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越军准备在建军节“炫耀胜利”，跟我团在老山打了一场“排球半决赛”，结果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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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年前的1984年12月20日至21日，中越两军在老山战场打了一场由越军发起、越军主场的“排球半决赛”，20日“打上半场”，21日紧接着“打下半场”。越军主动发起这场“排球半决赛”不仅是军事仗，更是政治仗。1984年的越军，于4月28日、30日在我军强大的攻势下，先后丢掉了老山、者阴山等多个极具军事价值的边境骑线要点，7月12日组织的师以上大规模反扑又遭到惨败，特别需要在年终收官打一场反扑作战的胜仗，以牵制中苏对话并企图在12月22日越军建军节炫耀“胜利”，提振军心士气。因此精心策划准备了代号为“排球半决赛”的反扑进攻行动。
敌蓄谋已久 我秘密接防
为了把这个“排球半决赛”讲清楚，这里先作个小铺垫。1984年11月13日在张景华副团长带领下，我随团“小前指”来到了我团即将接防的96团指挥所627高地。其实，军语上没有“小前指”一说，我在这里称“小前指”就是够不上真正意义上 “前指”的标配，组成人员非常精干，包括刘新元副参谋长、周志斌副主任和几位首长的警卫员也就八、九个人。主要目的是在96团提前进入实战环境，现地见习取经，熟悉敌情地形，完善换防计划和作战预案，为全团即将接防进入阵地作最后准备。到了627高地后，我即钻进96团洞内的作战室，一边盯着96团的几份作战地图，一边想着，再过20多天，在昆明军区前指和军师各级的作战地图上627高地将改换番号，鲜红的团指挥所“红旗”队标方框内就要注记上醒目的黑色队号“41S（甲）1T”。战时番号我1军1师改为14军（甲）41师（甲）。我步兵第1团就是这里的主人了，团首长将要在这里指挥他的“猛虎团”与当面之敌交战。刚来到96团阵地前几天，只有冷枪冷炮和敌人对我一些前沿阵地的小股偷袭。
11月18日7时许，我在96团作战室看到几个参谋同时要通了自己负责方向的营指挥所的电话：“当面之敌即将对我阵地炮击，团命令所有阵地抓紧防炮”。8时开始，团作战室的就陆续接到了各营“遭敌炮击”的情况报告，甚至在指挥所就能听到呼啸而来不远处的爆炸声。猛烈的爆炸声，验证了我技侦情报的准确性，越军168炮旅开始了全面炮击。从这天开始，阵地就没有平静过，每天要落下各种口径炮弹3000至5000发。
我从上级敌情通报和在96团了解到，1984年11月18日，越军在向柬埔寨营地“农占”大举进攻的同时，南北呼应，在其北线也就是我老山地区，开始实施所谓“第三战役计划”的第一个阶段“炮击阶段”。并在“炮击阶段”之后对我662.6高地方向进行一次反扑，这次代号为“排球半决赛”的反扑行动是其“第三战役计划”的重头戏，可谓蓄谋已久，企图志在必得。
掐指一算，按照越军的“第三战役计划”，11月18日开始炮击的时候我们1团还没有接防96团阵地，但“炮击阶段”持续时长很可能与我接防时间重叠，将对我接防构成严重威胁。防敌炮击、安全进入阵地将是对全团官兵的重大考验。而制定周密细致的换防计划是确保全团隐蔽安全顺利进入全部43个防御阵地的关键。
来96团之前，我们作训股长李林特别交待我要修改完善好全团的换班实施计划。这对我这个军校毕业一年半，刚进司令部半年多的新参谋来讲是颇具压力的。我深知，要把首长的决心变成部队的行动，计划是不容出半点差错的，不仅容不得半点差错，而且要细而又细，各种情况都要想到。这可是在与敌直接接触下的换防，并与敌全面炮击行动的时间重叠，甚至与敌反扑行动不期而遇都有可能。现在回想起来，从军多年的我，仍然觉得各种作战计划包括协同动作计划中那个换班计划是最难搞的。我当时真是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活都敢接，好在有张副团长和刘副参谋长。两位首长多次冒着敌人炮火带我深入前沿阵地熟悉敌情地形，提出了换班计划的重点注意事项，也得到了96团参谋们的帮助，先后8次修订完善换防实施计划。
12月4日14时，全团成五个梯队，分左右两路，采取摩托化开进转入徒步行军的方式，多批次、少批量向接防地域隐蔽机动。乘车梯队进入有敌情顾虑区域后，拉开车距，做到“三车一队”，车间距离100米至150米，队间距离600米，时速不超过25公里。在盘山公路有的还是急造军路，并不时有炮弹的呼啸、爆炸声，驾驶员把车开得稳稳当当，保持好车距车速，而且夜间全部闭灯驾驶，这在平时是难以想象的，摩托化机动安全顺利，汽车兵立了头功。部队经过三转弯，进入敌炮火封锁区后，在坝子、那谢地域开始转为徒步开进。为防敌袭扰，各行军梯队都有边走边打的战斗行动方案。进入特别复杂地形的前沿阵地，由团侦察兵引领带路，也起到了为步兵壮胆的作用。12月8日24时前我团各分队和指挥机关全部按时安全进入预定阵地，接替了96团的作战任务，24时零分交接双方团长在阵地交接文书上签字。至此，我步兵第1团正式在师主要方向遂行作战任务。值得一提的是，在敌炮火威胁的条件下，这么大的接防行动，我无一伤亡，且敌人毫无察觉，他们没想到将要开打的“排球半决赛”等待他们的是人民解放军步兵团排序第一的对手。
敌蠢蠢欲动 我加紧备战
我团接防进入阵地时，敌人已经持续了26天炮击，我陪张副团长去前沿，看到从纵深到前沿的阵地工事质量差、抗力弱，阵地防御工事损坏率达75--95%，116、142、148号等一线阵地工事全部被毁。12月9日、10日两天，敌又对我防御前沿猛烈炮击，因防御工事被毁、部队开始出现伤亡。
12月10日，接防第三天，越军向116阵地倾泻了几百发炮弹。17时50分，2连1个班被越军炮火击中，战士严伟林当场牺牲，排长陈建兴等7人重伤，其中战士钱宝玉、陆友法、廖延兵、余小辉还未来得及抬下阵地就牺牲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其它阵地也相继有伤亡情况上报团指。
团首长立即对部队构筑工事进行了部署安排，本着“保障一线、兼顾二线、重点在前沿”的原则，利用敌炮火间隙昼夜不停地构工改造阵地。到18日止，阵地工事基本恢复，达到了人有防炮洞、火器有工事，班排有掩蔽部，阵地内隐蔽机动条件有明显改善，并继续向能观察、能战斗、能防炮、能生活、能机动的“五能”标准不断完善。特别是针对116号阵地石质山的特点，团决定动用工兵在116号阵地开凿屯兵洞。于是出现了一个奇观，阵地表面炮火不断，阵地下面凿岩放炮。接下来的一系列战斗证明，此举堪称神来之笔，这个屯兵洞，在抗敌反扑和出击拨点作战中都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12月12日，接防第五天，团接到师抗敌大规模反扑的作战命令。从上级敌情通报中团首长判明敌主要进攻方向为团的防御右翼662.6高地即一营方向，进攻兵力可达一个加强步兵团；从挂在团作战室的《敌我态势图》可以看出当前敌我态势的三个特点：一是步兵“贴”得紧。168、166号阵地、211高地、111、142号等阵地与敌同在一个山头。在我防御的几乎整个前沿的谷地、凹部、山脚一线均有敌人占领的阵地，与我相距40至100余米；二是特工“钻”得深。主要在140号阵地、541高地东侧突出部，143、144号阵地之线活动频繁。此外，在54号阵地前沿，116号东南及东侧，115号阵地附近，83号阵地、新寨、南榔、里头寨、船头及炮兵阵地等均有敌特工人员进行侦察和袭扰活动；三是火力“控”得严。敌对我部分地段采用曲射火炮控制转向曲、直火力结合（含狙击步枪、枪榴弹、单兵火箭）控制，主要控制地段有143至541东侧无名高地，262至145号阵地以及对6个点状目标的控制。
接到师命令后，团指挥所作训、机要、通信、炮兵等各指挥要素根据团首长决心昼夜不停地拟制各种作战和保障计划；团几次召开作战会，分析判断敌情，确定了打法，明确了协同，完善了各种保障方案，补充了弹药、给养等物资器材，并重点指导1营进行了战斗准备。
1营根据受领的任务和团的命令指示，从12月12日开始进行了一系列的战斗准备。主要有：传达上级指示、分析当面敌情、多次勘察地形、现地组织协同、完善作战方案、适当调整防御部署。各连同时组织阵地指挥员，调整兵力、选择哨位、配置火器，进一步落实防御作战中的“六定”：定人、定位、定火器、定任务、定协同、定保障；具体制定各种情况的处置方案，秘密进行阵地实兵演练；并抓紧一切时间，利用敌炮击间隙，昼夜构筑工事，从13日至18日，1营17个前沿阵地及2个82迫击炮阵地和1个保障点，新构掩蔽工事96个，观察工事32个，射击工事112个，修筑交通壕、堑壕900米，并对原有工事进行了加固和修复，设置了1500个地雷，同时为立足抗敌大规模的连续进攻，确保作战需要，1营加大了弹药、给养等物资储备，完成了通信、医疗救护等物资器材的准备。
在步兵进行紧张战斗准备的同时，营属炮兵和支援炮兵，对防御地域的30个目标拟制了火力计划，区分了射击任务，对所有目标进行了反复连测和试射，求得了射击诸元；团司令部拟制了步炮协同计划，对步炮分队指挥员规定了有关步炮协同信号。
12月19日零时，按时完成了一切抗敌反扑的防御准备，抢在了敌人攻击发起之前。
敌实施反扑 我奋勇抗击
12月20日，接防第13天。4时0分，漆黑的阵地突然火光冲天，剧烈的爆炸此起彼伏，敌开始对我前沿阵地及浅近纵深目标进行了全面猛烈的炮火准备。敌在持续11个半小时的火力突袭中，其重点在我1营662.6方向和2营145、146、142号阵地地区，在116、115号阵地、634高地、541高地、119号阵地、123号、负99号、142、145号阵地的火力更为密集。敌在对我前沿进行火力准备的同时，还对我627高地、南榔、船头、里头寨等团基指、后指等重要目标及炮兵阵地进行了火力袭击。
首先击退敌试探性攻击。15时35分，敌分别以一个班和一个排的兵力，向我115号阵地、541高地、100号阵地前沿实施试探性攻击。进至115号阵地前沿前的敌一个班兵力，边射击边冲击，坚守在115号阵地的2连3排长丁志松和一名战士待敌接近后突然开火，毙敌3人，伤敌2人，将敌击退。在541高地东南的左4号阵地，敌以一个排的兵力首先进行隐蔽进攻，先头的一个班接近我前沿30米时，被配属2连的1连5班观察员发现，该班2个小组占领射击位置，突然向敌开火，敌偷袭不成转入强攻，又投入一个班的兵力，沿延伸的堑壕向我扑来，该班战士以步机枪、手榴弹向敌猛烈开火，毙敌6人、伤敌5人，余敌仓皇逃窜。
15时40分，敌约一个排的兵力向1连坚守的100号阵地前沿接近，其两个班的兵力企图沿100号阵地西侧实施穿插，被九班发现，该班将敌放至20米后，以突然猛烈的火力向冲击之敌射击，歼敌数名，余敌凭借有利地形，相互掩护后逃。敌在上述三个方向的试探性攻击被我击退后，即对我各阵地行零星炮击。
成功粉碎敌营规模进攻。18时50分，敌炮兵火力突然加大密度，从多个方向向116阵地、541高地、左4号阵地、634高地、124号、103号阵地进行猛烈炮击。一营张建国营长判断情况后，命令各连准备战斗，并将情况报告团指。
19时0 分，敌以一个营的兵力兵分四路，分别向116号阵地、662.6高地、附99号、142号阵地方向同时发起了多方向轮番攻击。这里我重点聚焦2连116阵地方向的战斗场景。
在116号阵地前沿，敌一个加强连的兵力在炮火掩护下，从负4号、负3号阵地两个方向成三路向116号阵地西南和东南侧实施攻击。担任116号阵地指挥员的2连副连长张文彬当即呼唤营属炮兵以火力向116号阵地东南无名高地之敌行拦阻射击，并指挥代理1排长许和平组织3班占领阵地，以火力杀伤向我1号、2号、3号哨位冲击的约一个排的敌人。当敌逼近3号哨位时，3班突然开火，当场毙敌9人、伤敌10人。敌第一次向116号阵地的进攻被击退。
19时10分，在炮火对116号阵地行数分种火力急袭后，敌又以一个加强排的兵力，从我2号、4号、6号哨位实施强攻，张文彬副连长命令许和平代理排长带一个组到6号哨位、配属2连的7连张亚平排长带一个组到4号哨位组织战斗。当敌人冲击到阵地前沿时，两个哨位同时开火，形成交叉火力，毙敌6人，伤敌10余人，将敌第二次进攻击退。
志在必得的越军，一、两个回合是不会甘心失败的。敌经调整部署，以一个连的兵力，经30分种火力急袭后，在特工引导下向116号阵地1至6哨位由偷袭转入强攻。由于敌炮火猛烈，投入兵力多、攻击发起距离近，加之我坚守116号的2连1排出现较大伤亡，战至19时45分，我116号阵地1、2、3号哨位失守。张副连长当机立断指挥阵地人员交替掩护，转入洞内（就是我称为“神来之笔”刚刚打好的屯兵洞）以火力杀伤胶着之敌。在634高地的2连连长石智卿得到张副连长的情况报告后，立即上报营、团指挥所，请求炮火覆盖116号表面阵地，同时组织634高地步机火力掩护116号阵地洞口的安全。
团长陈传发接到1营的情况报告后，当即命令以一个100炮连和一个82迫击炮连，同时对占领我116号表面阵地之敌行火力覆盖。
19时58分，营长张建国根据陈团长指示，命令2连迅速组织反冲击小分队，支援坚守116号阵地石洞人员，务必于22时前夺回116号表面阵地。
根据团营指示，连长石智卿和指导员裴昌玉迅速组织研究确定了反冲击行动方案，并决定由9班担任反冲击小分队。
21时05分，2连9班班长周小海带领全班，在炮火掩护下从634高地向116号阵地机动，于21时18分与116号西北侧石洞的坚守分队会合。按反冲击行动方案，张文彬请求团炮火于21时25分，向116号阵地东南无名高地转移火力，并压制敌炮兵阵地，准备实施反冲击。
21时25分，我炮火转移，在张副连长和许和平指挥下，2连九班和1排剩余人员，分三路向116号阵地1、2、3号哨位实施反冲击，与敌反复争夺，歼敌20余人，于21时45分恢复了三个哨位的防御，夺回了被敌占领的表面阵地。
再概要扫瞄一下其它方向的战斗。
19时02分至21时47分，敌分别以一个加强排和加强连的兵力对左4号阵地、124号、119号等一连和三连阵地实施攻击，均被我炮火和坚守分队击退。
20时0分，在662.6高地前沿，敌以一个加强连的兵力在炮火掩护和特工配合下，分多路向对我123号阵地和662.6高地地段发起攻击，进至99号阵地时，遭我三连一排的抗击和炮火覆盖，攻击受挫。同时，在114号阵地又发现敌约2个排的兵力向124号、119号阵地运动，当该敌进至118号阵地西北侧，遭我轻重机枪火力和手榴弹杀伤。
20时50分，敌又以一个连的兵力再次向662.6高地攻击的同时，以一个排的兵力向我103号阵地实施偷袭。向662.6高地攻击之敌进至121号南侧时，遭我3连1排轻重机枪和手榴弹密集火力杀伤，向103号阵地偷袭之敌进至96号阵地北侧沟谷时被我3连2班发现，在排长指挥下，3班将计就计，待敌进至我设置的定向地雷有效杀伤范围内，即起爆定向地雷，接着投出几排手榴弹，毙敌11名，伤敌5名，我3班无一伤亡。
在2连向116号阵地实施反冲击的同时，敌于21时20分和21时25分又组织一个排的兵力向124号阵地、左4号阵地攻击，分别遭我3连5班和1连2排及侦察排以近战火力迎头痛击，敌第三次进攻被击退。
21时35分，在662.6高地前沿敌拖着尸体和伤员撤至牛昆塘及其附近；同时以一个排的兵力沿95号、97号向102号阵地攻击，被我1连1排击退。
21时47分，敌又以一个排的兵力企图再次对我116号阵地实施攻击，被我步兵呼唤炮火打中战斗队形，攻击受挫。
为配合662.6高地主要方向的进攻，敌313师122团以一个加强排的兵力，分别于18时40分、19时0分沿黄罗、162号阵地向142号阵地两次实施辅助攻击，均被击退。
战至21时50分，敌伤亡过重，后续兵力不济，被迫停止攻击，我一营在炮兵火力支援下，粉碎了敌153团一个加强营三次进攻，恢复了原防御态势。取得了“排球半决赛”上半场的胜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