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那个让你心动的林仙姑就是这个组织的人,不过他们现在叫什么我还真不知道。”
“别胡扯,我什么时候对林仙姑动心了?”
“没有吗?裤子都脱掉了,还说没心动?”
“你别叉远了,我可听说你与她是同门同宗,你也是这个组织的吧?”
王质脸色一凛,“你听谁说的?”
“金家老太太,你们在她家祖庙屋顶上打架,被她看出来了。怎么,不是吗?”
王质哂笑道:“要说同宗也能讲得过去,但要讲同门就南辕北辙了。”
王质承认不承认与林仙姑同门同宗,我并不关心,“这么说来,王车跟林仙姑一样也是个修道之人,只不过你是名门正派,他们修的是邪门歪道而已,我这样说对吧?”武侠小说里好象都这么写的,同样是吸人家武功,褒之为北溟神功,贬之为吸星大法。
“不对。”
“不对?”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鹿鸣,以我一千多年的生存经验看,凡是指责别人邪门歪道的人,本身可能问题更大。”
这个问题有点复杂,我不打算跟他讨论,换了一个话题,“总而言之,王车的那个组织就是共济会一类的吧?”
“不是。”
“不是?”
“王车的组织对政治并不关心。”
“那他们关心什么?”
“钱。”
“钱?”
“因为他们要做的事是很花钱的。”
“比如?”
“比如买包茅。”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来这个组织的目的就是求仙飞升的一类人,很多人以为求仙问道只是枯坐在野山荒岭而已,其实哪有那么简单,俗话说一粒金丹十石金,修道可是个非常化钱的事,这也是为什么道教不及佛教流行的原因之一。
我拉开帐篷的的拉链,乖乖,差不多一半已经被埋在雪里了,王质双手撑地,两脚朝帐篷顶上蹬去,将帐篷上的雪蹬掉,处理完这一切,我们又吃了一点东西,喝了一点热水,我又问道,“王车进了那个洞?”
王质道:“可能进了,可能没进。”
我皱眉道:“什么意思?”
王质道:“他不愿说,我也没有逼问,不过我猜想他多半是进了的,否则也不会有后来的造化。”
“你是说,他跟你一样,也修成了长生不老身体?”
王质点点头。
我兴奋道:“他还活着,他多大了?比你大还是比你小?”
“他死了。”
“什么,”我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他不是也修成了长生不老之体吗?”
“长生不老不是金刚不坏,不代表不会死,”王质语气淡然道:“任何致命的东西都会要了我的命。”
我几乎难以置信,“你是说你也会死?”
“当然。”
“比如?”
“比如一个子弹会毙了我,一碗毒药会毒死我,一场车祸会轧死我。这就是我们与传说中的神仙相区别的地方。”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王质又补充了一句,“这也是我不愿多管闲事的原因。”
我恍然大悟,长命的人更加惜命,“怪不得轻易见不到你这样的人,都躲起来了。”
王质笑了笑,“你以后也会躲起来的。”
“那我们一道退隐江湖,找个有山有水有美酒美女的地方,夜夜笙歌,日日逍遥。”
王质笑道:“美酒可以有,美女不能用。”
我奇道:“为什么?”
王质嘴一瘪,“反正你不屌着。”
我作势要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是吧?那你呢?你不是用了陈莫可?哦,她算不上美女是吧?那你还上人家?”
“呵呵,”他抬起手来招架,“开玩笑了,偶尔为之当然未尝不可。不过话说回来,我提前奉劝你一句,即使你以后功德圆满,那个东西也能修旧如旧了,也别打携美女同居的打算。”
“你是怕林仙姑那种人采阳补阴?找一个圈外人不就行了?”
“找一个圈外人只怕更糟糕。”
“为什么?”
“我认识的一个道友就曾与一位美女隐居终南山,后来当美女一天天老去,而我那个道友始终容颜不改,他虽然并未嫌弃她,仍打算陪她终老,可是那个女人知道他的秘密后,竟然毒死了他。”
我张口结舌,“啊?”
王质给我翻了一个白眼,“没什么啊不啊的,人心最是易变也最是难测。”
“那你还帮我?”
王质傲娇道:“你现在就是一个小白免,又伤不了我。”
我笑道:“那你小心了,待我修成正果,最好还是离我远一点,要不然只怕我会报复你。”
“这个不消你提醒,”说到这里,王质的眼神飘渺起来,喃喃道:“跟我一起修行的人都死光了,我的师傅,师兄弟,徒子徒孙没一个活下来。我之所以帮你,可能是因为太寂寞了吧。”他的语气充满了苍桑,与他年轻的脸庞极不相称。
我心想怪不得他不愿收我为徒了却愿意帮我打开修行之门了,原来以为是我资质太好,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因素,不由长叹一口气道:“你当真一个朋友故交都没了?”
王质沉默了一会儿,喃喃道:“修道如牛毛,成道如兔角。”
虽然第一次听说这句话,但我还是一下子就听懂了,修道的人多如牛毛,但最后能成道的人却稀如免子长角,可是兔子永远也长不了角,“既然如此,我行吗?”
“我不知道你行不行,行不行只能问你自己。鹿鸣,我在这个世界上活了一千七百多年,多少有些寂寞,真心希望你能如我一样,成为兔角之一,这样起码能有个人陪喝喝茶品品酒。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消魂,月下消魂。”
“承你吉言。”话虽如此,心里却嘀咕最后那几句诗是什么鬼,我跟他花下消魂?月下消魂?小爷没兴趣,你还是跟林仙姑陈莫可之流去消魂吧。
王质不知道我的腹诽,正色道:“鹿鸣,你同时身具纯阳之身和纯阴之身,是我之前从没见过的,切不可妄自菲薄。”
“当真?”
“君果有志焉,从而坚持之,持之以坚。坚之不恒,亦无益也。君其勉乎哉!”怎么突然秀起了文言文?见我一脸懵比的样子,王质解释道,“这是当年我师傅叮嘱我的话,现在我也这样叮嘱你,总而言之,好自为之吧。”
“其实我身患不治之症,你知道吗?”我就是因为这个才远赴西藏的,但这一点我从未对他说过。
王质皱了下眉,“什么病?”
我摇摇头,“不记得了,反正只晓得我得了绝症。”
王质上上下下看着,突然大笑起来,“我知道你得的是什么绝症了。”
我讶道:“什么?”中医搭脉就可诊病,他在我身上摸过好几次,说不定早知道了。
王质反问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了。”
“你要是真不知道,等进了洞,可以问下陈莫可。”
我瞬间秒懂了他的意思,枉我还以为他真的晓得我的病症,谁料到此人正经不了三分钟又原形毕露,不由恼羞成怒,挥手朝他扇起。当然是扇不到他的,被他伸出手牢牢抓住了小臂,嘻皮笑脸道:“怎么,告诉你,别把豆包不当干粮,别把阳痿不当绝症。”
我试图挣开他的魔爪,可他力气太大,纹丝不动,只好丧气道:“你能不能正经点?”
“好,正经点,”他仍然嘻皮笑脸道,“正经点就是,不管你的阳痿是不是绝症,贫道都为你治好就是了。”
“真的假的?”
“这样吧,等进了古洞,第一件事,就让你与陈莫可再来一次,让你看看古洞的威力。”我正要开口,他又抢道,“不过人家陈莫可干不干,就看你的魅力了。”
他这样戏弄我,打又打不着他,只能呈口舌之能了,于是咬牙切齿道:“陈莫可不干,我可以干你。”
王质毫不在意,“没想到你还有这个嗜好啊?”
我挑衅道:“你从不从吧?”
王质面不改色道:“从,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带着个小和尚……”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起来,耳朵也竖了起来,我也停止了挣扎,两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法,凝耳静听。
外面的雪仍在一如既往地下着,没有风,只有雪花无声地落在地上,因此一点细微的声音都格外清晰,这是什么声音?正欲开口寻问,被他用眼神制止住了,显然他也听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声音。
我看了一眼王质,他仍然姿势一动不动,眼睛一眨不眨。按说有这样一个神通广大的人在身边我应该安心才对,可是他刚刚说他也可能随时被打死毒死轧死淹死什么的,弄得我对他的信心也动摇起来。声音从何而来?而且听起来由远而近,似乎正朝我们的方向靠近,这就有些令人不安了。
过了一会儿,王质对我说,“拿上手电,出去看看。”我们穿好衣帽手套,轻手轻脚走出了帐篷。我打开手电,漫天雪花如鹅毛般弥漫在天与地之间,基本上没什么能见度。王质低声道:“关上。”
我不明究里,但仍听话地关上了手电,四周一片漆黑,都说北极的天空干净明亮,繁星点点,但这天晚上一个星星也看不见,我静下心来,试图听得更清楚些。听了一会儿,我判断声音来自雪下,而且是移动的,忽远忽近,并无规律。我低声道:“是个活物?”
“嗯。”黑暗中王质道。
“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他既然要我带手电筒出来,却又不让我开,不知道他葫芦里藏的是什么药。
“不慌,等近了再说。”那个声音虽然七拐八绕,但总体上还是朝我们越来越近。
我基本上判断是一种动物,甚至有可能是蛇,虽然这么寒冷的天气,蛇不应该出现,但是在万州就碰到过不冬眠的蛇,即使再次看见一条也不为怪,不过我潜意识里否决了这个想法。“你知道是什么动物吗?”
“不知道。”王质简洁地回答,但越是这样我越担心,因为和他相处以来,我发现如果没有危险的话他会很二很逗比,但如果身临险境,他立刻会变成一个言简意赅的高冷帅。
这么高纬度的地区我从来没有来过,不知道什么动物会在雪下潜行,但是我已经发现这里的雪与南方的雪不一样,非常干,因此在没有凝固前是非常松散的,动物在其中穿行并不是什么难事,我担心的是究竟是什么动物,如果是小巧的食素动物,比如小松鼠啦之类的,当然不用怕,但如果是凶狠的食肉动物就有些讨厌了,再如果是未知的什么幽灵动物就更令人恐怖了。
我再次提议道:“要不打开手电看看吧?”
王质没有回答,我将手指放到手电筒开关处,随时准备打开,因为我感觉雪中的声音越来越近了。我暗自盘算,如果再近一点的话,那么不管王质说不说话,我都要打开来看一下这个雪下的动物到底是什么?如果它真的是动物的话。
但愿它是某种动物,而不要是吸血鬼之类的妖魔鬼怪。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黑漆漆的天空突然大放异彩,仿佛置身一个黑暗的舞厅,突然被人打开了灯光,五颜六色的光柱顷天而下,在黑色的幕布中闪烁着光怪陆离的光线,比烟花更加美丽,比彩虹更加璀璨,将我和王质都笼罩在无边无际的冷光中。
我兴奋地脱口而出,“极光!”我自然是第一次见,如此壮观如此震憾,实在是太美丽了,我仰头呆立,如痴如醉,忘记了身旁的王质,忘记了那个神秘的声音,忘记了雪下可能的危险。所以当我身边的雪堆突然被一个东西冲开,直扑我的颈下时,我浑然未觉,要不是王质狂吼一句,“你不要命啦!”可能我死到临头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王质打开了手电,雪不知道何时已经停了,我低头一看,一滩殷红的雪迹在手电强烈的光柱下特别显眼,而他手中的那把砍柴刀还在往下滴血。我身上的衣服霍然被撕开了几道口子,冷风直扑我的体内,令我连打了几个寒颤。我瞬间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那个雪下的东西乘我神智失控之际,偷袭了我,要不是王质在旁边,此刻一定横尸雪原了。想到这里,心中不由一阵后怕。
王质又救了我一条命, “什么东西,你看清了吗?”
王质摇摇头,“没有,但我伤到它了。”
他刀上和雪地上的血我都看到了,这东西既然受伤了,应该跑不远,甚至就在我脚下的雪地里。我用脚在血迹周围又踩又踢,别说,还真给我踢到了一个东西,软软的,吓得我立刻蹦出三尺远。或者就是刚才那个袭击我的东西,万一没死,要是再给它咬一口就太划不来了。
王质迅速过来,用砍柴刀飞快地在雪中刨起来,我在一旁,举着手电筒给他照明。砍柴刀这个东西大家可以想象一下,用来砍人还可以,用来刨雪就有点困难了,所以王质的进展并不快。我则摆好了姿势,万一那个东西有所行动,就立马撤退。
出人意料的,王质刨出来的并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个小坤包,黑色皮质,八成新,搭扣那里还挂了一个小红辣椒状的工艺品,材质不明。王质没有直接打开,而是用手按了按,可见,他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怪不得他的师友徒都死了,只有他幸存下来,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先拿着,别慌打开。”王质将坤包递到我手上,继续向四周刨去,但是再也没有什么发现。
拿着坤包,我们进了帐篷。王质朝我呶了下嘴,“打开吧。”
我没有迟疑就打开了,不是我胆子大,确实这个小坤包太小了,顶多跳出来一个老鼠而已,何况王质已经捏过,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果然里面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就是女孩子常备的那些玩意,面巾、口红、粉盒、手机、零钞之类的。我试着打开手机,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没电,没反应。王质在夹层里翻出两张身份证,喃喃道:“没想到还是中国人。”不过,他并没什么在意,看了眼就扔下了。
听说是中国人的身份证,我也很好奇,毕竟这里是老毛子的地盘,这里又不是酒店或滑雪场等游客多的地方,怎么会有中国人的身份证?我顺手拿了起来,两个陌生的名字,一男一女,男的叫杜昆,女的叫邱尚珍。但是看到照片,我却有些不淡定了,西藏之旅的一幕幕立刻浮现在眼前,这不就是我在旅游大巴上碰到那两个年轻人大馍和小珍吗!之前我一直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现在看了身份证才知道,小珍名叫邱尚珍,而大馍多半是外号,那个家伙皮肤确实象大馍一样白净,大名叫杜昆。
我与这两人只有一面之缘,甚至以为他们已经死了,难道在那场车难中,他们与我一样,也没有死?可是他们的身份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要知道这里与西藏的距离何止几千里,这半年多的时间他们又发生了什么,经历了什么?
看到我的表情,王质问道:“你认识?”
“不认识,但我知道这两个人。”
听我讲完西藏的经历,王质没有马上开口,过了好一会儿才道:“那场车祸有点蹊跷。”
我迟疑道:“你是说有人暗算?”
“不知道,”王质摇摇头,“就是觉得蹊跷,哪里有问题一时可说不上来,直觉吧。”
我附和道:“岂止是蹊跷,简直是诡异!你说车子开的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下大雪,然后又出现那么一座奇怪的寺庙,你是没看过,我跟你说从远处看几乎是一片蓝色的大海,无边无际,我从来没见那么壮观、那么奇怪的寺庙,根本不像人间建筑,都有点像是科幻片或玄幻片中的场景。”
王质淡淡地说:“事情已经过去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反正你又没有死掉。”
“话不是这么说,”我反驳道,“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小珍的坤包怎么会出现在千里之遥的地方,难道她没有死?”
王质哂笑道:“你不是说你们不熟吗?小珍喊的挺亲切啊。”
我哭笑不得道:“我说你听话能不能听重点,我是奇怪她是不是也没死,如果没死为什么也到了这里?其他人呢,是不是还有活下来的,是不是也到了这里?这其中是人为还是巧合?”
王质不以为然道:“你没死,就不允许别人也不死啊?”
我急道:“你怎么听不懂我的话呢?我不是这个意思。”
王质道:“也有可能是别人捡到她的包,带到这里来。”
我咽了口唾沫,耐心道:“王质,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你看啊,我和这邱尚珍都是那辆车上的游客,后来车子出事了,半年以后,我出现在这里,那个女人的包也出现在这里,难道你不觉得这个太巧了吗?”
王质总算顺着我道:“巧的简直令人怀疑。”
能得到王质的赞同,我还是很开心的,“就是啊,太巧了,这里面绝对有什么阴谋。”
“那又怎么样?”王质不咸不淡道,“不管你这两个朋友是死是活,也不管他们有没到这里,更不要管他们到这里是不是什么阴谋,总之我告诉你,这一切与你无关,与我更无关,所以我们完全没必要咸吃萝卜淡操心。眼下雪已经停了,赶紧养精蓄锐,天一亮我们就出发。”
我辨道:“我再次声明他们不是我朋友,只是碰巧搭了同一辆车而已。”
王质拍了拍我肩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赶紧休息,不要到时候又喊累。”
我不甘道:“这么明显的巧合,你也说了巧得令人怀疑,你就帮我分析分析呗。”
王质打断了我,“我还是那句话,有阴谋又怎么样?你有线索吗,你有丝毫头绪吗?”
我无力地摇摇头。
“既然如此,何必为此伤神呢,做好自己的事要紧,其他的,事到临头再说。赶紧睡觉。”
说罢,他钻进睡袋不睬我了。
帐篷外没有任何光线,估计极光也落幕了。黑暗中,我想想王质说的也是,只是我做不到他那么豁达,那个小坤包总是在我脑海中晃来晃去,隐约记得小珍的肩上确实有一个包,虽然样式和颜色都记不住了,当她与我坐在一起的时候,这个包本来斜挂在我与她之间,然后她就十分夸张地将小坤包拽到胸前,放在两腿之间,以表达她的愤怒和对我的不屑。
不过她并没有成功,当时我完全活在自己的小宇宙中,心如死灰,熟视无睹,再漂亮的女人生再大的气也不能我在那里得到一丝一毫的反应。那个帅哥似乎叫大馍吧,她和那帮年轻人都这么喊他,看得出来正是一对处于热恋期中的情侣,情到浓时,各种小动作小眼神络绎不绝,估计才完成全垒打不久。
寂静兰房箪枕凉,才子佳人至妙顽,才去倒浇红蜡烛,忽然又掉夜行船,偷香粉蝶无限趣,¥¥……#@……!。(昨天被吞,可能是因为这句话,如今这样处理,不知可否?)
由一个雪地里的坤包,回想起一对金童玉女的小动作,又想起这么一首淫诗,再想下去就该是他们两个在我脑子里上演活春宫了。说实话我真该鄙视自己,不知不觉就成了鲁迅讽刺过的那种人:看见女人就想到胸部,看到胸部就想到裸体,看到裸体就想到性。但是我知道我之所以这样胡思乱想,并不是我久旱不雨灵魂龌龊,更主要的目的是抵制另一种可怕的情绪漫生。
这种我不想要的情绪就是不信任,对王质的不信任!我不想对王质不信任,就只能用想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事来躲避这种情绪。
按说我跟王质这段时间的经历不应该让我再对他有所怀疑了,可是这种不信任的情绪实在是太可怕了,它完全不受我的控制,在黑暗中疯狂生长。这可能与我的经历有关,曾经有个与我好到穿一条裤子的朋友,后来在商场上却毫不留情地背叛了我,这也是我生意失败的一个重要原因,希望他以后不要叫我碰上,否则我一定要他好果子吃。何况王质对这个坤包的态度过于反常,不能不引起我的怀疑,他的所言所行似乎只有一个目的----叫我不要去在意这个东西。可是我能不在意吗?我心理总有个声音提醒我,他是故意的,他就是不想让我追查坤包的来历,不想让我探究杜昆邱尚珍的死活。
他这么做,目的何在?
我又想去了他给我讲的故事,王车为了寻找出宇文部的纯阳之人,不惜协助燕国杀了整个部落的人。同样,我们那个车子之所以出事,是不是也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要找出车上的纯阳之人?
想到这里,心底生出一丝寒气,如果是那样的话,车难之后,我应该就被人发现了纯阳体质,而这之后所经历的一切事情都有可能尽在别人掌控之中,可笑我还懵懵懂懂一无所知。而小珍的包之所以出现在这里,说不定她与我一样,也是个纯阳之体的人,所以在这场车难中幸运地活了下来,说不定也经历了一系列奇葩狗血的事情,最终来到了这里。之所以在这里,自然是与什么金雕什么室韦古洞有关。
那么,背后导演这一切的是谁呢?会不会就是王车传下来的那个组织?王质说林仙姑就是这个组织的人,这也就解答了我后来为什么会碰到林仙姑,为什么差点入了林仙姑的彀,说不定都在这个组织的设计之中。可是令我不解的是,王质在其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呢?他会不会一直在演戏,会不会与林仙姑在唱双簧。
我一下子坐起来,甚至不敢看王质一眼,我知道熟睡中的他一定是那么安详那么恬静,浓浓的少年感怎么也不能让我将他与大奸大恶之人联系起来,会直接影响我的判断,我只知道我不能跟他去室韦古洞,本来我对那个古洞完全无感,但现在我却担心一旦到了那里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我悄悄收拾好一切,走出了帐篷。
走了十来步,突然想袭击我的那个神秘怪物,心中一颤,不知不觉停了下来,但我很快克服了恐惧,那个怪物多半已经被王质伤了,也许已经逃之夭夭,即使它还躲在附近,我手中的电棒也不是吃素的,先前之所以被它得逞,不过是我被极光吸引了神智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天已微亮,我看了一下四周的地形,要想摆脱王质,那就只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爬上左边那侧山坡,然后不顾一切以最快的速度下山,这是我逃离王质的唯一办法,否则以我的体力,尽早会被他追上。
作了决定,我迅速朝山坡爬去。一路提心吊胆,生怕被怪物袭击,又生怕王质追来。好在有惊无险,总算爬上了山坡,我一屁股坐下去,准备休息一下,积攒一点体力,就一路滑下去。
滑下去之前,我终于忍不住扭头回看了一眼帐篷,一个黑点正迅速朝我奔来,糟糕,被王质发现了。
我朝坡下望去,雪已经结冰了,而且没有什么树,如果有滑雪板,一路滑下去,就太给力了。但眼下我只能躺着滑下去,这当然有一定的危险,因为地形不明,速度难以控制,最关键的是这里没有医疗救助,一旦出事就只能等死。
眼看王质就要追来,我顾不得多想,坐到地上,双腿一蹬,如离弦之箭,朝山坡下冲去。一路呼啸,一路疾驰,身体越来越放松,心情越来真愉快。
说实话,偷偷离开王质,我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舍甚至有些害怕。毕竟这段时间我们相处的很愉快,他还治过我的伤,救过我的命,一旦离开他我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都是问题,但是随着下滑速度的越来越快,自由的渴望、释放的快感,一下子占据了我的整个身心。我这才发现,原来和王质在一起的这些天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自在,在他面前,他是一尊神我是一根草,永远得仰视他,顺从他,现在离开了,我才仿佛找回了自己,不再卑微不再压抑,尽 情享受着冲刺的快乐,隔着面罩,啊啊直叫。一俯一仰一场笑,一山白雪一山冰,二十余年如一梦,我辈岂是蓬蒿人!
可是在我得意忘形的时候,我忘记了一句话:乐极生悲。
风停了,云住了,一段刺激的旅程后,我兴奋地睁开双眼,可是却立刻傻眼了。在我周围,大约十来米的地方,有三只狼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对我的冲天而降先是惊慌地后退,跑得远远的,继之则充满了惊喜,又跑了回来,在距我十几步远的地方,分别居守了前、左、右三个方向,将我包围住。
它们的尾巴轻轻地摇晃着,显得非常轻松,似乎要不慌不忙地享受这顿美食。后来我才知道,它们之所以没有立刻捕杀我,是因为要等狼王来吃第一口。
我慌乱地想站起来,可是双腿却直打颤,挣扎了几下都站不起来,心里更是怕的要命,拿电棒的手也哆哆嗦嗦,如今王质不在身边,唯一指望的就是手串的灵物了,一个蜘蛛,一条蛇,它们哪个能救我呢?它们能救得了我吗?从来没听说过蜘蛛和蛇能打得过狼的,除非灵物能克制一切动物。
这时,居我正前方的那只狼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嗥叫,迈开步子向我逼近,另两只狼也从左右两个方向朝我包抄而来。
突然正前方那只狼加快了脚步,朝我扑来。我胡乱地挥舞着电棒,企图吓走它。可是狼哪有那么好吓的,它根本无视我的嚎叫,一个腾跃,从上面扑来。它张开血盆大口,我连它鼻头上的的几根毛都看得一清二楚(只是没功夫去数而已),我使劲地挥动着手腕,但手串上的两个动物像进入冬眠一样,毫无动静,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临危之时,我声嘶力竭大叫一声“王----质------”,然后用最后的意志将电棒伸进狼嘴里。
王质没有出现,也没有发生狼被电得浑身颤抖倒地而亡的结果,不过这多少阻挡了一下狼的攻势,落在距我一步远的地方,它恶狠狠地吐掉电棒,后退了两步,然后再次加速,再次腾空,再次居高临下朝我扑来。
这下,我真是绝望了,惨笑一声,睁大了双眼,我没想到最后一刻,我竟然这么勇敢,敢看着狼牙刺穿我的脖子,咬断我的血管,我知道这个时间很短,我只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失去意识,不要那么痛苦。
诸位可以想象得到,我并没有被狼咬死,否则后面就没我什么事了。但是诸位想象不到的是,救我的不是手串,也不是王质,而是从右侧冲上来的另一只狼,它也腾空而起,在空中与之相撞,生生将朝我扑来的那只狼撞飞了。落地后,两只狼都迅速翻身重新站起来,大眼瞪小眼地互相对视着,嘴里喘着粗气,大有一拼生死的样子。
我大为惊奇,想不通这只狼为什么不准那只狼来吃我。难道这只狼与我有交情,或者上辈子我救过它,此刻它来报恩了?
此时另一只狼也加入到对视阵营中,欣慰的是它加入的是救我那一伙的,一对二,要吃我的那只狼这才认怂,不甘心地低嗥了几声,退到一开始的位置,另两只狼也分别退后,对我仍呈三面包围之势。
经过这番惊吓,我反而镇静了许多,腿也能站稳了。三只狼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它们甚至没有阻止我捡起那只电棒,但是当我移步的时候,三只狼却都发出了警告的嗥叫声,并随着我的脚步而动,逼我回到原位,我这才想明白那两只狼并非好心救我,一定是等狼王来了再动手。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特别响亮悠长的狼嗥,“呜—欧—欧—”高亢而绵长,震人耳膜。很快在我面前出现了七八狼,加在一起有十来只了。我暗叫糟糕,狼王一定在其中了,我命不久也!不过扫眼望去,这些狼都长得差不多,看不出哪只是狼王。
危急时刻,我身后传来了王质的声音,“有我在,别害怕。”所有的猜忌、所有的怀疑,在狼群面前早跑得无影无踪,我像一个离家出走的迷路孩子终于见到了亲人,一转身紧紧抱住了王质,连眼泪都激动地流下来了,哽咽道:“王质,你总算来了。”
王质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哄道:“漂亮的小梅花鹿,爷这不是来了吗。”
我完全忽视了他轻佻的语言,心有余悸道:“差点就见不到你了,我在动物园里都没见过狼!”
“大男人的,淌什么眼泪,你要是在我跟前哭呢,还只是丢你个人的脸,可你如今在狼群跟前哭,这可是丢整个人类的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