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亲戚不算多,也不用回老家拜年,往年也只是去两个长辈家里,借拜年之际探望一下。每年,都过得很清静。
今年因为初放开,我爸妈都没阳,不让我们回家,也不让送东西。
自己父母家都不去,哪能去别人家?
所以今年,过得比以往更加清静。
回临沂几天,我连我妈的面都没见。倒见了我爸两面。
一面是在他们家楼下,我妹妹去送东西,她没阳,所以有资格。
我在薛家岛大集上买了几张灶王画像要送给他们。往年都是我爸爸在文体市场买,我们每家一张,今年估计我爸严格防护,不会去采买,所以我给提前准备了。
我把灶王画像递给我爸,他也摆摆手,说不要了。
第二面是在我家门口。那天下午阳光很好,吕工说想下去走走。电梯一开,迎面碰到我爸,拎着两个袋子,说是把老三送的东西分了分,每家一份。
我们就在我家门口完成了交接。我接袋子时,手指不小心碰到我爸的手,有一丝丝惊恐,啊,万一我带病毒呢?
我们也没让我爸进门坐坐,让他也不会进。下电梯时,让他先下,我们等下一趟,也没跟他同乘电梯。
很小心很小心。
今年过年,我唯一给父母送的东西,是一把桃枝。腊月廿九那天,在兰山路我常买豆腐的那家店门口,一块钱买的。
简化版过年的习俗,“总把新桃换旧符”。桃符不易得,门上总要有桃枝应景。桃符是画有神荼、郁垒两个神像或写有这两个神像名字的桃木板,避邪。
把桃枝悄悄竖放在父母家门口,就走了。桃枝紧挨着显然是去年端午时节摆放的艾蒿,也是避邪的。
虽然可能没有科学道理,但是做了这些事,便觉心安。毕竟,我的信条里有一条是:有效果比有道理更重要。
年夜饭我带小曦去爷爷奶奶家,吕工也没去。往年吃过年夜饭,他们还要打扑克到凌晨,今年也早早散了。
往年大年初二回娘家,还要拍全家福,参加我爸组织的家庭会议,听他讲讲课,这连续多年的家庭传统,今年也省了。更显得这年味寡淡了。
听说大舅在临沂的表妹家过年,又听说他们阳过了。初二那天我带了小曦去拜年。她开始不想去,我讲了几个理由:
第一,你姥姥的亲弟弟,我亲舅,你舅姥爷,第一次在临沂过年,你小时候见过,去见见。第二,这也是你了解社会了解家人的机会。第三,我也忘了还说了啥。她愉快地跟我去了,在那里聊了好一会儿。
大舅比我妈小六岁,耳朵有点背。据说趴在他耳朵上大声讲话也听不到。但是,当我说“俺大舅真白啊”,他接话道“我打小就有人说我是‘气死日头’”,笑得呵呵的。
日头,是我们家乡话里的“太阳”。小时候在脸上擦点雪花膏就问我妈“我白吗”,她也会笑说“白,白得见不得日头了”。印象深刻。
大舅大妗子(舅妈)只有表妹一个女儿。我知道老家的习俗是不在女儿家过年的,特别是家里有儿子的,若是在女儿家过年,“别人会笑话”。
我姥姥当年就不肯在我家过年,怕“人家笑话”。有一年,好说歹说才在我家过的年。我记得。
别人有那么重要吗?当不在乎别人的时候,当明白日子是“自己的”的时候,当一个人内心足够强大的时候,别人,真的是爱谁谁。
大舅前段时间因心脏不适住过院,考虑到回老家太冷,表妹便让他们在自己家过年。好在大舅大妗子依从性也好,不拒绝表妹的安排。
没经历过北方农村寒冷的人,不知道那种彻骨的冷。很多老年人熬不过去冬天,其实是寒冷所致。
我跟小曦说,你小姨可厉害了。历数她这些年的奋斗史。学缝纫,搞来料加工,做小老板,最多的时候家里雇了好几个机工。卖过家电,卖过鞋子,现在卖房子,自己也在城市稳稳地扎下了根。
我以前也羡慕别人还有个老家,能回去盖个别墅(房子),养个鸡种个地过田园生活挺好的。现实告诉我,农村孩子最重要的还是要离开农村,把父母也带出农村最好。
除非老家的冬天,也温暖如春。除非农村的环境,也风景如画。
网上看到个视频,好像是四川的,一个女儿在城市偷偷给农村的父母买了套房子,装修完才带父母去看,父亲感动得热泪盈眶,跟别人感慨说女儿没白养。
我很感慨地跟吕工说:假如我们也出生在农村,当年不是非农业户口,我们有没有能力让父母离开农村?有没有能力给父母在城里买房子?……
他没说话。
这个年过得虽然很清静,但我还是浮想联翩了很多很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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