离开,回到住所。
  且说那一日贼兵逃回到葛家庄,将魏天雕被俘之事禀报天王,朱大常听了,气得一拳狠狠砸在八仙桌上,一旁苟不教道:“没想到这个臭丫头又回来了,此女甚猛,骁勇异常,人称万人敌,天王不可与其正面交锋。”

  朱大常叹道:“你我兄弟们在此聚义,常常自诩为绿林好汉,今日竟连一个小小的女娃娃,都不敢撄锋,还想图什么大业?”

  苟不教低头沉思,只见他乌珠在眼内转了几转,抬头说道:“此女锋芒太甚,常以勇力自矜,只可智取,不可力敌,如此这般,以退为进,何愁不能取她性命。”

  朱大常听了颔首,说道:“我听闻此女在西山大营投军两年,能率万人冲锋陷阵,颇识韬略,此计她焉能不识破?如今别无它法,也只得权且一试了。”
  次日,朱大常点齐人马,叫来秦川,吩咐他道:“今日你去曹南城下讨战,只许败,不许胜,将小玉诱至城南荒山沟,我亲带人马在彼埋伏,只待贱人一到,自当引兵截杀,胜负成败,在此一举,不许有误。”

  苟不教笑道:“本来秦兄弟也并非是她的敌手,输乃情理之中,无需刻意诈败。”

  朱大常道:“那也得小心自家性命。”

  秦川得令,带了喽罗,一路行至曹南城下,高声叫阵,城上兵卒看见,连忙报与时予、花焦两位大人,时予听了道:“不怕不怕,现有定海神针在此,我是高枕无忧了。”让人请来小玉,笑道:“贼人又来攻城,还请女英雄大显身手。”

  花焦也在一旁陪着笑脸道:“能者多劳,只得请小玉姑娘临危受命了!”

  小玉自然是不遑多让,披挂上马,带了几百名营兵,出城迎敌,来到阵前,细看贼将竟是秦川,大笑道:“手下败将,还敢再来受辱吗?”秦川见小玉一身戎装,手持钢枪,威风凛凛地坐在红骠烈马之上,心生畏惧,不敢上前交战,小玉钢枪一指,继又大声道:“发什么呆,打还是不打?”
  秦川见小玉两只圆眼恶狠狠地瞪着他,精光射目,气势逼人!更加不敢上前,心中寻思道:“今日我只是诱敌而来,不问成败,何必冒险上前交战,直接败退即可,此女好大喜功,自会追赶上来。”一边盘算,一边拨转马头,望本阵便走。

  小玉见状,大喝一声道:“哪里走!”趁势又是一粒铁蛋掷过去,正好砸中秦川的肩胛之上,只听得哎呀一声,秦川掉下马来,小玉带领兵士一拥而上,捆好押回城内。接连两日,连擒二将,此时的小玉春风得意马蹄疾,走起路来步步生风,真是好不风骚。
  且说朱大常带领伏兵在荒山沟里翘首以待,只盼秦川能将小玉早些引诱过来,便好来个瓮中捉鳖,哪知等来的却是秦川被擒的消息,只得带领人马垂头丧气回到葛家庄。苟不教劝慰道:“天王,依小可之见,这葛家庄有的吃有的喝,无比快活,天王何必与那个小贱人怄气呢?图之不成,反受其害,不如养精蓄锐,再图机会。”

  朱大常叹息道:“暂且如此吧,只是可怜魏天雕与秦川两位兄弟,此时也不知是死是活了。”

  苟不教道:“如今有数千庄民在我们手上,还怕他们会加害两位兄弟么?”

  朱大常点头道:“明日你速差人前往曹南投书,表明此意。在沟里埋伏了半日,实在有些饿了,快快上饭!”
  顷刻间摆好一桌上好佳肴,山珍海味虽是谈不上,但也算得上是色色精美,样样新鲜,与在荡山时只有一条小鲫鱼相比,那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当下朱大常说道:“人活一张嘴,鸟活一口食,人生如白驹过隙,短短几十年,弹指一瞬,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的肚子,军师,你也坐下来吃些吧。”

  苟不教坐下道:“大丈夫当努力成名,朝朝列鼎而食,才不算虚度此生!”

  朱大常道:“借军师吉言,还望兄弟们今后都能前程远大。”夹起一块鱼肉,对苟不教道:“这钱五钱六兄弟俩的厨艺,不比甘文山逊色多少,知我酷爱吃鱼,不喜吐刺,却不知用了何法,竟把这鱼刺弄软和了,与大口吃肉一般,真是快活。”
  苟不教也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点头赞道:“不错不错,正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他兄弟俩也是难得的人才。”拍了几掌,帘栊动处,小细步进来两个才十五六岁的豆蔻少女,俩人头发都梳得油光可鉴,手里拿着琵琶,低首浅笑。

  朱大常问苟不教道:“这是个什么意思?”

  苟不教笑道:“小可见天王平日吃酒寡淡,没甚趣味,特意预备两个妮子唱唱小曲儿。”

  朱大常道:“这等风雅事我本不喜做,既然来了,那就唱吧。”

  两个小姑娘对着朱大常苟不教福了一福,便坐在桌旁,伸出葇荑之指,轻拨琴弦,只听得宫商角羽徽,一时纷至沓来,绕梁不绝。此时小姑娘两张小嘴巴一张一合,低吟浅唱起来,那靡靡之音,听了使人心醉。
  朱大常与苟不教听着小曲儿,边吃边喝,酒至半酣,苟不教志得意满道:“天王,自荡山举事以来,山寨里缺钱少粮,兄弟们久生退志,占据这葛家庄之后,远近前来聚义的英雄好汉一日多过一日,这才是一个王者该有的气象。”

  朱大常道:“想当初招兵兵不至,买马无钱财,还吃了上顿没下顿,兄弟们食不果腹,离心离德也是情有可原,平日为鼓舞士气,给兄弟们许诺各种好处,口惠而实不至,兄弟们怎会不寒心?就是我这个天王也都想让贤了。想你以前一个白面书生,在财主家处馆,虽不算大富大贵,也算是衣食无忧,你若不是把东翁夫人的肚子搞大了,我这小小的一山之主也请不动大驾啊。”
  苟不教讪笑道:“实不相瞒,说来惭愧,要论我苟某素日的为人,绝非贪淫好色之辈,只因自小风流外露,见者生情,东家母见我潇洒倜傥,仪表不凡,有空没空总是对我眉目传情,大有投怀送抱之意,小可在外处馆孤单,做不得鲁男子了,一时把持不住,也就做了苟且之事,无奈珠胎暗结,事情败露。东家将我打个半死,还要送官严办,只得畏罪潜逃,穷途末路之际,蒙天王收纳,得喘残生,天王大恩大德,小可结草衔环,也难报万一。”

  朱大常笑道:“言重了!言重了!想我与军师,一文一武,可谓是珠联璧合,山寨平日里正是有赖军师出谋划策,才会一日兴旺一日,军师人品俊秀,非我等莽夫可比,只是大名须改一改了。”

  苟不教问道:“不知改作什么?”

  朱大常笑道:“何不改成苟不且,与军师一等风流人物,才算得上名副其实,开个小玩笑,军师莫怪。”苟不教连声道:“怎敢,怎敢。”俩人又喝了一会酒,尽欢而散。
  次日朱大常起来,正用早饭间,只听得外面传来阵阵战鼓之声,大为诧异,正想遣人打听明白,有探路喽罗进来飞报道:“禀报天王,城外有一女子,自称小玉,带领人马,在城外索战,请天王定夺。”

  朱大常听了大为光火,投箸而起,骂道:“这个贱人,真是逼人太甚!”此时恰好苟军师走进厅来,俩人唧唧歪歪商议了一阵,朱大常道:“只能还是原来那一套了。”叫来铁龙,吩咐他道:“你带领五百名喽罗出去与小玉交战,能战则战,不能战则退,我带领人马在南门埋伏,如能将小贱人诱来,你是头功一件。”

  铁龙得令,整顿器械,带着四五百名喽罗,出城摆开阵式,对着小玉一抱拳道:“足下武功,当日华阳宫铁某曾有领教,但只一拳之惠,难以心服,今日不知进退,愿斗胆与足下大战一百回合,不许暗箭伤人,铁某如若侥幸赢了,足下领军退回,不得再来相犯,我若输了,情愿下马受降,拜你为师,足下以为如何?”
  葛庄主一旁对小玉道:“贼人诡计多端,切莫大意。”

  小玉道:“葛伯但请放心,侄女自有主张。”在马上对铁龙道:“铁龙你这个窝囊废,手下败将,不知远避,尚敢在本姑娘面前喋喋不休,要打就打,何必饶舌,你一个男扮女装的大变态还想拜我为师,简直是白日做梦!”铁龙本还想着先礼后兵,也就抬举小玉几句,哪知道却被小玉指着鼻子骂了一通,气得睚眦欲裂,拍马上前,瞋目大喊道:“那就看一看我这个窝囊废的本领如何吧!”

  小玉正欲上前迎敌,身后的小英对她道:“姐姐,我看你这两日连擒二贼,那是何等威风,今日这头功便让给妹妹了,好不好?”说完也不等小玉回话,便已催马上前,挺起手中长枪刺向铁龙。
  铁龙见小玉的身后冲出一员女将,举目细瞧,只见她头戴如意彩凤冠,身穿雪锦团花白银铠,足登乌油战靴,腰束丝鸾玉带,坐下一匹枣红银鬃马,真是英姿飒爽。当下铁龙不敢大意,横刀在手,只等小英过来,便要大战一场,眨眼间小姑娘已到近前,只听得一声娇叱,举枪便向自己的面门刺了过来。

  且说小英一心只想杀敌立功,并不把铁龙放在眼里,只是她的武功才有多高,又且不善马战,那对面的铁龙熟谙战事,膂力不凡,哪是那么轻松就能战胜得了呢?可怜小英一回合不到,便被铁龙一刀斩于马下。
  小玉见了惊得魂飞魄散,失声大叫道:“哎呀!”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身子晃了两晃,险些儿栽下马来,稍一定神,又见铁龙拍马向前,手举大刀,想更进一步再斩小英首级,小玉顾不得许多,掏出一串铁蛋连砸过去,铁龙见状勒马连连躲避。

  葛庄主带人不顾一切冲上前去,抱回小英,此时小英虽是一息尚存,但已是气若游丝,嘴里嗫嚅道:“父亲,孩儿不行了,只得九泉之下,再报亲恩。”说完头一栽,身体蜷成一团,浑身抽搐几下,便一动也不动了,葛庄主涕泗横流,大声喊着小英,小英双眼紧闭,气息全无,哪里还能回应。
  铁龙见小玉一方阵脚已乱,鞭梢一指,趋兵掩杀过去。此时小玉一心指望救回小英性命,无心恋战,只想早些撤到城里,与葛庄主一起边战边退,好不容易摆脱铁龙的纠缠,带着残兵败将回至曹南,时大人见了大惊失色,问道:“何以一败涂地?小英怎么了?”花焦上前一看,大声喊道:“快叫大夫来!”

  须臾大夫带着药箱飞跑过来,见小英的创口还在流血,连忙上药包扎好,对葛庄主道:“小姐的刀伤本不致命,只因流血过多,才会力尽昏厥,若能熬过三日,小姐即有活命之机,如若不然——”说完顿了一下,叹道:“便是拿来太上老君的九转还魂丹,也无济于事,只得预备后事了。”
  房内房外顿时哭声一片,小玉哀痛欲绝,早已是哭成一个泪人,突然间只见一人疯了一般跑进房来,扑在小英床边,大声叫着小英的名字,嚎啕大哭。葛庄主一看是凤笙,到了这个时候,也不想管得太多,此时见凤笙捶胸顿足哭得十分凄惨,心内益加悲痛,双眼泪流不止,对小玉等人硬咽道:“小英与她母亲一样,从小体弱多病,长大了一些,为了强身健体,我便教她习武,哪知道七八岁时却得了一种怪病,习武时常常晕厥不醒,大夫说小英生来精血不足,难以调养,只恐年将不禄,故以后我也就随她去了,她爱做什么就做什么,近几年她的身体好了不少,只以为从此没事了,哪知道却又遭遇此劫。”

  此时忽然听见凤笙大声道:“小英你醒了!”小玉等人急忙围拢上去,见小英躺在床上,微微睁开双眼,对凤笙勉强笑了一笑,又使劲地张了张嘴,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只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便又昏死了过去。
  众人声嘶力竭喊着小英的名字,小英一毫也没有反应,惟见她的眼角慢慢滑下两滴清泪,小玉轻轻帮她擦掉,站起来对葛庄主小声说了几句话,葛庄主点头道:“只要人在,我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将凤笙拉到一旁道:“你与小英之间的事情,我早已知晓,你就在这里照看小英吧,如能救得回来,我答应你们年内择日完婚,也算了了你们的心愿。”凤笙含泪点头。

  葛庄主又对其他人道:“我们在这里又哭又叫,小英也休息不好,我们先出去吧。”

  小玉对凤笙道:“你先陪着小英,等会我再过来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到自己房间,枯坐床头,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下来,想着平日与小英共处一室,谈谈笑笑,不分彼此,情同亲姐妹一般,如今小英却静静地躺在另一间房里,一动也不动,生死难料,只怕真的会香消玉殒,此时桐花也不在身边,房间里冷冷清清,连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一时悲从心来,忍不住扑在被子上嘤嘤啜泣起来。
  哭够多时,方才抬起头来,擦了擦眼泪,拿起床头一把宝剑,走出房间,来到庭前一阵狂舞。庭中栽有一颗桂树,小玉见此桂树又高又胖,长得就如铁龙一般,想起那厮当日污我双手,今日又害我姊妹,新愁旧恨一齐涌上心头,恨不得啖其肉,寝其皮,对着桂树一顿乱砍乱刺,口中还不停地大喊大叫。

  此时凤笙从屋内跑了出来,对小玉道:“我知道你的心里不好受,只是你在这里闹出动静,小英也不能好好休息。”

  小玉听了连忙收起剑来,问凤笙道:“小英醒了吗?”

  凤笙道:“还没有。”小玉进屋来到小英的床边,见小英像个熟睡的孩子一样,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只是脸色惨白,面无人色,在小英的耳边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回话,小英毫无反应,也不知她听进去没有,站起来对凤笙道:“今晚我就在这里陪小英,你去睡吧。”
  凤笙道:“葛庄主本已交代过我,让我今晚陪她,要不你明日再过来吧。”小玉想着他俩感情甚笃,让他陪着小英或许更好,便对凤笙道:“我就住在隔壁,有事过来找我。”刚走出房门,正好碰见葛庄主夫妻带着葛晋过来看望小英,葛庄主叫住她,并道:“今日你我贸然上阵,结果大败亏输,兵士整顿,尚需时日,这几日没有我的吩咐,不许私自出战,我怕你急于给小英报仇,只管意气用事,不顾后果,反贻大祸。”

  小玉心中虽是不甘,口中还是答应下来,说道:“我有空还要照看小英呢,一时也没有闲心想其他的事情。”

  葛庄主道:“那好,今夜既然让凤笙照看小英,你先去歇下吧。”

  小玉回到房间,躺在床上,不觉又胡思乱想起来,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索性又下了床,来到窗前,推开纱窗,清风徐徐入户,遥见天上一轮明月当空普照,清辉满庭,四周万籁俱寂,自己倚着窗沿,轻拂鬓发,对空凝视,眼若茫然无物,似有所思,若有所想。一个人呆呆地站了一会,随又将纱窗轻轻掩上,铺纸研墨,咬笔自吟,本想写诗一首排遣忧思,无奈才思有限,心中纵有千言万语,此时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将纸卷成一团,正想扔掉,停了一下,又重新铺开,给桐花写了 ,封好上床,已是更深,依然无法入睡,一个人悒悒不乐,辗转达旦。
  次日清晨起来,头昏脑胀,心里犹惦记着小英,出门来到小英房内,却见只有伯母坐在小英床边,小英兀自昏迷不醒,小玉问伯母道:“晚上醒过了吗?”伯母垂泪道:“没有。”小玉又问道:“凤公子呢?”伯母道:“他陪了一夜,我让他去吃些东西,先睡一会。”

  小玉道:“伯母,你身体也不好,还是我来陪小英吧。”

  伯母问她道:“你洗脸吃饭了吗?”小玉摇了摇头。

  伯母道:“你先去洗漱,吃了早饭,再过来陪小英吧。”

  小玉回房盥洗毕,厨下端来早点,是三大盘包子,两张大肉饼,还有两碟咸菜和三碗大米粥,小玉心情不好,胃口极差,只吃了一盘包子、一张肉饼,便不想再吃了,刚想出门,觉得有些口渴,又回来喝了一碗米粥。来到小英房内,请伯母回去休息,自己一个人独自陪着小英,靠在床沿慢慢梳理着小英的秀发,轻轻说了一回话,此时却又睡意上来,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伏在床头睡了过去,梦中突然听见喊杀之声,猛地惊醒,看见葛庄主站在自己身边,忙问道:“葛伯,怎么了?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葛庄主道:“你睡吧,没什么大事,不过是铁龙带着一帮喽罗在外面索战,不必管它。”

  小玉听了腾地站起身来,葛庄主一手将她摁住,对她道:“昨日我已交代在先,你便不记得了么?我看你此刻双眼通红,便知你一夜未曾合眼,如此上阵杀敌,焉能济事!”小玉只得重又坐下,再一看葛庄主的双眼,何尝不是布满血丝呢?过了一会,时予与花焦也进来看望小英,时予问葛庄主道:“今日大夫过来看了吗?”葛庄主道:“已吩咐人去请了,马上就到。”

  少顷大夫进到房内,翻了翻小英的眼皮,又切了切脉,对葛庄主道:“脉息尚可,此伤唯有静养一途,别无妙法,如今小姐身体极为虚弱,可用细管慢慢吹些肉参汤给她,或者有些效用,千万记住,吹的时候用力须舒缓轻柔,不过操之可急。”说完告辞走了。
  如此过了几日,小英从早至晚便在床上静静地躺着,小玉凤笙与葛庄主他们则日夜轮流守护,中途小英偶尔也能醒过来一两次,只是每次醒来不久,便又会昏死过去。小玉想着那日阵上没能保护好小英,心中十分愧疚,偏偏那个铁龙日日在外叫骂讨战,自己却又不能出战迎敌,胸中那股恶气,越积越多,总是发泄不出来,几乎要将小姑娘给憋疯了。

  这一日,小玉吃过午饭,陪了一会小英,回到房内正欲小憩片刻,哪知刚一躺下,便又隐隐听见城外传来擂鼓讨战之声,心想必是那个铁龙来了无疑。只因葛伯叮嘱在先,只好耐下性子,不去理会,捂住耳朵埋头睡了一会,心烦意乱的哪里能睡得着,放开手又细听了一听,城外那擂鼓之声却是没完没了地闹个不休,小玉心中那股火气可就按捺不住了,换了身衣裳,只身来到城墙之上,探头往下一看,果不其然,不是那个大肥龙又是哪个?只见他带着数百名贼兵正在城下耀武扬威地叫阵呢。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尤其是小玉看见城下铁龙那副趾高气扬的嚣张样子,肺都快要给气炸了,对旁边的官兵小声道:“给我拿副上好的弓箭来。”没料到此时铁龙在城下也已看到小玉,拉满弓对着城墙上的小玉便是一箭,吓得小姑娘侧身一躲,也是巧了,这不躲还好,一躲刚刚好,不偏不倚正好射中她的左肩,幸亏离得够远,又穿有护甲,强弩之末,只是伤了些皮肉而已。

  小姑娘一咬牙将箭拔了下来,只见箭头处已是鲜血淋漓,此时的小玉真是气透胸膛,接过官兵递来的弓箭,手中掂了掂,心知是把好弓,拽满弓弦,瞄准铁龙,正想给他来个透心凉,哪知报仇心切,一时用力过猛,只听得咔嚓一声,竟将上千斤的一把雕弓生生拉断,那枝羽箭便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晃晃悠悠径直掉到城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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