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绝世少年修真系列之《万世神兵》

  三十八、文鼎
  
  
  
  冰砚听得众人议论,却也不介意,对广陵道:“动手罢。”广陵微微稽首,道:“得罪!”说着左手掌心旋出一刀,只见这刀刀身一面刻青龙,一面雕朱雀,刀身厚重,刀锋略钝,显得与常刀不同。紫微不由点头道:“大夏龙雀!与湛泸泰阿齐名的大夏龙雀,这刀千年未曾出世,想不到今天有缘得见。”听紫微说得慎重,冰砚暗自留神,广陵神色平静,那刀轻轻飞起,悬在广陵头顶,刀光莹然,倒如同悬了一弯明月。
  广陵突然伸出左手,轻轻一挥,五根指甲倏突变长变细,有如五根铜丝,右手五根指甲也略略长长,在那细丝般的指甲上轻拨缓弹,顿时响起一阵琴音来。这琴音清脆委婉,有如百鸟齐聚,一时莺声燕语,令人心醉。旁人也还罢了,这琴音每响一声,冰砚都觉得心头一阵恍惚,顿时警惕起来,原来这楚广陵专习幻术,与万象功走的一个路子,不同的是广陵是以声音惑人。琴音响起,龙雀刀也随音乐缓缓旋转起舞,倒似一个粗犷汉子,大舞干戚。
  冰砚凝聚功力,缓缓道:“班门弄斧。”说着随了那音乐之声缓缓起舞,起舞之际,天色渐渐昏黄,少顷,天空飘下绵绵稠雨,淅淅娑娑之声,如秋风萧萧,似秋雨潇潇,冰砚在风雨之中轻舞襟袖,身形飘拂,翩翩之状,有如惊鸿,婉转之形,又似游龙,容色艳于秋菊,风骨茂于春松;绵绵之,恰似轻云之蔽月,飘飘之,正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渌波;起舞之际,天地之间顿时绵蛮而起一股清愁,那清愁,仿佛月宫嫦娥清幽,又仿佛玉女银河守候,众人瞧来,冰砚渐渐化成了一朵落红,在风雨之间飘摇,蓦然众人都生出一股伤感,只觉得那悠悠琴音仿佛就是那秋风秋雨,强要抹去尘世之间这仅有的一点红,不由都甚是恼怒。
  广陵弹奏不久,见冰砚起舞,心神激荡,只得将双目紧紧合住,全神弹琴,只是眼睛虽闭上,那活色生香的样貌却老是萦绕在脑海,挥之不去,心头压迫之感渐强,手中的章法渐乱,忍不住要随冰砚的神色更弦换调,心中大是焦躁,以心神感应龙雀,却觉龙雀正被一股剑气压制,既无法攻敌,又无法自保,却是纯钧早已经飞出,正和龙雀缠斗。因冰砚的万象功的压制,龙雀无法发挥神威,在风雨之外飞旋,却砍不进这风雨之中。
  广陵心中发急,若再这般下去,必输无疑,聚气凝神,轻念法咒。冰砚舞动之时,慢慢向他逼近,已经接近他琴音功法的边缘,却猛见广陵肩头耸动,头脑微晃,那脑子竟然一分为三,瞬时三个头颅又各自长成,那肩头也自生出手来,果然化成了三头六臂。左头一出,便嗤笑道:“小鬼,怎么,打不过了,要我帮忙了。”广陵道:“少废话,行功!”左头嘀咕道:“行了,吃饭的时候也不见你叫我,这打架的事情倒惦记着我!”右头嘴巴一撇,喝道:“我还没睡醒呢,你们俩吵死了!”广陵咬紧压根,喉咙里发声道:“动手!”
  
  左头嘀咕两声,侧头瞟了一眼冰砚,立时双手乱舞,笑道:“这么美丽的仙子,人家会让我们动手吗?”右头轻蔑的道:“少作梦了。老大叫你动手,是打架,不是上下其手!美丽的仙子!仙子会看上你!”左头“啊”了一声,道:“不,我下不了手。”广陵额头青筋暴跳,忍不住头望左一甩,“砰”一声撞在左头之上,左头赶紧道:“动手,动手。老三,你先。”右头嘀咕两声,双手结个法印,喝道:“玉清,月照之术!”有法印结界召唤,龙雀一声虎啸,旋飞而上,卷出一片湛然刀光,刀光“呼”一声削破冰砚的风雨结界,飞削而来,那刀光卷得均匀,仿佛一片月光照来,正有一番拢梅笼沙的况味;只是真正的月光叫人迷醉,刀光化来的月光却催魂动魄,叫人心悸。左头“哇”一声叫,道:“这么狠的招数你用来对付这么美丽的仙子!真过分!”说着嘴巴一嘟,结个法印,道:“玄元,暴雨梨花之术!”
  话音落时,只见天空飘下的细雨顿时变成暴雨,那雨滴在空中尚是雨滴,离地不远便化成了冰针,一根根“叮叮”作响,右头哼了一声,道:“你这招难道就很多情吗?”冰砚给吓一跳,身子一晃,化成一道青烟,那冰针穿身而过,却没伤了分毫。冰砚身子倒掠,飞出暴雨梨花结界,纯钧飞出,硬接龙雀一击,纯钧无道法扶持,“铛”一声响,被撞飞上天,龙雀余势不消,追飞而至,冰砚无奈,唤出承影,叱道:“万象,巨灵之术!”话音落时,承影幻成一金甲大神,高数丈,如同一座小山,双手握一开山大斧,正是巨灵神的化身;龙雀飞至,巨灵一声大吼,斧头辟出,“砰”一声撞击,金星四射,龙雀“呼”一声响,倒飞而去,右头急忙念咒召唤,却拉不回来,龙雀飞出百来丈,才缓缓飞回。
  右头惊道:“好强的道法!”左头“呸”一声,道:“是你没用!”说着,双手结印,叱道:“玄元,离火之术!”话音落时,天空顿时一暗,顷刻之间,数百点火光从天而降,细细看去,却是一块块燃烧着的巨石从天砸来,每一块巨石砸下,八卦台都微微震动,那巨石砸下,一撞即碎,巨石之中猛然窜出一条怪蛇,蛇身有翼,乃是肉翅,肉翅之上,生有无数尖刃,尾部生有倒钩。右头咋舌道:“不被你这石头砸死也要被你的蛇咬死。你这是什么心肠,太歹毒了!”左头笑道:“无毒不丈夫嘛。”右头骂道:“你少臭美,人家哪只眼睛看得上你要你作丈夫!”广陵喝道:“别吵!”右头嘀咕两声,召回龙雀,结印道:“玉清,开山道!”龙雀顿时一声虎咆,跃然而起,刀身放出耀目金光,迎头辟斩而来,似有万夫不挡之威,沉香力辟华山,想来也不过如此。广陵微微一笑,重又抚琴,五弦又动,一弦动之,数弦相随,弦弦相扣,其声急促,有如鬼哭,凄厉刺耳,旁人也罢了,冰砚只觉琴声一响,一颗心便不由自主的随声而动,心律不齐,如在舟中,舟在风暴之中,舟不能自主,人更不能自己。
  东方靥忍不住笑道:“想不到这孩子用功如此,小小年纪,有此功法,实属不易。”洞玄本想辩驳几句,但瞧广陵这道法,却开不了口,只是暗暗为冰砚捏一把冷汗。冰砚冷笑道:“万象功法,统御万象,区区小道,能奈我何!”说着拔地而起,捏指成诀,喝道:“万象,胡臣镇移大法!”法诀起出,广陵召唤巨石的那块乌云瞬时凝结,聚而成山,众人一愣,那乌山轰然落下,那火蛇刚刚拍翼飞起,顿时给乌山落下压住,大夏龙雀同时飞到辟下,“轰”一声巨响,乌山被辟为两半,承影纯钧瞬时飞出,双剑合击,龙雀不敌,给压制飞回,冰砚身形飞旋而上,顿在空中,双掌合十,闭目默念道:“万象,灵犀之术!”众人却听不见他的念词,不知道他施展的是何等道法。
  只见他念诵一毕,便盘腿坐在空中,身侧幻出无数白梅,将他团团围住,白梅其洁如云,晃眼看去,不知道是雪似梅花,还是梅花似雪。再看广陵,却见广陵蓦然之间,三头不住摇晃,瞬时三头合一,六臂消退四臂,恢复常形,整个人却呆呆的坐在了地上,双目茫然而前视,众人皆不知其故,面面相觑,不知道冰砚施展了何等道法。不过弹指之间,只见广陵突然掩面而泣,泪水零落,嚎叫道:“不,不要再逼我了。”东方靥忍不住放声喝道:“广陵!”广陵顿时抬头,一脸惊悚,望了望空中的冰砚,神色黯然,道:“师叔道法,冠绝无双。弟子不自量力,萤火妄想同皓月争辉,甚是惭愧。师叔手下留情。弟子感激不尽。”众人尽皆茫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知道为什么只瞬时之间,广陵便败了,还败得如此莫名其妙。
  
  冰砚飞身而下,赵墨忍不住过来问道:“你最后用的是什么法术?”冰砚笑道:“万象功啊。”赵墨道:“什么意思?”冰砚偏了偏头,道:“万象功里的灵犀道法。我召唤的是他内心的恐惧;不过我修行不够,我也不知道到底他看到的是什么幻象。要是能看到就好了,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这样害怕。”说着一吐舌头,道:“不过,这个法术很残忍的,施法虽是一瞬间,中了这个术法的人,却停在那个瞬间,一弹指的时间,于他而言,说不定是十年,是百年,都有可能。那就看施法之人的功力了。我功法不够,看不到他被送进了什么幻象,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停了多久。”
  昆仑数人也过来扶住广陵,问道:“你怎么了?”一问之下,广陵顿时变色,摇头道:“我不想再回想。”原来冰砚法术结界一出,广陵便顿觉天地一暗,自己回到了寿春,回到了汉水,回到了西楚世家,家中烛光如豆,父亲神色黯淡,病卧不起,以父亲的修行,是百病不能靠身的,可是父亲还是病了,病得很重,双眼已经深深凹陷,目光呆滞,见了广陵,才略有神色,只是紧紧的抓住广陵的手,颤声道:“替我杀了她,替我杀了她!”
  广陵又惊又诧,手脚发软,父亲似乎急怒攻心,道行渐消,头发一点一点花白,皮肤一点一点松弛,且一丝一丝的生出皱纹,生出老人斑,牙齿慢慢脱落,双唇慢慢干瘪,犹自不停的说道:“替我杀了她,替我杀了她!”广陵忍不住道:“阿爹,她是谁?”父亲顿时双目闪过一抹冷光,道:“她是谁?你说她是谁?她陪我清修了三百年,却骗了我三百年,她是谁?你说她是谁?她跟人跑了,丢下我跑了,败德坏行,无贞不洁,替我杀了她,杀了她,你说,她是谁?”广陵惊诧莫名,颤声道:“不,不,娘亲不会的。”说话之时,却觉父亲的手越握越紧,父亲的眼睛却慢慢烂了,皮肤一块一块如同被蚁虫撕咬,渐渐破烂,渐渐发出恶臭,却依旧紧紧的抓住他的手不放,时光似乎永无尽头,总停在这一刻,父亲的骸骨依旧叫着:“杀了她,替我杀了她!”广陵忍不住放声大叫:“不,不要再逼我了!”却突然听见东方靥的一声暴喝,人立时清醒,背心一阵阵发凉,龙雀黯淡无光,横在脚边,似乎感同身受;一道剑影悬在头顶,抬头看来,却瞧不见剑。广陵再蠢,也回过了神,嘶哑着声音认输罢了。
  冰砚微微一笑,对昆仑弟子道:“还有人要一战吗?”连唤三声,无有应者,东方靥面上无光,对紫微干笑道:“这位世侄是哪位师兄门下,道法如此了得?却不知道道号。”紫微道:“这是劣徒,姓程,名冰砚;他虽是我的门下,却一直在我师弟灵虚处修习学道。”东方靥点头道:“原来是灵虚师兄教出来的高徒。今日盛会,怎么倒不见灵虚师兄?”紫微道:“他向来爱静,非棋盟书会不至,难得请到。”东方靥讪笑两声,慕容轩一旁道:“今日比试,峨眉的左世侄和程世侄技冠盛会,无出右者,我昆仑弟子,竟然没有可以并称瑜亮的。”紫微摇头道:“师兄过誉了。兰亭广陵,都是青年才俊,想来我峨眉之中,也鲜有敌手。”慕容轩嘿嘿一笑,道:“才俊倒罢了,虽是输了,但败在程世侄手中,虽败犹荣。咱们约定十人比试,贵派出三人,而我派已出七,双十不成,倒成了个单,这也就罢了。既然程世侄技压群真,我看这剩下的三场也就不用比了。这余下的法器,就当是给程世侄的见面礼罢。”
  
  三十九、禁阓
  
  
  
  冰砚大喜,上前稽首,与东方慕容行礼,完了将那法器都捡了,单单留出玉如意,余者都放到岳韬韩夔钟鼎子瞻阿蛮等人面前,道:“你们都快要点灯了,没有法宝拿什么点,来,自己挑一个。岳韬等忙道谢,各自挑了,齐齐道谢。完了冰砚对少君道:“你别藏着了。今天我收了徒弟,你可得送他们见面礼。”少君笑道:“我这礼倒是有的,不知道克非有没有。”赵墨皱眉道:“今天风头都被你们给抢光了。我哪有什么见人的东西。”正说着,却见昆仑山的广陵兰亭带了几个弟子过来,向三人行礼,兰亭道:“这都是我们的师兄弟,对程师叔非常敬仰,师叔如不嫌弃,都想和师叔作个忘年交情。”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斗法之时,多有得罪,还请师叔不要挂怀。”
  冰砚在他肩膀一拍,道:“什么忘年交情,我很老吗?”说着朝他一眨眼,兰亭顿时大喜,逐一介绍,大家相谈甚欢,一时茶水点心完毕,紫微让玄真等安排昆仑众人在牧德殿休憩,改日再聚,便自散了。少君克非都随冰砚回乱堆雪,淮南临潼都早早迎出,少君将慕容轩给的那个扇子和净瓶都拿出来,递给两人,道:“以后你们是冰砚的弟子,咱们就是一家人。”淮南接过,道:“谢谢师叔。”赵墨道:“这是什么东西?仔细看看。”冰砚道:“那个慕容先生说得那么郑重,想来这两个不是一般法宝。”众人凑过头看来,淮南那扇子双面素净,空无一字一画,只扇柄一侧有几个古篆,少君识字颇多,读之曰:“斯文尊妙,不譬于常。”赵墨皱眉道:“什么意思?”少君摇头道:“不明白。”再看落款,只得一个号,铭之“阊阖”。再看那临潼那玉瓶,通体素白,也无一字一画,赵墨翻到瓶底,才见有两个大大的古篆,镌之“阆寰”。少君道:“瞧这四个字,这两件法器倒是一对来的。”
  赵墨道:“我都没有什么法宝可以送你们。这样罢。你们师父眼里只有万象神功,别的功法都瞧不上眼,你们要是想学别的什么法术,只管来找我。除了少君那些跟鬼魅妖精沾边的法术,我都会一点。”少君嘿嘿一笑,道:“什么时候咱们比比看,是你的光明道利害,还是我的幽冥术强。”众人说笑一回,克非少君便都散了。冰砚便传临潼淮南万象功法的入门法诀。完了再丢给两人各一本书,道:“都背下来。我明儿就抽查。要是有惫懒,看我怎么罚你们。”
  淮南吓一跳,翻开看了两眼,道:“这么厚,一天怎么背得完。”临潼忙扯他衣角,冰砚笑道:“背不了也得背,你们比人家入门晚,再不比别人多花时间赶上来,以后一辈子都得在别人鼻子底下过。”淮南顿时神色一整,恭恭敬敬的给冰砚磕一个头,道:“师父,您放心。弟子一定会加倍努力,绝不给您老人家丢脸。”冰砚扑哧一笑,道:“懂事就好。”说着头一歪,从临潼手中拿过那书,随手一翻,是首词,头四个字写的是:衰草粘天。便道:“就这四个字。你们自行修习。过几日看你们练得怎么样。”淮南临潼都点头。
  次日抽查,冰砚不禁吃了一吓,临潼记忆过人,一本书背得只字不差,淮南略次些,却也错不过三,两人天资都是上上之选。待过得三五日,赵墨和少君过来,问起进境,冰砚便道:“正该考考他们练得如何了。”便叫两人过来,叫他们施法。临潼神色紧张,道:“师父,我资质愚钝,还要多练习些时日。”淮南也自摇头,道:“师父,我这道法见不得人的。”冰砚一人给个栗凿子,道:“胡说什么。快,演练来看看。”
  
  我得承认;那个问题错了好几个地方;后来发现了,朋友说不用改,没有人看出来的;谁还那么认真的看你这个东西。。。。。所以很邪恶的都没有改。。。还有时间问题上也前后错漏了几处。。。都没改。。。想不到还真有那么认真的读者。。。真是要膜拜个。。。不过。。翠微居是个什么东东?我没有在哪里发过东西;他们这算什么??盗发???困惑。。。
  不是被盗。以前在起点贴过。但是那个翠微居是什么东东???
  淮南脸色绯红,对临潼道:“你先来。”临潼无奈,走在梅林空旷之处,捏印施法,顿时只见地面窜出无数杂草,那草叶枯黄,草丛之中狼烟弥漫,烟雾袅袅腾空,将半个天空都熏得黝黑。冰砚倒吸一口冷气,道:“你这还想惑人呢,是找打的罢。”说着直摇头,临潼赶紧收法,哭丧了脸立在一旁,淮南道:“师父,我就不用演练了。临潼的还比我的好些。”冰砚叱道:“废话。动手罢。”淮南只得也出来,捏指成印,叱道:“万象,草木之术!”话音落时,满地都冒出干黄的蓬蒿来,那蓬蒿疯狂窜长,到处翻窜,冰砚忍不住喝道:“够了,这都是什么玩意儿!”淮南吓了一跳,赶紧收法。赵墨笑道:“我看挺好的。多练练就好了。”
  少君摇头道:“这根本就不对路。万象功都有情致意境在内,他们这就顾着长草了。”冰砚眉头紧皱,半晌,也不见念动法诀,只略略抬手,只见地面陡然变得略青略黄,满地的秋草随风绵绵起伏,风中飘飞黄叶,蓦然之间,教人生出一股无可抑制的离愁。临潼与淮南对望一眼,都垂下头来。冰砚道:“你们多练练罢。”说着起身,对赵墨道:“你们先坐罢。我去找师叔。”便腾起梅花,飞向暗香馆,灵虚正焚香静坐,见冰砚面有郁色,便问他何事,冰砚与他说了,灵虚却笑道:“这却怪不得他们。他们有鲛人血统,鲛人太过聪明。人太聪明了,就难得多情。不多情的人,怎么会练好万象功呢?”冰砚靠灵虚坐下,道:“师叔,那我该怎么办?要不就让他们跟着大哥和少君练功罢。”说着嘟起嘴,道:“可是他们是我的开门弟子,怎么能交给别人。”
  灵虚道:“峨眉道门众多,学道法需得因材施教,当年我学道,玄天世尊就独立特行,没有教我光明道,而且世尊当年也没有学过万象功,依我看,你也不必烦恼。就是师兄,也让你跟我学道,道理是一样的。”冰砚垂下头,琢磨了一晌,道:“好罢。就听师叔的。”说着眼睛一转,自怀里摸出玉如意,道:“师叔,我听师父说您老有个玲珑,跟这个如意是一对的。我把它孝敬给您老人家。”灵虚微微一笑,道:“你这孩子,倒真有心。”将那玉如意拿过来,端视一晌,随手一招,掌心浮出一个纯白的玉球,球身晶莹剔透,乃是个镂空的,球上满是神异之物的雕像,甚是奇特,如意状如灵芝,只是有三尺来长的把手,把手之上,有个云朵般的凹槽,灵虚将玲珑放进那凹槽,两者立时光芒大作,化成一把光芒夺目的短杖。灵虚道:“如意玲珑,本为一体。这件法宝,是我峨眉前代高人炼化的法宝,专避刀剑水火,将来你大是有用。还是你收着罢。”冰砚摇头道:“我特意要来这件法宝,就是要孝敬师父的。怎么能反要回来。倒显得我的心不诚了。”便跟灵虚告辞,自回乱堆雪了。
  冰砚回来,赵墨正教临潼淮南光明道法,冰砚默然无语,看了半日,转头对少君道:“陪我去玉阙宫罢。”少君一怔,道:“师父这个时候正在炼神,不见人的。”冰砚道:“我知道。我是想叫你陪我去辅弼轩。”少君笑道:“你这里这般多的书还没看够,还要去玉阙宫看吗?”冰砚哼一声,道:“走罢。少废话。”两人摇摇飞起,直望玉阙宫来,到了宫门,早有鹤童迎上。少君等常来,与他们甚是熟稔,打过招呼,便直上辅弼轩。辅弼轩庭院甚大,院中植有数株峨眉刺,峨眉刺藤蔓虽柔,却自能挺立,柔柔飘拂,有如仙袂。
  
  走入辅弼轩中,主厅之中,散有散座茶几,两边偏廊,廊后通向数间书房,每间书房之上,都题有两字。左边第一间,匾上镌的是“云篆”,少君道:“往常我和克非都在这间转的。”冰砚皱眉道:“都是什么书?”少君道:“都是些小法术。有的也还挺利害的。”冰砚摇摇头,转过偏廊,走向里间,到一书房,匾上题的是“龙章”,冰砚推开房门,却见房内堆满了书卷,都是薄绸封面,书都甚旧,却又都甚是干净。少君瞧了瞧冰砚的神色,道:“这里藏书虽多,师父却不太肯让弟子们来看,怕学杂了,未免忘了根本之道法。我和克非来了很多次,也没见别的人,只有几个打扫的鹤童。”
  冰砚走进房内,翻来略看了看,皱眉不语,单单出来,在院内发怔,少君灵醒,早瞧出他的心思,道:“真要有可以和《玄都上品》一较长短的经典,咱们怎么会不知道。师父怎么可能不让人修习。想来这里经典虽多,术法虽强,却没有多少修真固元的法门。你就是这般好强,就是克非教他们,也还是你的弟子,又有什么关系。”冰砚默默无语,扭头四望,却见转角有一道洞门,门后植有大盖柏,门口坐有几个鹤童,冰砚走过来,那几个鹤童立时起身行礼,道:“两位真人请留步。琅琊别院是虚陵禁地,没有世尊的手谕,谁都不能进去。”冰砚一怔,转头望向少君,少君点头道:“其实里面也没什么,我和克非都问过师父,里面都是一些禁书。峨眉前辈之中,有过于醉心于术法的,参悟了许多过于凶狠的术法,都被祖师们封印在里面。还有就是一些古典,数千年来无人可以领会的东西,都在里面封存。”
  冰砚微微一笑,神色诡异的望了少君一眼,道:“你这不是故意吊我胃口吗?”少君一怔,却见冰砚微微弹指,转头望去,只见几个鹤童突然之间纷纷打个哈欠,倒地睡倒,且个个面露喜色,少君一怔,道:“你施法了?什么法术?”冰砚微微一笑,道:“不妨事。我下的是灵犀道法中的欢喜咒,让他们作个好梦罢了。”说着便牵了少君,直奔后院。少君拉住他,道:“这样不好罢。我们去求师父,师父未必不让我们进去。这样硬闯,恐怕师父要不高兴的。”冰砚微微一笑,道:“不妨。师父有先天神算。他让你上这里,早就知道你会带我上来了。”说着拖了少君直钻进来,只见院内与别的院子也并无不同,不过树木葱郁些,倒显得有几分清幽。
  走到正厅,厅门上贴有封条,冰砚一皱眉,身形一晃,化成一缕青烟,自缝隙中飘了进去,少君效法,也跟了进来,玉阙宫中无尘灰,东西都是一尘不染,此处也不例外,只是屋中太久没人,显得别是灰暗。屋中与其他书房并无两样,落地满是书架,架上都放有厚厚的书册,在一角落,放有一书,这书不是纸张,也不是丝帛,却是竹简。竹简均用金线穿好。冰砚大是好奇,道:“这是多少年前的古书了。”说着将那竹简拿起,竹简外裱之上,镌有数行小字:“不依科而传,罪延七祖,幽魂充役,吞火食铁,负山运石,以填无极之考,抱风刀之罚,身殁形残,运蒙山之石,填积夜之河,万劫还生,非人之道;习者慎之,传者谨之,以免长闭地狱,万不得仙。”
  
  关于万世神兵这个神兵。。。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关于那个那个主线;我只能说,我确实拉得比较散比较凌乱,但是越往后,应该越明显,请继续支持;关于巧合,我的理解是,茫茫人海,没有巧合是奇特的,我选择写作的,就是那些有奇遇的,有巧合的,小说也允许浓缩多人经历的吧;至于洞玄,我不得不说,诛仙我看了一点点,我不知道那个苍龙是谁,也不知道他们象在何处;至于少君为什么会在凌霄,这个不奇怪;峨嵋山的弟子转世,并不一定都有几率会被重新找回,鉴于他们先天素质或许会比较好,被别派收录门下,也不稀奇。至于后面的主线支线问题;请看到200节以后再行断定。谢谢支持;希望各位天涯旅客们继续支持天涯该贴。。。我会坚持每天一节的更新,希望别让这个帖子沉掉。。非常感谢。。。
  这个贴子要沉了么???
  
  
  、唉/////
  四十、摄空
  
  
  
  冰砚一怔,咋舌道:“好狠的毒咒。这是什么道法,不按经修炼,会有这样大的罪愆。”少君为人谨慎,道:“这经上写得明白,咱们还是不要看了。”冰砚摇头道:“书在手上,哪有放下的道理。”说着拆开封条,翻看数眼,便移不开眼睛,少君心中也自好奇,侧身偏头来看,却见首卷却是峨眉的一位先祖的手迹,这位祖师写道:
  “《上清》之文,历来传世,明乎混沌之表,焕乎大罗之天。灵妙虚结,神奇空生,高浮澄净,以上清为名;乃众真之所处,大圣之所经也。经之所始,始于龙汉。龙汉之前,莫之追记。延康长劫,混沌无期。道之隐沦,宝经不彰。赤明革运,灵文兴焉。及文传于峨眉,诸天宗奉,道法大享。
  道之彰明,煌煌如日照天,技法炫曜,可以移沧海,填桑田;以人之灵,而欲夺天志,无异于螳臂当车,岂可以哉。故此峨眉先师,拆经典,绝独专,以一为二,上卷修真功,习根骨之法,下卷炼术法,破万物虚相;此经文之力,得一可以横行天下,得二可以盘亘天上,为万世尊。”
  冰砚一怔,咋舌道:“有这么厉害吗?”续翻看来,却见竹简已经完结,再翻下一卷,却是白简,空无一字,冰砚道:“这是《上清经》的前言,可是正经经文去哪里了?”少君道:“上面说是咱们峨眉的祖师把经文拆成了两半,学了其中一卷就可以横行天下,学齐了两卷就可以做神仙呢。”冰砚给他一锤,道:“还神仙呢,一卷都没有。是不是只剩下这个了?”少君道:“我哪里知道。找找罢。”冰砚嘀咕两声,放下竹简,四望了望,却见角落一侧,放有龟壳数枚,冰砚甚是好奇,俯身拾取,却见这龟壳两块合在一起,倒恰似一个蚌壳,合得严实无缝,且每一块上都有古字,冰砚看了半日,却一个字也认不得,只得推少君,少君取来看了,咋舌道:“这是哪个年生的字,我也认不得。”冰砚哼了一声,把那龟壳放在掌心看了许久,半晌道:“我看这倒不象是字。”
  少君“咦”了一声,放在掌心细细端睨,半日,猛一拍掌,道:“这是经脉图!”冰砚接过来,细看了两眼,道:“是炼气的法门。”少君笑道:“这是损人来的。你看这行经之法,若真这般行气,经脉早断了。”冰砚摇摇头,道:“肯定有什么诀窍咱们不知道。要是师父在,肯教我们就好了。”正说着,少君突然掩住冰砚的嘴,放出平波,拉了冰砚跳入平波之中,平波飞快飞起,嵌在墙面,与那墙壁顿时浑然一体,全无半分破绽。
  稍时,只听得外面有两人脚步传来,走得甚急,少君等自平波看出来,却是御魁和紫微二人,只见紫微双眉紧蹙,道:“是谁闯了进来?”御魁道:“会先天神算是你,干什么问我?”紫微摇头道:“这术法也不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我算不出来。”御魁道:“也不值得着急。这里面的禁术,都已经销毁。只有一段记录罢了。”紫微道:“话虽如此。当年有很多术法不该消亡,却以人力强毁,早晚会再出世。若是有人得了记录,难保不会重新触动玄机天关,让这些隔世的术法重见天日。”
  
  天涯会发过去的。。。敬请期待。。。
  呃。。那个。。他们的师父是凌霄阁的。。怎么会有平波镜这峨嵋的法器。前世和今生始终是不同的。。。那两个徒弟确实没有见过那所谓的平波;不认得是正常的。。。冷静下。。。后面都会比较详细的写到这些。不要着急。。。。
  御魁道:“依我看,是你那个乖徒弟干的。下手的法术,怎么瞧都象是三师兄的万象功。”紫微微微一笑,道:“若是他,倒也罢了。这孩子虽说调皮任性,心地倒是纯良。就是学会了些术法,也不打紧。法术虽有强弱,人也有好坏,邪术到了正人君子手中,也就是除魔卫道的法器。”御魁道:“你倒想得开,想来是你的弟子,总要偏袒些。”紫微四处瞧了瞧,道:“或是已经走了。并没有人在。”御魁道:“你瞧瞧,少了什么没有?”紫微道:“少了几个龟壳。”御魁点头道:“想是拿去玩了。几个龟壳,也不打紧……”说着猛然睁大了眼睛,一把抓住紫微的手,喝道:“龟壳!”
  紫微微微皱眉,道:“是。不然我的玉鼎也不会报警了。”御魁讶然道:“你还真沉得住气!龟壳,你说的是黑灵尊神的玄武道吗?”紫微道:“是啊。”御魁颤声道:“世尊不是说已经把它毁了吗?”紫微摇摇头,道:“世尊毁不掉它。这是黑灵尊神身上脱落的龟壳,世尊不过用术法把它封印罢了。再把光明道的行经走气之图锁成真元图将它镇住,外人是瞧不出来的。要毁了这神物,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御魁双眼放光,道:“你还记得当年二师叔同师父斗法吗?我这一生,恐怕也到不了那重境界。”
  紫微沉默半晌,道:“玄武之学,在《玄都上品》之外,是祖师自创的道法,杀气太重,还是不学的好。”御魁却不理会,道:“你早知道玄武未毁,为什么不早拿出来教授咱们的弟子?玄都之学,咱们是一代不如一代,未免遭外人白眼。这玄武之学,说不定可以重振峨眉声威。既然龟壳未毁,那蛇鳞呢?黑灵尊神的龟壳世尊毁不掉,那赤灵尊神的蛇鳞也必然毁不掉,师父放在什么地方?”紫微正色道:“快打消这个念头。玄武之学,已经封存多年。世尊既然封了它,自然有他的道理。若是有弟子机缘巧合得到了,也是他的命数。咱们却不能强行解封,有违祖训。”
  御魁苦笑道:“你这脾气,跟师父真是一模一样。”说着摇摇头,道:“罢了。既然是你的弟子拿了,也没得说的。走罢。”两人说着便并肩出去,少君放下平波,回到房中,对冰砚道:“就听师父的。咱们别碰这些东西。走罢。”冰砚嘻嘻一笑,道:“师父不是说是我拿的也不妨吗?我说呢,这经脉图是光明道法,要是大哥在,一看就知道了。看样子,是要破了封印,才能看见上面的东西。嗯,对了,师父说这还不全,还有蛇鳞,蛇鳞那么小,也可以写字的吗?”少君摇摇头,苦笑道:“你是没看见那个蛇精,那鳞甲一个比这龟壳两个还大。”
  冰砚嘀咕两声,在屋中转了数圈,道:“放在什么地方?”少君摇头,道:“我怎么会知道。”冰砚哼了一声,道:“你真懒。早叫你把师父的先天神算学到手,只是不肯。”少君微微一笑,道:“师父说我功力不到火候嘛。”冰砚道:“你总有这许多借口。”说着心有不甘的将那竹简拿起来,道:“若是有了《上清经》,这个玄武之学想来也不算什么。”说着念道:“万象,显形之术!”他本是无意之间,看那白简之上是否有暗影字迹,谁想真诀动时,却见那竹简金线脱落,竹简悬空飞起,结成一个“玄”字。那“玄”字凌空,光彩不可估量,倒似空中突然多出一个太阳,光芒之盛,令人不可逼视。
  冰砚吃了一惊,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紧紧抓住少君的手。却猛听得外面有人叫道:“不好!是摄空之术!”冰砚与少君一齐回头,却见房门大开,御魁和紫微一齐奔入,紫微叫道:“快闪开!”少君一惊,拉住冰砚后退,却猛觉手中一紧,那“玄”字生出一股奇大无比的吸力,已经瞬时将冰砚拖了进去,只留了半截身子在外,少君拉之不住,也朝“玄”字靠过来,冰砚急道:“快放手!你也会被拖走的。”少君一咬牙,双手紧拽,却猛觉脚下一轻,“嗖”一声也给拖进了“玄”字之内。
  
  神火与平波本不属于峨嵋;但是这两件法器都有魂窍,两件法器中都锁入了峨嵋的仙剑;仙剑是认主的东西,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来;神火与平波算得上峨嵋的法宝;这个法器他们是认得;可是不知道他们师父是转世的峨嵋弟子。。当初的设定是:峨嵋弟子都没有到脱离凡劫的地步,不管多长寿,总会死亡轮回;当他们转世,峨嵋有专门寻找他们的法器,会将他们带回山修行;但是这个法器寻找并不一定完全能保证准确率;所以会有弟子成为遗珠。上一劫去世的平波镜主转世后并没有被峨嵋山发现;等到紫微的先天神算察觉,他已经入了凌霄阁。这种情况下,紫微只会让这个事情成为秘密,等待下一个轮回。
  至于初一;这里他还没有出场;请不要越集讨论。。。会塌楼的。。。谢谢。。。。
  御魁见两人一被拖入,那“玄”字立消,再无半分踪影,顿时大惊,道:“去了什么地方?快,你的先天神算!”回头看时,却见紫微神色凝重,道:“不用算了。我知道是什么地方。”御魁皱眉道:“什么地方?”紫微缓缓道:“西海招摇之山。”御魁悚然而惊,半晌才道:“是那个叛教罪人的埋骨之地!”紫微点头道:“掌教不得轻易离山。这是祖制。师弟,你带三百弟子去找他们罢。”御魁沉吟半晌,道:“赵墨一定会去的。要是拦住他,恐怕他会自己偷偷下山。”紫微点点头,道:“历练一番,也是好的。”说着又摇头道:“当年我们都疏忽了,留下这个祸胎在这里。”御魁点点头,道:“师兄,你也别太担心。我去请大师兄,大师兄道法之高,相信当世之下,能强过他的,寥寥无几,有大师兄出手,一定能让他们平安归来。再说了,说不定这是个契机,可以找回《上清经》也不可知。”紫微微微叹一口气,道:“只要他们平安归来,那也就罢了。”御魁道:“师兄也不必太过担心,这摄空术留在这竹简之中,恐怕已经有两千年了。摄去的地方如今也未必有什么危险。不过让他们多跑跑路罢了。”
  却说冰砚给那“玄”字吸入,眼前金星乱冒,瞬时之间,只觉身体似乎给挤进一个极其窄小箱子,十分难受,四周暗无天日,一丝光亮俱无,幸得少君双手都紧紧拽在手中,稍觉安心,不片刻,身子一松,已经从黑暗之中跌落出来,放眼看时,却在一处废墟之中,少君一出来,立时问道:“你没事吗?”冰砚道:“没事。”说着瞧见地上摔有那卷竹简,眉头一皱,拾取起来,翻开一看,原先都是白简的地方歪歪斜斜的,都有了许多蝌蚪一般的笔画,看了半晌,道:“少君,你看这是什么?”少君瞧了半日,道:“不知道。罢了。先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罢。”说着两人起身四望,这是一间破旧的神庙,两人此刻正站在神案之上,神案之后的神像已经坍塌破坏,瞧不出祭奠的是什么神尊。
  神庙已经没有了屋顶,四周只得数根巨大的石柱,柱子上雕刻有无数古怪画像,细细看来,冰砚给吓了一跳,原来是地狱图。每一个浮雕都是受苦之像,或抠心,或剖腹,或断头,或残肢,狰狞可怖,少君皱眉道:“这是巫祝之庙!庙里原先祭祀的,应该是邪神。”冰砚忙道:“走罢。瞧着怪恶心人的。”说着两人走出神庙,走出来一看,不由得齐齐呆住了。
  庙前乃是一片大海,回头望来,却见那庙是在海边的一块巨大的礁石之上,这礁石显是人力所为,高数十丈,神庙之后,是一座绵绵无尽的大山,山势险峻异常。神庙所处的礁石之下,有一条石板小路,蜿蜒到山梁深处。少君道:“走罢。顺着这条路去问问,看这是什么地方。”说着少君唤出平波,平波自然放大,两人一齐踏足,御空飞行,顺路而去。半晌,却见山坳之中,有一小小村落,只是房屋破败,空无一人,两人在空中瞧了半日,也不见一个人影。
  冰砚道:“这里早已荒芜,罢了。咱们放手飞罢,总会有有人烟的地方。”少君点点头,正待远飞,却见山梁中,慢慢走出一个樵夫,背了一捆柴禾,朝村落而来。冰砚笑道:“有人的。傻瓜,现在日头正高,想来村民都上山劳作去了。下去问问。”少君收了法宝,落下云头,立在山梁,那樵夫浑然不觉,待走近了身,冰砚瞧去,却是个甚老的老樵夫,衣衫甚破,肩头生有许多毛疣,极是丑陋。
  
  四十一、优昙
  
  
  
  冰砚正欲答话,少君却突然把他一拉,拽到自己的背后,咳嗽一声,道:“老丈,见好。”樵夫这才惊觉,抬起头来,讶然道:“人!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冰砚嘀咕两声,道:“人嘛,哪里都可以来。人有腿,什么地方都可以去。你干什么这么大惊小怪的。”樵夫打个哆嗦,道:“山居野处,已经有数百年没有外人来了。我们这里住的,彼此都认识。见到外人,自然吃惊不小。远来是客,快请跟老夫来。”说着便作揖行礼,请两人到那村落之中。冰砚道:“老丈,你们这村子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老丈微微笑道:“村居之人,早出而晚归,自然要等到天色黄昏了,才能放下手上的活计。”冰砚还待相问,少君却使个眼色,道:“老人家,你们这里是什么山?离峨眉有多远?”樵夫嘿嘿一笑,道:“这里是鹊山。峨眉,没听说过。那是什么地方?”
  说着樵夫领两人到了村内,推开一间草房,草房之内,一股发霉的臭味扑鼻而来,冰砚立时道:“既然他不知道。罢了,咱们走罢。也不必做客了。”少君偷偷的拽住冰砚的手,用力一捏,拉了他进屋。樵夫放下背篓,道:“两位请坐。老夫是个鳏夫,独居已久,没有热茶,还请将就,饮用些清水罢。”便从屋后的草棚子搭的厨房内捧出两个泥胎碗来,碗内不过是些混沌的污水,哪里能喝。
  冰砚皱眉不语,少君缓缓道:“老丈,住在这里多少年了”樵夫笑道:“岁数大了,哪里记得住。”少君轻轻弹指,道:“只怕是有很多年了。”樵夫笑道:“山中无日月啊。”正说着,听见外面有人道:“大伯,你家里有人吗?”那樵夫高声应道:“有两个。是稀客。都进来罢。”说着,便见外面站进来几个老头子,站在墙角,望着冰砚和少君,门外有数十人,年纪看来略轻,或在门口探头,这些人身上都有一股怪味,甚臭,冰砚皱眉不语,内中一老者向樵夫道:“贵客是哪里来的?”
  樵夫摇头道:“也许是一个叫峨眉的地方。”又道:“优昙先生呢?今天有贵客来,也该请他来。”门外一个小伙子道:“我去请先生。”便蹦蹦跳跳的去了。冰砚在少君耳边道:“干吗要呆下来。咱们飞回去不就完了?免得师父他们担心。”少君微微一笑,道:“不知道便罢了。这事既然我碰上了,就得管。”冰砚诧道:“什么事?”少君道:“待会儿你自然知道了。”
  说着转头对那樵夫道:“这个优昙先生,是个什么人?”那樵夫立时笑道:“优昙先生是个大夫,什么病都能治;托他的福,现在村子里的人,都过得比从前好。”少君冷笑一声,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他来了多久了?”那樵夫立时陷入了沉默,细想半晌,才迟疑道:“记不得了,有些年头了。先生来的时候,村子里正闹天花,死了很多人,都是优昙先生把他们救活过来的。”冰砚立时瞪大了眼睛,道:“把死人救活?”樵夫歪头想了想,道:“先生说他们虽断了气,魂魄还没散,药石对症,自然能活过来。”
  冰砚顿时住口不言,四下打望,半晌,对少君道:“你早看出来了?”少君点点头,道:“我有平波在身,一眼就看得出来。”冰砚道:“借你的平波一用。”少君摇头道:“别看。很丑。”冰砚忍不住打个哆嗦,道:“你看有多少年了?”少君道:“说不上,或许有三、四百年。”冰砚立时将眼闭上,将头埋在少君的肩头,道:“我不想看。”
  
  那樵夫见状,奇道:“这位姑娘怎么了?”冰砚一怔,半晌才回过神来,少君却道:“没什么。他走累了。歇歇而已。”正说着,门外传来一人冰冷的声音:“是什么人,要我来见他?”冰砚立时抬头,朝门外望去,却是一个神色甚是慈祥的中年男子,身着一袭黄衫,冰砚还未开口,少君已经在他肩头一拍,道:“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只是我倒想问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中年男子一双眼睛正溜溜打转,盯着两人细看,待瞧到冰砚手中的那一卷竹简,立时双眼放光,道:“我,不过是个行走江湖的大夫。”
  少君冷哼一声,缓缓起身,道:“江湖要是被你这样的大夫走遍,天下还有活人吗?你修行了多少年?”黄衫男子想来正是优昙,缓缓道:“都是同道中人,何必苦苦相逼。你既然能瞧出我的道法,自然是一路人。何必与我为难。我修真日短,不过区区三百年。”少君怒道:“谁和你是一路人,我修真日浅,不过区区数年,可是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一旁那樵夫大是不解,道:“小兄弟,何出此言?”少君拍了拍冰砚的肩头,道:“闭上眼睛。”冰砚立时闭眼,少君叱道:“看看他都是怎样给你们治病的!”说着平波镜立时飞出,平波镜乃是双面镜,镜子升空,双面放光,镜光幽蓝,镜光一照,四周的众人立刻一齐尖叫,众人在镜光下,只见自己肉身腐败臭烂,烂肉残筋附着在早已发黑的枯骨之上,如同鬼魅。
  少君冷道:“他不是医生。他是巫师。他给你们喝的,不是药水,是还魂水。肉身一坏,死人怎么可能复活,他把你们的魂魄锁在尸体之上,借你们的鬼气炼法,你们却不自知。等到他道法修成,你们的魂魄就会被他压榨干净,成为他术法之中的冤魂,生生世世,永世不得超生。”
  众人放声惨叫,那樵夫嚎道:“不会的。我没有死,我没有死。我还没有活够,我怎么可以死!”冰砚忍不住在少君耳边道:“快,把他们都送回冥界。让他们去轮回罢。”少君一皱眉,轻轻念道:“幽冥,鬼火!”地面立时腾起蓝白色火焰,火焰一起,众人一声惊叫,枯骨在火中立时焚烧起来,不由得放声哀号。优昙微微叹一口气,道:“我救你们生还。这人却要送你们下地狱,要将你们活活烧死,你们难道不想反抗吗?”众人立时尖声厉叫,一齐朝少君扑来,少君双足一点,拉了冰砚飞御平波之上,念道:“幽冥,收魂!”话音落时,众人突然听得平波一阵清鸣,蓝光大炽,陡然身子一轻,魂魄已然自肉身剥落,被吸入了平波。那些枯骨立时坍塌倒地。
  优昙面不改色,缓缓道:“个人自有其命格,你何必多管闲事?”少君未及答话,冰砚已经怒道:“这样残忍无道的事情,是人都会管。少君,用你的镜子照一照,看它是个什么妖怪?”少君一撇嘴,道:“不用照了,是一朵木棉花。”优昙微微点头,道:“果然好本事,一眼就看出我的本相。”说着望了望冰砚手中的竹简,道:“既然你们到了我的地界,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罢。”言罢身子一矮,半蹲在地,双手在地面一按,喝道:“傀儡,附体之法!”顿时它身前的地面陡然窜出一把细细的棉线,棉线窜出,分作一丝一缕,分别附着在倒地的枯骨之上,那枯骨立时全都起身,悚然而立,各个仰天嗷叫,少顷,张牙舞爪,纵身朝少君冰砚扑来。
  冰砚冷哼一声,道:“人多就可以了吗?班门弄斧。少君,灭了这妖孽!”少君缓步上前,挡在冰砚之前,单手结印,喝道:“七变,飞剑!”话音落时,地面卷起一阵旋风,将地上的枯叶卷起,枯叶瞬时化成短剑,呼啸而出,斩向群骨,剑辟骨上,“劈啪”之声大作,那枯骨被斩得粉碎,优昙哼了一声,道:“好手段!看你有多少术法可以卖弄。”说着左足单立,右足在地上画个沙符,喝道:“螟蛉之法,血妖!”话音消时,那沙符之中“扑楞”一响,弹出数十个肉球,那肉球血肉模糊,支离破碎,落地拖出数十道血痕,瞬时那肉球之上生出头脑手足,大小近约三岁孩童,头是鼠头,却生了一口獠牙,手足都是尖爪,背上生有一双肉翅,肉翅之上,皮肉臭烂,腐臭之血横流,那血液一滴落在地,地面立时升起一股黑烟,给烧得焦黄;显是有剧毒;这怪物双股之间,还悬有一尾,尾上生满豪刺,十分丑恶。
  这数十血妖一见活人,立时桀桀怪叫,肉翅煽动,飞身而起,盘旋飞来,冰砚慌得退后,道:“要是弄赃了我的衣服,我和你没完。”少君亦一脸嫌恶,拉住冰砚,喝道:“幽冥,鬼斩!”泰阿立时飞出,森然凌空,四周立时暗结法界,幽冥之力立时将血妖镇住,泰阿一剑砍下,剑光过处,数只排成一排的血妖立时斩成两半,这血妖一裂,立时爆成一团血浆。剩下的血妖尖声嘶叫,全力挣脱法界,在法界之外盘旋飞舞,不敢近身。
  优昙认不得平波是什么法器,却认识仙剑,虽叫不出什么名堂,心中却已经怯了,它修行虽不久,功法却确有过人之处,只是并无一件法器傍身,大是怯场,眼见血妖畏惧仙剑神威,又气又恨,正恼恨之时,却见少君升起平波,喝道:“道诫,神照!”平波之上,立时放出异样耀目的灿烂光芒,神光离合,照耀处那血妖立时灰飞烟灭,甚至地面的枯骨都给照成了灰烬。优昙大惊,见那神光射向自己,立时一个转身,倏突之间,晃没了影。冰砚吃了一惊,道:“怎么跑得这么快。”少君道:“这只是它的法相。它没有元神,只有灵根,他聚魂魄炼法,灵根应该就在附近。咱们一定要把它给揪出来。这种法术,伤天害理,绝不能留它!”
  说着单手结印,喝道:“七变,灵犬!”地面立时松动,土壤之中爬出数十条蚯蚓,那蚯蚓出土就地一滚,化成数十头金毛猎犬,猎犬满地乱嗅,稍时,都朝一个方向奔去,少君一把拉起冰砚,道:“跟我来。”御镜行空,追踪而去。飞行不远,到一山谷,满谷都植有桂树,那桂树全都金光熠熠,炫目夺神,冰砚咋舌道:“这树是金子?”少君道:“不知道,你折一枝下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冰砚看了半晌,突然叹一口气,道:“要是阿爹找到这个山谷,就不用去山里挖人参了。”
  说着那些金毛猎犬已经窜入了草丛,那草状如韭菜,高三尺有余,开有紫青色的花朵,有一股淡淡的幽香,猎犬一入草丛,立时狂吠,不一刻却又全都消声,再无响动。少君皱了皱眉,一掐指,道:“这草有古怪。变法已经破了。”说着升起平波,喝道:“德戒,鬼照!”平波镜立时放出碧蓝的玄光,玄光照处,显出那草的原形,却见那草茎叶之皮下,生的全是蠕虫,这虫密密麻麻,万头攒动,冰砚只瞧得一眼,就头皮发麻,道:“这是什么地方,有这么多恶心的东西。”少君四望数眼,道:“那个优昙应该就在这山谷之中。”说着单手结印,喃喃念咒,少时,喝道:“幽冥,鬼狼之道!”
  
  
  四十二、铜人
  
  
  
  地上“砰”一声响,地面腾起一股黑气,黑气渐渐成形,聚成一群纯黑的恶狼,狼头之上,一双眼睛红如烈火,且周身都朦胧一层黑气,缭缭腾腾,甚是诡异。少君一腾手,掌心冒出一股淡淡的烟霭,烟霭中浮现出优昙的面貌,少君对鬼狼道:“把它搜出来。”冰砚点头道:“你的术法真厉害。咱们若是斗法,我不一定赢你。”少君摇头道:“论法术,《道德经》自然强过《玄都上品》,可是说到修真的灵性,你却比我强。真要斗法,胜负难言。”冰砚微微一笑,道:“你从来都让我的。”少君望了他一眼,也不言语,只是淡淡一笑,握住他的手。
  那鬼狼却后退两步,将头一耸,一声嗥叫,猛地一跃,已经窜入草丛,它们一落草丛,草丛自然向两边分开,给它们让出路来。鬼狼在草丛中横冲直撞,急速飞窜,少君御镜与冰砚飞在空中,不一刻,群狼汇集,都向一个方向冲去,少君立时紧追飞来,飞不多远,但见山谷尽头,乃是一个深渊,深不可测,群狼毫不犹豫,直扑了下去,冰砚吃了一惊,却见那狼群在悬崖之上急速奔跃,如履平地,少君道:“这妖孽的老巢到了!”也御镜飞下,这深渊约有千丈,一路下来烟雾袅袅,渐无天日,且空气污浊,臭气冲天,冰砚皱眉道:“小心是瘴气。”少君催动真诀,平波之上升出蓝光,将两人罩住,那污浊之气便自行避开。
  待到了深渊尽头,却是一条深沟,犹自向地底蔓延,四周黝黑,无一点光亮。少君谨慎,念动法诀,喝道:“道诫,幻影!”冰砚立时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都被缩进了平波之内,平波却幻出十数来个道人来,紧随群狼而上,一路行来,冰砚在平波之内,瞧得分外清楚真切,只见两面峭壁陡峭,道路渐渐崎岖弯折,地底四处飘有磷火,往地面一瞧,顿时心悸,只见地面堆积厚厚一层尸骨,皮肉早已烂尽,只有满地的枯骨,那骨头全都发黑,显见骨头之上尚有剧毒。冰砚忍不住道:“我们是不是已经到了地狱?”正说着,群狼悚然而立,顿足不前,却见前方有红光闪烁,细看之下,却是一汪翻滚的潭水,那潭水火红,水面尚有幽蓝的火焰,潭后又是一道深沟,通向更深的地底。
  少君细细看了一晌,道:“是铜水。”冰砚晃眼看去,只见潭水之中,似乎有无数男女,正在哀哭啼闹,细细一看,却又只是翻滚的铜水。冰砚问道:“水里是不是有东西?”少君点点头,道:“是冤魂。被镇在潭水里了。有人用他们的魂魄炼法。”冰砚心中不忍,道:“能不能放他们出来?”少君摇头道:“不成。他们被融在铜水之中,若是强行抽出来,会魂飞湮灭的。”半晌,又道:“他们已经不知道被炼化了多少年,早就已经失去了人性,已经是厉鬼了。就是能放出来,也不能让他们出去。”冰砚默默不语,半晌才道:“这个优昙果然狠毒。”少君摇头,道:“看这炼法的铜水池,应该是个高手。不是那个优昙可以比的。”正说着,铜水潭边突然传来一个甚是苍老的声音,声音嘶哑破败,令人惊悚,这声音道:“是谁?居然擅闯弥罗宫?”两人循声望去,毛发皆竖,只见潭水之中,慢慢探出一个铜头出来,只一只眼睛便有一人大小,须臾之间,这铜人已经自铜水之中起身,巍然而立,直如一座小山。铜人手中拿有一根巨大的青铜大杵,那大杵之上黑气袅袅,有无数冤魂厉鬼缠绕其上,放声哀鸣。
  铜人一出,群狼呜咽后退,少君催动真法,一个幻影飘然上前,道:“你是谁?”这铜人并不答话,只是四望数眼,喝道:“真身在哪里?给我出来!”说着一声大叫,大杵脱手击出,“轰”一声响,把鬼狼幻影齐齐打破法相,少君一怔,道:“这妖孽好强的法力。”冰砚双手合十,默运真力,轻轻唤道:“离魂,魅魔之道!”瞬时那铜人身周立时卷起一股异样的微风,风轻而且柔,如杨柳拂面,似花气袭人;且风中有股淡淡的香甜之气,教人迷醉,那铜人一愣,那风中却已经晃出数个半裸女子来,这几个女子虽是牛足鹰爪,生有蝠翅虎尾,但却姿容美绝,或歌或舞,美焕美伦,有如散花天女,那铜人却喝道:“动手罢,耍什么花样?”手中挥舞大杵,却始终没朝这几个魅魔辟来。
  
  冰砚对少君道:“这妖孽是个铜像化来的,法力虽高,却灵根未通化,道基还浅,要灭它不过弹指间的事。”少君点头,道:“不要收它。是它在镇守铜池中的冤魂,没有它,这些冤魂会逃走。”冰砚点点头,少君便御镜飞过那铜池,飞行数百丈,不知已经深入底下几许,只见四周处处是鬼踪魅影,深入不毛嶙峋,终于到一所在,却见这深沟尽头,是一望不尽的平川,平川之上,了无生机,只有数不尽的魑魅魍魉穿行其中;深沟末处,尚有神庙一座,神庙极是磅礴恢弘,层楼高台,飞阁宝塔,林林纷立;只是阴森异常,甚是可怖。神庙门口镇有两个凶神铜像,均高有数丈,左首神像羊身人面,生有虎齿,一双眼睛却生在肋下,羊身有一双骨翅,羽翼全是凛然生光的骨架,额头生有一只牛角,奇丑无比;右首神像虎身人面,全身都是黑色长毛,细看之下,那长毛全是人臂,头顶生有一对牛角,牛角之上满步细齿,也极其丑恶。冰砚皱眉道:“这是什么怪物?”少君细看了两回,皱眉道:“左边的是饕餮,右边的是梼杌。都是凶兽。”
  冰砚手中的竹简此刻却发出了淡淡的红光,似乎与那神庙之中的物什有所感应。冰砚大喜,道:“莫非《上清》的经文在里面?”少君摇头道:“不知道。不过,你看到那个优昙了没有?他就在那里。”顺着少君的目光,冰砚扭头看去,却见在神庙的左侧,生有一株木棉,木棉之盛,倒似一棵百年的古柏;且那枝叶花朵,全是黝黑之色。冰砚哼了一声,道:“长这么黑,不知道吃了多少生魂。少君,收了这妖孽。”少君点点头,两人化出镜来。
  木棉立时一颤,倏突一下,化成了人型,正是优昙,优昙咬牙道:“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进来,你们居然敢到鬼域找死。”少君淡然道:“不必多说。动手罢。”优昙修道日短,灵根未深,平素只能幻出法相外出,灵根却无法移动,只能定在本地,无退路可走,咬牙切齿一番,道:“小贱人,和你们拼了。”咒骂之时,双手结印,右足单立,左足在地画一鬼符,喝道:“螟蛉之法,山膏!”话音落时,地面那鬼符之上立时腾起一股妖风,妖风之中,赫然钻出一头赤红色的猪来。这猪浑身都是赤红的鳞甲,神色却极其凶恶,一出妖风,立时一声怪叫。
  只是优昙道法未精,这猪只得半个身子,只有前半段出来,后半截裹在妖风之中,腾不出来,优昙不敢动弹,全力施法,冰砚嗤笑道:“别说半头,送一整只猪也饶不了你。”优昙催动真法,正念动法诀,不敢回口,只眉头紧锁,双目怒睁,那山膏已经迫不及待,破嚎一声,猛然张口,喷出一股毒焰来,那毒焰飞出不灭,触物即燃,少君的平波立时旋飞而出,镜光一闪,少君叱道:“幽冥,骨矛!”倏突之间,镜光之中电射而出一根枯骨,枯骨尖端磨得无比锋锐,有如长矛,骨矛之上,阴风旋绕,那毒焰一遇阴风,自然熄灭,“嗤”一声响,骨矛扎进山膏脑中,“砰”一声响,山膏立时化成黑烟散去。
  优昙面上变色,逃无可逃,这一战却又毫无把握,若是束手就擒,于心何甘,眉头紧皱,瞧见冰砚手上的竹简,灵机一动,道:“你们是峨眉山的人?”少君点头,道:“出招罢。”优昙嘿嘿一笑,道:“你们拿了《上清》青简来,是要找《上清经》吗?”少君尚未回话,冰砚抢先道:“你知道经书在哪里?”优昙嘿嘿一笑,道:“我既然认得青简,自然知道秘密。”冰砚哼了一声,道:“不用说了。经书没有就罢了,我们可不能为了占便宜让你祸害别人。”
  
  正说着,突然听得身后怪声大作,三人都回头,却见深沟中陆续飞出数点光芒,急速飞来,光芒之后,有巨大的巨石撞击之声,震耳欲聋。放眼看去,却是铜水池中的那个巨大铜人,追着这几点光芒飞了进来。那光芒飞至,少君定眼一看,却是数名男女,容颜甚是年轻,衣着甚是华美,个个御物飞行,显是修真有道的真人。那铜人身形笨拙,却仗着身躯庞大,一步追行,抵得他们飞行数丈,那大杵不停飞舞,几个飞行稍慢的,险些给大杵辟中。
  少君道:“他们是什么人?”冰砚皱眉道:“未必是好人,先别管。瞧瞧再说。”说着那数人已经飞近,头一人是个华服男子,见了冰砚三人,忍不住叫道:“糟糕,前面有三个妖怪!”冰砚勃然大怒,喝道:“嘴巴放干净,谁是妖怪?”那人却蛮不讲理,背上“嗖”一声飞出一根黑幡,迎风招摇,喝道:“滚开!”黑幡之上,立时滚出浓浓黑烟,黑烟化成一条烟龙,朝少君冰砚优昙扑来,优昙一惊,瞬时消失,木棉立时枝叶倒地,贴在地面。
  那烟龙呼啸而来,立时将冰砚少君裹住,那华服男子哼一声,道:“不知死活,被烟龙追袭,居然不闪……”话音未完,却见那烟龙倏突之间突然散去,冰砚与少君原地而立,一脸怒色的望向他,两人虽无恙,衣衫之上却尽是烟墨,冰砚未及动作,少君已经喝道:“给我下来!”说着背上腾起一道蓝光,一面古铜圆镜旋飞而出,镜光一照,那人身下飞行所用的法宝立时黯淡无光,这人“扑通”一声从天摔下,摔个仰八叉,后面的几人立时一齐惊叫,还未回过神,那铜人已经赶到,摔头一阵狂叫,大杵带起虎虎风声,朝落地这人迎头砸下。
  那人给吓得傻了,居然不知闪避,少君猛地喝道:“道诫,摄空!”平波镜光一闪,那人“嗖”一声便被吸走,冰砚飞身而起,喝道:“离魂大法!”话音落时,那铜人一声哀号,突然吼道:“不要拉我!”众人讶然望去,却见那铜人身上滚出一道烟来,那烟半身给冰砚勾出体外,半身勾在铜人口鼻之处,不停伸缩,冰砚冷哼一声,道:“给我出来!”说着纯钧炫彩飞出,“铛”一声砍在铜人鼻翼之上,将它鼻翼齐面切断,那烟体立时拖出,聚在冰砚身前。那铜人却晃得两晃,“咚”一声倒下,顿时将那深沟的出口给挡去大半。
  烟体立时哀号道:“上仙,不要收我。小的情愿归附。”少君道:“不要散了它。那个铜水池是它在镇守。那些冤魂已经成了厉鬼,没有了它,它们会逃走的。那个水池的法界拦不住。”冰砚摇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给你盖个章,记得你以后就是我程冰砚的!”说着单手扬起,众人但听得“砰”一声钢响,那倒地的铜人的额头突然陷下一块,细细瞧去,却是一枚梅花烙印。那烟体同时也“嗖”一声回体。
  冰砚眉头一皱,转过身来,顿时吃了一惊,却见那木棉已经将根须自地下拔了出来,忍着道行破灭的大险,想要遁跑。少君飞出平波,叱道:“道诫,神照!”镜光过处,木棉一声哀号,浑身冒出青烟,立时叫道:“不要,不要收我!”冰砚喝道:“不想死就给我站住!”木棉吓一大跳,呆呆站住,少君在冰砚耳边轻言一句,冰砚笑道:“还是你聪明。”说着暗念法咒,木棉突觉身子一轻,已经身不由己的飞起,“呼”一下飞到铜人肩头,那铜人肩头立时化成铜水,将它的根须吸了进去。冰砚微微一笑,道:“待会再来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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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你在别的地方看到就算了。闷声大发财啊。。。。我好容易建个楼拉点人气。。给你一曝光点击一天少掉3/4。。。
  
  TO : 各位筒子童鞋们。。。
  看了留个爪。。别让这贴沉了。。。感激不尽。。。其他地方虽有但不全。。。请继续支持。。。。
  四十三、弥罗
  
  
  
  却见起先被铜人追赶的几人面面相觑,内中一个少女越众而出,道:“请问两位真人在哪座仙山修炼?”少君稽首道:“我们是峨眉山的。冒昧见问,请教姑娘在何方修真?”这少女甜甜一笑,道:“说来大家还是邻居,我们是青城山的。我们不知道两位身份,适才我师兄莽撞,多有得罪,还请两位不计前嫌,将他放了。”
  少君见她说得客气,怒气消了大半,道:“都是同道中人,不必如此客气。俗话说,不打不相识。还请见谅。”说着劈手从平波之中将放烟龙那男子一把拖出,道:“得罪。”便放他自行。这人忙跑过去,一脸晦色,犹自道:“臭小子道法倒还厉害。”冰砚忍不住鼓大了眼睛,狠狠的瞪了过去。那人立时矮了半截,躲到那少女背后。
  那少女年纪虽不大,显见却是这一行人的头领,瞥了这人一眼,转过身来,到少君面前,道:“既然是同道,还没请教两位道号。”少君与她说了,她笑道:“鄙姓周,小名灵璩。”说礼毕,又道:“家师身体抱恙,咱们到这里原是采金桂和祝余来的,不想无意看到这里的深沟,一时好奇,下了下来。不想遇到那个铜人,我们道行低微,幸得遇见两位。我们还要给师父送药回山,不便久留,两位若是得闲,还请上青城一会。”少君点头,灵璩四望数眼,又道:“这里鬼气森森,两位道行虽高,还请小心为是。”便率了众人,作辞而去。
  冰砚瞧她走远,才回身对木棉道:“优昙,你给我出来。”优昙便自木棉之中化出来,愁眉苦脸道:“上仙,你把我锁在这个铜人身上做什么?”冰砚哼了一声,对铜人道:“以后这个家伙你给我看牢了。不准它化法相外出。”那铜人立时道:“是,是,我不会放它出去的。我会把它跟弥罗宫一齐守住。”冰砚皱眉道:“你说的弥罗宫是什么地方?”铜人顿时面露难色,道:“我不敢说。”优昙嗤笑道:“弥罗老怪死了这么久,你还这么怕他。”说着望平川之上的那座无比恢弘的神庙一指,道:“那就是弥罗宫。说起来这个弥罗老祖是你们峨眉的先辈。当年他叛教出门,被峨眉的仙剑消灭,这个地方,就是他的埋骨之所。”
  冰砚心下一阵欣喜,不形于色,对它道:“你说知道《上清经》的秘密,可是真的?”优昙一脸无奈,道:“是假的。”不等冰砚发作,又道:“弥罗老祖酷爱木棉,住处到处都是木棉,我初生之时,就种在他的窗棱之下。他道行高深,天下几无敌手,却一心想再得到《上清经》,可是那经文虽然被他盗取到手,他却一直无法参透。终其一生,他都没有炼成《上清》经上面的神功。那时我灵根初开,记忆混沌,其中的许多事情,如今都已经模糊了。”冰砚道:“你白活了几千年,就这点道法。”优昙道:“我灵根虽早生,只是这里地处鬼域,终年不见日月,我无法聚灵会真,开灵窍不过是三百年前的事情。”
  冰砚无奈,道:“你以死人元神炼法,伤天害理,这灵窍不开也罢。今后老实在铜水池中呆着,好好修行,要再做这样的事情,必然不饶你。”优昙苦笑道:“我的道法已经给那个镜子破了,就是想,也没有那个本事。”冰砚眉头一皱,道:“那你如何认得这青简?”优昙顿时一声长叹,道:“别的倒罢了。这个青简我至死都认得。”冰砚道:“这话怎么说?”优昙沉默半晌,道:“当年同我一起种在弥罗窗前的,还有一杆翠竹。我俩生在一起,根须交错,情同兄弟。哪知道弥罗一天突然就将它砍了,制成了这青简。”
  
  楼上的XDJM们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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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砚一怔,道:“这青简上的字,那是弥罗写的?”优昙道:“是。是他写的。”少君忍不住道:“那这青简是假的,不是《上清》的原文?”优昙一怔,道:“当然不是。这青简上不过抄写了《上清》的原序罢了。”冰砚略一沉吟,道:“现在弥罗宫里还有什么人吗?”优昙微微一叹,道:“没有了。弥罗的那些弟子,早就被峨眉的仙剑灭了。宫里如今只有一座无人祭拜的野坟,别的什么都没有。”说着突然干笑一声,道:“不过,门口那一对活宝还是活的。”少君一愣,道:“你是说那个饕餮和梼杌?”优昙点点头,冰砚沉吟一番,道:“那《上清》在什么地方去了?弥罗无法参悟它,是不是把它给毁了?”优昙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冰砚一皱眉,挥挥手,对铜人道:“回去罢。”那铜人便一把拖起优昙,摇摇晃晃的起身,自出深沟去了。
  少君道:“你想进去瞧吗?”冰砚微微一笑,道:“既然都来了,怎么也得进去瞧瞧。虽说是叛教的罪人,毕竟过去了那么多年,去瞧瞧也是该的。”少君望了望门口的两个巨大的铜像,道:“这两个铜像和那个铜人一样。”冰砚道:“吓吓人罢了。不抵用的。”少君道:“小心为是。”便将平波镜悬起,两人走到那神庙前的台阶,刚踏上第一步,冰砚手中的那青简却瞬时光芒大放,亮如皓月,神庙门口的那两个铜像立时动了起来,仰天长嚎,其声在平川之上回荡,神鬼都为之惊惶。冰砚猝不及防,给吓了一跳,那饕餮梼杌却摇动身体,走下了基座,却匍匐在神庙大门两侧,鼻孔之中“呼呼”喘气,如同炸雷。
  少君道:“是在向你行礼吗?”冰砚皱眉道:“你问我还是问它们?问我,我不知道。问它们,你这声音太小。恐怕它们听不见。”少君道:“少贫。走罢。”说着暗中施法,唤出鬼影法界护身,两人走到大门门口,那两个巨大铜像再次嗷叫,声震天地,态度却甚是明朗,少君一偏头,道:“是在向我们行礼。”冰砚哼一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怎么不嚎上两声,还它们一个礼数?”少君微微一笑,也不答话,瞧了瞧大门上的门匾,道:“怎么名字不是弥罗宫?”冰砚抬眼看去,却见那门匾上书的是古篆,且是大篆,甚是古拙,幸得这两字甚是容易辨识,乃是“七宝”二字,笑道:“这倒好笑,哪有用自己名字给房子上匾的,真是弥罗宫才奇怪。”
  少君也不辩白,道:“进去瞧瞧。”走进宫来,却见里面萧索破败,虽不是残垣断壁,却也已经是尘满灰驻,几乎捡不出一块干净地方。只是这宫内虽破旧,却无一根杂草,也不见树木。神庙的正殿尚还完好,殿中并没有祭祀供奉的神像,只有碎成一地的石块,想那神像多年前已经被毁坏。穿过正殿,数间偏殿分列,却找不到什么坟茔。冰砚皱眉道:“这哪里有什么坟墓?明明就是一所大破庙。难道那个优昙骗我们?”想了想,又道:“他是叛教的罪人,也许被消灭以后随便埋在一个所在,未必在殿宇之中。”少君摇头道:“不会。他对峨眉不义,峨眉却不会对他不仁,虽说他是罪人,但既然过世,也不会草草掩埋了事的。这不像是峨眉祖师的作为。”
  看了一晌,少君突然道:“连上主殿,这里一共有七个大殿。”冰砚点头道:“是啊,七个咱们都看过了,七个都是空的。”少君突然道:“七宝宫,这里是七宝宫,什么是七宝?”冰砚一怔,少君一跺脚,道:“糟糕,咱们真给那个优昙给骗了。这不是弥罗宫,这是七宝宫。”冰砚愣了愣,道:“什么是七宝?”少君一头雾水,道:“我怎么知道。不是在问你吗?”冰砚一怔,忍不住笑道:“瞎猜什么。谁知道这个弥罗老祖有个什么七宝,算了,这《上清》要在这里,咱们的先师早就把它给找回去了。找得到他的坟,咱们拜一拜也算尽了心,要真找不着,也就罢了。也不勉强。”
  少君点头道:“正该如此。走罢。咱们这一出来,师父肯定很担心。咱们还是早点回山罢。”正说着,冰砚手中的青简却突然脱手飞出,认得路一般,朝神庙的后庭飞去,冰砚大喜,拉了少君,道:“快,跟上。”那青简飞行甚急,不一刻,便穿行到一间小别院,穿过院门,走过影壁,眼前豁然一亮,却见那院落之中,有一面巨大的白玉墙壁,墙壁之上,闪着奇异的白色神光,墙壁之内,似乎有许多物什,若隐若现。那白色神光微微旋转,墙壁中心荡出一个白光交织成的漩涡。少君下意识的一把拉住冰砚,后退数步,冰砚道:“干嘛?”少君沉声道:“这不是墙壁,这是个摄空术的法界。”冰砚笑道:“祖师们也太费事,埋骨的地方还这样神秘。”
  少君摇头道:“我看这事未必这样简单。”冰砚笑道:“你就是小心过头。”那青简到了玉璧之前,光华立消,已经掉在了地上。冰砚轻轻拾起来,道:“走,去瞧瞧嘛。”少君摇头道:“咱们还是先回峨眉,把这事告诉师父,看师父怎么说。”冰砚一吐舌头,道:“哪有这样麻烦。”说着将身一纵,已经跳进那玉璧之中,瞬时化得无影无踪。少君一愣,失声叫道:“冰砚!”不及细想,跟着一跃而入。谁想那玉璧居然是空的,一撞无物,直撞进来,冲出老远,却听冰砚在背后笑道:“慌什么。慢慢走。”少君扭过头来,却见冰砚笑吟吟的站在自己背后,而冰砚的背后,却不是那道玉璧。
  冰砚背后,站有一个怪物,羊身人面,生有虎齿,一双眼睛却生在肋下,羊身有一双骨翅,羽翼全是凛然生光的骨架,额头生有一只牛角,奇丑无比,正是饕餮。跟宫门口那个不一样的是,那个是铜像,这个却是活物,口中正滴着白色的唾液,显然是见到了美妙的食物;跟宫门口那个一样的是,这个饕餮无比巨大,显见有数丈之巨。
  
  to: kelvinchant
  
  还是得谢谢你的支持;没有你这样的热心读者,也就没有创作下去的动力;神兵会坚持每天发贴;相信很快你就能看到新的章节;关于你说的第一部第二部,纠正个,那是第一卷和第二卷;第一部的完结篇应该在第七卷或第八卷。这个故事的框架稍微有点大,但故事并非破碎不完整,伏笔拉得比较长,还请耐心。再次感谢个。
  四十四、阿棉
  
  
  
  少君立时面上变色,不及多说,猛然飞起,泰阿瞬时电射而出,辟向饕餮,冰砚直觉不对,反应灵光,立时结印,喝道:“离魂大法!”冰砚身侧立时飞出数道魅影,齐齐挡在他背后。那饕餮却也已经扑到,少君的泰阿也同时一剑斩来,斩在饕餮额头的牛角之上,“铛”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响起,泰阿倒飞,那牛角却也砍出一道口子;那蹄子却已经踢到了冰砚背后。
  这饕餮乃是上古魔兽,算得上凶神,一踢过来,冰砚幻出的离魂立时给踢碎,不过略缓一缓,借这一缓,冰砚已经飞出,到了少君身边,避开了这一蹄子。少君不敢稍停,速速结印,喝道:“幽冥,鬼缚之术!”立时饕餮头顶旋出一团乌云,乌云之中,窜出数个鬼魅,攀手掰足,将饕餮缠住。饕餮却一声嗷叫,口中猛然卷出一根猩红的巨舌,“嗖”一声将那数个鬼魅一起卷入口中,几口咬碎吞下肚去。少君大惊,十指齐动,喝道:“幽冥,水影之术!”十指之上,立时飞出十道水影,水影落地即化成人型,十个水人分从十方扑将过来,饕餮一愣,水人已经撞在了身上,立时化成胶泥,将它全身都裹了起来。
  少君还未松一口气,饕餮浑身突然冒出蓝汪汪的鬼火来,那胶泥立时化成青烟,少君不等它冲过来,立时再结法印,叱道:“镜宫!”平波立时幻出无数镜面,将饕餮团团围住。饕餮四望,少君催动真法,喝道:“幽冥,骨矛!”立时每一面镜子之中,都射出一道骨矛,齐齐朝饕餮刺来,“铛铛”数声,骨矛齐齐扎中,却纷纷掉落,根本伤不了饕餮分毫。
  饕餮突然双目放光,瞬时锁定平波真身,四蹄撒动,身形猛飞起来,撞向平波真身,少君暗叫不妙,立时收镜,喝道:“鬼斩!”泰阿“嗖”一声升空,立辟下来,谁想饕餮身带魔功,鬼继法界根本无法困住它,泰阿一剑砍下,与菜刀平砍无异,“铛”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大作,泰阿再次倒飞而出。冰砚大急,立时喝道:“美人!”纯钧与承影立时合壁,无形无迹,电射而至,扎向饕餮的眼睛,不想饕餮乃是魔兽,眼睛专看暗影之流,双剑飞至,牛角一挑,立时将双剑辟飞。
  少君顿时大惊,急道:“这妖兽好厉害。冰砚,快跑,我拖住它。”冰砚一跺脚,道:“胡说什么!”猛然升空,念道:“万象,灵犀之术!”说着顿时入定,那饕餮果然顿时安静下来,不料瞬时之间,冰砚身形突然失控,自高空直摔下来,饕餮骨翅一挥,飞身而起,一口咬向冰砚。少君大急,一跺脚,喝道:“幽冥,摄空!”将冰砚瞬时吸到身边,只见冰砚全身冰冷,神色发紫,慌道:“怎么了?”冰砚咬牙道:“这妖怪念力很强,我被法术反噬。”那饕餮飞身起来,却扑了个空,又惊又怒,一声嗷叫,转头倒栽下来,满口白牙森然而至,少君却倏突一声,平地消失,却是遁入了平波镜子之中,平波镜立时旋飞,如电般遁逃,饕餮一声怒吼,紧随飞来。
  少君在镜中看去,这里乃是一片洪荒之地,四周茫茫,无可避身。四面八方,似乎都永无尽头。正焦虑万分,冰砚却突然道:“看那边地上是什么?”少君望去,失声道:“玄?”却正是一个大大的“玄”字在地上。不待冰砚多言,少君御镜飞了过去,却见那“玄”字乃是地面上的深沟,每一笔都是一道壕沟,宽不过丈余,却深不见底,不知道地沟之下,更通向何处。少君却顾不得,直飞了下去,饕餮大怒狂吼,奈何身量巨大,飞不下来,只得在深沟之上飞旋,不停嗷叫。
  
  同楼上握爪。。。。
  本来是握一楼。。结果握到了2楼。。。这样的话就要熊抱1楼和2楼。。。。
  冰砚道:“我们下到多少层地狱了?”少君道:“多少层我都陪你。”冰砚微微一笑,也不言语,少君又道:“怎么样了?能不能运功?”冰砚点点头,道:“不妨事。调息一阵子就好了。”两人说着,都打量身周,却见沟底越来越宽,下到数百丈时,冰砚抬头上望,道:“那玄字中的土地是浮在空中的。”少君看了看,点头道:“到了下面,所有的深沟都已经连在一起了。”下到不知其深时,四周却突然生出白云来,白云绵绵之下,竟然是个朗朗乾坤,只见这深沟尽处,竟然是一座甚大的山谷,山谷之中,满是木棉,花丛之中,有一间小小的茅草棚房,两人都是一愣,下到山谷,踏上实地,冰砚犹自不信,道:“这是什么地方?”
  少君摇头,道:“或许是个仙人修炼的洞天。咱们误闯进来了。”冰砚道:“仙子真节俭。”少君一怔,道:“这话怎么说。”冰砚道:“没看住的是茅草房子吗?”说着便扶着少君,望那草房走来。少君道:“地底幽客,未必是好人,可得当心。”冰砚微微一笑,道:“知道了。”到了房前,冰砚道:“有人吗?”无人应答,冰砚朝少君作个鬼脸,道:“或许我们该问一问,是不是有妖?”
  却突然听见房子里传来一个冰冷的女子声音:“有。”冰砚吓一大跳,少君稳住心神,道:“你是什么人?”那女子在屋内道:“你跑到我家门前,问我是什么人?有这样的道理吗?”说着房门突然拉开,一个美貌异常的女子已经站在两人面前,这女子肌肤白甚,几同于莹白之玉,冰砚怔了一怔,道:“你不是人?”这女子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不用你告诉我。”
  说着它微微蹙了蹙眉头,道:“我是个雕像,玉石雕像。”冰砚一脸尴尬,倒不提防有这般老实的妖怪,少君沉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这玉雕道:“我生来就在这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个问题,以前我也很想知道。”略顿了顿,道:“你们真奇怪,跑到我家来盘问我。你们是什么人?”看少君神色踌躇,摇摇头,道:“不说也就罢了。”冰砚头一偏,道:“你在这里多久了?”玉雕道:“不知道。”冰砚又问:“你叫什么名字?”玉雕偏头想了想,道:“他叫我阿棉,他以前常常来的,还给我种了好多的木棉花。可是他已经很久没来过了。”说着神色之间,难得的流露出一种无可言说的失落。
  冰砚皱眉道:“他是谁?”玉雕叹口气,道:“他,他是个男子,他的身体是热的,我总是冷的。他很奇怪,望着我笑,又望着我哭,他笑起来真好看,有两个很深的酒窝,他哭起来也很好看,他有眼泪,亮晶晶的,一颗一颗的,起先是热的,后来就凉了,再后来,就不见了。”说着,望着少君,盯得少君头皮发麻,冰砚细细品她那几句“起先是热的,后来就凉了,再后来,就不见了”,只觉得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些发怵,这玉雕倒没觉得,只对少君道:“你也有眼泪吗?”少君微微晗首,道:“只要是人,自然都有。”这玉雕叹一口气,道:“人真奇怪。”冰砚试探着问道:“那他叫什么名字?”玉雕又叹一口气,陷入了沉默,半晌,才道:“我不知道。”
  冰砚摇头道:“他对你这样好,你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名字?难道你从来没问过他的名字?”玉雕悚然抬头,望了望冰砚,道:“这有什么关系?难道他待我好,我就要问他的名字吗?可是,我不知道我应该问的。我以为,问不问都没关系。”说着突然垂下头来,无限惆怅的道:“是啊,我没有问过他的名字。”冰砚莫名其妙的生出一些伤感,道:“他都是从哪里来的,你为什么不去找他?”玉雕闻言,指着山谷中一处道:“他是从那里来的。可是我去不了。”
  冰砚道:“你不会法术吗?”玉雕摇摇头,道:“我不会。”冰砚一怔,少君终于忍不住道:“你不是玉雕,你是人。”玉雕转过头来,望了望少君,苦笑道:“不,我不是人。他不会骗我的。他说我是玉石雕刻的,他不会骗我的。”冰砚一把拉过来她,道:“我带你去找他。走,他从哪里来的,你带路。”玉雕立时起身,却又后退两步,迟疑道:“我没有找过他。”冰砚道:“别怕。我带你去。”
  
  少君忍不住道:“他有多久没来了?”玉雕想了想,道:“我不知道。”少君道:“他给你种了多少木棉?”玉雕想了想,道:“门前都是他种的。”少君道:“那其他地方的呢?那山崖上的呢?那山谷中的呢?”玉雕想了想,道:“那都是自己长出来的。门前这木棉的种子掉地上,慢慢的就长满了。”冰砚一愣,望了望少君,少君苦笑道:“那个人,起码是一千多年前的人了。”
  冰砚慢慢放开玉雕的手,道:“那还是等罢。总有一天,他会再来看你的。”玉雕点点头,道:“是啊。我去找他,或许他会不高兴的。”说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道:“你们要是看见了他,就让他来看我,好吗?”少君点点头,玉雕突然又失落道:“可是你们不认识他。”冰砚苦笑道:“我们认识。他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很好看的。”玉雕立时点头,道:“你们一定要告诉他,阿棉在等他。”冰砚望了望荒凉的山谷,道:“他没来的时候,你在做什么?”玉雕似乎觉得冰砚问得很奇怪,道:“等他啊。在屋子里坐着等他。”
  冰砚打个哆嗦,拉了少君,道:“那我们去替你找他。”说着,便拉了少君,朝玉雕说的方向走去,少君拍拍冰砚的肩头,道:“别难过。”冰砚恨声道:“这个男人真不是人。”少君叹一口气,道:“她的魂魄被强锁在玉雕之中,抽走了记忆,对她而言,也许不是坏事。”说着已经飞到了玉雕说的那个方向,却是山壁上的一个山洞,山洞离地约有十来丈,那山壁光滑如镜,玉雕不会术法,确实爬不上来。两人飞到山洞洞口,少君道:“这地底到处都有妖孽,还是小心点好。”
  说着将冰砚收入镜中,放出十来个幻影,在前带路,望山洞之中走去,那山洞之中道路崎岖,却是向上而行,洞中空无一物,既无虫蚁,又无蛇鼠,几个幻影走动之时,又无声响,当真静得可怕,冰砚手中那青简却时不时的闪出微微的青光。冰砚忍不住道:“这青简又有感应了。”少君道:“可惜不明白它这闪光是什么意思。”正说着,那青简之上的光芒再次闪耀起来,光可夺目,极是炫耀。
  少君放眼望去,却见山洞已经到了尽头,山洞的尽头,是一间石室,这石室只一道石门,年岁久远,那石门已然化去大半,少君轻轻一推,便化成了一堆石屑,散作一地。两人走进石室,却见室内极是空洞,只得一榻一桌一椅,桌上有一卷青简,一盏油灯,青简与冰砚手中之物一模一样,显是一根竹子上抠出来的。那油灯乃是青铜之物,早已经油尽,原先置放灯芯处只留下一层黝黑的烟痕。
  那榻上盘腿坐有一具枯骨,衣衫早已经化成了灰烬,枯骨之上全是碧绿之色,多少年来那颜色都未曾淡去。冰砚别的尚可,见了那青简,不由得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难道就是《上清》?”说着将那青简拿起,不料这青简并非以金线穿就,乃是以普通绳子穿串而成,一拿之下,那竹简也罢了,那绳子置放千年,一动之下,却全都化成齑粉,那青简立时散落一地。冰砚一怔,一根根捡起来,道:“帮我重新拼起来。”少君便与他一道,将这青简重新排列还原。
  
  四十五、遗匮
  
  
  
  细看起来,冰砚大失所望之余,又忍不住极是兴奋;原来这不是《上清》,但这榻上之人,却是弥罗老祖。少君瞧那青简,慢慢看来,上面写的却是:
  余少年学道,师从峨眉,十年技艺小成,冠盖峨眉;百年后得玄武二神之遗匮,功法小成,纵横天下,无出右者;高处寥落,有寂寞不胜之感;唯同门师姐小字阿棉者,可以并肩。
  阿棉天资颖悟,修玄都之技,其术之精,睥睨天下;可惜者,心性高傲,生平不弱于人,与余论剑三百年,不分伯仲,虑之再三,破师门重戒,盗求《上清》真经,以求更上层楼。然《上清》之法,震烁古今,无大智慧,不足以堪破秘术,无绝世之异宝,不足以扶持肉身修真;阿棉得经日浅,修道不深,妄动真功,与余斗法,遭法术反噬,走火入魔。
  然其心智虽失,术法却在,余虽不忍,念天下无辜,以非光明手段灭其肉身,其元神已入魔道,不入轮回,余虽决绝,何忍灭其真魂,万不得以,禁锢其三魂于青田玉璧所雕之像,建七宝之宫,以‘临、兵、斗、者、皆、数、组’七字真言镇守其七魄,再以玄门道法,断其随身仙剑‘万仞’,以剑柄铸铜人,守七宝之玄门,以剑身铸饕餮梼杌上古二魔兽之铜像镇守宫门。为免玉像会日月之真,令其三魂复苏,特以非常道法,开幽冥之河,结大鬼继结界,建鬼域魔瘴,引幽魂万千,遮蔽天日。
  然余道法有限,不足以长镇幽魂,特求虚空灵镯,以虚空之无上法力,穿越上古,引魔兽饕餮、梼杌镇守幽魂。呜乎,余竭力尽心,为天下,为峨眉,然斯事隐秘,不足外道,其间纷纭处,难以叙表,误会种种,交错不一,余之苦心,反为天下恶,为峨眉憎。峨眉真人,群剑策力,欲诛余而后快;余无语可辩,亦不忍以力相向,但求一死,以自明清白。
  嗟夫,阿棉之术法,精绝天下,以残魂而自终,余有小成,亦以自戮而终了,术,诚为祸罹者也。
  弥罗绝笔。
  冰砚将这青简反复看了数次,皱眉道:“他倒是一字也没提,这《上清》给盗出来后如今在哪里。”少君道:“你如今修习万象功法,功法日进,何必非要那经书。你看弥罗老祖说得多明白,术,诚为祸罹者也。再说了,那个阿棉修习玄都,一样可以睥睨天下。”冰砚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了。不过想瞧瞧,那上面的术法,究竟强到了什么地步。”少君摇摇头,道:“你就是这般好强。”
  冰砚微微一笑,道:“咱们找找看,四周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说着突然神色一黯,道:“少君,你不想回去吗?”少君一怔,道:“想。”冰砚叹气道:“这里虽好,我却总忘不了,咱们小时候住的院子,你和哥约地方打架,还有黑子,咱们院子里的梨树。还有我娘,她虽说唠叨,眼睛里却只有咱们一家人,对我终究是最好的。阿爹长年在外辛苦,都没享过一天的福。”说着少君眼睛立时红了,道:“是,我也一定要回去,我不能让那贺云城伤害阿爹和娘。”冰砚苦笑道:“你可别忘了,咱们要回去,一定得找到虚空,虚空在那个天狐手上。它的道法有多高,咱们以前也见过,要胜过它,可不是容易事。再说了,有了虚空咱们也不一定能回去。其间的奥秘,咱们谁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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