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部推荐 | 《草坪的复仇》



《草坪的复仇》

作者:[美] 理查德·布劳提根
译者:潘其扬 / 肖水
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美国诗人、小说家理查德·布劳提根是“后垮掉派”与反文化运动的代表人物,尤以短篇小说和诗歌的写作闻名,在国内最近翻译出版的布劳提根短篇小说集《草坪的复仇》中,这些小说长则一千字左右,短则仅有五十个词。这种极简主义的语言风格与他最喜欢的作家是海明威有关,他曾在小说《欧内斯特·海明威的打字员》中说,如果一个作家能雇用海明威的打字员帮自己打字,那就“足以令你窒息,令你的肺都安静下来”。此外,日式俳句也对布劳提根影响深远,他的诗大多短小精悍,不超过十行,却依旧能准确地抵达那些一闪即逝的心灵图景。
布劳提根因其辛辣的嘲讽和黑色幽默而深受年轻人的喜爱,是美国 20 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文学偶像。在《草坪的复仇》中,我们处处可以看到他对当代生活的观察与戏谑。除了讥讽繁冗的银行制度(《复杂的银行问题》)、浮华肤浅的办公室文化(《漂亮的办公室》),他也会对人生本身发出叩问。他热爱加州,相信在这片土地上可以发生任何事,但他也毫不客气地指出现代城市对个体的同化和吞噬:“加州喜欢从别的地方弄来她的人,把我们的记忆留在原处,让我们聚集到加州。这好像是纯粹的能量,就是那种吃金属的花的影子,把我们从别样的生命中召唤出来,都来塑造加利福尼亚,直到最后都变成像停车计时器形状的泰姬陵。”(《一个加州人的聚集》)身为小说家和诗人,他也会讥讽部分文学爱好者面对真实生活的虚弱与无力,在《致敬旧金山基督青年会》 中他写道,一个热爱诗歌的人觉得仅仅是阅读诗歌无法表达自己对诗歌的热爱,于是用约翰·多恩、弗拉基米尔·马雅可夫斯基、迈克尔·麦克卢尔等人的诗来取代房间中的水管,却发现在上卫生间、泡澡、洗碗时,它们完全没用。而当他试图驱赶这些诗歌,它们已经不愿离开,他只好“和诗歌动起手来”,最终惨败,逃到了另一座房子,和“真正的水管”生活在一起。这次,他“感觉好极了”,生活归生活,诗歌归诗歌,一切复归原位,如其所是。
与《草坪的复仇》的轻松幽默不同,小说《在西瓜糖里》的底色更加忧郁深沉,讲述了一个有关死亡与遗忘的奇诡的故事。“我”在九岁时便目睹了老虎吃掉自己的父母,却很难对此产生纯粹的愤怒,因为老虎对“我”进行了诚挚的道歉,并帮助无法完成作业的“我”完成了算术题。这一荒诞的情节其实反映了人们,尤其是孩童在面对创伤时的复杂心理。故事中的人们不断与老虎斗争,在烧死最后一只老虎后原地建起了一家鳟鱼养殖场,并将其命名为“我的死”。小说中的另外一个重要地点则是“遗忘工厂”,人们对其敬而远之,但在观念激进的“阴死鬼”的诱惑下,“我”的前女友玛丽频频前往遗忘工厂,喝下那些用人们遗忘的东西所酿成的酒,并因此彻底迷失。那些被遗忘的究竟是什么?或许是和老虎的斗争历史,也或许是埋藏在人们内心深处的潜意识。小说中的人们对此讳莫如深,却又发现掩饰这一切终究是一场徒劳。
与不断出现的葬礼、坟墓等死亡意象所搭配的,却是一个童话般的世界,人们在厂里把各种颜色的西瓜加工成糖,再用西瓜糖做成生活中的一切:“保琳的棚屋全部是用西瓜糖做的,除了门是一棵美丽的、带灰色小点的松树,上面有一个石头把手。就连窗户也是用西瓜糖做的。”这也是书名《在西瓜糖里》的由来。除此之外,在这个世界里,太阳的颜色每天都会发生变化。鲜亮活泼的色彩、深重的痛苦和开放式的叙事文本,使这个故事拥有了一种奇妙的质地。
死亡始终是布劳提根作品中的重要主题,他曾把死亡比作一辆永远停泊的美丽的车,“它停在绿树成行 / 枝条像翡翠色肠管的街道上 / 只为了被别人偷走”,于是“你偷走死亡,因为你已感到厌倦 / 旧金山的电影里,你已经找不到任何乐趣 / 你驾车兜风,听着 / 广播,然后将死亡弃之一旁,扬长 / 而去,将死亡留给警察去发现”(《死是一辆永远停泊的美丽的车》)。在这里,死亡仅是一种因生之无聊而做出的选择,是可以与“听着广播”“兜风”等行为相提并论的存在。
尽管不断对世界发出笑声,连死亡也不过是可嘲弄之物,但在书写爱情时,布劳提根却充满了近乎天真的赤诚。他不是那种会探测爱情中的晦暗瞬间或恋人之间的猜忌与试探的作家,在他的笔下,爱情仅仅是美与安宁,是和恋人久久地、缓缓地牵手散步,以及在她睡去时凝视她身体的曲线。人物在面对爱情时总是笨拙、羞涩而小心翼翼,会在清晨拜访心仪的女孩,却难以倾诉自己的感情,假装自己只是来讨要一杯咖啡(《咖啡》),也会不断地怀疑自己,斟酌、掂量、计算对方说的每一个字:“如果我说:‘你觉得会下雨吗?’ / 她说:‘我不知道。’ / 我就琢磨:‘她真的喜欢我吗?’”(《爱情里正在下雨》)在这些时刻,人物往往变得安静,语言在其中消隐、退场,这一设置,或许是以创作为生命价值、以善于表达著称的作家所奉上的最大诚意:在爱面前,只是聆听,只是沉默。
在文本之外的世界,布劳提根一直深受偏执型精神分裂和抑郁症的困扰,1984 年的9 月,年仅五十岁的布劳提根在旧金山的家中将一把左轮手枪塞进嘴里,用一颗子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一直到 10 月末,前来查探的朋友才发现异常,彼时尸体已经腐烂到难以辨认。布劳提根的生命已经消逝,不过他的文字在世界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小说家肯·克西曾说:“当我们所有人都被遗忘,人们还在阅读布劳提根。”或许就像布劳提根曾写下的诗句那样,“所有的河流都奔向大海 / 但大海并没有满溢 / 它们来到出发的地方 / 在那里,再次回归”(《河流的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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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为节选,发表于《萌芽》2022年6月刊。萌芽微信公众号所刊载内容之知识产权为萌芽杂志及相关权利人专属所有或者持有,未经许可,禁止进行转载、摘编、复制及建立镜像等任何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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