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刚来的时候一只长得像豆荚似的飞蛾身影使我一夜不得安寝,大概是出于怕虫的本能。上个夏天有只硕大的天牛伏在卧室纱窗外,只觉得花纹和触须都很优雅。睡前还在那,第二天起来不在了。小时候是不怕虫的,我捉过草叶上的螳螂。可见“怕虫”并非完全内在于我的东西,这算得上本能吗?最近读莱布尼茨,他以为一切变化都内在地发生在灵魂中,所以“以前不怕虫现在怕”,或者“有纱窗不怕虫没有就怕”,全是早已既定的本能。
尹不移(@禾二夕)
天空被浓烟遮蔽,灼热的岩浆涌动前行,吞噬沿途所有的草木、沙石、土地,他拔腿往远方逃窜,祈祷自己跑得够快、够远,同时后悔自己竟如此胆大,抱着侥幸心理来看火山爆发并举起自拍杆进行网络直播。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逃命前当然没来得及关直播,屏幕上出现越来越多的网友评论,弹幕越来越密集。“镜头怎么回事?也太晃了吧。”“别逃啊,好不容易有机会,让我们近距离看看火山爆发呗。”“刺激!这是我今年看过的最真实最贴近本能的直播,那些做作的后期加工都弱爆了。”
王侃瑜(@王侃瑜_Regina)
我们既知自然界的很多景象可以用本能来解释,结群的牛羊、舞蹈的蜜蜂、嗥叫的狼或挣扎的蛾,都被本能这一巨大而神秘的力量指引向各自的归宿。对于我们自身,本能使我们在一生中得以看见时间这条大河久远悠长地流淌。我们的许多情感也可用本能解释,我们在电闪雷鸣时的恐惧早在我们诞生前就在洞穴中祖先的那一双双眼睛中形成,我们对太阳的追求早在夸父逐日的神话中存在。当我们面对广袤浩瀚而本能地震颤时,陌生的始祖、遥远的神话就在我们身上重生。
王娅涵
记忆力糟糕的时候会去书店,蜷缩在满坑满谷的字符间,填补阅读遗失的焦虑和恐慌。大多数时候病灶面积会扩大。当新涌入的思想驱逐起脑海中无处依附的断章残句时,就仿佛两队穷凶极恶的老鼠在昏暗中贪婪地啃噬着同一块千疮百孔的奶酪。旧的死去,新的衰老,但奶酪恒在,眼洞增多,体积变小。读过的书一本本渐渐没了痕迹,焦虑重新迁徙,唯一记得的,是我好像真的目睹过那些拥有不同灵魂的作者们在书架上的一番来去。
吴可人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老话是这么说,现代人恐怕还要补上一个电子设备。我睡觉时手机不放在枕头边就不放心,好像手机离我远一些,世界与我的隔阂就深一些。独处时这种感觉尤甚,世界的气味与触感已遥不可及,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像素,作为生活的代餐粉,敷衍着我的本能。
宫放羽
去年结束隔离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收养一只小狗。一开始,我执着于让它学会“趴下”和“握手”的指令,后来却发现真正具有重大意义的瞬间是它第一次在我脚边躺倒,把只覆盖了一层淡黄色胎毛的肚皮露出来让我抚摸;是许多个午后,它把头枕在我腿上打盹,留下浅浅的体温。
因此,提起“本能”这个词,我最先想起的是艾德里安娜·里奇《二十一首情诗》里的第十首,女诗人用一种漫不经心的笔触,改写了传统定义中那种动物性的本能——不再是野性和暴虐,而是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柔软,繁星满天的夜晚,流浪者们在寒冷中相互的倚靠和爱抚:“生灵们彼此相依,为了躯体的慰藉……倘若没有温柔,我们将生活在地狱里。”
郭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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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发表于《萌芽》2021年8月刊。萌芽微信公众号所刊载内容之知识产权为萌芽杂志及相关权利人专属所有或持有,未经许可,禁止进行转载、摘编、复制及建立镜像等任何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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