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人微微一笑,道:“我住在贯胸国东方。”初一有些难以置信的望了望他,半晌才道:“你是不死国的人?是冥王转世的后裔?这不可能,不死人早就灭绝了。”那黑人嘿嘿一笑,道:“你这小娃娃,倒知道不少事。”说话之际,手上的力道慢慢加强,赵墨给他夹住脸颊凌空提起,两颌剧痛,却一字说不出口,此刻那黑人越捏越重,赵墨只觉一颗头马上就要被他捏碎,急迫之间,心驰神转,湛卢“嗖”一声飞出,煌煌然如白日飞虹,挟带一股黑气朝黑人的手臂辟了下来。神火印也瞬时自他脑中放出火来,那火焰顺着脸颊猛然烧向这黑人的五指。
那黑人瞧见湛卢,略愣了愣,却未松手,只“嗖”一声便闪现开去,湛卢一剑斩空,“噗”一声扎入神殿地面,深不见底。那黑人才躲开湛卢,猛觉五指一烫,刺痛钻心,一惊之下本能松手,一放开手,赵墨一声怒吼,骂道:“你这妖孽,敢冲你大爷下黑手,看我不辟了你!”暴怒之中,却也还有一分清醒,喝骂之中神火印已经悬空,化作明烛,开出光明火焰罩来。那黑人一松手,旋即消失,窜到了赵墨背后,五指抓想赵墨后脑,想要一把抓死。谁料才探出手来,赵墨头顶“嗖”一声冒出一根明烛来,那明烛放出一个火焰罩,将他护得死死的,黑人一把抓下,“喀”一声将那火焰罩抓裂,却“砰”一下被火焰中的暗雷击中,立时给炸得倒飞数丈。
赵墨却一声冷哼,单手结印,叱道:“玄牒,蓬莱动!”“呼”一声响,刺下地面的湛卢瞬时飞回,聚在赵墨面前,微微一动,便化出了一股黑色的剑风,这剑风之中,似乎有千万利剑,“嗖嗖”破空之声不绝于耳,那黑人哪里放在眼里,身影一晃,便原地消失,那剑风“噗”一声刺穿玉柱与神殿地面,几乎将男神殿一角给刺成齑粉。剑风余势不消,卷下台阶,台阶下的厌火人避之不及,一时间齐齐怪叫,死伤一片。而那黑人,却瞬间到了赵墨面前,狞笑道:“小鬼,别拼了,没用的,想和我斗,你一有这个想法,就已经是个死人了。”赵墨哼了一声,道:“走着瞧。”黑人冷笑道:“不知死活……”话音未完,却见一道紫红色的耀目光芒闪电般弹来,“啪”一下击在肩头,立时只觉左肩一麻,体内的精元竟然顺那道紫光导了出去,大惊之下,扭头瞧去,却正是初一的化形解体大法;惊讶之余,不由得大怒,骂道:“小鬼,竟然敢吸我的真元!”喝骂之中,五指一凌空虚虚一抓,那紫红之光立时“噗”一声消散,初一被弹回的紫光击中,一声闷哼,摔飞数丈,“砰”一下摔在神像脚背之上,“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趁这机会,赵墨拔高飞起,双手法印已成,喝道:“青符,五雷轰顶!”瞬息之间,天地变色,晴空响起霹雳,无数巨雷自九天奔涌而来,灌注在湛卢神剑之上,湛卢一声怒号,挟带了天雷,猛然斩向那黑人。神殿之外的一干人等,给吓得瑟瑟发抖,不少厌火人脸色发青,只觉浑身发软,巨雷天威,震慑之余,竟瘫软在地,深觉天威不可犯。那黑人也吓了一跳,立时瞬移,谁料他这鬼魅般的移身之术,此刻竟然不灵了。却是天雷将至,这神殿尽在这青符之术的法术结界之中,躲是躲不掉的。这黑人咬牙道:“好个小鬼,倒还真有手段。”说话间湛卢已至,湛卢剑身黝黑,仿佛一只眼睛,被它盯上,真是避无可避,藏无可藏。那黑人见状,一声冷笑,道:“天雷,天雷能奈我何?”说话间湛卢已经辟到,“轰”一声巨响,那黑人被湛卢一剑砍成两半,巨雷辟出,这黑人“噗”一声被炸成一团黑烟,瞬间散得无影无踪。
这五雷之力,非同小可,神殿之顶被五雷贯穿,巨雷一过,立时摇摇欲坠,整个大殿数千根玉柱一时间都开始摇晃起来。赵墨飞身过来,扶起初一,走到敖弃智身边,朝他微微一笑,却见敖弃智张大了个嘴,惊骇莫名,心中不由得一跳,忖道:“糟糕,难道那个黑人还没死?”想着立时回头,却见神殿摇晃之中,晃下许多尘灰来,然尘灰之中,却泛起一点点的黑烟,那黑烟若有若无,先还四处飘忽,而今却渐渐聚拢,汇成一个似乎透明的烟体人。这烟体袅袅飘忽,突然一卷,将在神殿边上一个探头探脑窥探的厌火人裹了起来。那厌火人猛然一声嗥叫,立时死命挣扎,想要冲出那黑烟,满地滚了几圈,却哪里能够,短短一瞬,那厌火人便安静了下来,死死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那黑烟便渗入他皮肉之中,不一刻,待黑烟尽数入体,这厌火人周身便冒出淡淡的黑雾来,那黑雾过处,这厌火人便蜕一层皮,顷刻之间,便化作了那个消散的黑人。
初一忍不住摇头道:“他是不死之身,我们斗不过他的。克非,你带那个孩子走吧。我和敖先生为你们断后。”未等赵墨发言,陡然之间,“轰”一声巨响,神殿的殿顶终是坍塌了。殿顶摔落,那神像的头颅“砰”一声被撞掉,身子顷刻之间便坍了下来。这神像一倒,外面的厌火等国人立时乱跳跑开,那黑人却全然不惧,一声咆哮,骂道:“小鬼,想就这么死了。没这么便宜。我要亲手宰了你!”喝骂之中瞬移了过来,一把抓住赵墨的咽喉,谁料手刚搭上赵墨的喉咙,突然身子一轻,似乎化作了无形,垂头一看,自己竟然化作了一团虚无之体,四周无数巨大的玉石,从自己的身体穿身而过,似乎自己竟没有实体一般,惊诧之间,乍觉似乎人被吸入了一个十分狭窄的小箱子,四周有无数巨大的吸力朝自己吸来,似乎要在一瞬间将自己吸成无数碎片。
第一百一十六节 古墓
黑人心里十分惊惶,拼命静下心来,却感觉不到肉身的存在,似乎整个人都剩余一点意识。而这点意识却又偏在一个有无数风暴的狭小的箱子之内。正惊恐间,身子突然一重,人便自箱子中掉了出来,才一出来,便听见赵墨那小子的叫声:“你个妖怪,滚!”胸口便挨了一脚,“呼”一下被踢出老远。定睛看时,却只见自己倒在一个狭长的甬道之中,那甬道的墙壁上嵌有一片似乎鱼鳞的东西,发出蒙蒙的白光。前方的空中,有一团暗影,暗影之中,模模糊糊可见几个人影,其中一个人影的一只脚还掉在阴影之外,还没待醒悟过来,那脚却“啪”一声自阴影之中掉了出来,落在了甬道之中,那几个人影却被阴影吞没,略晃了晃,便失去了踪影。
却说赵墨眼见情势危急,急切之中,将初一的忠告早抛到九霄云外,立时一把抓住那少年和初一,对那少年道:“抓住你爹,别放手。”才刚说完,便见那黑人瞬移到了面前,立时施展术法,喝道:“遁破,风遁!”术法一动,人便被拖入了风之结界,结界之中,虽无肉身实体,赵墨却感觉到了黑人,厌恶之下,收敛术法,略具人型,便一脚将黑人踢了出去。黑人一出,赵墨立时再次遁形,不过他功力尚浅,并没有遁出多远,一样被弹出了风之结界。一落在地,初一便摸了摸自己的脸盘子,赵墨诧道:“你干什么?”他舌头开叉,此刻还一嘴巴血污,说话漏风,听起来倒象是“鱼蛋吃么”;初一劈手给了他一巴掌,道:“要吃你吃,我不要。”说着又噗嗤一笑,道:“叫你别乱用这法术,你死不听。我看我脸上五官还全不全,不知道少什么没有。”赵墨嘀咕两声,哼了一下,道:“该把你这长舌头给遁没了才是,真啰嗦。”
两人正说话,却听身边那少年一声惊呼,道:“阿爹,阿爹,你没事吧?”两人忙掉头看去,却见敖弃智昏倒在地,面色苍白如纸,头顶上一对角竟然若隐若现。初一一把按住敖弃智的脉门,皱眉道:“伤得好重。”说话间双手结印,念道:“三元育养,九气结形。”一时无数细小的冰针自法印之中闪现,挟带了一股冰风齐齐扎下,那冰针虽细,不比发丝粗,却是甚长,一根足有三四寸。那冰针一入敖弃智体内,立时封住伤口,不再流血。血一止住,敖弃智头顶的角便隐匿起来,不再闪现。那少年一脸惶恐,急道:“大哥,阿爹有事吗?”初一朝他微微一笑,道:“他虽伤得很重,身上很多窟窿,内脏被凿齿咬伤,琵琶骨被凿齿咬断一截,但还不妨事。你们是赑屃嘛,身体自然比之常人要强得多。他还能治好。你别担心。”
说话之时,敖弃智却醒转了过来,他张开眼,瞧见三人围在身边,也只微微一笑,眼睛四瞟一眼,却大是震惊,立时坐了起来,神色十分怪异。赵墨被他吓了一跳,慌忙四处打量,这是一条十分奇怪的甬道,甬道的截面乃是个圆的,每隔数十米,便有一片或数片巨大的雪白鱼鳞;那鱼鳞分布并不均匀,间隔或远或近,大小也有大有小,小的都足有人头大小,那鱼鳞闪闪发亮,将这甬道照得透亮。甬道内十分干燥,壁上的泥土都被似乎被烤得十分坚硬,赵墨掰了掰身边一块干泥,竟然掰之不断,不由得咂舌道:“这泥比殷姑娘的脸皮还结实。”敖弃智挣扎着要扶那少年站起来,那少年却突然一声惊呼,道:“阿爹,你的腿呢?”敖弃智一愣,低头一瞧,却见左脚自小腿之下竟然消失不见,那端口十分圆滑,倒似乎他本来就没长下半截一般。赵墨顿时面红耳赤,低下头,半晌才道:“我术法很浅,传送的时候中间停了下,把那个黑鬼踢出去了。没想到,就岔这么一下,把你爹的腿给岔没了。”
敖弃智却摇摇头,似乎全不在意,只扶着那少年站了起来,轻轻抚摸墙上那闪亮的鱼鳞,半晌不言语。初一忍不住问道:“敖先生,这里是什么地方?”敖弃智却眼睛瞪得溜圆,望着初一和赵墨道:“我们是怎么来的?”赵墨一怔,摇摇头,道:“我只顾得逃命,哪里有功夫想去哪里,胡乱传了个地方。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就这么就进来了。”敖弃智神色十分怪异,瞧着赵墨发了半天呆,才道:“这里是我们赑屃一族先祖的墓地。”赵墨“啊”了一声,道:“墓地,那我们是在地底了吗?”敖弃智摇摇头,断腿一伸,只听得“咔咔”两声,他断腿处赫然长出一截骨头来,那骨头慢慢生成腿骨与足骨,稳稳当当的站了起来。只是他这左腿左脚之上,一无筋肉,二无血脉,就是个光秃秃的骨架,瞧来让人未免害怕。他却毫无所觉,在甬道中走来走去,他这干骨架走动之际骨架摩擦,总有一股“嗑嗑嚓嚓”的声响,听得初一三人毛骨悚然。
敖弃智看了好半日,才掉转头来,道:“不,我们不是在地底,我们是在海底。是在南海海底。这是我们赑屃先祖的墓地。这个通道是龙神以它的身躯开辟的,墙上发光的鳞甲,就是它开通道时候刮下的龙鳞。这是个墓地,也是个迷宫。”初一点点头,道:“那我们要怎么出去?”敖弃智一愣,半晌才苦笑道:“出去?这个墓地是个非常强大的避水结庐结界,能进不能出的。”赵墨一脸不信,道:“哪有这个道理。”说着便捏指成诀,全力施展遁破之术,水遁、土遁,甚至风遁试了个遍,却全不见效。不由得咂舌道:“那怎么办?”初一却一摇头,道:“一定有出去的法子。总不成龙神开了这个结界,把自己封在里面吧。”敖弃智苦笑道:“真被你说对了。龙神升天出世,肉身却不得不残留在世,龙神便为自己建造了这个海底迷宫,唤作弥远六极。我们赑屃一族,便在弥远六极之上,建造了濯曜罗用以看守龙神。几千万年来,我们赑屃一族的先祖,自知不久人世,便自己进这弥远六极。自来都是有进无出。”
不等赵墨初一出声,那少年却睁大了眼睛,道:“阿爹,你怎么从来没告诉我这些事?”末了又皱眉道:“那为什么娘过世的时候之前没进这个弥远六极呢?”敖弃智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半晌才道:“你还那么小,告诉你作什么。非但你娘亲进不了弥远六极,我们赑屃一族很久之前就进不了这个弥远六极了。”少年一脸惑然,道:“那是为什么?”敖弃智显得甚是伤感,好半晌才道:“你可听说过饕餮?”少年点点头,好半晌才道:“据说是我们的远亲。”敖弃智嘿嘿一笑,道:“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龙神的后裔。咱们龙神后裔,共有九支,可惜九支彼此敌视,老死不相往来。那个饕餮,原是咱们九大龙族之中最为强大的一个族类。在久远得已经没人知道的年头前,饕餮一族受不了六极的诱惑,认为弥远六极之中,珍藏的并非龙神的骨骸,还有龙神统御风雷的法器。为了这件法器,饕餮倾尽一族之力,攻打我们赑屃的濯曜罗。”
说道这里,敖弃智却突然沉默了起来,少年却急了起来,道:“然后呢?”敖弃智轻轻叹一口气,道:“这场战争,饕餮和我们都失败了。”少年一脸迷茫,道:“这是什么缘故?”敖弃智嘿嘿一笑,对初一道:“小子,我看你知道不少事。我们赑屃的事,你可知道?”初一摇摇头,道:“我也是生平第一次听说。”敖弃智一声长叹,半晌才道:“那场大战,饕餮大败,当时虽有不少饕餮全身而退,却都中了我们先祖的诅咒术法,退回去后不久,术法发作,他们的魂魄渐渐消散,从一群拥有无比智慧,无比强大的术法的族类,没落成了一群没有智慧可言的野兽。一群贪吃无厌的野兽。再后来,甚至沦为凡人的奴仆,被凡人所操纵。完全的泯灭了龙族的威严与尊崇。被其他所有的龙族所不齿。”少年听得一愣,表情十分复杂。敖弃智也有几分伤感,道:“在那一战中,赑屃征服了九大龙族中公认最强大的饕餮,从此再没有其他龙族敢觊觎弥远六极。可实际上,我们的先祖在那一战之中同样元气大伤,几乎所有的术法高手,都战亡了。更严重的是,为了保护弥远六极中祖辈的坟茔不被破坏,先祖们封印了弥远六极的入口。永远的切断了龙神给我们赑屃一族的精神上的指引。一夜之间,我们赑屃一族引以为傲的风雷之术,彻底的消亡,永久的失传了。当时整个濯曜罗,几乎就只剩下了一群象你这么大的孩子。从那以后,我们这一族,就只能运用天生的龙骨作战,再也没有了风雷附体的王者。为了找回龙神的指引,我们的先祖们修建了宏伟的神殿,世代都在等候龙神的指引。”说着敖弃智十分惆怅的轻轻抚摸少年的头,好半晌才道:“可惜,我们再也没有聆听到龙神的声音。再后来的事,你就都知道了。咱们这一族的人越来越少,到你这一代,只有你和你弟弟两个人。现在,可就只有你一个了。”
初一听得甚是神伤,连赵墨这个粗人,都有了几分伤感。敖弃智却嘿嘿一笑,拍了拍少年的肩头,道:“现在可好了。咱们都进来了。走,去看看。阿爹也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呢。”说着突然向初一道:“你们是怎么进濯曜罗的,来我们濯曜罗做什么?”赵墨立时一呆,暗叫不妙,总不能实话实说罢,正犹豫,却见初一微微一笑,道:“也没什么。见了那么多的怪物,一时好奇,跟进来看看。没想到会是这样。”敖弃智却未多想,只点点头,喟然一叹,道:“想不到我们濯曜罗,会被这样一群贱民给玷污了。”便问起名号道门,初一随口道:“我们都是峨嵋弟子。”敖弃智倒没多问,他那个儿子,小名阿丑,正经名字叫做正,字子游。
这甬道并无岔路,只上下两端,赵墨瞧了一晌,突然很认真的道:“那个很利害的黑人,也在这里。我不知道他是在上面还是在下面。我传送的时候他掐住了我的脖子,一起拉过来了。”敖弃智微微皱眉,道:“哼,他进来了又能怎么样。反正出不去,横竖是个死。”赵墨一怔,望了望初一,初一面色平静,全然瞧不出焦急,突然想起峨嵋山的一干弟子,想起少君,想起冰砚来,一想到冰砚,他突然嘿嘿一笑,一下子跳起来,道:“不行。我可不能沮丧。我还要找到路出去。冰砚还在家等我这个哥哥呢。没有我,他可怎么办。”说着,对初一道:“那个黑鬼是个什么人?你们说他是不死之身,是什么意思?”
初一默然,想了想,道:“不死之人,是贯胸国的一个传说。这个传说有两种说法,我也不知道哪个是真。一个传言当年西王母宴请天子穆,途径贯胸国东部,拉车的天龙打了个喷嚏,王母的侍女因此被吓了一跳,手中的仙液琼浆洒了一滴出来。这一滴琼浆落入凡尘,让坠落处的凡人得了神仙体态,有了不死之身。但是这些不死之人却不太本分,作了很多据说是有悖天理的罪行。王母就把那个打翻琼浆的侍女变作了一只毕方鸟。让她下界杀灭不死之人。毕方神鸟很快就消灭了大部分的不死之人。据说残余的不死之人为了躲避毕方的杀戮,潜伏进了南海,昼伏夜出。另外一个传说是说千万年前,三界紊乱,冥王被迫转世轮回,投生在贯胸国东部。冥王在人世曾经娶海神禺强之女为妻,还育有子嗣,他的后裔生来就有地府阴霾,皮肤所以是黑的,且不会因为日月更替而衰老;因为有海神的血脉,他们的头发是冰蓝之色,眼睛是紫色,与常人大大不同;这些冥王的子嗣任意妄为,触怒了冥王,冥王一怒之下,把禺强之女化作了毕方神鸟,让她把自己的孩子全吃掉。毕方不敢违抗,却又不忍吃掉自己的子女,便暗自将这些不死的子女藏在了南海海底。关于不死之人,我所知道的,也不过如此罢了。作不得准的。”
第一百一十七节 婴蠛
那敖弃智却突然盯住赵墨道:“我看那个不死之人还不如你呢,我看你一张嘴血淋淋的,一条舌头给剖成了两半,怎么就这说话的一会儿功夫,你这舌头就长回去了呢?”赵墨一愣,下意思的卷了卷舌头,果然那舌头已经全然愈合,一点刺痛之感俱无,不由得大是诧异,道:“奇怪,怎么好得这样快。难道是我的紫庭御神真诀功效?”初一噗嗤一笑,道:“你真是傻子,自己身子,居然都不知道。”说着已经朝那甬道下方走去,边走边道:“既然弥远六极是在海底,没道理入口会在下面。下面一定就是龙神埋骨之地。既然你们先祖以封印之术封住了入口,我看我们不一定有那个本事可以冲破结界,不如去下面看看,说不定还有些机关消息。至于那个不死之人,先别管了。遇见了再说罢。站在这里说也没用。”
四人走在这甬道之上,细碎的脚步声加上敖弃智脚骨“唧唧喳喳”的磨骨之声,听来叫人莫名的不安。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却见前方乃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石洞。这石洞高有百丈,其宽不知边,四人脚下是一排长有数百丈,宽有十丈的玉墀,玉墀尽头,乃是一座无比恢弘的巨大神庙,那神庙之内院宇重重,宫闱密杂。神庙顶上,悬有无数碗大的珍珠,静静的停在空中,发出五彩迷离的光芒。那神庙的宫墙,全是半透明的琥珀铸就;琥珀之中,凝结有无数奇怪的东西,有正在奔腾跳跃的各种野兽,有正在飞翔遨游的各类猛禽,也有无数众人见所未见的奇花异卉;这一切物什都静静的呆在琥珀之中,虽已经是死物,瞧来却全都栩栩如生。那琥珀映着珍珠的彩光,一时间显得五彩缤纷,美奂绝伦。
四人瞧了半晌,这才移动步子,走入那神庙之中,神庙门口,匍匐有两个巨大的赑屃原形,均是巨大的玉石雕刻,其背上还各负有一块万斤石。万斤石上却空无一字。神庙的入口乃是两根巨大的雕花黑色玉柱,那玉柱高百丈,几乎顶到了石洞的顶端,玉柱之上雕有许多图案,细细一看,全是龙神给赑屃一族启示的灵文图。走入神庙,四人却情不自禁同时“咦”了一声。只见神庙丹墀之旁,倒有一具赑屃的骨架,那骨架巨大的龟壳倒仰,壳内却盘有一具巨龙龙骨。敖弃智立时大为不安,拉着敖正跪下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眉头紧皱,道:“奇怪,怎么我们祖辈的尸身会被遗弃在路边?还化作了净骨头?”赵墨一脸茫然,道:“不都是这样吗?人死了,自然都是血肉先化去,只留下一副枯骨。”敖弃智摇头道:“你知道什么,我们龙族和人不同,死后肉身万年不坏,万年之后,血肉与骨架会同时化为尘土。可是如果肉身未坏,被人刮走了血肉,那骨架就永世不会腐化。龙骨若是得了日月之光,就会化作鬼龙。”说话间敖弃智愤愤一跺脚,地上立时现出一个龙骨脚印,道:“要让我找到那个刮肉的贱民,一定将他挫骨扬灰。”说完缓步上前,将那龙骨蜷成一团,再将巨龟龟壳翻转过来,将龙骨收在壳内,一声长叹,走向神庙之内。
四人走得越久,越是觉得心惊,道路两旁的赑屃骨架越来越多,却不见一座坟茔,敖弃智父子替他们收尸都累得够呛。整个神庙之中,都回荡着四人行走的脚步之声和敖弃智脚骨的“喀嚓”声。不知走得多久,初一突然“咦”了一声,道:“我们走回来了。”敖弃智摇头道:“我们又没有转弯,一直向前走,怎么可能会走回来。”初一一指旁边玉石地板上的一个脚印,道:“那不是你踩上来的吗?”敖弃智一愣,快步走过来,看了两眼,讶然道:“脚印倒是我踩的。可是我们先祖的那具骨架呢?”初一摇摇头,道:“我怎么会知道。我看这弥远六极有古怪。是个奇门阵法。咱们要是一直这样走,永远都只会在这里兜圈子。要想走出去,只有看看这是什么阵法。”敖弃智一愣,道:“这只是个迷宫而已,我看我们走过的地方留个记号,自然就不会走丢了。”初一摇摇头,道:“行不通的。我看你的先辈们进了这个地方,一样的都给绕糊涂了。他们走了很久,在墙上留了很多记号,难道你没发现?”说着轻轻在墙上一指,敖弃智这才发现,那墙高三尺处划有许多记号,有的是一道横线,有的是一个字,只是年代久远,都有些模糊,若不仔细辨认,是看不出来的。
敖弃智立时张口结舌,好半天才道:“难道我的先祖们进了这个迷宫,都找不到坟茔,就死在了神庙的路边?”初一点点头,道:“看来确实如此。”敖弃智立时鼓大了双眼,道:“那,那是谁刮掉了他们的血肉?”初一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你的先辈们,不是被刮去了血肉,而是被人啃去了血肉。你的先辈们,是被吃掉了。而不是被人故意刮成这样的。”敖弃智大惊,道:“你如何得知?”初一轻轻叹一口气,道:“你收拾他们尸身的时候没有看到骨架上的牙齿印吗?那是些很细碎很小的牙齿。我想了这许久,想不出有什么东西生有那么多细小的牙齿。”敖弃智立时脸色煞白,一双手死命捏紧,双手立时发出“咔咔”之声,显是怒到了极致,敖正立时拉住他的手,道:“阿爹,你有伤呢。”敖弃智拍了拍他的肩膀,对初一道:“你还看出什么来了?”
初一瞧了瞧天空的珍珠,道:“他们不是被杀死的。想来进来的先辈们,不是有伤,就是有病,不是老迈,就是残疾,反正,都是不久于人世的。所以,那个吃掉他们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动手,只是静悄悄的跟在他们的后面,等到他们死了,再把他们都吃掉。”这话一说,敖正都罢了,敖弃智和赵墨却不约而同的回头张望,没瞧见任何踪影,赵墨打了个冷战,道:“你如何知道?”初一道:“仔细一看就知道。这些先辈们的尸身,几乎没有受伤的痕迹。”敖弃智立时冒出一头的冷汗,半晌,才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干的?”初一突然一声冷笑,道:“他们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从我们一进这个弥远六极,就一直盯上了我们。不过,不用怕,要是他们有什么利害的本事,也不必等到赑屃死了才来啃噬。早就动手了。”敖弃智立时怒吼一声,喝道:“给我滚出来!”叫了半日,全不见动静,他一头雾水,对初一道:“不是近在眼前吗?”
初一微微一笑,指了指天上,道:“若是别的都罢了。珍珠有那么大的吗?那得要多大的蚌壳才能结出那么大的珍珠来?”敖弃智一呆,突然脸色一变,单足一点,瞬时人便拔地飞起,一声暴喝,掌心猛然卷出一根龙骨,倾俄间化作一把狼牙巨锤,猛然辟向那珍珠。眼看巨锤即将砸下,那珍珠倏突之间发出一声无比尖厉刺耳的叫声,瞬时炸开,化作一个奇丑无比的小怪物。这小怪物状如蚊虫,蝉翼蜂腰,腹部赘赘,偏生有一个猫一般的头,却无一根毫毛,光秃秃的只有成排的疣子,一张嘴里全是细小无比的尖牙。敖弃智一见这小怪物,立时怒火中烧,手下更不留情,一棒敲下,那小怪物“砰”一声被他砸得稀烂,“啪”一声摔在地上,化作一团烂浆。这小怪物一叫,余下的珍珠顷刻之间,齐齐开叫,全都变作了怪物,蜂拥而上。赵墨大喝一声,拔地飞起,双手结印,叱道:“丹章,九鼎列阵!”立时“呼”一声响,一股股高有数丈的九鼎神火四散射开,那怪物哪里能够抵挡,惨叫声中,全被烧成黑灰。那剩下的却不知道畏惧,依旧怪叫着扑来,不等敖弃智动手,赵墨看这些怪物实在容易对付,连咒印都懒得结,直接放出火来,不一会便烧个精光。
敖弃智看怪物尽数歼灭,十分惆怅的下地,默然半晌才道:“想不到我们历代先辈,会葬在这些怪物口里。想不到我们赑屃生前个个都是盖世英雄,死后会为这些怪物果腹。”初一瞧他神伤,淡然道:“这又何必伤感,万物都是如此。你看凡人中的帝王将相,生前何等富贵,死后一样被不起眼的蚂蚁老鼠给啃来吃了。就是所谓的各个道门的修真道人,死后一样的要腐化成泥。”赵墨点点头,倒也有几分伤感,道:“你说的对。”沉默一晌,又问道:“这些小怪物是什么东西?”初一皱眉道:“不太确定,或者是婴蠛,或者是婴蜺。非此即彼。”
那婴蠛被尽数杀灭,整个神庙上空,却并没有陷入黑暗。那琥珀墙上,全都有淡淡的黄色光芒闪耀,之前因为有珍珠照耀,众人倒都没有瞧出来。此刻没有了珍珠的彩光,整个神殿立时蒙上了一层淡黄色的光晕,瞧来甚是诡异神秘。敖弃智望了一晌,道:“咱们飞起来,在空中找,岂不容易?”初一微微一笑,道:“那你先飞上去瞧瞧。”敖弃智立时飞身而上,直飞有百来丈,望了半天,才垂头丧气的下来,敖正立时问道:“如何?”敖弃智摇摇头,一脸沮丧,道:“全是一模一样的院子,还看不到尽头。”初一微微一笑,道:“弥远六极虽然大,岂能没有边际。要破这个阵法,别人或者没有法子,偏叫他遇上了我和克非。今天破定它了。”说着神色十分肃穆,拔出藏在足下的鱼肠,口中念念有词,突然一声呵斥,猛然一剑扎在地上,瞬时之间,整个神庙立时凭空消失,整个石洞,豁然只是一片空旷的空地,空地之上,纵横交错有无数的红线,红线几乎将整个空地划分成了一个巨大的围棋棋盘。而四人此刻,正站在这棋盘最边上的一个红线格子之内。而空地最末端,却耸立了一道巨大的石门。那石门紧闭,不知其内。门口却有两尊巨大无比的赑屃石像,石像高有数十丈,与众人才进弥远六极看到的石像一模一样。
敖弃智赵墨细细一看,那红线细如发丝,发出的光芒却十分抢眼。正觉诧异,敖正却突然鼓大了双目,指着一方道:“是他,他在那里。”众人闻声望去,却吃了一惊,豁然是那个黑人。那黑人却全然瞧不见四人,茫然的四处打量,走上几步,伸手在空中按了按,再走得一阵,地上的红线却突然弯曲,那黑人的身体却也随着那红线弯曲,整个人似乎被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量压扁,再掰成个半圆一般,瞧来诡异异常。那黑人却似乎浑然不觉,继续前行,整个人都被压得几乎成了一张薄薄的蝉翼。四人瞧得毛骨悚然,那黑人却依旧晃着个板平的脑袋四望,望了一晌,顺着弯曲的红线竟然走了回去,待走过弯曲地界,人却又慢慢的复原,以此循环不休,在一个地方拼命绕圈子。
敖弃智一脸悚然,道:“原来如此,难怪我们明明觉得没有转弯,却老在原地打转。”初一点点头,道:“这个神庙是个河图九宫迷阵。刚才我用术法钉出了它的本相。你们看到的红线是我的鱼肠的剑气。你们别乱动,虽然这是它的本相,但是那个神庙还是在的,小心碰到墙上。刚才那个黑人在空中按来按去,可不是胡来。他是在墙上作记号呢。估计他已经糊涂了。”敖弃智哼了一声,道:“该别把婴蠛杀光,让它们吃了这个黑鬼我才解气。”赵墨瞧了半日,道:“咱们该怎么走?”初一微微一笑,道:“这是个说来无比简单,要走出去却无比难的迷阵。其实说来很容易。不管我们是在这个迷阵的哪个位置,只要连续走对了八十一步,都会走到那个石门门口。关键是这八十一步,我们一步都不能错。你们看看,以我们所站之位甲一之位,左边顺过去为乙一之位,再顺过去一格为丙一,而我们正前方为甲二,甲二左边为乙二,以此类推。咱们下一步落脚之地,不管这格子是横着看竖着看还是斜着看,都不能和我们现在所站这一格相连,我们应该走哪一格?”
第一百一十八节 破局
敖弃智一瞧,道:“很简单啊,是乙三与丙二。”初一微微一笑,道:“说得对。但是乙三与丙二走哪一个,这却是算不出来的。若是旁人遇到这事,也不过只能碰运气,终归只是二选一,走对的机会不是没有。可是要连走八十一步,哪里有那么好的运气,步步都走对的。”敖弃智一愣,道:“那怎么办?”初一微微笑道:“天无绝人之路,咱们有克非在。克非精通火法,能点三昧真火。三昧真火并非凡火,凡火只有火气,三昧真火却是有实体的。可以替我们走这先手。又不会触动阵法发动。”说着一拍赵墨的肩膀,道:“放火。”赵墨嘿嘿一笑,手指一弹,乙三与丙二之位立时腾起一股熊熊火焰来,众人放眼一瞧,却见乙三之位上的那股火焰竟是扁的,被挤成了薄薄的一片。瞧来十分怪异。初一笑道:“瞧见了吧。咱们应该走丙二位。不过,可不能真的‘走’过去。”说话间身子轻轻一拔,离地飞起,恍如一朵轻云,飘然落在丙二之格。
既然有法可破,众人大是兴奋,连走十来步,待走得一会,赵墨却犯了难,转头望向初一,却是下一处放火的位置,不偏不倚,离那黑人只有一步之遥。那黑人此刻正蹲在地上,十分奇怪的乱摸,神色十分古怪,瞧他那摸索的样子,初一立时一惊,道:“糟糕,这人感官竟然如此灵敏,竟能感觉到无形无质的剑气。他是在搜鱼肠的剑气。”说话间,这黑人竟循着剑气走了起来,那剑气纵横交错,他走到剑气分叉处,便呆立当场,又不知何去何从。趁他发愣,赵墨火速点燃,教大家失望的是,离黑人不远处果然才是下一步落脚之地。
那黑人正焦头烂额,突然见前方一处墙角冒出一股无名火焰来,倒是吓了一跳,他生性谨慎,倒没直接过来,只怔怔盯住,喝道:“什么人?给我出来!”连喝四五声,全不见回应,颦眉四望,却是空无一人,侧耳监听,偏又静谧无声,心头又是恼怒,又是发急,忍不住骂道:“何方鼠辈,弄这么个鬼地方,藏头缩尾,不敢出来见人?”骂完依旧如故,不见动静,再沉不住气,猛然一声怒喝,单掌辟在那琥珀墙上,谁想一掌辟下,那琥珀之墙上只留下一个大大的手印,竟然纹丝不动,反震得手掌发麻。只得再骂两声,出出恶气。
赵墨却突然灵机一动,手指连弹,再点出几苗火焰来,那火焰越弹越远,越远火焰却越高,那黑人果然中计,立时追着火焰而去,待他走远,赵墨等立时移位,渐渐离他远了。谁想众人才送口气,正只差最后一步,尚未点火,地面的红线却突然动了起来,初一一愣,立时回头,却忍不住叫了起来:“别碰我的鱼肠!”赵墨等立时回头,却见那黑人不知如何兜转,竟转到了初一下剑之地,他猛然瞧见鱼肠,十分诧异,在墙上抓下一块琥珀,“啪”的一声敲在那鱼肠之上,那鱼肠虽未被打翻,地上的剑气却摇晃了起来。初一忙对赵墨道:“快,快点火。看准下一步的位置。我的鬼位之术要破了。”赵墨立时点火,火苗一现,立时拉了初一,跟随敖家父子飞身而起,众人双脚刚一落地,眼前一晃,那红线立消,四周的真实环境便立马显现了出来。众人此刻正站在一方祭台之上。
祭台之前,乃是数百步阶梯,阶梯两旁,正蹲有各一巨大的赑屃玉石雕像。祭台正中,放有一鼎,鼎中火焰翻滚,腾起约有数十丈。阶梯之上,乃是一道石门,石门乃以纯黑的玉石所制,高有百丈,两根门柱足足有十丈之围。门内却是一片纯黑,纯黑之中尚有淡淡的黑烟,黑烟之中,隐约有无数若明若暗的亮点,乍一看,竟如同夏夜的星空。敖弃智瞧得浑身发热,道:“难道那里就是龙神长眠之地吗?”初一却没有这个兴致,只仰天将手一招,唤道:“鱼肠,回来!”呼唤声一起,果见宫苑之中,“嗖”一声飞起黯红的剑光,刹那之间,鱼肠飞至,初一一把握住鱼肠,却突然“啊”一声叫。众人一惊,回头看时,却见鱼肠之上冒出一股黑气,黑气氤氲片刻,落地化成人型,赫然便是那不死的黑人。
他一身黝黑,身着黑袍,瞧来鬼魅异常,他一落地,就“桀桀”怪笑,道:“这匕首果然有古怪。我若是晚一步,岂不是叫你们几个给害了。”赵墨脸色铁青,道:“现在也不晚!”一挥手,祭台之上那巨鼎之中的火焰立时卷了起来,化作一条巨大的火龙,“呼”一声朝黑人卷来,黑人“嗖”一声消失,出现在赵墨背后,谁料刚刚现身,“砰”一声便被神火印击中胸口,“啪”一声被弹飞数十丈,狠狠的撞在一旁的赑屃石像之上。且胸口的衣衫瞬时着火,烧了起来,黑人“哗”一声将衣衫撕掉,扔在地上,那火焰将衣衫烧尽,尚在地面燃烧,直将地面烧穿数尺,依旧不肯熄灭。
却是赵墨早料到他有这习惯,放火是假,背后神火防备是真。赵墨一举得手,朝这黑人哼了一声,道:“你的伎俩,不过如此,吃一堑,长一智,你以为还能那么容易得手吗?”黑人惊怒交加,只觉胸口火辣辣的疼痛,垂头看去,却见胸口给神火印一撞,烙出个方方正正的印来,烙印处皮肉焦黄,几乎给烫熟了。赵墨冷哼一声,道:“想要赢我。就得凭你的真本事。只会跑来跑去可不行。”说话间单指一勾,道:“出来!”瞬息之间,方圆数十丈之内,尽数燃起熊熊火焰,这火焰乃是六阳玄火,火焰本身是黑白相间之色,那焰光却是紫色,十分诡异,这火焰腾起数丈,将四人尽数裹在火焰之中。
赵墨看那黑人未动,道:“怎么,你的卑鄙伎俩不管用,就不敢下来了吗?”说话间双手结印,叱道:“玄牒,蓬莱动!”瞬息之间,湛卢飞出,卷出剑风,剑风如同一头怒狮,咆哮而来,那黑人被赵墨骂得脸色绯红,叫道:“你这小子,不给你点利害,你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双手十指交错,结出一个十分怪诞的法印,猛然喝道:“玄泉幽关,鬼神摽形!”话音一落,其头顶之上,赫然冒出一对巨大的牛角来,其双目亦陡然变大,几乎自脸上凸了出来,一只鼻子倏突隆起,鼻孔上还勾出一只金色的鼻环来。初一给吓了一跳,失声叫道:“地府牛头?”黑人一声怒号,身躯猛然暴涨数倍,成了一个高有丈余的巨人。甫一变身,剑风立至,“噗噗”一阵乱响,将这牛头黑人给扎成了个马蜂窝,全身都是伤口,伤口之中血迹斑斑。
黑人却全不在意,一声怒号,“轰”一声巨响,自那赑屃石像之上跳了下来,劈手一抓,“喀嚓”一声巨响,生生将那赑屃的龙腿掰断一根,一阵挥舞,冲入火海,朝赵墨劈头砸来。赵墨却嘿嘿一笑,道:“你这是自找苦吃。”说话间“嗖”一声便失去了踪影,黑人猛然砸下,砸在祭台之上,“砰”一声砸起无数的碎石,自然没击中赵墨,正感恼恨,陡然间只觉背后一股风声,扭头一看,却是赵墨闪在他的背后,一脚朝他脑后踢来,急迫之间不及细想,左手猛然探出,蒲扇般的巨掌扣向赵墨的大脚,谁料眼看抓实,赵墨却“呼”一声消失,一把抓空,大惊之下,“啪”一声响,脸上已经挨了赵墨一脚,“咚”一声摔倒在地,连翻几个筋斗。气恼之下,刚刚站稳,背后又有风声传来,急忙转身,一龙腿砸下,“哗啦”一声,又砸了个空,屁股上却又挨了赵墨一下,再次滚出数丈,忍不住骂道:“小鬼,什么时候偷学了我的本事?”赵墨“呸”了一声,骂道:“放屁,谁偷学你的本事。这是我峨嵋的火遁之术,你这黑鬼懂什么。”
黑人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骂道:“小鬼,少得意。”说话间陡然仰头,“哞”一声牛叫,叫声之中,其鼻孔内立时翻滚出一股黑烟,黑烟荡起,立时将六阳玄火压了下来,虽不能灭火,却把火焰压住,不过高有尺许,赵墨的火遁,恐怕是用不了了。赵墨哼了一声,全然不惧,飞出神火印,双手结印,叱道:“丹章,龙息!”神火印立时“呼”一下升空,放出万道火光,化作一头巨龙,火龙一声咆哮,一头扎了过来,黑人一声暴喝,手中的龙腿猛然掷出,“砰”地一声巨响,那火龙被龙腿冲散,那龙腿却也碎成了无数石块,齐齐弹回,“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几乎通通砸在黑人身上,黑人给弹得连退十来步,几乎摔倒,赵墨却毫不容情,再次结印,叱道:“丹章,射日神箭!”
轰然一声巨响,空中爆裂出一道扭曲虚空,虚空之中,“嗖”一声一道耀目的巨大火焰弹出,火焰之中一列八枝火箭,自八个方位飞驰而出,射向黑人,黑人骂道:“死小鬼,不知进退!”骂声一绝,猛地伸出舌头来,那舌头瞬时变大,拖在地上,化作一把巨大无比的铁扇,铁扇之上,满是凶鬼煞象,黑人一把抓起铁扇,猛地一扇,立时卷出一股黑沉沉的妖风,妖风起处,那火箭“呼”一声被扇得七零八落,爆裂的火箭也化于无形,地面的黑烟与六阳玄火也被那妖风吹起,卷向一旁,露出了干净的祭台地面。赵墨虽隔得较远,依旧被这妖风吹起,倒栽出十来丈,摔了个狗啃泥。黑人嘿嘿一笑,正得意,一道紫红色的光芒却“啪”一下击在头顶,立时脑子一荡,真元如水般涌向那紫光,被急速抽去。不消细想,也知是初一动手。
黑人一声怪叫,铁扇一挥,妖风再起,紫光瞬时撕裂,初一哎呀一声叫唤,给弹飞数丈,直栽向燃着熊熊火焰的巨鼎。一旁的敖正一声惊呼,瞬时飞起,一把抓住初一的脚踝。赑屃一族,虽失去了风雷道法,但依旧拥有天生的神力,敖正虽是弱冠少年,也还算得虎头虎脑,一抓之力,说大不大,说小倒也不小,竟稳稳的将初一抓了下来。一旁的敖弃智却是一声怒吼,掌心生出一根奇长的骨头,化作了一把流星锤,“嗖嗖”乱舞,辟向那黑人,黑人瞧见流星锤飞来,全然不惧,将头一撇,“铛”一下脆响,牛角将那流星锤撞得倒弹回去。这流星锤倒弹之力甚强,敖弃智却也是力大无比之人,一把扣住弹回的流星锤,一声大叫,再次飞锤。黑人大是不耐,猛然抬手,“啪”一声将那飞锤一把抓住,五指一捏,“咔”一下将那飞锤捏成了碎片,骂道:“老不死的,等下再来收拾你!”一掉头,猛地一跺脚,祭台地面立时碎裂,一块巨石被震得弹了起来;一把抓住这巨石,大吼一声,朝赵墨迎头掷来。
赵墨给摔倒在地,给摔得几乎晕了过去,摇摇晃晃起身,却听见初一一声惊呼,猛一抬头,一块巨石已经飞到了头顶,情急之下不及多想,伸指弹出一个暗雷,“啪”一声响,巨石给炸成碎片,这些碎片却也劈头砸下,赵墨立时给砸得全身青肿,额头还给砸破一层头皮,流出的鲜血顺着额头流到眼睛上,几乎叫他睁不开眼。初一给敖正拉住,免了葬身火炉之虞,却乍见黑人飞出巨石,眼见赵墨破了巨石,性命无碍,立时自指尖放出一根冰针,递给敖正,道:“你认得穴位吗?”敖正点点头,初一咬牙道:“给我玉枕穴插上一根。”敖正一愣,道:“玉枕是死穴啊。”初一沉声道:“所以我要你替我插。我自己瞧不到后脑,万一插偏了就是个死。你别怕。我修行异术,针刺玉枕,不会死的。”敖正接过冰针,忍不住微微发抖,初一看了他一眼,道:“不想我死,就静下心,认准穴位。不能出错。我的性命,可就交在你手上了。”
第一百一十九节 饮鸩
敖正深深吸一口气,静下心来,转到初一背后,初一脑后盘有发髻,系有发带,他瞧不实在,不敢妄动,道:“把头发解开。”初一醒悟,轻轻一拉,头发自然飘下,敖正屏息静神,瞄准初一脑后玉枕,一针刺入,初一立时浑身一颤,敖正吓了一跳,连退两步,急道:“你没事吧?”初一回过头来,微微一笑,道:“你做得很好。”言罢双手结印,法印一成,便立时有一股飓风平地卷起,显是初一玉枕入针,功力在瞬时突飞猛进。敖正忍不住道:“你小心。”初一却没回头,猛然叱道:“木石潜踪,醍醐灌顶!”
“砰”一声巨响,祭台立时晃动起来,那黑人吃了一惊,不知何故,正惊诧莫名,却见祭台上那巨大无比的青铜鼎突然站了起来,倏突之间,竟然化作了一个巨大的铜人,这铜人浑身是火,手中尚有一把开山巨斧,巨斧之上,火焰尚有数丈之高,这铜人一动,那黑人便吃了一吓,正惊疑不定,却停背后又传来惊天动地一般的声响,回头望去,几乎给吓得怔住,只见那石门门口的两尊赑屃,竟然动了起来,虽依旧是石像,那一对石眼珠却在骨碌直转,且眼中显是甚为愤怒,而其愤怒之意,也显是对黑人有感而来,惊惧之中,那对赑屃,齐齐怒吼,龙头猛然窜下,朝黑人咬来。
黑人急忙窜起,身形才动,前面那青铜巨人却一声怒号,巨斧猛然辟了过来。黑人又惊又怒又惧,骂道:“这是他娘的什么妖法,好生利害。”喝骂之中,一声狂吼,手中的铁扇猛然一扇,卷出一股巨大的旋风来,那两颗龙头虽被扇得略歪,没有咬中黑人,然下冲的劲风依旧将他弹了起来,不偏不倚,正对准了辟来的巨斧。黑人身在空中,却突然身子一转,瞬息间身体变得又软又绵,蛇一般拧在了那巨斧之上,那青铜巨人立时一声怒吼,口中轰然喷出一道巨大的火焰来,朝那黑人烧来。那黑人“嗖”一声弹出,跳在左边那头赑屃的头上,那赑屃乃是死物活化,并无什么忌讳,另外一头赑屃立时一口咬下,“咔”一声将黑人立足的那头赑屃的脑袋死死咬住,那黑人却化作糖人一般,水一般的自那赑屃牙齿之间流了出来,流到赑屃脖子之上,才从新化作人型。
右边那赑屃立时松口,猛然转动脖子,“嘶”一声掉头,猛然咬向左边赑屃的脖子,左边那赑屃一样甩动长长的脖子,脑袋一扭,张口咬向自己的脖子,那黑人一声怪叫,舌头上的铁扇“呼”一声扬起,“哗”一声扇在自己身上,妖风一起,他立时给卷出十来丈,右边那赑屃一口咬下,“砰”一声巨响,左边赑屃的脖子竟给咬出比人还大的石缝来,右边那赑屃却全不介意,也全不痛惜,狠狠一口咬向自己脖子,只听“咔”一声响,那赑屃的脖子竟被它自己生生咬断,一颗头立时“砰”一声砸落在祭台之上,那祭台立时轰一声巨响,坍塌掉半边,给这巨大的赑屃龙头砸成了一堆乱石。龙头一掉,那赑屃立时不再动弹,从新化作了一尊巨大的石像。
虽则尚存的赑屃巨像未必对同伴有同袍之情,然其依旧发出了一声巨大无比的尖啸,啸声犹如雷鸣,震得众人脑袋发涨。那黑人把自己扇飞,尚未落地,乍听得这赑屃的啸声,只觉心口突突直跳,十分难受,正想骂得两句,却见那青铜巨人在那赑屃啸声中一声怒吼,双脚离地,跳起十来丈高,手中巨斧“嗖”一声飞出,惊雷一般辟向自己,惊怒之下,不及多想,头顶的牛角一挑,“啪”一声巨响,那巨斧给挑得倒飞数丈,黑人惊心未定,暗叫侥幸,摸了摸头顶的牛角,谁料伸手一摸,那牛角“喀”一声脆响,竟然断折一根,“咚”一声掉落地面。不等他心痛,那赑屃却笨重的转动了身子,巨大的龙头猛然扎了过来。这赑屃瞧来身躯巨大无比,挪动似乎十分困难,偏脖子灵活异常,较之巨蟒蛇妖,显是毫无逊色,且其眼珠之中,自有一股凶狠彪悍之气。黑人不敢和它硬碰,单脚蹬地,“嗖”一声倒飞,窜向那青铜巨人,青铜巨人正将弹飞的巨斧拔起,眼见黑人扑来,立时双手一挥,巨斧横扫过来,带起的劲风将地上赵墨放的六阳玄火卷起十来丈高,犹如一道火墙。
那黑人不敢轻捋其锋,铁扇向地一扇,整个人立时卷起十来丈高,堪堪避过这巨斧一扫,那劲风却自他身侧卷过,一头蓝发却给卷断一半,飘落在火海之中,给烧成了焦臭的灰烬。那黑人身在空中,朝初一喝道:“你个小子。果然有些手段。”初一以饮鸩止渴的法子,强逼潜力,提升功力,立时放了个活物化形的道法,精力透支,站立不稳,一把抓住敖正的肩膀,听得黑人的呵斥,却没精神搭理,只再次聚出一根冰针来,交给敖正,道:“在我肾俞穴上下一针。”敖正迟疑道:“你会不会死?”初一微微一笑,道:“我会不会死,你不必担心。你可不能看着你阿爹死在这个人手上罢,给我下针。”敖正接过冰针,犹豫半晌,被初一催急了,才道:“你这法子,会害了你的。”
那黑人飞在半空,前有青铜巨人,后有赑屃石像,上乃洞天,下乃火海,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却未惊慌,仰头一声长嗷,铁扇立时在掌心急速飞转,转没两下,立时卷出一股旋风来,那旋风反旋之间,地面的六阳玄火被刮了起来,尽数卷了旋风之中;那黑人一声冷笑,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说话间,那火风“呼”一声卷起,朝初一迎头卷了过来。眼见风火翻滚而来,辅天盖地,无无可躲避,初一大急,忍不住朝敖正叫道:“快!下针!”敖正被他一叫,给吓了一跳,“啪”一声手中的冰针便被折断,初一一跺脚,不及再想,劈手抓住敖正,单手结印,念道:“木石潜踪,潜光蔽影!”两下脚下立时一软,谁想才陷入不到一尺,那风火已然卷来,初一此时精力消殆,术法立时打了折扣,那火风一来,立时卷破结界,两人一声惊呼,齐齐被卷入火风之中,两人立时浑身着火,被甩到半空。敖正一被火烤,立时惨叫,初一一着火,其身上立时“铮”一声响,弹出一层凤影霞光来,将他团团护住,那火焰便烧不进来。
赵墨一旁看得真切,单手起印,叫道:“七变,飞索!”其左臂立时“嗖”一声化作一条飞索,飞窜而出,一把将初一和敖正卷住,他这飞索一套住两人,两人身上的火焰立时被飞索吸走,幸得赵墨施法及时,两人并无大碍,初一有凤影霞护身,不过衣衫破败,那敖正却被烧得甚惨,一头黑发几乎被烧个精光,衣衫破烂,几不遮体。赵墨一抓住两人,立时只觉那旋风力大无比,脚下立时不稳,强压之下,却力不从心,一声惊呼,人已经被初一和敖正拖了起来,眼看也要卷入风火之中,正无奈,陡然只觉脚下一紧,垂头看时,却见敖弃智化回了赑屃原形,一口咬在他脚上。三界之内,单论力气,能强过赑屃的,想来没有,这敖弃智全力一扯,三人立时“砰”一声摔了出来,狠狠的跌落在地。
不等黑人再有动作,那青铜巨人已经再抡巨斧,狠狠剁了过来,那巨斧未到,巨斧之上的火浪已经飞至;黑人一声怪叫,铁扇一扇,火浪被一扇扇散,人也借力倒飞回去,“啪”一下,正撞在那赑屃石像的尾巴之上,那赑屃立时尾巴一卷,将这黑人紧紧裹住,一颗头立时转向,露出一口巨牙,“嗷”的一口咬了下来,黑人却瞬时化作一滩黑水,赑屃一口咬下,紧紧咬住尾巴,连尾带人,一起咬在嘴里。那青铜巨人此刻却也赶到,毫无犹豫,一声暴喝,猛然扬起巨斧,一斧辟下,“砰”一声巨响,那赑屃连头带尾被一斧斩落,那赑屃立时从新化作石像,再不动弹。那赑屃头颅却“轰”一声跌落,那滩黑水却自赑屃的牙齿之间流了出来,从新化作人型。青铜巨人一声咆哮,大口一张,“呼”一声便放出一篷火来,朝黑人烧来。黑人立时一挥铁扇,铁扇卷处,妖风立起,那火焰立时给绞进了妖风之内,反朝那巨人烧来。巨人对这风火全然无动于衷,手臂肌肉遒劲,微微鼓动,那巨斧便再次抡起。
那巨人巨斧未曾落下,一股紫色光芒却电射而至,“啪”一下击中黑人肩膀,黑人立时只觉肩头一麻,精元立时顺光而去,扭头看去,却见初一苍白的脸色因这吸去的精元,神色稍复,忍不住骂道:“你这妖道,竟然有这样歹毒的术法……”话音未完,猛然一股热浪自空中传来,抬眼看去,只见一条火龙盘旋在空,五爪齐动,已经俯冲了下来。黑人三面受敌,却不见慌乱,身子一矮,“啪”一声便自牛头化回了人型,一回人型,他便瞬时消失,那火龙俯冲下来,“砰”一声撞在那青铜巨人头顶,两相撞击,火龙散为一团炙热的火焰;那巨人却是一愣,“咚”一声倒地,顷刻间便化成了一只巨鼎,顺着祭台边上的台阶直滚了下去。只是初一这化形解体大法却甚是厉害,那黑人虽有空遁的秘法,人一遁走,初一的术法却如附骨之蛆,也跟了过来,这黑人一声冷笑,单指一弹,“啪”一声响,一股气浪冲出,那道紫色光芒立时被弹断。
只是他虽避过了青铜巨人与火龙,掐断了化形解体大法,满地的六阳玄火却无法可避,他化作牛头之际,浑身皮粗肉厚,那火焰奈何他不得,此刻回了人型,立时烧了起来,他一着火,赵墨立时感应而至,湛卢无人把握,却如鬼魅一般,如影随行,在火焰之间倏突来去,赵墨看他被湛卢追得满地乱窜,嘿嘿一声大笑,道:“给你见识下你大爷的新术法!”大笑声中,双手结印,轻轻念道:“丹章,九龙神火罩!”瞬息之间,满地的六阳玄火之中立时卷出九头火龙来,这火龙高有数十丈,仿如九根火柱,镇守九方,将众人一起围在了中间,倾俄间,九龙猛然一声嗷叫,九头齐齐喷火,顿时仿佛银河决堤,漫天都是火焰劈头烧下,那火焰之中尚有蓝色的暗雷隐约其中,瞧来美奂绝伦,却又叫人心悸。
那黑人气恼异常,眼见于斯,再顾不得,眼见那湛卢飞至,立时伸手,右手一把扣住湛卢的剑身。湛卢之利,岂容他人血肉抵挡,瞬息之间,这黑人五指立断,手掌被湛卢一剖为二,趁这时机,那黑人立时左手结单手法印,喝道:“玄泉幽关,鬼神摽形!”咒语一结,瞬时变身,从新化作一个巨大的地狱牛头。他一变身,漫天掉落的火焰便再伤他不得,湛卢切断他手掌,余势不消,刺向他胸口,却听“铛”一声响,那湛卢撞在了他的牛角之上,湛卢立时弹飞,这牛头却也并不好过,剩余的这一只牛角也被湛卢削去一块,虽不肉痛,却大是心痛。牛头修身之术甚难,这牛角一去,不知道要修多少年才能从新长出来,当下一声怒吼,掉出舌头,还未等他舌头化作铁扇,自空掉落的赵墨的九龙喷出的火雨已经烧了下来,那火焰虽已经不能烧伤他,但火中的暗雷却甚是讨厌,一碰即炸,炸雷虽不能伤他,但炸裂之力甚大,将他弹得满地横飞。那黑人虽气恨交加,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全力奔出九龙之外,不敢再贸然闯入雷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