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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满座衣冠似雪

我一直在想,你说杨大夫该是男的还是女的呢
从卫府出来,赵寻盘算着这事要哪些人同意,又能找哪些人帮忙,又觉头大。
不过在想这些的间隙中,她回想起卫海素那张好似施了脂粉的脸,暗想自己倒也不亏。
迎卫大人入府这件事其实很简单,裴珣没想在立正室前给他名分,只需在皇室族谱上稍微记上一笔,京中有司留档,卫海素就是昭淑郡主的男人了。从此脱了官籍,写诗作画,隐入深宅,再难见人。
可是这事是需要陛下点头的,毕竟抢走了人家员工,总要老板同意。
所以在卫海素入府之前,赵寻又入宫被陛下骂了个狗血淋头。
陛下L身L体不好,实在不该让她这么生气的。
赵寻接受着陛下汹涌的怒火,自责地想着。
好在这次骂完之后,陛下虽气得直喘粗气,却捂着胸口沙哑着嗓音说:“罢了罢了,你既想要,就拿去。”
于是在赵寻被骂完出宫后的当天,卫海素卫大人就住进了她的院子。裴珣本来是想把筠湘院翻新好让卫海素住进去,被不知情的赵寻和意图隐瞒的阿离叫停了。如今盛罂仍旧胎气不安,便也不再复工,不过又找了间院子让卫海素住着,日后再做考虑。
虽然没什么名分不用举行仪式,赵寻仍命人放了几串鞭,给大街上的小孩儿行人分了些糖块,也算是给卫海素一点能立于人前的荣光。
禹王府的下人们被教管得很好,卫海素又曾是官身,赵寻并不担心他会受什么委屈,过去他的院子坐了坐,见他只带了一个随身的小子来,又命人添了几个使唤的便离开了。
想是青骊打的手板已消了肿,赵寻刚想指几个人去卫海素那边帮忙布置些花瓶摆设之类的物件,就看到蒲玉跃跃欲试的模样,赵寻也就由她了。
这事忙活了七八日,少有时间到盛罂处坐坐,每日杨大夫那边都会传来消息,说是胎动频繁,总是扰得盛罂难以休息。
赵寻放下笔:“不是都要生了吗,怎么胎动还这么厉害?”
“盛公子年轻时不知保养,作践坏了身L子,是以从有孕开始到现在,稍微有点动静就心绪不宁,总没个安生时候。”
年轻时候……可盛罂现在也才十七岁啊。
按L压下想要吐槽的心,赵寻对杨大夫说:“麻烦大夫了,最后这几天想办法让盛罂好好休息,多少攒些体力。前日我去看他,见他连药碗都端不住了。”
在赵寻的时代如果产妇没有力气还可以剖L腹,可现在只能靠产夫自己啊。
赵寻双手合L十念念有词:“小郡主啊,这可是你自己的男人和孩子,一定要保佑盛罂平安生下孩子。”
赵寻陪在盛罂身边的时间越来越长,因为她发现,只要她陪在盛罂旁边,就算只是说些没什么意义的废话,盛罂也会好受许多。隔着衣服看过去能看到轻柔和软的胎动在盛罂的肚皮上鼓出温和的动静。盛罂在说话的间隙中抬眼看赵寻一眼,低下头去抚L摸L着隆L起的肚皮,嘴角浮起满足的微笑。
赵寻却突然一个哆嗦——她不擅长去贴别人的冷屁L股,可如此汹涌的爱意也是她无法招架的啊!
预计的后宫基本出场了
53L被 吞了,补
青骊不停地在赵寻耳边念叨,说什么“卫大人自您失忆后从未来过,他不想进府呢”;或是敲打赵寻“卫大人在朝中得力,陛下必然舍不得,您何必去碰这个钉子”。
赵寻掀开车帘看着甘朝京都的盛景,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她又怎么愿意去惹麻烦,不过是裴珣想做却来不及完成的事情,赵寻想帮她完成,算是表达她这个灵魂寄居者对这副身体原本主人的谢意。
赵寻在卫府的正厅等了许久才见得卫海素卫大人匆匆而来,近观容貌仪态果然是位平和儒雅、神清意淡的人,却一走近便双膝跪地,落在赵寻面前,倒吓了她一跳。
“卫大人这是何意?”
卫大人头磕在地上,平静而对:“郡主此次前来,想是知道了下官的唐突之举。下官不敬郡主,故而请罪。”
赵寻这段时间见多了跪在她脚下的人,竟有些习惯了,转身坐下,道:“这么说来,我入宫求亲之事,果然是你的意思?”
卫大人低头回道:“是。”
“你也知道我前段时间失了记忆,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你再对我说一次,当日嫆你是怎么对我开的口。”
赵寻本以为自己这个当事人总能知道为什么要迎一位从前没什么交集又长她许多岁的男子入门,谁知卫大人沉默许久,还是说:“此事污人清听,郡主听过一次却不厌恶下官,已是郡主宅心仁厚。下官实在无法对郡主说第二遍了。”
“可我若不知当初为何答应娶你,如今又怎能履约?”
卫大人笑了笑:“郡主放心,丢了我,并不是一件坏事。”
赵寻在心中叹了口气,看来这位难得的男官卫大人是不会开口了。说一次就要用尽所有勇气的事情到底是什么,赵寻愈发好奇了。
但是即便他不说,这是裴珣曾经决定的事情,赵寻要帮她来完成。
所以赵寻说:“你不说就算了。我听青骊说,当时我的计划是先迎你入府,待我娶正室后再立你为侧室,如今也这么办,你可有异嫆议?”
卫大人终于抬起头来,面露疑惑,却只颤抖着说出:“为何……”
“你既对我说过理由,我也答应了。虽然我现在忘了,说不定未来哪天,我就想起来了呢。你不想再说,那就不说。”
从卫府出来,赵寻盘算着这事要哪些人同意,又能找哪些人帮忙,又觉头大。

如今天有些热了,这里没有空调,却能日日搬来小山一样的冰摆在屋里,有侍人不间断地拿大扇子把凉气扇过来;赵寻手边的小桌子上总有冰湃的水果,空气中好些水果清甜的香气,再加上几缕天然的花草香,赵寻感觉自己身上都被熏香了。
赵寻向来怕热,一热起来就会脑壳犯懵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所以到了这个时代,既然有资本用上好的避暑工具,当然不会客气。但是盛罂体弱畏寒,大夏天的卧房里也不能摆冰,赵寻只能到隔壁一个小套间里休息,屋里摆着大缸装的冰山,有侍女拿着扇子将凉风扇到赵寻那边去。
今天这个工作是由青骊做的。
青骊见赵寻仿佛睡着了,手里的动作也慢了下来——睡着了凉气过甚是要着凉的。一时间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让青骊也昏昏欲睡,直到窗户那里传来一阵说话声。
一个男孩子声音说:“郡主还在里面吗?”
又一个年纪大些的男孩子说:“可不吗,最近郡主基本没离开过咱们这儿,到底公子有着身孕,这么金贵。”
这时却听一声冷笑插銊进来,许是个地位高些的男孩子,说:“金贵什么,不过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像商先生才得了郡主青眼,如今就忘了自己出身何处了,竟也敢霸着郡主不让她到别处去。”
之后就是前面两个男孩子七嘴八舌地让第三个男孩子小点儿声,消消气。
青骊不耐烦地斜了窗户一眼。这个屋子不常有人,外面又有一个临近阴凉的屋檐,是以热天里无事的侍人们就爱坐在这儿聊天,却不知屋里但凡有人就听得真真的。青骊正想出门训斥那几个人一番,却看到郡主不知何时醒了,正聚精会神地听着,还示意自己别管,青骊只得重复起自己打扇的动作,心想让外面那几个人自求多福吧。
窗外说话愈发尽兴起来,七嘴八舌叽叽喳喳,有说“我听说屋里这位是从象姑馆出来的”,还有说“而且是先入府再赎身的”,一阵嘘声过后,又开始了“哪里见过如此没有脸面的人”“郡主真是被商先生蒙了心,稍微有点像的便撒不开手”“怪不得屋里这位这么多手段,看来在原来的地方学了不少东西”云云,听得愈发不。堪入耳。
赵寻已经坐起身来不准备再听了。她许久不说话,闷压压的沉默让青骊有些不自在,打扇的手很尴尬地上下扇动着。
赵寻终于开口时说的是:“咱们不好插手内宅的事,去让阿离告知华叔叔一声,盛罂这里有三个小子嘴不干净,请华叔叔按规矩办了。”
赵寻心知此刻她万分怒火中有一大半是因为,这三个小子说的都是实情。
她知道盛罂的男。妓出身,也知道他入府的方式十分不体面,可是既然裴珣不介意那她也不会说什么。更重要的是,在赵寻看来,象姑馆里的日子绝不是能被别人拿来说嘴的谈资,这是在盛罂身上划出口子来再撒盐啊!
如今禹王府的男主人华清源手脚又利索又干净,不多时那三个小子就被以“不敬郡主”的罪名发了出去,换了几个老实的来。盛罂的贴身侍从石竹在阿离的授意下先敲打了一番新人才分下活计去,都是些在外打扫的粗活。
赵寻此时气定神闲地吹凉了一碗药后递给盛罂,见盛罂接过去后深吸一口气就开始猛灌,惊得她连忙道:“慢点儿,慢点儿……”
盛罂咕嘟咕嘟全数饮下,捂着嘴又费了好长时间才咽下去,喉銊咙仍旧在不断翻涌,仿佛随时又会呕出来。盛罂看着是没了力气,软銊软地向后倒在枕头上,腰身被肚子坠着歪了歪。
赵寻抚着盛罂的胸口,摇头道:“这么着急做什么,这不更难受了吗。”
盛罂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解释说:“药喝多了恶心得很,一勺勺的喝总是一大半喝不下去,还不如都灌进去,慢慢缓罢了。”
赵寻安慰说:“也就再受几天罪了,等把孩子生下来,你就能好好保养身銊体了。”
盛罂勉强笑了笑,放在肚子上的手颤了颤,他现在半坐半躺的,肚子显得愈发的大,比赵寻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更大了许多。
……怕是生起来会很困难吧。
在赵寻暗自担心之时,盛罂又开口了:“郡主,我生产的时候,您能不能陪陪我?”
赵寻想也没想:“自然。”
盛罂惊讶地睁大眼睛,然后垂头浅浅一笑:“多谢郡主。”
两日后,五月初八,商岑光生辰。
赵寻在前一日仿佛要接受什么检阅一般做足了全銊套功夫,焚香沐浴、还用珍珠磨出了货真价实的珍珠粉厚厚的敷了一层,就差没到神龛那里对着甘朝女神许愿了。
送给商岑光生辰礼物都是青骊按照往年的惯例准备的,赵寻看了看礼单,见都是些寻常用物,中有据说是雷打不动的一年四季几箱衣裳,都是京里最好的成衣阁做的。除了这些俗玩意儿,还会有一件名贵且不常见的东西。
青骊记着,前年是一套轶失多年的孤本,去年是一件前朝官窑出产的天水碧瓷器——青骊提起它来仍是赞不绝口,说现今官窑已是烧不出那样清透温润的碧色来了。
赵寻靠在马车里,有些无聊的掀起车帘来向外面看着,回想起青骊的这些话,心里暗叹小郡主真是对商先生上心了。
商岑光的住所在远离城中心的一片民居中,赵寻坐着王府的马车摇摇晃晃了一个多小时才到。阿离为赵寻整理了一下有些微乱的鬓发后先行下车,赵寻一个人在车内深呼吸几次定了定神方下了车。
商岑光与裴珣也算是青梅竹马,既是如此,家世自然不差。赵寻已经细细打听了,原来商家也算是文官世家,外祖母官至户部尚书,母亲也做到了翰林院侍读;尤其他舅舅更是以男儿之身官拜光禄寺少卿——卫海素为官时也是这个官銊职——惹来多少人青眼。
只是后来商岑光舅舅在接见外来使团时有勾结敌国之嫌,被当时刚刚登基的陛下株銊连三族。
说什么勾结敌国,不过是商家一家在帝位之争中站错了队,新皇登基,总是要清理一批不忠的。
话说商岑光这辈虽然不在其中,可是母亲父亲、舅舅乃至外祖一家都被杀个干净,家产也没留下,他只有去投奔祖母,却遭姑姑姑父冷嘲热讽,过了许多年苦日子。
这下可好,自家姨母下令砍了人家一家子的头,可偏偏自己对人家一片痴心——小郡主啊小郡主,你怕是也吃了许多爱情的苦吧。
现在轮到赵寻来吃了。
赵寻一眼瞅见院子里有株长得极好的矮树,从前她工作的单位绿化里就有两棵这个,所以她很确定,这是株木兰。
赵寻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香囊,再想到当初书房桌上供着的木兰,念着爱屋及乌也不过如此了。
阿离一进门就拉着商岑光的贴身小厮长风去清点礼物了,还有一个小厮在端了茶水点心后也知趣地走开了,只留赵寻和商岑光二人单独在屋里干坐着,都谈不上面面相觑,因为商岑光根本不看她。
这要是赵寻,她虽然不会起身就走,却也绝对不会率先开口,并且就算对方开口她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可现在不一样,赵寻(裴珣),是舔狗。
于是赵寻摆出笑容道:“我听庭南王说商先生近日染了风寒,不知身上可好些了?”
庭南王便是二公主,她大婚在即,按惯例受封郡王,住进新建好的王府去了。
其实商岑光声音中还是有几分鼻音在,可他回答的还是:“有劳郡主挂念,已经大好了。”
话说完,他总算抬眼看了赵寻一眼,还没等赵寻不习惯地挪开眼睛,他便又低下头去了。
赵寻心一横,自顾说下去:“马上天就大热了,公主皇子们下学时日头虽落下去了,终究余热不尽,不如在宫里歇一会儿再出来。可别夏天里中了暑,闷头涨脑的,难受得紧。”
“谢郡主提醒,我会注意的。”
也不知商岑光这点是好还是不好,赵寻说什么他都会回几句,好歹有个回应,;可说的都是些不冷不热的话,让赵寻没法往下接,换了几个话题都是如此。
这时阿离和长风归置好东西回来了。石风对赵寻行了一礼,之后才对商岑光说:“公子,时辰到了,该去给太太老銊爷敬香了。”
商岑光点点头,起身理了理衣裳,简单的动作却一副清风銊流水般静雅流畅,当真不怪小郡主一片芳心倾许。
长风对赵寻说:“今年郡主也要一起吗?”
赵寻疑问:“去做什么?”
阿离正要凑上前去对赵寻解释,却听商岑光淡淡地说:“郡主不知,往年生辰郡主都会同我一起为我父母敬上一炷香的。”
既是惯例了,那赵寻也不好推辞,便一齐过去为商父母敬了香。
赵寻和商岑光从那间小祠堂里出来,说:“那把「文光」我瞧着确实是把好琴,你擅琴,希望你能喜欢。”
商岑光正要开口,见正门影壁后绕过一个人急匆匆往里走来,却是赵寻屋里的桐玦。
桐玦一边行礼一边说:“郡主,盛公子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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