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正统年间,有一名叫宁春雪的女人,宁家本是书香世家,但因奸人所害,家道中落,宁春雪更是在八岁那年高烧不断,烧坏了嗓子,成了人见人笑的小哑巴。尽管如此,与宁春雪青梅竹马的何浩年依旧倾心于她,在宁春雪及笄之后,八抬大轿将其明媒正娶娶进了何家大门。何家与宁家本是世交,两家人更是在宁春雪和何浩年儿时就提前订下了姻亲,可后来宁家败落,何家蒸蒸日上之后,何家便想毁了这桩婚事,但现如今何浩年执意要娶宁春雪为妻,何家若要在此时提出悔婚,难免遭人闲话,便只好应了下来。婚后,婆家对宁春雪并不好,时常摆架子不说,家中苦活儿累活儿也都让她这个当夫人的去做,尽管何浩年对其百般维护,宁春雪仍是遭罪不少。
这一年,宁春雪在夜里为何家诞下一子,醒后孩子不在身边了,就连丈夫也不在,留下来的只有一封休书,宁春雪崩溃不已,她咿咿呀呀无声哭泣着,前去比划着质问何浩年这是为什么。何浩年却是一脸苦涩的说道:“春雪,是我对不住你,我这辈子欠你的,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娘是铁了心的要我休了你,我做儿子的也是无奈,这是二十两银子,春雪你拿好,以后...我们便是陌路人了。”何浩年说着,扭身抹了把泪,终究还是只给宁春雪留了个背影,宁春雪望着何浩年愈走愈远的身影,眼角不禁再次留下了泪水,她爱何浩年,更爱那个出生后还未见过的儿子,那是她的儿子,她要带走才是!宁春雪在何家到处寻找着孩子,她苦苦做着无声地哀求,但婆家却是心狠的将她赶出了家门,而那个从前令她有安全感的男人,自始至终都再也没有出现过。不久之后,何浩年再娶了一妻,听闻是府上刘家之女刘永梅,两家门当户对,何家家母更是对刘永梅甚是欢喜,还把宁春雪生下来的孩子过继给了刘永梅。不知是刘永梅心机重,还是的确善良,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此事,可怜的宁春雪在附近看着这幸福的一家人,看着自己的儿子慢慢长大,叫着别人女人为娘,心痛万分,每每看到儿子,她都好想冲过去说:“吾儿何家壮,我才是你娘!”可她没这个胆量,更不会开口说话,只得在附近默默守护着儿子何家壮,就这样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小小的家壮渐渐长成了大人,他会赚钱买东西给刘永梅,而刘永梅笑呵呵地接过来,转身就叫下人扔到外面,每一次都被宁春雪捡起来视若珍宝。这一年,何家主母大寿,整个何府上下喜气洋洋,好不欢乐,宁春雪也趁机悄悄溜进了何府之中,她轻车熟路的钻进何家柴房之中,想要趁夜近距离地看一看她的儿子,然而却在柴房躲着的时候见到了那个女人。刘永梅,就是刘永梅,宁春雪躲在柴房之中悄悄观望着外面的刘永梅和她身边的小丫鬟,只见二人在此却是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刘永梅更是左看右看见四下无人,这才说道:“小兰,交给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那名叫小兰的小丫鬟连忙点头道:“回主子办好了已经,只要大少爷娶那位进门,我们的计划就可以继续进行了。”刘永梅点了点头:“那就好,告诉那个人,叫她做事干净利落些,最好在洞房夜就把何家壮解决掉,以免夜长梦多,明白了吗?”“是,主子”丫鬟小兰点头道。刘永梅捏了捏拳头冷哼一声:“何家壮不过是一个哑女生的儿子,老爷竟如此看重他,还要将何家财产的大半都分给他,那我儿子我的女儿呢?老爷当真不为我想想,那就别怪我刘永梅狠心了。”刘永梅似是自言自语一般,片刻之后又交代了丫鬟小兰几句话,这才匆匆离去。躲在柴房之中的宁春雪不禁呼吸一滞,那个女人,竟然为争夺家产要害她的儿子,她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另一边,何家壮夜里回房的时候,在枕边发现了一个手帕,手帕上绣着一个美丽的雪花,但上面却有着一行红色的字迹,“不要娶妻,有人害你”何家壮看到这帕子有些不明所以,他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与人和善,按理来说根本不会有仇家,谁会来害他呢?再说了,现在他还未有娶妻的打算,想到这里,何家壮不禁轻笑一声,将那手帕丢到了一边,大概是哪个小丫鬟给他开的玩笑吧。三日后,刘永梅找上何家壮,二人喝茶席间,刘永梅突然望着何家壮叹道:“儿今年也快二十了,已经是大人了,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不知吾儿有没有心仪之人?”何家壮有些羞涩地挠了挠头说道:“娘,我...我还没看上谁家的姑娘,还不想娶妻呢。”刘永梅佯装生气道:“那哪儿行,你爹娘还想着抱孙子呢,这样吧,娘有个远方表亲家的姑娘,前不久见过一面,长得水灵灵的,和你很是般配,你爹和你祖母都很满意,不如娘就替你挑个黄道吉日,把婚事办了,娘也就放心了。”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家壮不好拒绝刘永梅的好意,可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了那天帕子上写的话,无缘无故为何有人要写这句话给他呢?当真是巧合,还是有人提前知道了什么事情在提醒他?一时之间,何家壮陷入了沉思,就没有回答刘永梅的话,刘永梅见何家壮这般,只当他是默认了。
三日后,何家壮在家里人的安排下,还是穿上红袍前去迎亲了,这一路上何家壮都在想着手帕上的那几句话,所以到入洞房之前,何家壮整个人都是呆愣模样。直到司礼喊道“入洞房”时,何家壮这才浑身一颤反应过来,但见面前披着红盖头的妻子身材矮小,看起来更是纤瘦无比,怎可能有功夫害他?想到此,何家壮这才慢慢放下了心中警惕。新娘子先行送入了洞房,新郎何家壮在外和宾客喝了些小酒,这才慢悠悠地往房内走去。就在他即将要推门的刹那,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将何家壮扑倒在地,何家壮受惊大叫一声,下一瞬便被那道黑影捂住了口鼻。然而还是晚了一步,何家壮的喊声将何家人纷纷吸引而来,就见何家壮此时此刻被一道黑影制服着,何家人大惊,赶忙前去搭救何家壮,然而那黑影却始终不肯放开他。何浩年见儿子被制服着也不敢轻举妄动,而刘永梅眸色却是微变,赶忙派身边丫鬟小兰前去洞房给新娘子通风报信。下一瞬正在众人紧张黑影会害何家壮的时候,原本应该呆在屋里的新娘却是忽然冲了出来,手里拿着短刀朝着何家壮冲了过去,几乎就在一瞬间,一直在何家壮身后方的黑影忽然转身向前替何家壮挨了一刀。何家壮大惊,赶忙去看拿着短刀的新娘,顺着盖头下方望去,此人虽然妆容精致,可打眼一看,分明就是个男人,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黑影腹部中伤,而那新娘子则是纵身一跃逃了出去。这时众人才知,真正要害何家壮的不是那黑影,而是刚刚过门的新娘子。众人见状,赶忙前去查看黑影身份,面上黑布被扯下来,这副面孔全家人都很陌生,唯有何浩年却是湿了眼眶,他颤抖着声音呼唤道:“春雪...是你吗春雪!快!快去叫郎中!”而宁春雪根本没有理会何浩年,而是深深的望着此时此刻离她咫尺距离的儿子,缓缓地抬起手想要触摸儿子的脸,可腹部带来剧烈的疼痛,手还没能完全抬起,头一偏就昏了过去。
当宁春雪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围了很多人,刘永梅见宁春雪醒了,连忙将何家壮拦在了自己身后对何浩年说道:“老爷,此人在家壮大婚之夜穿着夜行衣来到这里,恐怕和那逃跑的新娘是一伙儿的,老爷,我看此事非要报官不可。”宁春雪听刘永梅这话,赶忙咿咿呀呀地摆着手,被刘永梅拦在身后的何家壮更是说道:“娘,怎么会,分明是这人救了我,今天若不是她替我挨了刀子,恐怕儿子早就没了命!”“是啊,永梅你知道的,她分明是...”何浩年话音未落,后脖颈便被母亲揪了一把,只好是欲言又止的说道,“她不可能是凶手,等伤养好了,就放她走吧”躺在床榻之上的宁春雪眸色一暗,她早该知道何浩年是这样没有担当的男人,若她当年没有选择何浩年,现在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宁春雪想到这里偏头看向被刘永梅拦在身后的何家壮,何家壮对上宁春雪的目光,不禁露出了礼貌的笑容。面前这个女人他从未见过,但不知为何,何家壮的心里却对这个女人有着莫名的亲切感,接下来的几天,尽管母亲和祖母都在阻拦,可何家壮依旧前来照顾宁春雪,宁春雪感动不已。她在心里默默发誓,她一定要认回儿子,揭发刘永梅的真面目!如今她不会说话,就算被误解也不会为自己开脱,又怎能告诉儿子“我才是你娘”宁春雪在何家没有逗留几日,便趁夜离开了何家,自此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了。出了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刘永梅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暂时打消了杀害何家壮的念头。日子一天天的过着,转眼三年时间过去,宁春雪在三年时间里拜访了各大名医,终于治好了自己的嗓子,她更是一改从前懦弱的性格,望着远方依旧从前模样的何家,心中笑道,是时候卷土重来了。这天,何家上下一片欢乐之际,突然闯进来一个女人,这女人眸色清丽,相貌说不上貌美,但却独有气质,何浩年望着这女人不禁出了神,刘永梅更是大吃一惊,宁春雪没有理会二人,反而是来到何家壮面前,当着何家上下说出了当年之事,以及何家壮真实身份。刘永梅气得发抖,指着宁春雪大骂道:“哪里来的女人,简直在胡说八道,家壮分明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
宁春雪却是不急不躁地笑道:“语言可以骗人,但身体不会,家壮身上应该有着我独有的胎记,就在胳膊上。”何家壮闻言,赶忙掀开衣袖去看,果然在胳膊肘处有一颗小小的圆形胎记,竟与宁春雪身上的一模一样。“而且,三年前新娘子刺杀一案,正是刘永梅所指使,她嫉妒家壮继承何家大半财产,便想杀害于他,却不知被我听到救了家壮一命”宁春雪望着刘永梅一字一句的说道。刘永梅大惊,慌忙说道:“你简直在血口喷人,我是家壮的娘亲,怎会害他?!”宁春雪冷哼一声:“当年刺杀家壮的人都已经招认了,具体如何,何夫人你还是跟知府大人去说吧!”话正说着,知府带领衙役前来何家,下令将刘永梅抓了起来,刘永梅呼喊着,可何浩年眼神里尽是失望,竟是一动没动。而何家壮更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叫了二十几年的娘亲不是亲娘,还要在洞房夜害他,一时之间何家壮崩溃不已,望着儿子这般,宁春雪也默默流下了眼泪,她一把拥住失散多年的儿子哭道:“家壮,是为娘对不住你,当年娘亲若是能够硬气一点,就不会发生如今这种事情了...”时隔二十几年,母子俩终于相认,而后来何家壮才知,那些被刘永梅丢弃的他的物件,都被宁春雪视若珍宝的留了下来,这些年若不是有这些东西在,他的亲娘恐怕他就再也见不到了。他那懦弱又狠心的爹爹,那势利眼的祖母,在这一瞬间都化为泡影,何家壮现在,眼中只有他的娘亲,那个为了他委屈了自己的娘亲。后来,刘永梅因买凶蓄意谋杀被判了刑,而何家想要百般留住宁春雪,宁春雪却是没有同意,毫不留恋地带着儿子何家壮离开了这里。往事不回头,以后再也不将就,她宁春雪宁可不再嫁人,孤独一生,都不会再找像何浩年这样的男人。
作者:大福子写后感言:这是一篇不像民间故事的故事,却让我写的甘畅淋漓,差一点收不住笔写成了小说。文中宁春雪一开始是一个懦弱的女人,她不会说话,更没有强大的娘家可以依靠,丈夫的懦弱与婆家的狠心,让她与亲生儿子生生分离了二十余年,还要看着自己的儿子管其他女人叫娘,这种痛苦无人能知。其实刘永梅这件事也是一个契机,若没有刘永梅从中作祟,也许宁春雪一辈子都不会强大起来,也就不会有后来母子相认的桥段了。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女不强大天不容,一味的懦弱只会让自己受欺负,作为女人或是男人,不要轻易就相信一个人,有些人婚前婚后两个样,唯有经历了一些事情,才能看到对方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