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答 | 礼物



# 礼物 #

卡通人物的公交卡,买了两个一样的,另一个送给朋友,我觉得她也会喜欢。她曾经对我很好,充满好奇。
过了几天,她说她收到了。太好了,她还住在那个地址。寄快递时我有想过如果她不住在那儿了应该怎么办,但我没有问她。
隔了一会儿,她说:“你的地址是什么?我马上要出去旅游了,给你寄点特产。”
啊,是这样吗。原来已经变成这样的朋友。

吴晶晶

准备礼物的过程,比递到对方手里的那刻更让我期待。只是看到这枚胸针觉得会衬你某件衣服,这只杯子的图案和你家地垫上印的很像,我在这过程里一遍遍与许多人相认。将礼物用各种颜色的包装纸裹起来,填写收件地址,这已经完成了一个人在我心中的部分想象,我将我眼里的你送给你。这时不必去思考它的使用感或观赏度,以及它会不会在收到后就被搁到一边落灰。至于礼物的归处到底在哪里,我和拆封后不再用的口红、没有一枚硬币去填的零钱罐、尽力去读却还是只翻过前几页的书面面相觑,好在这些礼物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而是让我看到我在别人眼中的侧面,我的构成原来如此陌生,又与我如此吻合,我在凭着别人的记忆一片一片地拼凑我。

张冉

小时候很喜欢收礼物。爸妈不是经济富裕的浪漫父母,家庭恩格尔系数居高不下,鲜有玩具为我准备。于是同学之间送的小礼物就足以点缀无聊生活,尽管多半是杯子笔筒小铃铛。有次收到过一块木制装饰板,被我珍视为一辈子的友谊纪念(小时候情感消费很是阔绰,一张口就是朋友一生一起走),但不出一年就被白蚁腐蚀掉了。长大后,有时会收到一些新奇的礼物,反而引起紧张——因为要回礼。现在没那么浪漫了,经济不富裕,情感也很节约。面对半程山水的半程朋友,我总是假装不经意挥挥手:还收什么礼物,互免互免,都懂都懂,哈哈哈哈。

叶茫

L酷爱“草东没有派对”,尽管他没有CD机,我仍送了他一张他们乐团的《丑奴儿》。他说这张CD的收藏价值大于实际价值,开心收下,我感到满足。礼物似乎寄托着一种双向的期盼,价值与情绪含混着不断摇摆。倘若一方发现自己并不想见另一人,礼物便降格为空洞的物件。卡佛有一个短篇,描述了一场溃败式的贬值——一个多年未见儿子的父亲准备的礼物的贬值。在乘火车去与儿子见面的路上,父亲意识到了他们之间关系早已破裂的事实,感到万分难熬,不再想与他见面。即使那块作为礼物的手表十分昂贵,在火车上被扒窃了,也如一次性用品般被抛弃得毫无波澜。因为它不再是礼物。

吴与同

小时候,每年过生日前都会在心里列一页长长的心愿单,然后照着它对亲朋好友一个个旁敲侧击。那时无法理解大人,怎么会“什么都不缺”呢?怎么会“你送什么我都开心”呢?直到我也长到了要靠自己争取一切的年龄,才发现生活如此充足,又如此贫瘠。心愿单上的东西都可以买到了,可想要的也变成了房子、工作、外向的性格,或是与朋友和好如初。不再拥有提要求的特权,于是只能说“随便”。或许,我确实只需要一份“随便”的礼物,它不能让我离一份offer更近一些,但会是一片小小的补丁,缝补在梦想与现实的裂缝间。

季天然

高中的毕业旅行,我和几个要好的朋友一起去了重庆。路过洪崖洞时,我在桥上给家里打视频电话,想一起看金光闪闪的夜景和江波,可电话那头完全听不清,我们扯着嗓子互相大声喊了好几句“喂,听得见吗”之后,慢慢都放弃了交流,只沉默地看着远处。在沉默里我想起刚刚过去的中学生活,那些隐秘的时光,那些充斥着争吵的过去,好像都在这平静的凝视中不再躁动。而我一直惶恐和担心的未来,在那一瞬间也不再显得那样可怖。我挂了电话,下了桥,在住处附近的书店里拿起了那本一直舍不得买的波拉尼奥的《未知大学》,当作给自己的毕业礼物。打开它,就看见上面写着:而我的头 / 盛满恐惧 / 和计划 / 盛满前方的平原。

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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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为节选,发表于《萌芽》2023年11月刊。萌芽微信公众号所刊载内容之知识产权为萌芽杂志及相关权利人专属所有或持有,未经许可,禁止进行转载、摘编、复制及建立镜像等任何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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