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子如风 回复日期:2010-1-7 16:10:00 3607#
群真大会峨眉,峨眉道人灭弥罗
剧透了啊。希望能写成倚天里光明顶的那段。
这段里的那两个石像,感觉有点像魔戒里的东西。lz比较喜欢西式的奇幻小说吗?像那些招鬼的法术感觉像亡灵法师一样。
希望中国味能浓一些。
我没看过什么西方奇幻小说,不知道哈利波特算不算,如果算的话就看过那一个。那个石像我没有想到魔戒,巧合吧,我当时写的时候心里想的是我家乡的石刻:紫竹观音和西方三圣。小时候去看那观音石像,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无论站在那个方向,都避不开她的眼神;西方三圣像高达崔嵬,占了半个山头,要仰视,印象深刻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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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滚来滚去的马甲 回复日期:2010-1-7 16:32:00 3608#
LZ估计玩魔兽世界吧。。。感觉里面有些东西。。例如暗影箭,还有。。。我想不起来了,有点魔兽的感觉,我是说用词方面。。。
还有那些法器。。很像我以前看的封神演义太阳国漫画里的,落魂幡。。。还有社稷图。。。
我是玩WOW的。。这都能被看出来。。真是太强大了。。不过写的时候心里是有点犯嘀咕,觉得黯影箭和暗影箭好像是太像了。。。但是落魂幡、社稷图好像本来就是封神里的吧。。原著里就有的吧。。。。。
作者:猫十一郎 回复日期:2010-1-7 20:35:00 3612#
花了三天的功夫,终于看完了。写得不错,很用心。但有一点小小的意见:楼主文笔不错,叙事的手法老道。但对于节奏的把握稍嫌紊乱,对于人物性格的刻画不够清晰。偶有神来之笔,的确令人佩服。现在看来,楼主对于长篇结构与节奏的把握稍显稚嫩。若如此,尚不如将其分割成几个相互关联的中篇,一则对于楼主来说,把握起来不会那么吃力,二则对于读者来说,看起来也会明了许多。^_^
很感谢认真写评论的朋友。呵呵,很多人都有同感吧,只是不好意思跟我讲。。。觉得挺有道理的,我这是头一次写这样的小说:第一次写神仙类的,写之前自己完全迷糊的,不知道算仙侠,算修真,还是算玄幻,满脑子完全是糨糊。。。朋友说是修真的吧,我就认为是修真的了。。。。后来人家有经验的说我这完全不是修真的,人修真的规矩多了,还有什么步骤什么的。。我是完全没有。。。纯属挂羊头卖狗肉。。。第一次写这么长的东西,第一部就有百多万字啊。。。厄。。。估计是新手,合着该稚嫩稚嫩。。。算是新人新作。。自己还老脸觉得感觉不坏。。。惭愧了。。。。我这人啰嗦得很。。为人如此,行文亦然,要写中篇必然写成王大娘的裹脚。。。还是算了。。。以后多注意注意。。。反正第二部还没动笔。。尚在大纲构建阶段。。改还来得及。。多提意见。。。热烈 欢迎啊。。。。不过纠结的是,某自认是曹老红楼第N代未登堂的在野弟子,为什么写出来倒要仰魔兽和太阳国鼻息。。。嗟夫,果然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第二百零二节 尸替
神像之前,自然有台墀铺陈;那台墀之上,一左一右立有两个巨大的石鼎;那石鼎高有十丈,数丈方圆,鼎上雕刻有数个巨人,面色苦楚,赤身背负巨鼎,似乎正受巨鼎的炮烙;那鼎内火焰熊熊,放出不灭的恢弘之光;那火焰却是天火的火种,千秋万世,不得熄灭。那门框之中,乃是氤氲闪耀的彩光;这彩光五彩缤纷,便是剪一万道彩虹拼凑,也没有这般的炫丽多彩。那彩光不住流动盘旋,美奂绝伦,令人迷醉。那彩光之中,却也有多处乃是残破的黑洞,那黑洞幽深无极,黑洞四周的彩光呈螺旋状围绕其不住旋转;那黑洞瞧来深不可测,不知通向何等幽深晦暗的世界;而那黑洞旁边的彩光偶尔也会飘出一片碎片;这碎片纷纷扬扬,仿佛一片霞光自高空飘落,然这霞光一碰到物什,那物什便瞬时消逝,去得无影无踪。瞧着那灵动飘凫的霞光,袁知易不住咋舌,却是知晓了这里的大山破烂如此,却是给这霞光侵蚀所成。
通天蹙眉望了下界群山一眼,道:“你这金毛虎到这里恐怕嗅不到人味了。这天虞山的空气给天门的霞光映照久了,温热异常,留不住一点气息。”舒行难收回金毛虎,道:“那丫头藏在这山中,咱们总能搜她出来。”通天无奈道:“只得如此。咱们还得在此等杜临潼那个小丫头。”舒行难呢嚅一番,好容易才壮了胆色道:“那小丫头要是搬了救兵来,咱们可不是她的对手。峨嵋山高手如云。只一个李元济,咱们恐怕便没有胜算。”通天冷哼一声,道:“你这胆子未免太小。只要那丫头在此现身。我自有法子拿她。不开轩辕之门,不拿回我的活身血蛊,难道要我在这个杜淮南身上一步一步的从头修炼不成?”
说话间带了两人按下云头,落在山峦之间,寻那周灵璩的踪影;这山中随处可见纷纭的洞穴,那洞穴或深或浅,这一路寻来,当真无异于大海捞针。寻觅之中,三人竟在那山峦中发现无数残破的宫阙庙宇,虽已经残破衰败,但依旧可想象当年的繁盛与恢弘。寻得许久,众人均飞得浑身燥热,袁知易一身黑毛给汗水浸透,帖服在身,又热又痒,汗沾难过,通天闻到他一身酸臭汗气,骂道:“这臭猴子,把毛收起来。”袁知易不敢分辨,只得将黑毛脱尽,化作一根长鞭,缠在腰间。然其一身,依旧一股臭味,挥之不散,通天十分嫌恶,皱眉道:“咱们分开寻。你若是寻到人。只管在心里唤我,我自然能寻到你。”袁知易只得自驾了风云,独去寻人。
他虽则独行,却也不敢惫懒,阴暗角落,一般寻去。他寻找一时,却突地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不由得大是惊异;这天虞山空气灼热,寻常味道早晒得全无气息,便是他这一身汗臭,只消站立片刻,也将消弭殆尽,然这酒味却似乎不肯消散,想来这酒必然有些异样。他循着这气息,掩藏身姿,在乱石之中小心翼翼穿行,一路寻来,却见前方山坳中有一方小小池塘;池塘边上,却倒有一具干尸。那尸身衣着华美,非寻常华服美袍可比;其耳坠吊饰,一般的金贵典雅,不同凡俗。而这干尸生前想来也必然美甚,一头头发乌黑锃亮,半落在碧水之中,随水纹微微荡漾,如丝如锦,美得不可方物;这干尸肌肤虽则干涸,然光滑如蜡,竟别有一股妖冶莫名的美感。袁知易大惑不解,这干尸瞧来死去多时,浸透在水边,偏又是这般灼热的空气,竟不曾腐坏,好奇之中,倒多了几分戒备,探头一瞧,微微嗅得两下,果然那淡淡的酒气竟是自这干尸口中传出;他微微探身,轻轻抚摸了这干尸的手背,却觉这干涸的皮肤的触感竟是光滑细腻,温润如玉,便是活人,也没这般香软。正惊诧间,那干尸的眼睛突然睁开,袁知易顿时给吓一大跳,下意识的一侧身,“咚”一身响,摔进了池塘之中。甫一落水,水中立时猛窜出数条怪鱼来;这鱼全都生有蛙腿,鱼头特别颀长,颈项又细又长,说不出的奇特。这怪物众口磨牙,生生撕咬,形式险恶。
这袁知易虽非一流高手,对付几个畜生,那却是手到擒来,不须费事;当下将腰一扭,腰上的黑毛长鞭立时扬起,“啪啪”两声,将这一干怪鱼抽成肉酱。这才松一口气,却乍见那干尸缓缓坐了起来;她一起身,面容便渐渐丰润起来,粉颊之上,多出几分水色,姿容竟有了十分,却是个娇美无比的媚娘。这女子朝袁知易甜甜一笑,道:“你这粗鄙汉子,倒敢趁老娘喝醉了,吃老娘的馊豆腐。”说话间这女子的袖子中掉落一只十分秀美的绣花鞋来,这鞋子在地上拱来拱去,将水边的石子一粒一粒的踢到水中,玩得不亦乐乎,边踢边道:“姐姐,把这个臭烘烘的汉子手砍了罢。”一见这鞋子开口说话,袁知易心中一跳,下意识的退了两步,脱口道:“不借!你是三尸门的彭倨?”彭倨单手拨弄水面,荡起微微的水纹,轻轻蹙眉,道:“你这汉子,彭倨这两个字眼,怎么能叫你念成如此形容;好比恶鬼凶神一般。难道我这样的仪容,当不起你温柔一唤麼?”袁知易干笑两声,道:“当得起,当得起。”说话之际,双脚不由自主的慢慢后退。彭倨倒是依旧一脸笑容,略略抿嘴,眼角眉梢,全不见戾气,她那不借的鞋帮子却仿佛嘴一般的歙合,阴森森的道:“臭男人,摸了我家姑娘的纤纤玉手,便说走就走了不成?”说话间那不借的鞋尖陡然一扁,在地面突突拍得两下,那地面立时腾起一股淡黄色的灰尘;那灰尘缓缓聚形,化作一对手掌;这手掌十指纤长,捏出一个法印,但听那不借尖声叫道:“气清高澄,积阳成天。”
叫声之中,那不借的鞋帮上的那朵秀美的绣花立时一抖,颤巍巍的便自那鞋帮上立了起来;那花朵顷刻间枝繁叶茂,生就亭亭一株华树,那花朵花蕊脱尽,露出光洁的一张人面;这人面若不看嘴,倒算得标致,只一张嘴奇大无比,且满口锉牙,十分冶艳之中,倒有九分狰狞;这花朵裂开大嘴,仿佛高高在上的雄鹰,睥睨草地上的小鸡一般,将袁知易瞄住。袁知易心头一跳,立时向不知身在何处的通天发出呼唤之心声;他这呼唤乃是单行,他这边唤得欢腾,却是听不到一点回响。那大嘴花却等不得他这磨叽,摇曳纷披的枝叶,猛然朝袁知易扑来,当真有如狮子搏兔,来得是干脆利落。袁知易悚然挥舞黑毛绞成的飞索,这飞索脱空飞起,瞬息间散开,化作无数尖锐的黑色长针,“嗖嗖”之声不绝于耳,扎向那大嘴花,似乎针针都想见血,针针都要封喉。孰料那飞针飞扑,竟自那大嘴之花上穿身而过,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尽数扎在了一旁的山石之上,那大嘴花仿佛只是一团影子,全然不曾被那乱针刺伤,倏突间便扑到了袁知易面前,袁知易吓一大跳,他的自信虽无十二分,却有十分,这黑针之术,乃是秘法,岂有人能视若未睹的,竟给这大嘴花朵给逼近了身,惊呼之中,这花朵一口咬在了他的肩头,然这花朵一碰到他光滑的肩膀,顷刻间便化作一团破碎的幻影。
袁知易一怔,立时醒悟,这大嘴之花乃是幻象;刚松一口气,耳中突然传来无比清脆的“嗒”一声响;这声响一动,立时只觉浑身一颤,周身的血管似乎在这一瞬间尽数被压到了破裂的边缘,皮肤在这一刹那间变得微微粉红,一颗心似乎在瞬息间给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拽住,死命的抓捏,生出一股刺骨的绞痛。袁知易“啊”一声惨叫,浑身得瑟,双腿一软,“啪”一声摔倒在地,他一摔倒,头扎到了潭水之中,立时潭水灌入口鼻耳眼之中,然心口的剧痛却叫他连一丝挣扎的余地都没有,顷刻便给狠狠灌入好几口潭水。那彭倨却提了他的头发,将他拖了出来,一脚踩在他的脸上,嘻嘻笑道:“这水这般好喝不成?瞧你这猴急模样。若是我家三妹子在,倒保不定瞧上你了。虽说个头瘦弱了些,这模样倒是还有几分俊俏。”
袁知易心中暗骂,只怪自己疏忽大意,这彭倨有一样十分利害的法宝,唤作噬神白玉版,本是委羽山的秘宝,专能偷袭暗算;这彭倨幻术精湛,凑合了这白玉版,当真是如鱼得水,阴损非常,常人一个不察,便要入她彀中。他心中任是懊悔,却全无作用,只得一心呼唤通天,然他这心神通却体察不到通天的一丝回应,绝望之余,只得暗忖:“莫非便要一命呜呼了麼?”正焦思之中,却见彭倨笑眯眯的蹲下身来,道:“你这贼汉子,来得倒是时候;知道姑奶奶给追得无路可逃,只得藏身在这天虞山。”说话间轻轻抚摸他光滑细腻,甚是白嫩的肌肤,啧啧两声,道:“倒可惜了这一身好皮相。”说话间她那不借发出一声尖叫,“啪嗒啪嗒”的跳到一块石头后面,道:“姐姐,不借害怕。”彭倨嘻嘻一笑,左手在地面画得几划,她食指纤细,嫩若无骨,然那指间一碰到地面的岩石,那岩石便如豆腐一般,给她画出深深的凹痕来。那凹痕勾陈,现出一副十分诡异的符文。
那符文将成,便闪现出蓝色的晶莹光亮,不一刻,那符文画就,彭倨略略侧身,符文中猛然一声厉啸,“嗖”一声弹出一蓬黑烟;这黑烟之中翻滚纠结,竟是一群尸魂;这尸魂发出异样的尖锐啸叫,十分骇人。尸魂一出,那不借便尖叫着扑出,“啪”一下踩在那符文之上;那岩石上的凹痕立时给它踩平。符文消弭,那黑烟渐渐扩散,须臾散尽。黑烟去后,约有四五个尸魂,涎水滴答的蜷在袁知易身边;这几个尸魂皮焦肉黄,全身的皮肤都皲裂残破,似乎下油锅酥过一回;它们渐渐靠近袁知易,将他围拢,伸出手来,轻轻抚摸他的肌肤。袁知易给它几个摸得头皮发炸,这尸魂触手极其冰冷,靠近尸魂的潭水都已经渐渐结冰,发出蔚蓝色的暗淡光晕。袁知易胸口绞痛,而周身却又给尸魂摸得几近冰冻,一口牙“得得”不住咬合,想发出恐惧的叫唤都已是妄想。
那尸魂抚摸之中,口中不时发出“咕咕”的怪声,怪声之中,身形渐渐熔化,一个个化作墨黑的污水,附着在袁知易肌肤之上,自他细微的毛孔之中渗了进去。尸魂入体,冰寒彻骨,袁知易熬不过这般痛苦,双眼翻白,竟是昏了过去。他这一才昏迷,其腹部却突然拱了起来,似乎一个物什在他腹部之中正在翻滚,彭倨莫名其妙,不借倒是问了出来:“这小子在搞什么鬼?”话音才落,袁知易的肚脐突然“噗”一声响,肚脐中猛然窜出一根黑色的肉茎来;这肉茎皮粗肉厚,浑身刚毛,竟是一只巨大的蚯蚓;这蚯蚓却是通天给袁知易下的毒蛊;它藏匿在袁知易腹中,此刻却给彭倨的尸魂之气给逼了出来。这蚯蚓爬出袁知易的肚子,跌落在潭水之中,将身体略略一摇,发出“吱吱”的怪声,倾俄间便化作一只蛇头狗身的怪物。这蛇头猛然探头,一口咬向袁知易的脑袋,不等彭倨出手,不借立时弹起,“啪”一下替在这蛇头脑颅之上。那蛇头立时“砰”一声爆裂,化作一地脓污,掉落潭水之中。不借冷笑道:“你这臭虫。姐姐好容易做得一个尸替,怎能叫你给坏了事。”
第二百零三节 空谷
通天谴走袁知易,同舒行难在那山峦中细细寻觅周灵璩身影,大海捞针,也不外如是;正觉烦闷,心头陡然一跳,瞬息间感知到袁知易的呼唤,立时大喜,笑道:“这小子,倒还有些运算。”便领了舒行难,追踪而来,孰料追出一晌,心头却再感应不到袁知易的呼唤,任是感知,一无所觉,不觉眉头紧皱,舒行难瞧他神色异样,略一寻思,有所臆测,却不敢问。通天瞧他脸色,知他所想,冷冷道:“这黑毛下巴尖尖,果然是个短命相。这般无用。”说着斜斜瞪他一眼,颇有几分鄙夷道:“你生就一个国字脸,也未必就能长命;一样的是个废物。”舒行难向来和袁知易交好,同为幕僚,互为良朋,闻之究竟,倒伤感起来。
通天瞧他这般晦气脸色,劈手给了他一巴掌,抽得他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再狠狠骂道:“你这泼落货,当了我的奴才,心中倒还记得你的亲友,便是我失手落在妖道手中,也不见你难过半点。黑毛那贱命本是我的,他为我丧命,是他的福分造化;你倒还敢心头埋怨。将来你要为我而死,才是你的正经归宿。难不成跟了我,你还敢想着妻妾成群,儿孙满堂,荣华富贵?”舒行难胆儿小,倒不敢辩,通天懒得搭理他,嘀咕两声,无奈之下,只得顺着初始感知的方向寻去,寻不久远,却果然听得人言语。这天虞山算不得太平,无论正邪,向来少有人至,通天心中暗忖:“这周灵璩孤身一人,难道还要自言自语不成?”当下不敢造次,拖了舒行难,远远的缀了上去,意料之中,果然见着周灵璩;然周灵璩身侧却多出几人来,却是在意料之外。杜淮南和舒行难功力都算是下下之中的人物,而今因那拂魂香之故,再生生散去四层功力,道行更是低微,哪敢追得过紧,只得远远尾随,伺机下手。
舒行难只见这几人的形容,便猜得个大概,这几个道人,赫然是霍桐山的道人。这霍桐山的道人唯恐外人识不得一般,个个头戴箬笠,身着葛衣,还要一袭灰色披风,比不得寻常道门,对衣着率性而为,并不执著。舒行难虽猜着了这是霍桐山的道人,却识不得这几个人的来历。这几个非是别人,却正是先追吕礼,再追彭倨的霍桐山一行。因吕礼与彭倨路线不一,这一行便分作两队,一行追吕礼,一行便追那彭倨;追彭倨的这几个道人,循了玉馈膏的气息,一路追来,追到这天虞山,那彭倨因有酒香不散,一路甩不掉这几个道人,十分恼怒,急迫之中想到天虞,这天虞燥热,物难留其味,想来是藏身的妙地;孰料这天虞虽是燥热,那玉馈膏却并非凡物,气味一出,往往留得数日才散,只得在天虞山中东躲西藏,藏匿之中,偏那玉馈膏诱人非常,她又贪杯好吃,哪里忍得住不喝,这气息便一直在山中四处蔓延;幸得天虞地势诡谲,时不时又有虚空碎片飞离剥落,才教她全身而退。
这几个霍桐山的道人寻觅之中,却无意遇见逃亡的周灵璩;周灵璩见闻颇广,自然认得这号称三十六洞天之首的霍桐山道。霍桐山虽说诡谲,却是正宗的名门正道,眼见同道有难,倒颇有恻隐之心,这一行道人瞧她毁容丑陋,动了怜悯之心,匀了半盏玉馈膏与她,这玉馈膏不负瑶池仙酒之名,功效非常,周灵璩酒一下肚,一身的伤残倒好了大半,一张丑脸不药而愈,肌肤丰泽,面容娇嫩,倒更甚于往昔。她心思何等机灵,虽说伤势大好,却哪里肯弃安就危,直说心中感激,一则为感恩图报,想着为众人寻回玉馈膏,一则也为了避开通天,能安全回到中土。想着周灵璩是青城名门子弟;霍桐山道人便也依了她。
周灵璩初来之际,衣衫褴褛,形容奇丑,孰料这玉馈膏神效,简直叫她脱胎换骨,她声音比不得冷冰冰的殷毓黧和木纳的夏文侯,娇美妩媚,一干霍桐山弟子,对她倒是客气异常,相处不久,倒是十分熟稔;这几个霍桐山弟子,周灵璩冷眼旁觑,倒识了个七七八八;为首的两个道人,一个性子爆烈如火的,姓董,唤作霜桥,一个斯文些的,姓蔺,唤作雪亭;余者她嫌并不出众,倒未曾留心。她随了众人寻觅,浑不介意那通天正在寻她,倒有闲心询问:“董世兄;那玉馈膏虽则珍贵非常,你也肯舍与我疗伤;那吕礼彭倨不过盗得一小瓶,怎么你倒追了他们这许久?”霜桥微微笑道:“这玉馈膏虽则贵重;若是赠人饮用,我霍桐山倒也不至于小气抠门;然这配方却是不能流传在外的。这三尸门、薛城田家,都是名门望族,若得了这酒,留之不饮,研而习之,这配方难免便要泄漏;盗人珍秘,无异于掘人祖坟,断人香火。活人无恙,而逝者难安;我霍桐弟子,将来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于九泉?哼,这彭倨若是交不出这玉馈膏,我霍桐山一脉,势必踏破他洪州洞天;这吕礼若是交不出这玉馈膏,我霍桐弟子,便要他薛城化为平地。”
周灵璩听得心惊,心头忖度,却是羡慕多过惊惧,她在轩辕瞳麾下,算得是生于忧乱之间,长于惊怖之中,不曾活的一日似人,成日家寻思的,便是术能通天,睥睨天下,教天下人再不能有一人令她战栗惊恐;听得董霜桥这豪迈之言,心中立时生出的,不是钦佩或感慨,竟是妒忌。那董霜桥却猜不到她心思,见她神色有异,倒也不以为忤。此刻董霜桥以术法召唤了一头化蛇,在天虞之中寻彭倨之踪,这天虞山方圆数百里,群山绵蛮,虽有化蛇,却也不易。到得一处,那化蛇却突然翔动起来,双翼挥击,游走奇快。董霜桥大喜,道:“这妖女,终究逃不过化蛇的鼻子。”一行随了化蛇,疾速前行,辗转之中,竟到了一处倾颓的山谷;这山谷十分奇特,本处在三座山峰之中,乃是个合谷;孰料这三座曾经高耸的山峰,竟齐齐自半山腰断折,山峰的上半截都倾倒下来,三峰峰顶半倾,互为砺柱,倒似搭了个棚子,将那山谷遮盖了起来,好比一座巨大的山洞。
吕礼那个前面有交代的啊。。。。魏子冯欢那一节的。。。我记得他有个法器叫做锁云囊来的。。。。。是田夫人面前的红人。。。果然是太长。。看了后面忘记前面。。。
这山谷给山峰挡去日光,阴森幽暗,仿佛阴狱,令人心悸。山谷入口处的山岩成灰暗的褐红色,仿佛斑斑的铁锈,更平增一种衰败之气。飞入这黯谷不远,便见有数处坍塌的宫宇,想来当年这里曾经是一处十分繁盛的祭祀之地。这山谷内中十分空阔,因地势是外低内高,这内中的积水却渐见干涸,谷口尚是一汪深潭,这谷中却极是枯旱。那山谷之中,却渐渐有一股无可言说的阴冷森然之气,四周的空气似乎都有一种未知的魔力在缓缓波动。周灵璩心中立时暗自反悔,这地方越瞧越不像是人可以来的地方。众人倒不敢大意,对那彭倨的噬神白玉版都颇为忌惮,暗自隐匿身形,悄然搜寻进来。寻得一晌,众人均是齐齐一呆。
只见那山谷正中,有一处奇怪的巨大黑洞横亘在空中。这黑洞分明是空间残破所致,那黑洞四周是微微旋转的空气涡痕,黑洞之中却有支出来的一截山岩;这山岩横在半空,好比一把长剑愤怒的斩裂空间。而那黑洞之前,此刻正有一人倏突闪现;不是别人,正是彭倨。只是此时的彭倨十分奇特,其身子竟是透明之状,面色呆滞,其眉心有一道玉色的幻影,缓缓飘摇在那黑洞之中,不知何为。瞧彭倨这副形容,蔺雪亭立时道:“快,快拦住她!她是在用尸替之术,去窥视那黑洞。她想躲过咱们的追猎。”他说话之际再无半分犹豫,边说边飞升而出,掌心放出一柄玉色长弓,瞄准那黑洞,道:“给我回来!”呵斥之中,其弓上“嗖嗖”数声,其弓弦不拉而动,倏突间弹出数道奇特的旋风;这旋风形状怪诞,竟是纺锤之形,前端仿佛锥子,发出“呜呜”的风响;这旋风倏突而来,“啪啪”接连数声,弹在彭倨额头的幻影之上,彭倨立时“啊”的一声尖叫,身子瞬间化为实体,掉落在地。
她一落地,身前立时弹出一个野兽一般的男子来;这男子头发短甚,长不过一指甲,腮旁生有短短的髭须,浓眉如剑,双目漆黑如星,面目颇有英武之气;其身无全衣,只套有一条贴身的亵裤,身躯虽有几分瘦小,然肌肉遒劲,甚是精干壮健,非是别人,正是袁知易;他本是毛民国人,一身长毛,褪毛后皮肤甚是白嫩,然此刻皮肤却微微的发黑,显出一股非同寻常的阴冷鬼气。他身子低低贴近地面,双手匍匐脚背,赤脚之上,血管青筋暴突,倒有几分象豹子。瞧见蔺雪亭放箭,袁知易双腿一蹬,整个人好比离弦之弓,倏突间便到了蔺雪亭身前;他一近身,双手便如铁爪一般,扣向他双肩,瞧他手指,虽是人型,却教人无端相信,便是山岩,也要叫他一爪子撕裂。然不等知易双手碰到雪亭,那霜桥已经飞出他的绝世神兵乌号。仓促间不及施法,那乌号弓柄给霜桥一拉,“啪”一声弹开,弹在知易腰上,知易怪叫一声,给这乌号抽个正着,“咚”一声弹出数丈。
他双脚落地,立时仰头一声恶嚎,号声如狼似虎,神色说不得的狰狞凶残。彭倨却“哇”的吐出一口血来,狠狠的瞪了蔺雪亭一眼,破口骂道:“你这道人,自居正道,却趁人不备,出手偷袭,与妖孽何异,枉你修道炼真,却可惜了这岁月。”说话间身子却是陡然一抖,立时化作了一只鞋子。这鞋子“啪”一声在地上一拍,立时晃悠悠的升空,飘到那黑洞之前。蔺雪亭一呆,道:“这妖女原来早跑了。咱们打中的是她的鞋子不借……”孰料话音未完,不借却又瞬时化作彭倨,彭倨朝袁知易打个响指,袁知易立时身子一个倒仰,“嗖”一声化作一道黑色的电光,窜入了那黑洞之中;彭倨朝蔺雪亭冷笑道:“妖道,自作聪明,误人误己。”说话间身子施施然一转,仿佛凌波的仙子没入碧水涵潭,缓缓缩入那黑洞之中,去得无影无踪。
蔺雪亭呆得一呆,忍不住道:“这妖孽,倒真是兵家强人;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变幻莫测,叫人难以捉摸。”董霜桥蹙眉道:“偏是你有这许多文绉绉的议说;依得我,只管将她杀了。管是她虚虚实实。一概干净便了。”蔺雪亭缓缓飞升,到那黑洞之前,那黑洞四周气旋撩拨他的衣衫,扑得猎猎风响;那黑洞之中赫然是一处幽深的破碎虚空;虚空之中似乎是一条狭长的石洞,不知将通向何处;那石洞之中怪石嶙峋,且满是破裂的虚空碎片在那洞穴之中飞升飘凫,仿佛一团灿烂的光华。瞧着这洞穴,蔺雪亭呆呆无语,霜桥诧道:“不追麼?”雪亭摇头道:“这里如何追得?那彭倨有一个尸替,算得半个不死之身,可以进去先瞧瞧,咱们贸然闯入,若是这虚空进得去,出不来如何使得?再说这虚空之中究竟是何等形容,咱们如何知晓?”董霜桥却大是不屑,道:“偏是你这般胆小。那彭倨进得,难道你我反倒比她还要胆小?”说着哼了一声,竟径自将身一纵,跃入了那黑洞之中。
那董霜桥一进黑洞,霍桐山中立时一人“啊”了一声,道:“这小猴子,怎么这般冲动。”说着飞身而起,紧跟入内;蔺雪亭眼见这人进去,只得摇摇头,对众人道:“既然师伯都进去了。咱们也进去瞧瞧。”周灵璩听董霜桥说得这般可怖,却犹豫起来,暗自忖道:“这要进去了,要有个闪失,岂不冤屈。”便有些进退两难,雪亭比不得粗枝大叶的霜桥,瞧周灵璩的模样,猜得八九不离十,当下笑道:“周姑娘,虚空破碎,前路叵测,你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以身犯险,还请谨慎。”说着一拱手,便领了几个道人,跟进了那黑洞之中。周灵璩嘀咕两声,探头瞧得两眼,终是摇摇头,孰料刚才回头,却陡然瞧见前方阴森森的立有两个人影,不是舒行难与通天,却又是哪个?
第二百零四节 裂空
周灵璩见识过通天的铁样手腕,一见他,心底便先怯了三分,哪里想过动手,脑中的第一个念头,便是逃。然此地别无他途,退路已断,气势立时弱上三分。通天咬牙道:“贱丫头,天涯海角,你当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嚜?乖乖的将《轩辕残篇》交给我,饶你一条贱命。”周灵璩机敏狡黠,岂有不知之理,这《残篇》只要一到他手中,他岂容世上有人再记得这《残篇》中的高妙法术,必然灭口,当下心念一动,这通天紧盯自己,可大是不妙,当下作出一副惊恐交加状,道:“我这残篇,却真是个残篇;我有一个师姐,唤作殷毓黧,当日和我一起拿得这《轩辕残篇》。我得其一,她却独得其九,你要寻这残篇,寻她才是正途,不要再和我纠缠不清。”说完这话,猛然施出奇门遁甲,“嗖”一声便扭头钻入了那黑洞之中,消逝得无影无踪。
通天“啊”了一声,骂道:“这贱人,胆子比蚊子还小,怎么倒不怕死,敢进这黑洞了。”说着瞄向舒行难,道:“这破碎的虚空,进去后生死莫测,这倒如何是好?”舒行难立时醒悟,“哇”一声吐出虎符;这虎符立时化作一对巨虎,摇头摆尾的将身一纵,跃入了那黑洞之中;孰料这一进去,舒行难只觉心头立时一跳,那系在虎符上的心神通立时断裂,当下心中一沉,呢嚅道:“不行。一进去便消逝了。”通天摇摇头,瞄了他两眼,道:“那彭倨的尸替倒是个好法子;可惜我倒不会,倒可惜了你这尸替的好料子。”说得舒行难寒毛直竖。通天探头望了望那黑洞,蹙眉道:“管不得这许多了。那轩辕残篇我一定要拿。”说话间拖了舒行难,一头扎了进来。
一入这黑洞,顿觉身子一轻,似乎整个人在瞬息间便失去了一切重量,身子似乎全然不由自主,浑身明明涌动着无穷的力量,却使唤不出一丝一毫的力道,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扭曲,全然瞧不出一点本来的痕迹;舒行难吓得“哇哇”直叫,双手下意识的死命乱抓;叫没两下,脚下却突然踩中实物,身子顷刻间又变作了自己的,立时不只觉的捏紧双手,刚一捏紧,便听见通天骂道:“蠢货,抓住我作甚?”舒行难一呆,眼前渐渐亮堂,却见自己佝偻了个身子,双手紧紧的抱在通天的腰上,大窘之下立时放手。通天瞧他这怂头拱脚的样子,心中厌烦,一脚踢在他肚子上,骂道:“这般胆小,像个娘们一样;亏得你还是君子国的皇储。彼君子兮,如琢如磨,便是你这般的形容麼?”舒行难不敢回嘴,放眼四周,却给吓了一大跳。
他们进来的那个黑洞,全然消逝,全瞧不见一丝痕迹,那黑洞果真是只能进,不能出。这虚空之内,四周并非漆黑一片,盲不见物,相反,这虚空之中,乃是一片蔚蓝之色,无穷无尽的蔚蓝似乎充塞满了这天地。这虚空之中有无数悬浮的孤岛,静静的停在虚空之中。这些孤岛之上或有亭台高阁,或有宫宇庙堂,却无一例外,衰败残破,不知在这异样空间,任尘灰沾染腐蚀不知多少个年月了。整个空间之中全无一丝一毫的声响,静谧得人都能听见自己那突突的心跳。那孤岛却并非都停稳不动,多数都在缓缓的漂移。在孤岛的下方,有许多小一些的东西一般在虚空之中漂浮,舒行难定睛瞧去,却觉脊背发麻,那却全是尸身。这虚空之中的尸身不知道漂流了多少个年头,全都在漂移中给撞得破烂不堪,却没有腐坏的迹象,也闻不到一丝腐臭。舒行难那断去的虎符灵通此刻却又续了起来;舒行难循了虎符的灵通瞧去,却见自己的虎符悬浮在空中某处,正发出莹莹的光辉。那虎符之旁却有一团奇怪的黯影,这黯影似乎是活物,却又没有形体,仿佛只是一团有生命的影子。这黯影将那虎符吞下氤氲的烟体,似乎在咀嚼,嚼得两下,又将其“呼”一下吐了出来。
舒行难眉头微蹙,弹个响指,那虎符立时“啪”一声响,化作一对猛虎。猛虎一左一右,纷扑过来,却在那烟体之中穿身而过,扑了个空。那黯影却似乎是给这猛虎激怒,倏突弹出两道黯影,只听“砰”一声响,舒行难的猛虎顷刻间给弹回原型,化作虎符,悠悠晃晃的掉落,摔落在地,竟碎成了几块。那黯影却也瞧见了舒行难和通天,朝两人飘了过来;舒行难不料它这般了得,自己得意的虎符之技,在他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惊惧之心立起,颤声道:“教主,这是什么鬼怪?”通天连连点头,叹道:“废物,废物。果真不负上天的嫌弃,真是废物。”说着略略弹指,其指间闪现出璇光尺来。璇光尺光华氤氲,巍巍壮观,那黯影一见光亮,立时后退,似乎并不甘心,退得有数丈便不肯再退,只围着两人兜圈;通天将这璇光尺一挥,一道烂然的光彩瞬时爆射而出,拖出数丈的耀目辉光,仿佛一道白色的虹气。那黯影立时大为惊悚,如飞而去,再不见踪影。
舒行难抹去额头汗水,道:“这是什么妖物?”通天哼了一声,道:“这是影魔。是死人冤魂所化。这虚空之中死去的人魂魄不得归息,久居此地,既无日华,又无月精,久而久之,便成了影魔,生平最怕的,便是光亮。以光华闪耀,便要消灭。”舒行难见通天一脸的鄙夷,不敢再说话,低头不敢看他。瞧见他这畏葸样子,通天又是厌恶,又是心烦,嘀咕两声,道:“这里大得无边,到哪里去寻那贱人?”舒行难一招手,地上那破裂的虎符便飞到了他掌心,他皱皱眉头,选出一块稍大一些的,捏个指诀,那虎符立时发出一声虎啸,瞬时落地,化作一头猛虎。只是这猛虎猛则猛矣,个头却小,比狗大不了多少,还只有一条腿,根本就站不稳,所幸这猛虎肋下生有羽翼,虽不能走,倒还能飞;其鼻子也还有用,它嗅得两嗅,便朝一个方向追去。通天颇是惊异了一番,道:“原来你也还并非全然无用。”
两人跟了那虎符,在空中穿行,行走不远,便觉此地之奇,当真是匪夷所思;这虚空之内瞧来是无边无际,然飞行一刻,顿觉空间似乎给压缩成了一个细细的通道,那虚空竟然渐渐狭窄了起来,孤岛的碎石紧贴在这虚空的边缘,人行其中,倒生出一种错觉,似乎走入了一个深山古洞之中。这古洞内渐渐有一种说不得的压抑,且洞壁上渐渐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裂纹;那裂纹小的不过若手指大小,蔓延数尺,大的却直如一扇洞门,裂纹中黑黝黝的全不可见物,若是朝那黑缝呼一口气,热气便要在那黑缝之上漾出一层水波般的细纹;这黑暗竟似乎是水凝结而成。行进颇久,那古洞豁然开朗,眼前陡然一亮,舒行难都罢了,那通天是见识过大阵仗之人,一般的吃了一吓。
只见前方无尽旷远的虚空之中,耸立有一个奇特、巨大的黑色漩涡。那漩涡缓缓旋转,似乎不住的向这个虚空汲取着能量。这漩涡的上方有一扇巨大的黑色之门。这门不知是何年何月何人所铸,门柱是巨大的黑铁铁柱,铁柱下方是两只巨大的赑屃铁像。那赑屃的一根脚趾,便比通天和舒行难加起来还要大上十倍。门柱之内是一块紫色水晶一般的物什,然已经碎裂成了数十块;每一块都发出与众不同的彩光来。那大门略略倾倒,有半截栽在那漩涡之中,随着漩涡的旋转不住的扭曲,折射出奇特的紫黑色辉光。
瞧着这大门,两人面面相觑,舒行难愣怔半日,这才蹙眉道:“是这漩涡将这门拖到此地?还是这大门破碎产生了这漩涡?”通天又如何得知,只是愕然的张大了嘴,说不得话来,他瞧得一晌,问道:“那周灵璩去的是这门中哪一块碎片?”舒行难摇头道:“这却不知道。”说着却又大发感慨之言,道:“天地玄奇,竟至于斯;我只当修真得道,已经窥视天地奥秘,竟是井底之蛙,不知古之神圣有何等神力,能开辟天地,横亘古今。”通天冷笑道:“人定胜天;我前世今生,便只求要穷尽天地造化,我要知道这天,何故是这天,我也要知道这地,何故是这地;万物化生,生之何故,而亡之所以,这一切的一切,我都要想知道。”他说这话之时突然显得异样的脸色苍白,似乎心有恨而又心不甘;舒行难给他唬了一跳,道:“天地玄黄,岂是人力可测……”他这话还未完,通天嘿嘿一声冷笑,拍拍他的脸颊,道:“世人都如你一般愚蠢无知,生不知生,而死不知死,生死皆为禄蠹蝇营狗苟;其心智,殷殷贪婪欲求,其心胸,满满爱恨情仇,道家要法自然,超脱轮回,然轮回之外,又有何物,谁能知之?天无多言,自有天眼窥视,然天为何物,谁又能知之?天神远离尘世,神之为物或不为物,孰能辨之?冥冥之中,是否有巨手把持天地,左右命运,孰能识之?我不要做一个蒙昧到生生世世之人,我要知道,我什么都要知道,我眼中容不得一丝的欺瞒,我心中容不得一毫的不解,你这小小的一个俗客,哪里知道我这心。”
舒行难给他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全不防这通天狰狞跋扈的背后,竟是如此的恐惧与软弱,他那凶神恶煞的背后,实则是对生的困惑,对生的谴责,他残暴,只为掩盖内心的恐惧,他狰狞,只为掩饰精神上的无力;舒行难心中蓦然生出一股怜悯,却又有几分崇敬,通天只瞟得一眼,便将他这心思瞧得分明,立时哼了一声,骂道:“你这蠢驴;平白叫你听得这些许话。你若敢与人分说。我要你生生世世都做不得人。”说话间飞升而起,细细的瞧了瞧这大门,半晌才道:“依我瞧,恐怕是这门破裂的碎片产生了这个漩涡;这漩涡连通了交错的另外一个虚空。便是我们处身这个虚空。这漩涡将咱们处身这虚空拖得变形,怪道这虚空或大或小,还四处破裂。想来那天虞山中的山谷,便是给这虚空扭曲弹出的一个黑洞。”
舒行难细细瞧了一刻,道:“这门上方有字,像是殡文,却识不得。”通天骂道:“既然识不得,就不要信口雌黄。那哪里是殡文;那是赑屃一族的龙文。这龙生九子,各自为族;其族人都自有文字。只是九大龙族的龙文,全部湮灭殆尽,普天之下,少有人识得。只我当年的师尊,有一面绝世法器,唤作霹雳车,这车子又有个别名,唤作九龙车;那车子的每一面上,都有一道拘禁九龙族人的龙文符咒;我才识得这字。”说到此处,不禁有些恨得牙痒,骂道:“那老不死的,亏得我时时记得他,唤他一声师尊;这霹雳车乃是南极长生大帝借予天庭雷部行雨的雷车,乃是我师门传世的秘宝;他竟然传给了玉虚那个贱人。哼,若不是那贱人有雷车在手,当年我怎么会胜得如此狼狈。得胜之后,我元气大伤,竟然叫紫阳墨阳两人暗算,连肉身都给毁灭。真真是奇耻大辱。若非当年我有十二时炉镇守魂烙之术,哪里能死灰复燃。”舒行难听他说道墨阳紫阳,恐他迁怒到自己,立刻默然不敢说话。通天瞧出他的心思,倒没有计较,只道:“管是如何,穿过去瞧瞧才是真理。那死丫头胆小如鼠,尚且敢穿越这道虚空之门;难道咱们还不如她麼?”说话间一把拖了舒行难,将身一纵,便跃入了那破碎的大门之中。
第二百零伍节 相逢
一入这虚空之门,通天顿觉周身一轻,身子瞬时间便失去了一切重量,眼前的一切更是匪夷所思,只见这虚空门中,赫然是一个全然虚无的世界,上瞧不见天,下瞧不见地,前后左右,尽是灰褐色的茫茫无间,这无间之中,身子旋转着向下方掉落,因没有参照物,他全然不知自己掉落得是快是慢,周身全无重感,掉落之际也全无“呼呼”风响,偏倒是舒行难急促的呼吸热气清晰可感;进入这门中,两人均是面朝下方,倒是瞧得清楚,在两人的下方,有数道灰色的人影;那人影一般的朝下掉落,若不是那人影在空间拖出的灰色轨迹有如烟霾一般袅袅不散,越拖越长,两人几乎要疑心那几道人影顿在空中并不曾移动。因瞧不清楚那人影相貌,通天数了数人数,大致数来,进入这虚空世界的人,倒是都不约而同的都进了这虚空之门。
通天失去了重量,却没有失却心智;他略皱得皱眉,便有了计较;他和舒行难两人一起进来,进来之时他牵了舒行难的手掌,倒是无意中帮了他一个大忙;他心头暗暗冷笑,以心神通对舒行难道:我拉你过来;你替我看好这个杜淮南,不要让他醒过来。舒行难全然不知他说的何事,正思忖该不该问,猛然间脑袋突然剧痛,紧接着手掌一麻,一股巨大无比的吸力瞬时传来,倏突间只觉头痛欲裂,顷刻间眼前一花,顿觉浑身一烫,似乎整个人掉进了火窟,正觉惊怖,却猛然瞧见了自己,只见自己张大了嘴,似乎痛苦非常,却叫不出声来;这才醒悟,自己的魂魄被拖到了杜淮南的身躯之中。他立时审视灵台,果见灵台之中,蜷息一人,昏昧不醒,这人意识十分模糊,正是冰砚的弟子杜淮南。杜淮南并非死人,这肉身阳气极重,烧得舒行难难受至极,只觉周身似乎都在火中炙烤,心中不由得颇有几分佩服通天,不知道他如何忍得这般痛苦。
正在思忖,猛然瞧见一团黯影踩在了自己原身的胸口,却是通天的魂魄。通天魂魄之中烙有他师门的至宝――“十二时炉”,此宝附体,有固魂守神,聚阳定阴之神效,是故其魂魄虽无形却有质,压在舒行难胸口,倒微微有些坠感。此刻舒行难才真的见到通天的大概原貌,他朝舒行难微微一笑,道:便宜你这小子,叫你见识见识。他嘴唇未动,只眼睛微微眯缝,舒行难心头便听见了他这声音,瞧见通天这得意的神情,舒行难却无端生出几分惆怅,今生不知可有他这般英雄盖世之能。正惘然,却陡见自己原身的心口陡然开裂,竟缓缓伸出一丝血丝来;通天拖了这血丝,一跺脚,两人的身体立时疾速向下方掉落,落下约有百丈,便追上一道人影;这人一身葛衣,却并非周灵璩,乃是霍桐山的一个道士。通天魂魄伸出一根手指,在这霍桐山道士眉心一戳,那手指立时扎入其眉心,深入数寸,那道士哪里还得活,惊骇而亡。
这道士身侧尚有数人,瞧在眼中,顿时大惊失色;然他们却并无这移魂出窍的本事,惊恐之中,却无可奈何,且说不出声音来,眼睁睁的瞧着,眼中几乎能喷出火来,却无济于事。通天毫无手软,这些道士,庇护周灵璩,出得这虚空,他可万万不是敌手,哪里会心慈,一个接一个,将这几个道人尽数杀光。舒行难虽知他心狠手辣,眼见他一指一个,杀人如麻,却也忍不住一颗心“咚咚”乱跳,说不出的害怕。这几个道人身前约十来丈远处,此刻一般有两个人影,通天瞧得多时,正是周灵璩和霍桐山的那个蔺雪亭。原来周灵璩步入这虚空,与雪亭等人进入相差无几,她入得这样地方,哪里敢矜持自傲,那霜桥苏眷先众人而进,她倒是没见着,情知雪亭是众人中的首领,自然跟了他行动。是以两人反倒在众道人之前。
通天将肉身踩得向下,与他两个平行,然这虚空之中,他虽可借魂魄之力将肉身下推,却没有这力道将肉身平移,他不敢失却与肉身的沾黏,恐一个不妥,魂魄要迷失在这虚空之中,便牵了舒行难的心血,微微漂移,朝周灵璩和蔺雪亭靠了过来;周灵璩见他牵了一根血丝,仿佛鬼影一般靠近,顿时吓得头皮发炸,若是叫得出声,恐怕这虚空都要被她的叫声震裂。蔺雪亭却也大是惊恐,这通天的屠戮手段,他尽瞧在眼中,此人手段之狠,嗜血至此,实在是他生平未见,平素他在霍桐山,算得一呼百应,虽说不上是作威作福,却也实在是高傲惯常之人,呵斥师弟,训责晚辈,乃是常事,或打或骂,自觉算得妄为,算得有胆;如今见通天阴森森的飘来,那一肚皮的高贵庄严早给吓到了爪哇国,想到若是给他戳上一指头,死去废掉这一世的修行不说,恐怕魂魄散在这无尽的虚空,永世不得超生,那才是冤枉至极,一念至此,竟不由自主的得瑟起来。
孰料那通天堪堪飞至,离两人不过尺许,那舒行难的心血竟抽了个空,那血丝任是再拉,竟再不肯长出一截来;通天虽说胆大,却不敢强行撕扯,若是断裂,那倒真是得不偿失了。他立时心头大骂舒行难,这废物虽说瞧来像是谦谦君子,实则衣衫之后,却是人高马大,粗胳膊粗腿;不防他身躯伟岸,心眼却小,一腔心血,拉得这十来丈,竟见了底。气恼之中,却也无可奈何,正觉恼怒,却猛觉魂魄飘摇,那血丝竟颤动起来,悚然低头,却见下方竟出现了一个不停旋转的漩涡,那漩涡瞧来离众人似乎还有数百丈之距,竟有了一股细微的吸力;却是到了那虚空之门的出口;通天哪敢犹豫,立时返身,将舒行难弹了回去。行难一去,通天回身,却猛觉心头一震,却是杜淮南醒了过来。那舒行难瞧见通天杀戮,心神激荡,早将杜淮南忘到了爪哇国,哪里还曾想到要镇压他的灵智;这通天一返身,立觉不妙,那杜淮南神智一复,立马想起杀师之仇,两人的魂魄,在灵台之中,顿时争斗起来。
双魂僵持之时,肉身却到了那漩涡之中。一进这漩涡,舒行难顿时知觉到了肉身的质感,眼前却越来越模糊,渐渐再瞧不见任何物什,只剩下无穷的灰色;然肉身的知觉,却慢慢的回复了过来;不一刻,舒行难便清晰的感知到了心的跳动,血脉的流淌,手脚渐渐活泛起来,稍作努力,手脚竟可缓缓行动,然身侧旋转的气旋,其劲力却越见强劲,人在其中,仿佛稻草抛之大海巨浪,须臾动荡,全由不得自己;须臾之间,便给卷到了那漩涡底部;这漩涡之低,却有一扇破裂的虚空之门;那门中有一道深深的沟渠,左边的虚空之中有奇特的圣洁之光微微闪耀,似乎有无数流光溢彩的水晶漂浮在那虚空之上;而右边却是黝暗一片,那虚空仿佛是死寂千万年的水晶,已经干涸了它的美丽。那周灵璩和雪亭运气悖晦,齐齐撞在那中间的裂纹之中,两人身体立时变得十分奇特,似乎破裂成了无数碎片,每一块碎片似乎都独立而生,浑然不似一活人,瞧两人破碎的面孔,似乎痛不欲生,舒行难大骇,惊惧之中,却见那裂纹荡漾起来,周灵璩两人的残片身不由己,“嗖嗖”两声,便给抛入了那黝黑的虚空之中;舒行难和通天却是直直撞向那彩光,舒行难自然知道通天是要追周灵璩,心中暗叫糟糕,掉头看通天,却顿时骇了一跳,只见他双眼翻白,全然瞧不出神色,猛然醒悟,是自己疏忽,那杜淮南恐怕是醒了,正在和通天在灵台争持,顿时下意识的一阵后怕。
果不其然,不片刻,通天眼瞳回色,一醒过来,立时“啪”的抽了舒行难一耳光,骂道:“蠢货,险些给你误了大事……”话犹未完,两人却撞进了那彩光烂漫的虚空之门中;舒行难只觉脑中“嗡”一声响,身体似乎在瞬息间给剖成了千千万万缕细丝,这细丝仿佛流水一般,倾泻而下,而魂魄却又如此清晰的能感知到这一丝一缕的滑动,这诡异荒诞的境况似乎并无时间的存在,舒行难在那一刻突然体验到一种似乎漫长,近乎永恒的错觉,那肉身化作丝缕的漂浮,在极度静谧之中似乎永无尽头;这种无休无止的感觉却令他感到遽然与惊恐,正百感交集,身子却又突然聚而成型,化回了原身;然那种自永恒之中一穿而过的遗憾却突然窜上了心头。
不等他心神百感交集消停,一股无比灼热的气浪却猛然冲了过来;在气浪一冲,他立时清醒,顿时吃了一吓;原来这虚空之门的后面,却是一个无比巨大的祭坛,祭坛正中,竟是一片汪洋火海;那火海之中,倒有两尊巨大的破碎的赑屃石像,石像之旁,尚有一方巨大的青铜鼎。这火海显然非寻常之火,那火焰十分怪诞,火焰外围尽是白色,而内焰却是墨黑如漆,焰光却又是耀目的紫色,舒行难见识虽光,却识不得是何方来历;那通天却是大大识货之人,一见这火焰,顿时了然,这是峨眉山的六阳玄火。而通天眼力何等了得,他一出来,火海之中,一眼便瞧见了几个人影,旁的人他虽识不得,然内中一人,高大魁伟,浓眉大眼,不是赵墨,却又是谁?原来这破碎的虚空,竟是濯曜罗幻境的大门。
围绕在赵墨身侧的,非是别人,却正是初一敖弃智等人,此刻初一化身白无常,手执哭丧棒,一旁的敖正化作黑无常,正挥舞拘魂链,双双环伺,对阵悬空的不死妖人,钟离魅。却说钟离魅吃了初一的亏,给尸鬼咬中肩头,正在激怒之中,却猛听得背后那虚空大门传来异样的刺目彩光,虽是大敌当前,却也忍不住回头偷觑,一瞧之下,大是惊骇,只见那虚空大门之中,氤氲蒸腾,飘摇而出一团无比绚烂夺目的彩色碎片;那碎片似乎是人的身体的一部分,瞧来十分奇特,一片碎片即可瞧见人身的皮肤,又可瞧见皮肤之下的血脉肌骨,那血液尚在骨肉之间汩汩流动,各个碎片虽是破裂独立,然那血液自一块碎片流到另一块碎片,竟仿佛那碎片之间隔离的虚空并不存在,瞧得众人怔怔失神,浑然忘却了生死之斗。
那碎片在空中翻腾,仿佛一滴墨水滴落碧水,渲染出一副瑰丽莫名的异样美图,约一弹指的功夫,那碎片倏突间消融,瞬间化作了两个年轻男子;自然是通天与舒行难。赵墨一见通天,立时吃了一吓,脱口道:“淮南?你怎么在这里?”不等通天回话,那钟离魅立时在心中大打了个结,不觑这突然窜出来的两个人,倒像是他们的帮手,他中毒在先,自忖已然磨不过他等,顿时打了先下手为强的主意,金色羽翼一挥,立时“嗖”一声响,放出一蓬妖风,妖风之中夹杂数百羽箭,朝舒行难和通天兜头扎来。舒行难吓一大跳,他反映不快,眼见是避不开,惊怖中通天却一把拖了他,翻身就地一滚,两个人驴打滚一般滚出丈余,那羽箭“嗤嗤”不住,将两人适才立身的台墀射成个马蜂窝;虽说狼狈,却好歹避开了去。不等钟离魅再下辣手,那敖正一把提起一个尸鬼,“嗖”一声抛了出来,这尸鬼给抛上高空,立时尖啸着扑向钟离魅,钟离魅双翅翕动,那翅膀上的金色羽毛顷刻间尽数化作金色的小刀;这小刀环伺在钟离魅身侧,不住旋转,布成了一个刀阵,那尸鬼并无恐惧骇怕之心,满心想的,便是嗜血,浑然不知进退,一头扎入刀光之中,顷刻间给绞成肉酱,撒下一天的黑血。钟离魅却并无得意之色,他肩头那尸毒渐渐扩散,半个翅膀都变作了黑色,初一立在赵墨的火海之中,微微笑道:“不死之人,也会有奔赴黄泉的一日麼?”
作者:jueyuanti 回复日期:2010-1-10 12:08:00 3658#
楼主,今天周末,你得多更些啊,怎么也的表示一下周末和平时的不一样的地方来不是?
话说平时早上更新的是一段;今天早上更新了四段啊。。还不一样麼。。。。
晕啊。。让你代发。。你怎么用你的号发啊。。。搞什么啊。。。崩溃了。。。。
那个是得意忘形的枪手更新的。。。我哪里有那么大方(囧。。。)咬牙切齿啊。。再三叮嘱全白搭了。。。。
。。。不用了。缺失就缺失。。。缺失倒好。。过来看看正好打个照面。。。。这死娃娃歪打正着了。。。至于周灵璩。。。君子猜错了。。。我想没人猜到接下来的雷人情节吧。。。。我自己现在都是焦的。。。那是相当大一雷啊。。。
钟离魅立时“哇”的一声,张口吐出一口无比腥臭的黑水来,神色十分惊恐的望向通天,通天朝他狡黠的一笑,道:“你三魂中的胎光已经被我吞了。失却胎光,爽灵和幽精就会作怪,阳魂不在,而阴魂独存,你知道会如何麼?”钟离魅脸色铁青,缓缓摇头,通天莞尔一笑,道:“想不到你瞧来机智万般,结果和我这小随从一般愚蠢;没有了阳魂,你会渐渐的开始怕光,你会开始喜欢夜晚,喜欢阴暗,喜欢潮湿,你会讨厌温度,喜欢冰凉的触感,你会慢慢的失却你的意识,慢慢的只剩下本能。你会变成一个暗夜出没的黑影,只为猎食古墓中的毒蛇和沼地中的蛤蟆。你再不能如此的魅惑,如此的得意忘形。”钟离魅可比不得舒行难,大有顾虑君子之风的意思,立时双腿一曲,跪在通天脚边,将脸凑到他膝盖处,冰蓝色的头发无风自动,仿佛一朵水蓝色的菊花猛然怒放,道:“主人,你若要我为你出生入死,可得先解了我的尸毒。”
通天嘿嘿一笑,道:“这算什么。拂魂香我都解得,何况小小的尸毒。”说话间在钟离魅肩头一弹指,钟离魅立觉肩头一抹,一股微痒仿佛自骨肉之间窜起,瞬息之间,一滴浓浓的黑色污血便自他肩头伤口处滑了出来,掉落在地。那污血落地,立时化作一个十分丑陋的小小尸鬼,发出凄厉的鬼叫,钟离魅一把掐住它的脖子,用力一捏,只听“噗”一声响,这尸鬼便给捏成一团肉酱,撒落在地。再是糊涂,赵墨也瞧出这杜淮南非同往日,大是狐疑,那通天瞧出他的惑然,朝他微微一笑,道:“师叔,师侄尚有别事,容后再叙。”说话间一把提起舒行难和钟离魅,双足一点,十分飘忽的倒弹起来,落入那五彩绚烂的虚空之门中,去得无影无踪。
初一立时道:“别发愣。追过去。你师侄身上有鬼。恐怕在他身上的,已经不是他的真魂。”赵墨愕然道:“有仙剑附体,难不成还能鬼上身?岂有此理?”初一嘿然道:“你瞧他像鬼麼?我倒觉得像恶魔。”敖弃智却大是忿然,骂道:“这帮妖道,我濯曜罗圣境,竟是说来便来,说去便去。孰可忍,孰不可忍!”说着竟第一个拔地跃起,扑入了那虚空之门。赵墨等立时紧随其后,齐齐飞身,扑入那虚空之门。一入这破碎支离的虚空之门,众人立觉身子渐渐沉重,似乎身不由己的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这漩涡分明卷得十分缓慢,初一和敖正并肩跨入,他几乎能瞧见敖正每一根眼睫毛的微微颤动,然却无力在这十分缓慢的漩涡中稍微挪动身子。众人被这漩涡渐渐拖向其底部,这漩涡的底部赫然是破裂的一扇流光溢彩的大门,众人身不由己,一头扎入了那大门,穿门而过,却见门后竟是另外一个漩涡。敖弃智追得甚快,瞧见通天并没有自那漩涡飞升而上,却钻入了这大门中的另外一块死气沉沉的碎片。在这门边,叫人浑身无力的坠感略略变小,敖弃智手脚微微有了些力气,他这力气巨大无比,略恢复一点,便已可自由行动,他全无犹豫,正待投身而入,却突被一人一把抓住肩头,扭头一瞧,却正是赵墨,赵墨之后,初一等人紧随而来;然初一等力气不若敖弃智,敖正虽死命拉住他的手腕,却一般的立不稳身形,眼看便要被漩涡卷住,甩向漩涡的另一边,敖弃智大喝一声,一把拖住他的脚踝,终身一跃,竟拖了三人一头扎入了那黝深晦暗的破碎虚空碎片。
一入这虚空,众人顿时眼前一黑,瞬息之间,意识倏突消灭,几乎来不及思考,便失却了思维。不知这虚空之中是否有时间,辨不得有多久,赵墨等人的意识突然醒觉,意识复苏,却有一种无可言说的奇异感觉,似乎身体已经不再存在,整个身体都仿佛是一捧细砂,正窸窸窣窣的自一个漏斗中倾泻而下,赵墨感觉到了自己眼睛的存在,然眼中却瞧不见任何东西,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之中,没有一丝光明。他下意识的喘气,却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四周似乎并不存在空气;惊愕之中,眼前陡然一亮,那漆黑之中陡然出现了无数明亮的群星;而身体也在瞬息之中由一盘散沙集合成了一个完整的躯体。身体完全失重的感觉突然消失,终究有了脚踏实地的真实感;虽然脚下依旧飘忽,浑身似乎依旧用不上什么力道。奇异之中,身边渐渐出现了初一等人,众人和他一般,迷惑而茫然;回顾身后,顿时讶然,只见众人背后,乃是一座巨大的虚空之门。那门中的虚空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阴冷晦暗,令人心悸。虚空之门的两旁,矗立有两座巨大无比的赑屃石像;然年代过于久远,那石像已经腐化,面目已经模糊,瞧来十分残旧。大门的下方,乃是宏伟的巨大的神庙,众人立身之地,赫然是一座高耸的祭台;这祭台下方,有着数千道高有尺许的阶梯,这神庙大到让人惊叹,却也破碎得让人惊叹;祭台之下是一道宽有数百丈的巨大石板大道,那石板切口光滑无比,虽素净无纹彩绘饰,却自有一股华气。大道两旁,耸立有无数巨大的龙像,各种各样的龙像,然无一例外,都破损残败,十分不堪。仰望头顶,众人只觉奇特而莫名的惊惧,满天都是星斗,然那星斗异样明亮,是自来不曾见过的奇异景象;且似乎离众人特别的近,似乎只要爬上某个高点,便能将九天之上的星星全部摘下。那星光明媚得几乎能叫人迷醉。赵墨迷茫中微微挪动身躯,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十分轻巧,似乎只有原本体重的几分之一,双脚一蹬,似乎不需要任何魔力道法,人便可以脱空飞走,飘向无尽的遥远天际。
第二百零七节 九幽
虽人是少了些许体重,然赵墨却深觉体内的真元异样活跃涌动,无穷无尽的道元在四周蒸腾蔓延,似乎要将人彻底充满;这种前所未有的充盈感令人血脉缓缓舒张,似乎整个人在倏突间获得了天地间最不可思议的力量之泉。赵墨正觉神清气爽,心摇神驰,却突然听得敖正与敖弃智的呻吟,转头瞧去,立时吓了一跳,却见两人一般的面色绯红,浑身皮肤都似乎要从身体剥落,眼珠外凸,眼白之上全是腥红可怖的血丝;赵墨大惊,失声道:“怎么回事?”敖正与敖弃智张大了口,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倒似乎两人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急速膨胀,转瞬之间,便要将两人炸裂;正愕然,却见初一五指一捏,敖正立时“啪”一声消逝,再不见踪影;而敖弃智似乎再受不得这痛苦,双膝一软,“咕咚”一声跪倒,神色痛苦到了极致;初一转头朝赵墨喝道:“给他开个火焰罩!”赵墨一怔,却无敢犹豫,手指一弹,一股烈焰立时喷出,将敖弃智护在罩中;护罩一成,初一缓缓开口,喷出一口先天真气入那罩中,敖弃智立时神色大缓,长长吁一口气,脸上的潮红缓缓退却,眼珠也不再外凸,竟是复原如初。
赵墨莫名其妙,问道:“这却是怎么回事?”初一微微一笑,道:“你这呆子,这里气息微弱,空中几乎没有空气,你难道不知麼?”赵墨“啊”了一声,深深吸一口气,但觉气息酣畅,内息自来也不曾如此平稳,不由得惊诧莫名,道:“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初一笑道:“你这脑子,当真是将心思都用在与人斗法上了;这里一丝空气俱无,你我能自由呼吸,那是因为我们辟谷绝气,已经多年,咱们呼吸吐纳的,乃是先天真气,这敖先生若非筋骨强韧,龙体非凡,恐怕早已丧命了。”敖弃智苦笑道:“想不到濯曜罗竟是这般地方,没有道法附体,果是来不得。”初一笑道:“神仙福地,凡人若都能处之泰然,哪里显得仙真神通广大。”
听得初一之言,赵墨这才飞升祭台之上,极目远眺,仔细瞧这奇特之地;此刻显是深夜,然漫天的星斗灿烂辉煌,竟不觉得暗黑,放目远眺,巍巍群山、悠悠天际,尽入眼底;只那似乎低到不能再低的天空,依旧是一片无尽的墨黑;瞧来如同一张巨大的黑色丝绒,只不过缀满了耀眼的珍珠;祭台四周乃是无尽的荒漠,那荒漠之中林立绵亘的环形山,静谧得仿佛是死神的居所;这一整个濯曜罗中,完全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那似乎自蛮荒就存在的荒漠处处都透露出一股死亡的颓丧之气。祭台的正前方那宽阔大道尽头,赫然是一道巨大无比的深沟,那深沟与大道相接的地方还只得数百丈宽,越是深远,那深沟越见宽阔,似乎乃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地窟。
初一一般的瞧见了这夜空的群星,他比不得赵墨,只瞟得一眼,便神色大是惊愕,赵墨见他神色有异,不明所以,初一见他眼色,心知其所想,略一犹豫,终究道:“这个濯曜罗,恐怕不是什么幻境;你瞧这漫天星斗,和咱们外间,有何不同?”赵墨再看得一回,摇摇头,道:“除得明亮些,倒没有别的。”初一叹道:“你未曾习过天象,自然瞧不出。我炼法之中,有一类阴星定位之术,一专研习这九天群星之像;这濯曜罗的星空,与咱们中土,大不相同;这漫天的星斗倒不曾变化,然位置却全都移位。这倒也罢了,虽说移位,然星斗却依旧还在;只是那天上的明月,却去了何方?”赵墨蹙眉想了一晌,道:“这却不出奇,换了地方,自然瞧来要有些不同。群星这般明亮的夜晚,见不着明月,也是常事。”初一摇摇头,却也不想多说,赵墨心系淮南安危,不及多想,那敖弃智一般的恼恨外人擅闯濯曜罗,急不可待的沿那大道奔了下去。这敖弃智虽不擅道术,然其身为龙族,自有其过人之处,只见他双足一点,整个人便如同离弦之箭,倏突间便弹出十余丈,他落足甚重,一脚踏在地上,那石板立时迸裂,一眨眼之间,那地面便给他踩出数十个足印,人便去得远了。
初一等自然紧随而来,这地方并无空气,飞行之际,空中不会留下一丝痕迹,偌大地方,众人倒识不得那通天去了何处,然瞧见前方那巨大裂谷,众人却不约而同的坚信,那前来的一干人等,必然去了那深谷之中。行入谷中,顿时一股阴冷之感袭体而来,似乎这裂谷之中,乃是寒冰笼罩之地。深谷之内,遍是凌乱林立的巨石,这些巨石在星光下泛着奇特的青色冷光,倒像是以青铜浇铸而成的石块,这地面却依旧铺满了石板,那石板虽积满厚厚的石灰尘泥,然当年铺陈时的整洁奢华,历经岁月,却依旧残存。行之渐远,四周却渐渐热了起来,四周的光线也渐渐亮了起来,众人抬头仰望,却齐齐给吓了一跳,空中依旧是一片漆黑,大半空中一样群星密布,然天空的另一边,却高悬有一轮红日;这红日之辉灼目无比,便是赵墨初一,一般的觉得刺眼。赵墨初一面面相觑,浑然解不得这其间的神秘玄奥,敖弃智却愕然问道:“为什么红日当头,天空却是黑的?”初一赵墨如何识得这神奇,只得摇头苦笑。
这红日一出,四周却开始热了起来;四周原本清冷的巨石,此刻竟呈现出一股异样的红褐色,那原本荒凉苍白的荒漠,竟浮现出了一股奇特的黯红,仿佛无数的鲜血,将这大地浸透;又仿佛久病的孀女,饮下了老窖陈酿,满脸都是酒红。敖弃智藏在火焰罩之中,更觉炙热难耐,一身的衣衫给汗水浸透,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整个人几乎虚脱。幸得这巨石形状奇特,纵横交错,常有阴翳,遮蔽了大半光线,众人这才没被太阳烤熟。渐行渐远,前方却突然空旷了起来,这裂谷的正中,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奇特法阵。这法阵四周,耸然立有九头龙像,每一头龙像都高有近百丈,宏伟巨大得令人竦然,不敢逼视。这九龙正是九大龙族的先祖之像,庄重肃穆,令人唏嘘;敖弃智乃是守礼恪敬之人,立时跪下,对着赑屃的龙像三磕九叩。九龙的环伺的中心,乃是一个十分巨大的八卦图阵;图阵的正中,却是一口深井;这井乃是浑圆之形;直径约有数十丈。众人靠近过来,却见那井壁乃是厚有数丈的巨石;那巨石之上雕刻有无比精美华贵的石像,却都是一些奇特的凶神恶煞,神色十分狰狞可怕。低头下望,那井不知有多深,这般炽热的日光,都照不到底,下方莫名的一股阴森之气,不肯散去。
赵墨不住咋舌,不信天地间有这般宏伟得令人膜拜的建筑;那敖弃智却已经轻轻将身一跃,窜入了那井中;他不会飞行之术,在井壁上飞扑纵横,跳跃穿行,倒是敏捷异常。赵墨初一驾驭法器,径自降了下去;下行良久,那日光渐渐暗淡,已经照不到这么幽深的地方,四周井壁上的神像因无日光照耀,渐渐显得阴鹫起来,神像的脸色在若明若暗之中,更多了几分难言的诡谲。下得恐已有数千丈,敖弃智力气渐殆,初一见他脸色发红,呼吸急促,有心想请他一道飞行,又恐伤他自爱之尊严,倒不好意思开口;赵墨一般也为他担心,却也不便邀约,只得默然注视,对他颇多出几分敬意。一路下来,下方却渐渐亮了起来,井壁上的神像,也再次渐渐显出了本来的面目,更奇特的是,井底之下,竟渐渐有了白色的雾气;那井壁之上,竟有了微微的湿润之感,再下得数十丈,那井壁上竟生出了浅色的苔藓,再下得百来丈,赫然到了井底。
这井底正中,矗立有一座神女之像;这神女高有十来丈,通体乃是晶莹剔透的水晶,井底一侧开有一扇洞门,那门中透进来十分明亮的白光,这白光经那水晶神像折射,将整个井底照得有如水晶宫一般晶莹明媚。这井底镶嵌得有洁白的玉石地板,虽已蒙尘,甚或破裂,却依旧有一种清冷冰洁之感;那井壁边沿,生有厚厚的青苔,敖弃智讶然道:“难不成倒有了空气?”说着自赵墨的火焰罩中步出,畅然呼吸,却果真是有了空气。众人落到井底,却见那水晶神女的神像美奂绝伦,令人望而生出崇敬之情,虽是水晶石像,却也惋惜她绝美的姿容,竟伶仃寂寞,独居这九幽之中。井底一侧,开有一扇圆拱门;只是向来岁月如刀,那圆拱门已经有些残破,门上雕绘的蟠龙缺爪少角,渐渐风化,已经不复当年的精工细作。那拱门之外,赫然是阳光明媚的一个世界;那门口有一条鹅卵石铺就的羊肠小道,蜿蜒而出,通向远方;三人穿出门来,却顿时被眼前的奇异景色惊得怔怔失神。原来这拱门之外,乃是一个小小的山崖,这山崖上有数条小道,通向该山崖背后的各处。山崖的前方,赫然是一望无尽的黑海。那黑海之上,此刻正狂风翻涌,巨浪滔天,似乎有无数的蛟龙,正在海中尽情嬉戏;这大海的上空,有数不清的云团,这些云团之中,显见全都蕴有巨雷闪电,不住的发出“隆隆”的巨响;因这闪电巨雷之故,那云团发出灿烂无比的光芒,那云团悬浮空中,离海面不过百余丈,这光芒竟比日光还要闪耀,怪道这深深的地底,竟然还有光亮。赵墨功力精湛,目可极远,他凝神远望,望得越远,越觉不可思议。原来他们下来这井,正挖掘在他们背后的这巨山的山峰中心;这巨山乃是黑海之中的一座孤岛,黑海的上方,并非真正的天空,竟是厚厚的山岩,那云团便飘忽在那山岩下方,仿佛无数个小太阳,照耀抚育了这奇特的地底世界的万物生长。
这孤岛上的山峰,瞧来并不像是天然生成,倒像是有人早知地底是一个如此奇特的世界,生生掘了数千丈下来,再在黑海之中垒出这座连接外间世界的巨山一般;三人在孤岛上转了数圈,这孤岛上并无虫蚁鸟兽,除了青苔,也再无别的草木,只得光秃秃的山岭巨岩;地底无法识别方位,那孤岛不知是哪一方的地方,矗立有一道奇特的拱门。这拱门当年显见可作虚空传送之用,门柱高有数十丈,柱子上的雕纹精致奇特,竟是人间所不能有的;然那大门之中的虚空早已经枯涸,已经固化作了墨黑色的晶石,这晶石满布裂纹,似乎一口热气,也能叫它破碎支离。赵墨瞧见这破废的传送之门,不过略瞄得一瞄,倒不曾多想,敖弃智瞧见这门,却陡然莫名的心悸起来,那墨黑的晶石,仿佛有一种无可言说的魔力,在召唤敖弃智,在向他发出一种十分强烈的独特信息。而初一也几乎在瞬间感受到了藏在自己血脉中敖正的意识,敖正一般的受到了这大门的召唤,或者说是诱惑。
敖正的意识在这奇特的召唤之中开始紊乱,开始躁动,它仿佛在一只关在笼中的老鼠,开始追逐自己的尾巴,越追得急,似乎越近,却又越远,似乎越远,却又近在眼前;这种始于天性的躁动让初一不安,他体会到敖正的恼怒,体会到他在这种仿佛血契烙印中挣扎的苦痛;他有些犹豫,但还是放出了敖正。敖正不比敖弃智,尚有三分理智,他一得自由,立时毫不犹豫的伸出了手腕,一指甲划破血脉,将他宝贵的龙血洒在了那干涸的晶石之上。一沾上龙血,那墨黑的晶石立时“咔”一声响,几乎在一瞬之间,便化作了无比鲜红的鲜活水晶;这水晶顷刻间便由死物活了过来;那晶石渐渐通透,渐渐化作了一块十分平整的散发着鲜红光芒的晶莹镜面。赵墨倒罢了,初一因血契之故,能听见敖正的心神感知的一切,他分明的听得那镜面之中似乎有一种源于天性、源于血脉的灵动,在呼唤着敖正。这是一种几乎近于本能的精神上的指引。初一体察着敖正沸腾的热血,狂跳的心,他知道这种原始的追随感不容他阻挡,他也无法阻挡,果不其然,敖家父子一前一后,没有一点犹豫,投入了那未知的镜面,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冲动的赵墨没有一点龙脉,听不见一点召唤,但他一般的拥有最原始的好奇与鲁莽,他一般无法抗拒这莽撞与冲动的诱惑,他也没有一点犹豫,一把拉住初一,纵身跃入了那未知的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