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围观”了一场直播，几个文化人连麦，主题是“一起来聊聊贾平凹女儿的诗到底怎么样？”。
为什么不是“一起来聊聊贾浅浅的诗到底怎么样？”
如果贾浅浅没有“贾平凹女儿”的身份，就是一普通诗人、作者，大概也不会引起“轰动”。
贾浅浅之诗名，是从一篇名为《贾浅浅爆红，突显诗坛乱象》的文章爆红开始的。文章作者批评贾浅浅的诗歌，“最显著的特点就是把无聊当有趣”，引发了网友对贾浅浅本人的质疑。这是去年的事。
今年此话题又“沉渣泛起”，是贾浅浅要加入中国作家协会。作协公示发展的会员名单，贾浅浅名列其中，有人评价“我的中国文学价值观崩塌了”。
昨晚直播聊这件事的，一个是财经大v，其余几位都是作家。直播时间比较长，一个半小时，我没有全程听完，听到财经大v和年轻女性作家吵起来的样子，我的迁就型人格就开始作祟。
通常我这种人是不会跟别人起冲突的。你好我好大家好。你是对的。
我是支持女作家的观点的。那个财经大v，没读过几首贾浅浅的诗就骂她低俗下流，提到木子美，说没读过她的文章，骂她女流氓，被女作家怼了。
显然，女作家系统地读过贾浅浅的诗集，包括木子美的作品，更有发言权。她敢怼，就很勇敢。不是替谁说话，而是更客观公正，就事论事，不乱贴标签，不情绪化。
先说加入作协这件事。我对作协印象最深的是郑渊洁退出作协。
郑渊洁是个特立独行的作家。一个人，支撑起《童话大王》的世界。无人能比。
如果王小波在世，他会不会加入作协？我不知道，答案可能在《一只特立独行的猪》里。
昨晚连麦的几个作家，也都不是作协会员。其实在这个时代（至少是前些年），加不加入作协，好像已经没那么重要，只要写得好，照样有影响力，能出版作品，甚至畅销。
贾浅浅为什么要加入作协呢？据说又不发工资。可能还是宇宙的尽头是“体制”，加入了就代表着一种身份和资本。
我没读过贾浅浅的全部诗作，对她的诗就没有太多发言权。网上流传最广的那几首被诟病的“屎尿屁”诗作，是读过的。
作为一个写过诗的曾经的文学青年，朦胧诗盛行的80年代，谁还没写过、朗读过诗呢？谁不知道舒婷北岛海子西川……们的名字？
我的阅读和写作经验是：一个诗人，一本诗集中，并不是所有的诗都是好诗，可能整本诗集中，只有几首、甚至只有一两首是佳作，其它很多首诗都像是“滥竽充数”。即便是舒婷，也只有《致橡树》，《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等等流传甚广的代表作，其它，可能就平淡无奇。
贾浅浅的诗，网上流传最广的“屎尿屁”，可能只是被针对了，或者是她的诗歌中最平淡的，最“差”的。差，加了引号。
她肯定还写过别的诗，但不被人普遍知道，别人也不想知道。就像从来没读过莫言作品的人，骂莫言一样。
一定得找个人骂，找个人斗，找个人批，还要批臭，也真是奇怪。
阅读理解这件事，实在是因人而异。何况是诗歌，哪怕是喜欢诗歌的人，也可能各有各的喜欢。
余秀华的诗也是这样。她因“穿越大半个中国去睡你”而出名，可能绝大多数的人，只知道她的这一句诗，就把她归到了“女流氓诗人”类别。
我买过两本余秀华的诗集，系统地读过，以为这首最出名的，并不是她最好的作品。余秀华有一首诗，是这样写的：
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
什么叫诗？
有个诗人说：诗，是语言的惊愕。
“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就叫我惊愕。写得太好了！
贾浅浅写的最受非议的诗，是下面这些：
不过是把小孩“语录”下来，回车换行。
这种一般人，不会拿出来公开出版。贾小姐大概太自信自恋了。还有关于黄瓜的那首，就不贴了。不明白为什么黄瓜会有那么多的解读？
你看到了什么？
贾浅浅的诗，应该也没那么差，这一首：
老屋是有毛孔的
它像蜂巢般
长在墙壁和天花板上
每个毛孔都有一双眼睛
一对触角和一个嘴巴
我一下就想到我姥姥家的房子，偶尔听到的叹息声，我以为那是灵魂。所以对这首诗就有共鸣。
在老屋住过的人，才能理解并会意，当然，还要能读一点现代诗。
还有一首。
每当你和家人在说话
你的声音、温度和表情
被五官分解成无数小分子
如波浪般荡漾在屋子里
那些细小的毛孔就是
一张张嘴巴
把它们统统吞了进去
甚至是你愤怒和绝望时的
吼叫和歇斯底里
它也像麻袋一样
一个一个扎好
封在墙壁与天花板里
告诉你一个秘密
如果你家的屋顶
或是地板漏水
那是很长时间里
它默默替你流出的泪水
如果你家的墙壁鼓胀
或是壁纸发黄
那也一定是你无数次的身影
叠加在墙壁上
糊满了整个房间
使得每个毛孔无法呼吸
导致了他的粉刺和黑头
有个老师说：如果我是中小学课本编辑，会把贾浅浅的《老屋记》收进课本，它确实是佳作，适合大多读者，内容也没有什么争议。人人都有老屋，它会唤醒人和岁月之间的温情，对家和成长岁月的怀念。
没有完整地至少读过一个作家诗人的一本书、一本诗集，就人云亦云，带着情绪，特别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指点点，我提醒自己不要做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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