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中,美军士兵为何痴迷于日本电台广播?绽放在太平洋战场夜空的“东京玫瑰”


1949年夏秋之交,美国旧金山联邦地方法院审理了一位日裔美国女性的“叛国案”,因为她在太平洋战争中曾担任日军对美心理战电台广播的英语主播。匪夷所思的是,法庭内外竟有美军士兵们纷纷呼吁宣判她为无罪。他们声称,正是这位“东京玫瑰”的甜美声音,慰藉他们度过了那些孤独而艰难的战时夜晚。“东京玫瑰”究竟是谁?她如何竟然成了美国士兵们的梦中情人?

(美军士兵们在收听广播)
01/
“东京玫瑰”绽放在太平洋战场夜空
1943年11月的一个夜晚,一轮孤月照耀着茫茫太平洋上的岛群,美国士兵们蜷缩在掩体里,帐篷里,有的沉沉入睡,有的还在拨弄收音机。忽然,来自彼岸日本广播的电波一下子吸引住了众人。一个恬静柔美的女声正用纯正的美式英语娓娓道来:“我是安,孤儿安,你们最亲密的敌人,零点与你们相约在此。”顿时,士兵们被那撩人的声音迷住了,完全不顾那是来自东京的广播。从此,在太平洋各岛屿上,等待深夜的“零点时刻”(Zero Hour)播报,就成了美军士兵们每天的期盼。不知何时,有人给那位女主播起名为“东京玫瑰”,这一芳名不胫而走。有人甚至想象出了“东京玫瑰”的容颜,有的战机干脆涂上了“东京玫瑰”(Tokyo Rose)的字样和画像,有人干脆把“东京玫瑰”纹在手臂上。

(涂有“东京玫瑰”字样和画像的美军战机)
“零点时刻”是一个什么样的节目?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本军方会同邮政省、内务省、文化省组建了“广播协会”,试图利用广播对盟军开展心理战,以图瓦解对方的军心。对于日军来说,1943年的日子很不好过。上一年,日军在中途岛战役中受到重创而失去了战略主动权,瓜达尔卡纳尔岛的惨败又迫使其转入战略防御。“零点时刻”就是在这种不利战局下出笼的一档节目。它旨在唤醒敌方将士的乡愁和厌战情绪,摧毁在战场上未能攻破的美军心理防线。
心理战古来有之。楚汉相争时,张良让“四面楚歌”成为摧垮楚军的最后一根稻草,创造了心理战的千古经典范例。20世纪30年代,收音机的普及让敌对双方用大喇叭隔空喊话变为过去,心理战信息已可以乘着夜空的电波乘虚而入疲惫不堪的敌军心中。二战期间,轴心国和同盟国都建立了心理战电台,向对方军民播送诱导性、煽动性的信息。这种手法究竟有多少攻心效果不好断定,但确实捧红了一些电台主播。例如,纳粹德国的主播威廉·乔伊斯(William Brooke Joyce,1906—1946)从1939年10月起出现在电波里,由于他不时发出夸张的笑声,英国听众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哈哈勋爵”(Lord Haw-Haw)。至1940年夏季,他的固定听众竟多达600万人,另有1800万人会偶尔收听他的节目。话说回来,对于太平洋战场上的美军士兵们来说,“东京玫瑰”就是他们心中最有魅力的电台主播。
每当夜深人静时,“东京玫瑰”就会准时出现在电波里,以撩人的声音播送美国节节败退、日本乘胜前进的“新闻”,还说美军士兵们的妻子已经出轨,劝说他们回到女友身边,还播放一些美国乡村音乐。这些原本指望能让美军士兵因思乡而崩溃的播报,却让他们慰藉了心理,鼓起了士气。“零点时刻”的策划者们显然只学了“四面楚歌”的皮毛,而他们的最大败笔就在于,选了这么一位拥有迷人声线和纯正美式英音的“东京玫瑰”做了主播。

(理想中的“东京玫瑰”与现实中的“零点播报”主播)
对于一个个士兵来说,美军在战场上夺取了主动权,丝毫也不能减轻死亡的恐惧和极度的疲惫。况且,更为惨烈的硫磺岛、冲绳等战役还在后头呢!到了夜晚,士兵们便想尽办法试图放松一下高度绷紧的神经。“零点时刻”开播后,收听“东京玫瑰”的播报已成为众多美军士兵每晚必不可少的精神需求,至于新闻内容如何谁也不会在意。“东京玫瑰”成了大众情人,“打到东京去,一睹东京玫瑰的芳容”竟然成了士兵们的精神动力。“东京玫瑰”在太平洋战争后期播报了一年半,听众达到了几百万,直到日本战败才神秘消失。

(美军士兵们在收听广播)
美国军方早就关注到了这个电台。据研究,“零点时刻”绽放的“东京玫瑰”,其实并不只是一位女主播,而是一个对美心理战播报团队,人数约有12名。1945年8月底,数十万美军进驻日本,开始占领这个列岛国家。美军士兵们最想见的人,一个是日本天皇,另一个就是“东京玫瑰”。美国记者们更是试图抢先采访到“东京玫瑰”,但苦于没有任何线索。就在似乎毫无希望之时,有记者找到了唯一一位敢于承认自己就是“零点时刻”主播的“东京玫瑰”,她的名字叫户栗郁子。
02/
从户栗郁子到“东京玫瑰”的曲折人生
户栗郁子,1916年7月4日出生在洛杉矶,这一天也是美国独立日。她的英文名为Iva Ikuko
Toguri D'Aquino,中间的Ikuko Toguri就是美式顺序“郁子户栗”的日语发音。她的父母是第一代日本移民,在当地经营一家杂货店。根据1868年美国宪法修正案第十四条第一款,所有出生在美国的人都是美国及其居住州的公民,户栗郁子自然也就成了美国人。从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毕业后,户栗郁子进入一家医院做实习生。她憧憬着成为一名医生的美好未来。

(户栗郁子)
然而,1941年夏季发生的一件事,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她在日本的姨妈病倒了,而她的母亲也正在患病。25岁的户栗郁子受父母之托,登上客轮前往日本照料姨妈。她生来第一次来日本,日语也说不好。父亲许诺,半年后一定让她回美国。孰料,12月8日(美国时间12月7日),日军偷袭了珍珠港,户栗郁子错过了搭乘撤侨船回美国的机会。而她的父亲又来电报说,据传美国政府会拘留日裔美国人。果然,1942年2月,罗斯福总统签署了第9066号总统令,据此约12万日裔美国人被关进了十余处的拘留营,户栗郁子的父母也未能幸免。美国社会更是掀起了抵制、敌视日侨及日裔美国人的狂潮。户栗郁子被困在了日本,后来她与家人的联系也中断。

(日裔美国人在拘留营食堂里就餐)
当时日本实行战时粮食配给制,户栗郁子因其美国国籍而得不到口粮供应,只得从黑市购买高价米。姨妈去世后,她的生活十分窘迫。一位陌生男子上门说,只要户栗郁子放弃美国国籍,成为日本公民,就能得到食物配给卡。后来,她发现那名陌生男子其实是一名秘密警察。户栗郁子拒绝了他的建议。这时,她收到了一条消息,长期体弱的母亲在前往拘留营的路上,因过度奔波而去世。

(户栗郁子)
在生活的逼迫下,户栗郁子来到东京找工作,先在语言学校进修日语。1942年,她在同盟新闻署找到英文打字员的工作,1943年8月进入东京广播电台当英文打字员。在那里,她结识了几名盟军战俘,其中有澳大利亚少校査尔斯•库森斯和美国上尉华莱士•英斯,他们被迫负责对盟军的心理战广播,其中就包括英语节目“零点时刻”的播报。库森斯看好户栗郁子的美式英语,便把她举荐到了对美广播的岗位。她接受了播音培训,成为这个岗位的一名主播。她的柔美声线、丰富的知识以及纯正的美式英语得到了上级的赏识。1943年11月的一个午夜,户栗郁子的柔美声音通过“零点时刻”的电波传向太平洋的夜空。她一举成为明星主播,月薪150日元,约合7美元。
当时,东京广播电台以20多种语言进行“谋略广播”,美国是首当其冲的宣传对象。每当夜深人静时,“零点时刻”先播出一段美国民谣,然后是日本战时新闻播报,接着就是“东京玫瑰”——户栗郁子登场了。她自报家门说,“好姐姐就是我,我就是你们的好姐姐孤儿安”“你们最亲密的敌人”。“孤儿安”是精心挑选的艺名,因为太平洋战场上的美军自称孤儿。1942年3月,麦克阿瑟弃守菲律宾,美军士兵中流行起一首歌:“我们是巴丹的孤儿兵,没有爸,没有妈,没有山姆大叔”。户栗郁子常说的是这么一段话:“美军士兵们,你们的援军不会来了,你们的后援船只都沉了。你们是被抛弃的孤儿,真可怜啊。”她还顺便在士兵们受伤的心灵上撒上一把盐:“你们躺在肮脏的战壕中的时候,你们的妻子和女友正在和别的男人约会,在暖和的床上睡觉呢”。有时,她会以治愈的柔美声音轻声说道:“在太平洋前线作战的孩儿们,你们好!打得怎么样?安妮在度过愉快的周末后再次准时向你们播报音乐。今晚为你们播放的是著名歌星邦妮·巴克演唱的《无力反抗》,你们是不是有同感哦,太平洋群岛上徘徊的傻瓜们……”

(演播室里的户栗郁子)
户栗郁子在节目中挥洒自如,诙谐幽默。她那纯正的美式英语和温柔而幽默的播报,让围着收音机的美军士兵们欲罢不能,纷纷成了她的狂热粉丝。士兵们只是喜欢听到她的声音,然后闭目享受她播放的乡村音乐,而并不在意她说的是什么新闻。一位美军士兵在战后接受采访时说:“那个时候大家都特别喜欢听东京玫瑰的广播,特别是听一个女声在广播里说着地道的美国话,真是一份特别的浪漫。”据资料记载,户栗郁子共主持了340场“零点时刻”播报。
美国军方曾就“东京玫瑰”的破坏性进行调查,分析表明这套心理战播报对部队的士气并没有什么负面影响,可能反倒有提振士气的效果。设在旧金山的美国战时新闻局同样对日本人进行着心理战,在他们的对日广播中却从来不提起“东京玫瑰”这件事,目的就在于不想让日方确认玫瑰们对美军的影响。
1945年4月,户栗郁子与一名有日本血统的葡萄牙人菲利普结婚。由于葡萄牙是中立国,她可以指望在战后同丈夫一起前往葡萄牙。然而,日本于8月15日投降,美军很快登陆,一切都来得太快了,户栗郁子没有来得及离开日本。
美军占领当局开始抓捕日本战犯嫌疑人。为了寻找“东京玫瑰”,美军调查了东京广播电台的女播音人员,但没有人承认自己是美军士兵们心中的“东京玫瑰”。这时有两位记者,亨利·布伦迪奇和克拉克·李,决心抢先找到具有爆炸性新闻价值的“东京玫瑰”。经过一番寻找,他们以支付2000美元报酬的条件,终于在9月1日约到一个叫户栗郁子的女性,她承认自己是“零点时刻”的主播。对户栗郁子的专访进行了4个小时,他们让她在采访录上签了字,并支付了2000美元报酬。很快,“东京玫瑰”就出现在美国各大报纸的版面上,户栗郁子迅速成为一个名人,被邀请参加各种活动,美国士兵们竞相找她签名。
让户栗郁子始料未及的是,1945年9月26日,美军以战犯嫌疑在东京郊区将她逮捕,关进了巢鸭监狱。她强调说自己是美国人,不应被当作日本战犯。数日后,一份对户栗郁子的逮捕令刊登在日本各报纸的头版头条,签发者有美日两个部门。日本司法厅的罪名是叛国罪,即认定她作为美国籍的日本后裔,在表明立场的二战期间不肯放弃美国籍而加入日本国籍;美军占领当局给出的罪名同样是叛国罪,因为她作为一个美国人却帮助日本人以广播瓦解美军的斗志。联邦调查局和陆军情报部门经过调查后认为,户栗郁子的广播只是“无害的娱乐节目”。关押一年后的1946年10月25日,她被释放了。

(被美军逮捕的户栗郁子)
1948年初,户栗郁子的儿子出生不久后便夭折,巨大的打击令她多次向丈夫表示希望回到美国与家人团聚,并去横滨美国领事馆申请了美国护照。然而,这时美国国内的反日情绪也并没有完全消退。户栗郁子希望回国的消息传到美国后,著名专栏作家、播音员沃尔特·温切尔强烈呼吁:政府应该严惩这名“叛国者”。在舆论的推动下,美国司法部门决定重审此案,并要求联邦调查局交出所有调查记录。联邦调查局的调查涵盖了户栗郁子在日本期间的全部5年时间,其中包括对数百名太平洋战场老兵的采访、大量日军文件和节目录音,其中大部分节目录音却在第一次决定不起诉户栗郁子时已被销毁。

(美军士兵与户栗郁子)
以这些调查结果为基础,司法部门要求所有听过东京广播电台宣传广播的美军士兵配合调查工作。随着调查的深入,户栗郁子在节目中说的“太平洋的孤儿,你现在真的是孤儿。你的船只沉没,你怎么回家?”“沙滩上遍布地雷,你将被地雷炸飞。”等话语都被作为新的证据。检察团队在旧金山召集了一个大陪审团。1948年9月,户栗郁子被正式起诉。美军在日本拘留了她,并把她带到了旧金山,联邦调查局人员以“叛国罪”嫌疑将她逮捕。

(户栗郁子被带上法庭)
在法庭上,户栗郁子始终否认自己叛国,她主张自己只是一个电台播音员而已。东京广播电台的前负责人作证说,户栗郁子是自愿从事反美宣传广播的。她则辩解说,她在播音时曾通过插播双关语以降低节目的宣传效果,其言词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但没有影响美军的士气,相反还鼓舞了他们的斗志;她还尽量播放各种轻松、舒缓的音乐来缓解美军的紧张情绪。律师韦恩·柯林斯为户栗郁子提供了免费辩护。他指出,听取了所有的录音磁带,都没有听到任何叛国的言论。在审判期间,有不少当时参战的美军士兵呼吁宣判户栗郁子无罪。他们声称:是“东京玫瑰”的声音伴随他们度过了最孤独和艰苦的岁月,有的老兵甚至向记者展示了纹在自己手臂上的“东京玫瑰”。

(户栗郁子和律师韦恩·柯林斯)
大陪审团听取了针对户栗郁子的证据,但只找到了她的6段录音,并对她提出了8项罪名指控。检察官们从日本找到了19位证人。律师韦恩·柯林斯主张,户栗郁子也有权找证人,但却遭到拒绝。有两位在美国出生但已放弃美国国籍的日本人作证说,他们曾听到户栗郁子在广播里说美国在太平洋的全部战舰都已葬身海底。査尔斯•库森斯少校和华莱士•英斯上尉(两人都被免予叛国指控)为户栗郁子作证说,她只是为了使美国人高兴才进行广播的,她受到了日本人的胁迫但却保持了美国国籍。起初,陪审团未能做出判决,因此受到了麦克尔•罗彻法官的警吿。1949年9月29日,陪审团宣布户栗郁子在7项罪名上无罪,只有一项有罪,即:用麦克风谈到了“船只的损失”。
这时,检方则坚称“东京玫瑰”的广播影响太大,特别是莱特湾海战后,户栗郁子在播音时说:“太平洋的孤儿,你现在真的是孤儿。既然你的船只沉没了,你将如何回家?”这句尚有录音的话语,成为给她定罪的主要证据。1949年10月6日,罗彻法官判处户栗郁子10年监禁,罚款1万美元,自动丧失美国国籍。户栗郁子提出了上诉,但被上诉法院和最高法院驳回。据说,在判决结果出来之前,法庭就已经认定户栗郁子的罪名成立,联邦调查局局长埃德加·胡佛(Edgar Hoover,1895—1972)早就在一个空白判决书上签了字。

(服刑中的户栗郁子)
户栗郁子在西弗吉尼亚州一所女子监狱服刑。由于她在狱中表现好,只坐了6年牢,于1955年5月获得假释出狱。但她又接到“移民归化署”的一张驱逐令,勒令她立即离开美国,而她却是个无国籍之人,没有国家可去。在律师韦恩·柯林斯的帮助下,户栗郁子得以留在美国,在芝加哥经营一家礼品店。
在接下来的20年里,户栗郁子从未放弃恢复美国公民权的努力。她在三届总统任期内继续努力争取得到赦免。20世纪70年代,她致信时任美国总统杰拉尔德·福特。“日裔美国公民联盟”推动加州于1976年6月24日通过了一项决议,敦促福特总统无条件赦免户栗郁子。在律师韦恩·柯林斯的儿子小韦恩·柯林斯的不懈辩护下,1977年1月,福特总统在卸任前给户栗郁子签发了一张赦免令,她终于恢复了期盼已久的美国公民身份。

(户栗郁子接受采访)
03/
凋谢的“东京玫瑰”,又在美国社会绽放
“我永远相信我的清白,赦免令就是最好的证明。”户栗郁子说道。这时,她已经61岁了。此后,户栗郁子在美国舆论中的形象开始转正,“东京玫瑰”重新绽放。她几乎成了一个用巧妙的双关语来暗示美军士兵,用自己的独特方式爱国的“爱国者”。一位名叫戴维兹·戴尔的二战老兵,甚至提议为她竖立一座纪念碑,让大众铭记她的爱国之心。
户栗郁子的曲折人生,包含了太多的故事。
她起初只是一个普通的日本移民后代。“1941年,如果我有幸能早几天动身,搭上返回美国的轮船,那么我的一生很可能就会以一个平凡医生的角色,波澜不惊地过完。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我应该脱离大众的视野和口舌,以一个普通人该有的方式度完这一生并安静地死去。而这一切,都不过只是回日本看望了一次姨妈而已。”她曾如是说。如果那样,世人也就大概率不会记得她。
如果她没有柔美的声线、机智和幽默感以及美式英语能力,她就不会有条件在广播里挥洒自如,也就不可能让美军士兵们如醉如痴,也不会让法官拿到“叛国罪”的把柄。
户栗郁子当初为何出任“零点时刻”主播,战后又为何站出来承认“东京玫瑰”的身份,后来为何又在法庭内外主张自己是在安慰战场上疲惫不堪的美军士兵们?这一切都包含了太多的谜团。
她原本只是一个普通女性,却阴错阳差,被卷入了国际风云之中,身不由己地成了一场国际悲喜剧的主角。无论是叛国者,还是爱国英雄,都不会是她的初衷,那都是外部力量把她推上去的。
20世纪70年代曾任《芝加哥论坛报》驻东京记者的耶茨,找到了当时指控户栗郁子的两位证人乔治·满潮和大木贤吉,他们都声称当年曾迫于美国司法部门的压力而做了伪证。
也有美国人士称,所谓的“东京玫瑰”根本不存在,就是一个杜撰的人而已。二战结束前,美国战时新闻局也曾发表声明称:“‘东京玫瑰’不存在,纯属美军杜撰。”上世纪60年代曾任美国驻日大使的埃德温·赖肖尔在杜斯所写的《“东京玫瑰”:太平洋孤儿》序言中写道:“‘东京玫瑰’纯属虚构,是美国史上的一大污点。”对于这些说法,又该如何解释呢?
户栗郁子终其一生都没有透露“东京玫瑰”的其他播音员身份,她说那是因为大家在台里都用代号相称,彼此都不知真实姓名。

(晚年的户栗郁子)
也有一种分析认为,户栗郁子最终得以恢复名誉,与美国在战后重视美日关系有关。1988年,里根总统就二战时日裔美国人被关进拘留营一事正式道歉。2000年,美国政府在国会大厦旁树立了一座纪念碑,以示纪念二战时被拘禁的12万日裔及26000名为美国奋战的日裔士兵。2006年12月23日,布什总统签署法案,专门拨款800万美元用于维护日裔美国人拘留营旧址,以反思当年那段历史。
2006年9月26日,户栗郁子在芝加哥逝世,终年90岁。她曾是美国200多年历史上第7个被正式宣判为“叛国罪”的人,也是第一个被判了叛国罪又被赦免的人。作为唯一一个站出来承认“零点时刻”主播身份的人,她成了一枚绽放了又凋谢、凋谢了又绽放的“东京玫瑰”。不管户栗郁子是否有意而为,她已把一段人生传奇留给了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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