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枷锁》:不该讨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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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的枷锁》是毛姆的“半自传体小说”。单看书名,很容易把它归为成功、励志一类的题材,像《人性的弱点》。
主人公菲利普幼年失去双亲,由做牧师的伯父监护长大。他自幼因跛足自卑,在特坎伯雷皇家公学读完中学后,放弃了考取大学的机会,执意去德国学习,后来又到伦敦做了一年的会计学徒,发现自己对数字、对会计不感兴趣,又不顾伯父伯母反对,到巴黎学习绘画。
尝试了不同的职业后,20多岁的菲利普最终子承父业,去学了医,那里也正是他父亲的母校。在这段时间里,他认识了一个让他又爱又恨,又怜又怕的女人。
对菲利普来说,人生中需要面对一重重的枷锁。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丰富,思想的成熟,他人的帮助,菲利普最终摆脱了自卑、信仰、爱欲、理想等等束缚着他身心自由的枷锁,获得了内在的平静和幸福。
《人性的枷锁》读到差不多一半,普里斯在得知菲利普要跟朋友去度假时,她冲他发火,还说了一大段话。
我把她对菲利普说的那段话截了个图,发在微博上,“讨厌普里斯的理由”。
有时候,我把微博当笔记用。

普里斯是菲利普在法国学画时的同学,永远穿一件脏兮兮的衣服,没有天赋却自视甚高,跟所有人都搞不好关系,没有一个同学喜欢她,她还经常在菲利普面前说别人坏话。
我就觉得她——好讨厌啊。而这些话,足以成为她被讨厌的理由。
继续读下去,普里斯自杀了。
她写信给菲利普,说不想让别人碰她的身体,三天没吃东西了。菲利普去她的出租屋,看到吊死的普里斯。
继续读,又生出了对普里斯的同情。
回头看她对菲利普说的这段话,何尝不是在讲她自己?
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天赋,指导老师在同学面前讲她的话,她不可能不往心里去。她知道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永远都成不了画家,“画一千年也画不好”。她在菲利普面前表现出来的,不过是假装的自信。
一切,都源于她的贫穷和匮乏。
而菲利普后来放弃学画,让福瓦内老师去看他的画,问他是否还有坚持学下去,成为二流画家的必要。关于贫穷,那位老师讲出了这样一段话。我以为是关于贫穷最经典的描述了:
你可能会听到别人说贫穷是对艺术家的最佳鞭策。说这话的人从来都没受过穷啊。贫穷就像扎进你皮肤里的钉子,他们不知道这会让人变得多么抠门,会让你遭受多少羞辱。贫穷会砍掉你的翅膀,像癌细胞一样侵噬你的灵魂。倒不是说要有多富裕,可起码要有足够的钱来维持尊严,有足够的底气不受打扰地工作,能慷慨诚实地做事,能不靠他人独立生活。不管是画画的还是写字的,但凡一个艺术家要靠自己的作品吃饱肚子,我都深深地为他感到同情。
生出了同情,理解,就有了对普里斯的惭愧,有了内心的醒觉和对自我的检视。
于是就把微博删了。
再一次提醒自己:要不带评判地读小说。欣赏。
还是那句话:读小说之前最好先放空自己,不要先入为主,不要带上目的,也不要带上标签,读一个故事是为了享受它,找到它的优点并吸收进来,而不是为了寻找它的缺点并通过批评它来得到存在感,更不是为了不断重复和巩固自己已有的经验以证明自己的存在。
听别人分享,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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