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算命》
瞎子有这样一种本事:摸索着对方的手掌,找到掌纹上那一道独特的入口,然后潜身进入对方生命河流的岸边,彼时他竟然能够睁开第三只眼,眺望他人命运奔腾的方向。
“我看到你的命运一泻千里,气吞山河,直奔东海。你此生必定飞黄腾达,不可阻挡。”
“我看到你的命运曲折多弯,河水浅窄,辗转来回。你因此一生患难无穷,磨难艰辛,无法超越。”
“我看到你前半生如潺潺细流,三分之一处时有巨流汇入,顿时万马奔腾,一往无前.....”
瞎子很快声名雀起,在当地镇上开了一个门面,起名“望川阁”,规定每日只接待三位顾客,仡然大师风范。
“师傅,请帮我算一个命。”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面前响起。瞎子接过她的手,觉得手掌发烫,软软的象没有骨头。
他很快就找到了她的那条河流,眺眼望去,前方竟然白雾茫茫一片,模糊不清。于是他走近几步,踮起脚尖,突然“哗”的一声,河水卷起一个大浪,将他卷入河底。
瞎子感到河水混浊苦涩,急忙扑腾挣扎,露出脑袋来长喘一口大气。这时,他感到身上传来巨痛,仔细一看,河水里到处游动着一种红色的小鱼,成群围绕在他的四周,每只四寸长短,混身无鳞,长满了难看的癞子,似有奇毒。红鱼张着尖牙大嘴,将他咬得体无完肤。瞎子拼命向岸上爬去,边强忍巨痛,连皮带肉地拉扯身上不松口的鱼。
“师傅?”女子轻声问。
“啊,我看到你前途朦胧,而且身上具有毒物,”瞎子象从梦中惊醒,惊魂未定地说:“奇怪的是,你的命运似乎与我有关......”
“哈哈,你说对了。”女子冷笑一声说:“我就是昨晚陪你的那个小姐,我刚才在医院检查,确诊得了艾滋病。”
瞎子张着诧异和恐惧的大嘴,只觉得身上氧痛无比,那种感觉,象是从血管里渗透出来一样。
《夜行》
吃过晚饭,孩子又发烧了,脑门热得烫手,意识有点迷糊。刘大赶忙从枕头下摸出手电筒,背起孩子瘦小的身体,连夜往镇上的卫生所赶去。
走过村头那棵大榕树,前面经过一片高梁地,天上黑云低压,只看得见地下的小小一圈电筒光。刘大低着头,一脚高一脚浅,从村里到镇上有十里地,他觉得分外漫长。
孩子不说话,也许是睡着了,只听见自己轻微的喘气声。走到半路,手中的电筒忽然一闪,不管怎么拍再也不亮了。刘大认准方向,把电筒往兜里一塞,黑灯瞎火就这么埋头走着。走了一个时辰,他开始觉得不对劲起来,感到自己已经迷失了方向,正在原地兜着大圈子。“莫非这是传说中的鬼打墙?”他心里升起一丝恐惧感。
“爸爸,你看不到路吗?我能看得清,往那边走。”孩子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在他耳边小声地说话。
刘大心中一喜,也许孩子有夜猫子眼,能在黑暗中看得清东西。他的情绪平静了下来,顺着孩子的指点,转了一个方向,觉得脚下轻了许多,快步向前走去。
果然,过了不久,前方看见了淡淡的灯火,象是镇上街道的路灯。刘大不敢放慢脚步,把背上的孩子往上掖了掖,继续径直前进。渐渐地,路边的景色看得清楚了,他左顾右盼:咦,这不是镇上,而是一片墓地,每一个坟墓的前面都挂着一盏红色的灯笼。
“孩子,我们走错路了。”刘大失神地说。孩子没有反应。
他把孩子抱到前面,发现他紧紧地闭着眼睛,身体冰冷,已经死去了。
刘大流下了眼泪,突然看见脚下的地上有一个新挖的土坑,旁边插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孩子的名字。他吃惊地后退了一步,又惊讶地发现在身后还有一个坑,旁边也竖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的是他自己的名字。
《任务》
“太空仓对接成功,感觉良好。”清晰的声音出现在喇叭里。屏幕上是深邃无边的太空,镜头一切换,一男一女两名宇航员缓缓钻出“神州十号”航天器,手中举着一面国旗,飘然走进更加宽敞的太空仓内。
“做得好,祝贺你们顺利到达目标。”指挥员坚定的声音:“请立正,国家军委主席要向你们亲自讲话。”
宇航员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敬了一个端正的军礼:“首长好!”
“你们辛苦了!”屏幕里,主席回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此次太空探索,你们将在太空仓停留850天,这将创造人类逗留外太空最长时间的记录,这个任务非常艰巨,但是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够出色完成任务!”
“现在,我要交给你们一个更加重要和重大的任务。”主席的声音变得庄严和肃穆:“据科学家分析,地球将在30日之内经受灭顶之灾,人类将会彻底毁灭。我希望,你们做为人类最后的种子,能够在外太空躲过这场劫难,并且850天后顺利返回地球,为人类重新繁衍后代,重建繁荣。”
“如果,”主席的眼睛里闪着泪花,“如果你们也无法幸免于难,那么,请你们举着国旗,让它屹立到最后一刻!”
----下面有几个备选结局。
备选结局之一:
宇航员长着惊讶的嘴,半响才回了一句话:“那奖金怎么办?”
备选结局之二:
宇航员长着惊讶的嘴,半响才回了一句话:“窝操,我结扎了哟!”
备选结局之三:
宇航员长着惊讶的嘴,半响才回了一句话:“首长,你太狠了,谁你也不派,偏派罗玉凤跟我一起上天!”
《祭》
“芸,清明节到了,我又来看你了。我给你带来了你最喜欢的蓝玫瑰,还亲手为你叠了一只纸船,船上面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我。”
“芸,你还记得吗?高中那年寒假,学校补课,我们偷偷逃课出去看电影《泰坦尼克》,因为怕碰到老师同学,我们就坐在电影院最后一排。你边看边哭,我给你擦眼泪用掉了整整一包纸巾。”
“高考我们都没考上,我说读书没意思,还不如出去挣钱,你说你哪里都会跟着我。唉,那时我们太年轻,这一步算是走错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可是,你从来也没有埋怨我半句。”
“在广东,工作好辛苦啊,有时还拖欠工钱,经常通宵。加班只要工厂一休息,我们就会在一起,溜冰、逛街、看录像,发了工资,我们就在厂门口那家川菜馆吃一顿好的,菜那个辣呀!你说我们还年轻,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可是,后来你妈妈要你回家结婚,嫁给一个你不认识的男人。她说跟着我这样的人没有前途。你为此跟母亲抗争了好久,最后她说,如果你不答应这门婚事,她就跟你断绝母女关系。”
“那天晚上,我们站在楼顶,发誓永远在一起,无论如何也不分离。风呼呼地在耳边吹着,你一点也不害怕,紧紧地抱着我就跳了下来,你可真勇敢,那可是五十层高的楼啊!”
“芸,你在哪里呢?我一直在找你。”
《臭》
楼道里飘荡着一股臭味,象是腐烂的肉类。他再也忍受不住了,打开房门,怒气冲冲地东张西望:“谁家的东西坏了,还不处理掉?放在这里臭死了,也不管人家受不受得了!”
没有响应。他吸着鼻子,拖着一双破凉鞋,走到走廊上,一眼望见尽头摆放的黑色塑料垃圾桶。他走近几步,一把掀开盖子,里面只有一些碎纸和瓶子罐子,显然味道不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一定要找出来。”他不善罢甘休,“噔噔噔”几步下了楼,沿着各家门口用鼻子闻着,排除各个嫌疑。也没有,可是臭味显然持续着,一点也没有散去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快要吐了。
整幢楼都没有人在家,他无助地发泻着不满,恨不得把那个缺德鬼从某个角落拎出来,把那些臭玩艺塞进他的嘴里。但是,冤然狂躁了半天,连一点源头都找不到,他觉得自己快崩溃了。
楼梯上来了一个人,远远地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慢慢地停下脚步,眼神由奇怪转变成恐怖和惊慌:“老刘,你、你的脑袋怎么破了一个大口子?里面的脑浆都腐烂了......”
《闪亮的日子》
毕业论文完成了,很快就举行答辩仪式。同学们提着酒和食品,敲响了林教授家的门口。林教授虽然单身一人,但是家住一栋旧的欧式两层独立小洋楼,宽敞而安静。林教授打开房门,苦笑而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现在的大学生,还没毕业就都成了酒棍。”
年轻人在一起就是有说不完的话,几个女学生刚给林教授灌了几个满杯,现在又找到了新花样:“林教授,给我们讲鬼故事吧!”
“是啊!”学生们都围在他四周坐了下来:“以后就没有机会再听了。”
林教授笑了笑,扶了一下鼻上的眼镜,开始说起来:“其实,人类对于鬼的误解,完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例如,人总是把鬼想象得很无聊,以吓唬人类为乐,或者毫无动机地加害于人。其实,鬼的精神世界比人类充实得多,它们也有自己的行为准则和道德规范。相反,人类唯利是图、软弱涣散、自私自利,才是一种危险和卑鄙的物种......”
夜深了,他们在酒精的作用下,东倒西歪地在客厅的地板上沉沉睡着了。这时,一对男女默契地睁开眼睛,相视一笑,牵着手轻轻地走进了里面的书房,热烈地拥吻了起来。
“那边,那边还有间屋子。”女孩阻止了男孩进一步摸索的手,警惕地往门外看了一眼,然后娇媚地依着他的身体,两人相拥着走进了那扇黑洞洞的门里。
门里的道路是往下走的,象是通往地窖,空气显得有点潮湿。男孩掏出打火机,点着了找到电灯开关,顿时眼前灯火通明起来。原来,这是一间宽大的地下室,中间摆着一台庞大的电冰箱,另一头还有一扇掩着的厚厚的门,象是一个储藏东西的仓库。
“奇怪,这里藏着什么?”男孩好奇地打开冰箱门口,里面的东西把他们吓了一跳:冰箱里挂着一条人的大腿,旁边还放着几块零散的白花花的肉。他们面色苍白,面面相觑,这时,那扇阴沉沉的门后面传来什么东西的响动声。
男孩壮着胆子,犹豫地几步走到门前,慢慢地往里一推。只见里面是几个大铁笼子,每个笼子里都装着两三个赤身裸体的人,头发长乱,身体污垢,近门处一个高大的男人还站起来,隔着笼子对他们发出“呜呜”的怪叫声。
“这些是我的食物。”不知道什么时候,林教授已经站在了他们的身后,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着。但是,这种语气对于他们无异于一声惊雷,他们惊恐地后退了一步,女孩吓得躲在男孩的身后。
“你,你杀人了!”男孩紧张地说,眼睛瞪着他,不知他要做什么。
“哈哈,我如果不杀他们就会饿死,我们只吃人肉。”林教授耸了耸肩:“就好比人类要吃牛、羊一样。”
“但是,你吃的是人类。”男孩渐渐地平静了,大声地质问他。
“哦不,这不是普通的人类,我不主张加害于无辜的人。”林教授两手抱胸,说:“这些人从我爷爷的爷爷那一代开始,就已经养在这里了,至少已经几百年。我们让他们代代繁殖下来,就象你们人类养鸡养鸭,道理是一样的,在伦理上来说是合理的。我们决不会漤杀生灵。”
“你,你强词夺理!”男孩边后退,脑子边想着应付之计。
“不要泄露出去。”林教授轻轻笑了一下,转身就往外走。
“你,你真的放我们走吗?你不怕我们告诉警察?”男孩不相信似地对着他的背影喊。背影停下来了,慢慢地转过身。
“我警告你们,”林教授严厉地指着他,说:“你们敢说出去,明天答辩我就不让你们通过。”
《实验》
军用机场上,一辆银色的新型战斗机发动机轰鸣,紧紧伴随着指挥员旗令一挥,飞机象箭一样射出去,迅速消失在云端。
“高度一万五千米,速度一千八百公里。”飞行员熟练地操纵着机器,时而做出空翻,时而做出倒飞等高难度动作。
“仪表显示正常,无异常情况。”
“收到,请爬高到两万米高空,保持现有速度。”
飞机“轰”的一声,尾部喷出两团火,顷刻间机头倒转着俯冲了下来。
“飞机出现故障,正在从高空堕落!”飞行员急促的声音。
通信设备里毫无反应,似乎也出现了故障。飞行员急忙打开备用动力装置,这时他惊恐的发现,机翼下的喷气式发动机正在松动,摇摇欲坠。
“试飞失败,飞行员准备跳伞!”他把手指放在跳伞按键上,但是那里红色的警告灯上正一闪一闪地显示着“故障”二字。
“呼叫地面,呼叫地面,请求帮助!”飞行员额头上都是汗,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请注意,”通信设备里终于传来地面指挥官的声音:“今天我们做的实验,是研究人在临死前灵魂从身体里脱离的状态。”
《请笔仙》
“请笔仙是大学校园里最普遍的鬼游戏,其实里面包含着最基本的心理学原理。”夜晚的宿舍里静悄悄的,几名男生围在林教授身边,聚精会神地听他的即兴讲座:“心理预期和心理感染。在我们参加请笔仙游戏时,因为心理上期待着鬼的出现,结果这种心理活动反过来影响我们的感应,使我们对恐怖的东西过于敏感。例如我们去电影院看恐怖电影,由于我们抱着去感受恐怖的心理,结果会觉得电影特别恐怖。而同样一部电影,假如是你在吃饭的时候看,那感受就完全不一样。”
“而心理感染就是指同伴当中的情感会互相影响和累加,这就是为什么在现场听音乐会,感染力会比看电视来得深刻。在请笔仙这个游戏中,每一个参与者都互相感染着对方,从而放大了恐惧感,使人失去对事物的客观判断能力。”
林教授侃侃而谈,每一名同学都认真地听着,不时发出自己的疑问。“好的,现在我们就即兴玩一下这个请笔仙游戏,看看它到底是不是象传说的那么神奇。”林教授说着,望了一圈周围每个人的眼睛,微微地笑了。
一个男生马上拿出了一张白纸和一支笔,另一名男生飞快地关上了灯,大家围着桌子坐下,每人伸出一只手握紧笔杆。
“我开始请笔仙的时候,大家都要集中精力,在心里想着我问的问题。”林教授说着,低下头闭上眼睛说了起来:“笔仙笔仙,笔仙笔仙,请问你来了吗?请告诉我们,我们当中谁是鬼?”
随着他的念叨声,笔尖开始在纸上缓缓移动起来,最后在一名男生面前停了下来。其他的人吃惊而略带恐惧地看着他,身上都感到了一丝凉意。
“嘿嘿,大家看到了吧,笔仙根本就不准,毫无根据。”林教授淡淡地笑了笑,说:“这位同学根本不是鬼,真正的鬼是我,可是笔仙完全认不出来。”大家疑惑地扭过头望着他,只见他两只眼睛里流出两行黑色的血,张开的嘴里翩翩飞出几个绿色的蛾子。
《天堂往左,深圳往右》
深圳有一所寺庙,名叫清松庙,庙中主持的老和尚法号“一谐”。话说初时一谐和尚闭门修造,苦研佛经,两耳不闻窗外事。后来有人得知他修为深远,请他出山为死人做操度。一谐感到此事属于成人之美的大善事,能为自己增添功德,可谓一举两得,便欣然答应了下来。
佛家操度死人,一般有两个目的,一是为助大功大德之人早入西方极乐之地,一是为有罪孽之人洗清前孽,重新干净投胎。是以,势必要与两位神仙打交道,一位是把守天堂入口的门神,一位是掌管人类生前记录的薄神。
一谐法力已经炼就,很快就通过通冥之术,找到了门神和薄神二仙。二仙告诉一谐,若要顺利通过他们,必须向其上交每名死者十两黄金的“手信”,即现在常说的好处费。
一谐正然道:“如果我助长此歪风邪气,将来我自己死了,身无分文,岂不是上天无门、投胎无路?”
二仙笑答:“非也。你也可以向每名死者的家属索取五两黄金报酬,很快定能富贵加身。”
一谐皱眉说:“假如我这么做,则身犯贪财和行贿之罪,将来无颜见佛祖,也没有资格高谈佛法。”
二仙怒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就算你不这么做,也会有其他和尚这么做。将来人们见你无法为死者操度,定会转投其它寺庙,你的清松庙势必香火稀少,渐入势微。”
一谐和掌叹了一声“阿弥托佛”,谈话不欢而散。
果然,数年后,清松庙陷入清贫,破败不堪。而周边数座号称能为死者操度的寺庙则香火兴旺,实力雄厚。
十余年后,一谐和尚圆寂而死。死后门神、薄神二仙再度来访,对其灵魂行三个大礼,神态尊敬,彬彬有礼:“我二仙奉佛祖之令,迎接你升天,归还我佛西方极乐世界。”
一谐回答:“我无可打点你们的黄金。”
二仙笑道:“非也!手信之说,实乃对死者的一个考验。世上之人,最难过的是二关,一是崇拜金钱,以为金钱无所不能;二是屈服强权,心甘情愿服从潜规则,而宁愿放弃正义和公理。正因为这样,人间道德败坏,鸡飞狗跳,乌烟瘴气。如此这般之人,一律打回凡间经历苦难轮回,直到大彻大悟之日为止。”
话罢,眼前一道金光闪现,一条金色大道由天庭直达一谐脚下,顿时仙乐齐鸣,彩云飘飘。二仙一个迎请手势,笑着对一谐道:“请上路吧!”
《华山论剑》
和尚:“师太,你就从了老衲吧!”
尼姑:“我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别做那千秋大梦了,FUCK你全家!”
和尚:“你不要嘴硬,我已经对你下了独门巨毒‘见血封喉’,你再不顺从就没命了。”
尼姑:“就凭你那雕虫小技,要对付我还差得远!”
和尚:“这回你绝对逃不过我的手心,那毒物我放在了一个万无一失的地方。”
尼姑:“什么地方?”
和尚:“你的卫生巾里。”
尼姑:“我靠,你太有才了!V#·&—6¥……”
《沉默的大多数》
前面有朋友问我是学什么的,实话告诉你,本人学的是一个老少皆宜、傻瓜也能毕业的专业:经济管理。这个专业具有典型的混日子的优点,泛泛而谈、空话连篇,不用学考试照样能过,而且毕业的时候每个人都好象掌握了世界经济命脉一样自大。除了我们班的奇人郎。
从郎出现在我们当中那一天开始,他注定就是一个出类拔萃的人物。大一的时候,我们连通货膨胀的概念都还没弄清楚,他已经自己读完了一整套《资本论》,而大四我们埋头写论文忙得天昏暗地时,他已经在研究生院的宿舍跟那些博士们舌战群雄了。
郎后来去了美国,进了一个叫什么坦佛的大学。几年后回国,在媒体和互联网上陆续发表了一系列挑战权威的言论,使他逐渐成为了国内外知名的焦点人物。
郎最具有代表性的论点有两个。一个是强烈抨击政府的各种“形象工程”,上至奥运会、世博会这类“烧钱”项目,下至各地方的“面子建设”,他毫不留情地给予强烈的批判。另一个是对当前房地产的虚假繁荣进行深刻地剖析,指出高房价违反“民生”的本质,是一个绝对错误的发展方向。他的观点获得了老百姓的极力拥护,在民间拥有“郎实话”的美誉。
但是,就在两年之前,郎仿佛一夜之间变得沉默了,他关掉了自己的博客,再也不出席任何讲座和采访,甚至还在一个高速公路开工典礼参加过剪彩。有人说他终于被“御用”了,有人揣摩他可能遭到人身威胁,还有人认为他的观点已经被“和谐”了。面对各种议论,郎始终保持沉默,任凭人们的猜测。
去年春节我去北京办事,正好在西单碰见了他。他变得非常憔悴,头发已经花白,腰身有些弯曲。我们那晚一起去了酒吧,刚好老狼和一些老歌手在那里演出,正在唱那首难忘的《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歌声中我们喝了好多酒,郎终于开口告诉了我他的故事。
那是两年前秋天的一个傍晚,两名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敲响了郎家的门口:“我们首长邀请您去喝杯茶。”
上了一辆黑色奔驰,一直开到北京饭店,郎被领进了顶楼的一间行政套房,在那里他见到了国家的领导人闻。
“郎先生,你对国家建设的观点和分析十分独到,我一直都很关注,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们代表了人民的心声。”闻亲手给他泡了一杯茶,在他的面前坐下:“但是,我希望你从今天开始,从大局出发,不要再发表类似的言论,我们十分需要学者们的支持。”
郎是一个后发制人的人,所以他喝着茶,认真地听着,一言不发。
“我向你透露一个国家的高度机密。早在数年前,国际联合科学考察队发现了一个天机,那就是地球将会在十年之内毁灭,地球上所有的生物都将毁于一旦。幸运的是,我们的太空探测卫星找到了一个高度发达的星球,并且与那里的智慧生物取得了联系,他们答应派遣飞船来拯救我们。他们现在已经在路上了,两年之后就能够到达地球。”
郎终于忍不住了,惊奇地问:“请问闻先生,这跟我研究的经济学有什么关系呢?”
闻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遗憾的是,由于外星人的飞船数量有限,只能运走地球上的一部分人类,另一部分人将得不到救援,只能坐以待毙。他们经过讨论最后决定,为了尽最大限度地抢救地球的文明和智慧,他们将只救援地球上最繁荣和发达的地区。”
闻眼睛里闪着泪花:“所以,我们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尽可能地增加我们同胞的获救机会。”
郎说完,脸转向别处,出神地听着台上动情的歌唱:
“这是1999年的冬天,
从来没经历过的寒冷
街边的楼群指向蓝天
人们都蜷缩在大衣里行色匆匆
我坐在深蓝色的车里
摇摇晃晃行驶在狂野的城市
突然这一切都将消失
退色的幻梦退色的爱
再见,二十世纪
再见,和我一样迷茫的人们......”
《命》
听说修长城的工队要经过村子,村里的老人和妇女们都躁动了起来。今天春天连下暴雨,庄稼收成很差,只有家里存着的鸡蛋和红薯指望卖几个油盐钱了。
远远看见一队人马走过来,张老汉伸长了脖子。人影慢慢地走近,一个个憔悴不堪,精瘦无神的样子,看到篮子里的食物都顿时两眼放光。
“老乡们,干活累了吃鸡蛋补一补吧,一个才两钱银子。”张老汉蹲在地上吆喝,他的脚有些不太灵光,站久了会累。
“给我们来两个!”眼前象是站着两座铁塔,抬头一看,说话的人浓眉大眼,虎背熊腰,而旁边的另一位个头稍矮,精壮结实,眉目间透出无比的果敢和刚毅。
一人挑了一个相对而言大一些的鸡蛋,敲了敲剥掉皮,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
“啊呀,倒霉!”前面说话的汉子一不小心,半个鸡蛋从手上滑落,掉在泥泞的地上。
“哈,你总是这样!”另一个汉子有点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老头,给我找钱,我们要赶路了。”
张老汉摸了摸口袋,苦着脸说:“没有碎银。今天没有什么人买东西,看样子他们都没有钱。”
“当然,修长城还能赚钱?别把命搭上就好了。那你说怎么办吧!”
“嗯,”张老汉挠了挠脑袋:“老汉略学过命相之术,那我就给二位算一算命吧。”
两人同时伸出手掌,张老汉一看大吃一惊:“两位命中藏龙,是天神下凡,可惜是条断龙......”
“什么意思?”两人不耐烦地问。
“就是你们有成就千载伟业之才,如果能在命数中稍作改变,定然能名扬千古,永世流芳,而改变命数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
“嘿,得了吧,还是赶路要紧!”矮个大汉不屑一顾地打断他的话:“告诉我们李家村怎么走?”
“此路前去不远,步行半天就能到达,可惜昨天下大雨,把前面山口那段路冲垮了。”张老汉指着东边的方向。
“啊,快走吧,耽误了工期要杀头的。”两人说着,拔腿就走。
“壮士,请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张老汉赶忙说。
“陈胜!”
“吴广!”
“你们的生辰八字?”张老汉对着他们的背影大喊,他们不知是没听到,还是没在意,头也不回地走了。
“唉!”他长长地叹了一声气,收拾地上的篮子,一瘸一瘸地回家了。
《乞讨》
行人熙熙攘攘的街边,一名黑衣瞎子抱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孩蹲在路边,面前摆着一只破碗。围观的男女渐渐地多了起来,在一边小声地指指点点,瞎子咳嗽了一下,睁着发白的眼睛诉说了起来。
“各位乡亲们,好心人们,今天求你们可怜可怜我们父子,我在这里给你们磕头了!”
“我喜得贵子,又高兴又难过啊!你们不知道,我老婆也是一个瞎子,几年前我们相亲,她父母横竖就是不同意,说我们在一起没有好下场。那时我们就下定决心,哪怕再苦再难,我们也要象正常人一样,生儿育女,把持好一个家。”
“我们不顾家长的反对结了婚,坚决生活在一起,我老婆说,只要将来有了孩子,父母迟早会接受我们的。是吧?有哪家的老人会拒绝孙子的?”
“这几年来,我们起早摸黑,靠自己的双手生活,周围人们的议论、鄙视我早就习惯了,虽然没有荣华富贵,但是有一个同命人跟着我在一起,我觉得很满足了。我们每天都向上天祈祷,求他给我们一个孩子,让他来弥补我们这生的遗憾。”
“后来,老婆的肚子慢慢大起来,我心里那个高兴啊,活在世上三十几年,这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做开心!果然,老婆的家里人对我们的态度也变了,开始隔三差五往我们家里跑,我知道他们盼着抱孙子呢!最后,他们干脆把我们接回去,全家终于住在一起了。”
“我和老婆经常说,这个孩子是我们命中的宝,会把我们这一辈子的缺陷都弥补的。每天晚上,我就隔着老婆的肚皮跟孩子说话,我觉得他能够听懂我的话,他真是我的心头肉。”
“但是,不幸的是,老婆分娩的时候难产了......”瞎子开始流下混浊的眼泪:“出了很多血,大夫说没有救了。好在孩子总算保住了......”
“老婆他们一家人把我和孩子赶了出来,说我们是丧门星。我今天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在这里向你们乞讨。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请大家给我们一条活路吧,我为孩子求求你们了。这孩子是上天赐给我的呀,他能弥补我这一辈子所有的遗憾......”
周围一片沉默。一个中年大婶终于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话:“是不是因为这样,你的孩子脑袋上就长满了眼睛......”
《骨》
那还是民国初年的事了。
福建有一个商人买了一块地,建了一幢宅屋,春节后选了好日子就敲锣打鼓入住了。商人有一妻一女,皆贤惠之人,一家人其乐融融。
一日深夜,商人因生意上的烦恼,在床上辗转难眠,便干脆起身想到厅堂吸几口烟。没想到打开卧室房门,竟恍然见到厅堂的地面中央有一座坟。商人大惊,颤抖着手划燃火柴想看个究竟,但是火光下地面完好如初,那座坟不复踪影。
次日,商人向妻子叙述此事,两人平静下来商计,都认为此地当年有一座坟,建房时虽然已将坟迁去,但是尸骨仍留在地下。妻子说:“应择日请人起出尸骨,迁埋它处。”商人道:“不可,应以礼相待,尊为贵宾。”
从此,家里便香火不断,但凡吃饭,必多摆一副碗筷,但凡逢年过节,鸡鸭鱼肉必先供而后食,饮酒必浇地一樽,品茶必敬地一杯。
奇怪的是,自此之后,商人生意如助东风,节节攀升,无可阻挡,很快便成了附近首屈一指的大富之家。
如此数年。一日夜晚,女儿闺室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叫,接着是她低低痛泣之声。商人夫妇急忙推开女儿的房间,只见女儿白色的睡裤裆上一片血迹,顿时已然明白几分。商人愤然检查四周,只见门窗紧闭,绝无外人入侵之痕迹。
商人妻黯然阻止道:“不必了,定然是他。”说罢,手指着厅堂的地面。
商人诧异问:“你怎么知道?”看妻子面有耻辱之色,犹豫道:“莫非,你也曾被.....”妻子黯然低头。
商人盛怒之下,点燃家中全部灯火,手持铁锄挖开厅堂地面。掘地三尺后,果然发现一具骨骸,没有棺木及陪葬之物。商人奇怪而清理土渣,找到一物,用水洗净一看,原来是一支古代刑场上专用之令箭,上书“奸淫妇女之要犯张大”,末用红漆批一“斩”字。
商人将尸骨付之一炬,并将骨灰浸泡于生石灰水之中。此后,家中平安无事,家人再无伤害。而商人的生意从此便日落西山,数年后沦为平民,更在其后连绵战争中流离失所,衣食不保。
《猪吹灯》
我的大学同学杜是一个不走寻常路的人。在我们还捧着个冒牌WALKMAN听新概念英语,削尖脑袋想往“500强”、外企里钻的时候,他就已经大胆地指出职场只不过是一条表面风光的死路。
果然,大学一毕业杜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两年后收到他的消息,说他正在老家经营一个养猪场。
后来我失恋了,就想去他那世外桃源散心。杜骑着一辆破嘉陵摩托在县汽车站等我,手上拿着一根冰棍。我们一路颠簸,大老远闻到一股臭味,他的家就在前方了。
吃过晚饭,杜要给猪配种,让我提着电筒帮忙。我踮着脚尖,从脚下的猪粪中找干净地面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到了猪圈,杜从口袋里摸出一根蜡烛点燃,立在角落的地面上。
“干什么用的?”我好奇地问。
“养猪的规矩,”杜边忙碌边说,“蜡烛吹灭时,绝对不可以给猪配种,不然有大祸。”
猪配种是一个简单活。因为大多数的猪营养过剩而运动不足,已经失去了天然的性欲,需要人工将公猪的JINGYE用工具吸出来,然后用一个漏斗灌进母猪的敏感词里。
杜显然经常做这件事,动作熟练,我看得有点肉麻,心理上一时承受不了。母猪在杜灵巧的操作下,不时发出快乐的“哼哼”声,我觉得杜在某种程度上间接地与母猪在发生关系。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地上的蜡烛火光晃个不停。“糟了,蜡烛要灭了!”我着急得大喊。
“快护住火,我马上就完了。”杜扭过头对我说,手上不敢停下来。
我赶紧向蜡烛跑过去,没想到脚下踩中一个软乎乎的东西,顿时失去重心,仰面朝天倒在地上。“蜡烛灭了!”我紧张地提醒杜。
说时迟,那时快,没等杜做出反应,他按在地上的母猪猛地发出一声嚎叫,然后两腿一蹬,“忽”的一声就跑得无影无踪。“哎哟!”杜双手紧紧地捂着胯下,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后来杜被送进了医院。医生只保住了他的一只GAOWAN,在医院休养了一个星期。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神都变了,失去了当初那种果敢和刚毅的风采。
杜几年前结了婚,但至今没有孩子,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留下的后遗症。
《会》
又到月底了,工场例行的“安全生产、保证质量”大会如期进行。所有负责的高级管理人员和部门经理都到齐了,气氛有些压抑,大家都不说话,连咳嗽都小心地用手捂着嘴巴。
胡总年纪六十上下,是工场的头儿,作风雷厉风行,对生产安全和质量问题十分严格,绝对不容许半点差错,管理风格接近军事化。整个工场的人都对他敬畏有加。胡总用严肃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朗声说:“大家一个月来辛苦了。”
“这个月,我们的工程进展得很顺利,各项任务都如期完成。但是,也发生了几起事故。我一再强调,任何的事故都不能容忍,因为,只要出了半点差错,就可能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张工,你负责冲压设备的运作,我一再强调,必须注意冲压强度,不要贪快,否则就会出安全、质量问题,你贯彻落实了没有?!”
“刘工,你负责工程规划的,我要求你做的图纸精确到厘米,否则就不能保证生产中的负面影响。可是,我很失望,这个月你这里出了状况。”
张工和刘工都黯然失色地低下了头。
“由于你们的失误,产生了非常严重的后果。我不知道有关部门能否把这些影响抹灭掉,就算能,也是非常大的风险。”胡总边说着,边打开身后的大屏幕投影机。
屏幕上,出现了一幅幅触目惊心的照片:山西省4.5级地震;浙江、广西出现多处天坑;北京路面出现上万只青蛙......
镜头渐渐拉远----
这是在距离地面一万米的地下。一个庞大的机械制造工场展示着热火朝天的景象,灯火通明处,一艘巨大无比的方舟已经建立了雏形。
《回家》
深夜,他轻手轻脚地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前脚刚踏进屋里,灯就亮了。妻子满怀关切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你回来了?”
“嗯,飞机又晚点了。”他朝卧室望了望:“孩子睡着了吗?”
“嘘,小声点,刚刚睡着,哄了老半天。”
于是,他踮着脚步走进里屋,看到孩子正躺在那里甜甜地睡着,闭着眼睛,睫毛又黑又长,长得几分象妈妈,又有几分象他。他弯下腰,轻轻地在孩子的面颊上亲了一下。
“你,该走了吧?”妻子站在旁边看着他。
“你知道了?”他猛地转过身子,脸色发白。
妻子咬着下嘴唇,点了点头:“我刚看到新闻。”
“那,我走了,你们保重。”他想了想,几大步走出了屋子,头也不回。
妻子擦了擦眼睛,推醒了孩子:“好孩子,真乖,你做得真好。”
孩子眨了眨眼睛,问:“爸爸是舍不得我们,专门回来看一眼才走的吗?”
妻子抱住孩子,回答:“是的,爸爸的飞机失事了,可是他丢不下我们,现在他可以走得很放心了。”顿了一下,她亲了亲孩子的额头:“现在,我们也要回去了,要不然医院看守太平间的会发现我们失踪了的。”
《改运》
“大师,请问你真能改变人的运气吗,那求求你帮我改一改吧?”他坐在桌子对面,半信半疑的口气。
“呵呵,你真想改?”
“是啊,我这一生运气坏透了,从来没有碰上过顺心的事。高考那年,我的英语成绩一向很好,但是那会儿答题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阅读机竟然读不出我的答案。复读一年,第二年大学都变成自费的了。”
“上了大学,被调剂进了一个最难读的专业,而且学费最贵,考试经常挂科,一点学习的心思都没有,四年是熬过来的。好不容易毕业了,出去人才市场找工作,结果在路上被车撞到,脚断了,在床上躺了半年。”
“再出来找工作,可哪个单位愿意要一个跛子呢?没有办法,书算是白读了,借了点钱开了家餐馆,就在西北市场那儿,说不定你还去光顾过呢。”
“哦,那儿的餐馆不是生意一向都很旺吗?”
“可不是。但是运气不好啊,眼看刚赚回本,厨师一个不小心,煤气泄露,引发了火灾,连隔壁的铺子都烧光了,现在还欠一屁股的债。我求求你了,这样的运气,活下去实在没什么意思。”
“那,你确定要转变运气?”
“当然,不然我来找你干吗?”
“我说,大部分人转运后都会后悔莫及,你考虑好了。”
“不用罗唆了,快开始吧!”
“那好吧......”
半小时后,他精神焕发地离开了,留下千谢万谢。大师看着他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世上没有坏运气的人,运气坏的,还在娘肚子里就没有活下来的机会。”
他哼着歌往回走,步伐连带着小跳。突然,身后一声汽车刹车的巨响把他吓了一跳,一回头看,原来是身后不远处一辆卡车差点撞上了行人。
他笑了:“运气不会再那么差了!”回头继续迈路,却脚下一踏空,“啊哟!”一声消失在一个缺了的井盖里,就再也没有半点声响。
《夜访吸血鬼》
假如不是那个信息里指示得很详细,教授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上海还有那么古旧的巷子,到处透着一股晚清的气息。走到巷子尽头果然看见一家客栈,一个穿着黑衣、戴着黑帽的男子就静静地坐在里面。
“你好,我总算把你们找到了。”教授没坐稳,就急切地说了起来。
男子淡然一笑:“其实我们不想来的,是你的执着打动了我们。”
教授长叹一声,说:“我用了整整二十年时间,向太空发射各种信号找寻你们,我相信茫茫宇宙当中一定还存在着其他智慧生物的。”
男子不动声色地回答:“我们知道你的一举一动,对你的动机也十分了解。坦率地说,我们对地球非常熟悉,毫丝不逊色于你们人类。”
教授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哦?”
“早在几百万年前,我们跟你们一样生活在地球上,你们称我们为‘吸血鬼’。我们以吃人类的鲜血为生,人类就相当于我们的粮食。那时候,人类和野兽一样生活,浑身散发着一股骚臭味,所以他们的血液十分浓郁和纯净,是我们最为喜爱的佳肴。但是,我们对人类的取猎是有规划的,非常注重生态平衡,绝不会滥捕滥杀,这样人类的发展也是处于良性循环之内。”
“可是,人类毕竟属于智慧生物,他们渐渐地学会了我们的科技,从简单的石头、火开始,一直到文字、数学、物理、天文等,人类文明慢慢地发展了起来。这时他们的食物也开始转变了,血液里的添加物质越来越多,不管是味道、营养和安全性来说,都不再适合我们的身体,我们面临了粮食危机。因此,几千年前,我们撤离了地球,在太空找到了一个新的星球重新开始生活。”
教授急迫地插话说:“你知道吗?地球即将毁灭了,我寻找你们的目的,就是想请求你们把我们带走!”
吸血鬼摇了摇头,说:“不可能的。当年我们离开地球时,已经带走了一批人类,他们在我们的星球上繁衍生息,渐渐地壮大起来。我们吸取了在地球上的教训,限制他们智慧的发展,他们一直保持在半原始状态。现在,我们已经建立了十分稳定和高质量的食物来源,不会让你们去破坏那里的生态平衡。”
教授脑袋靠近了他,压低声音说:“我跟你们一样,也是吸血鬼。当年你们撤离的时候,把我的祖先遗忘在这里了。几千年来,我们家族混在人类中间,一直找机会跟你们团聚呢!”说着,他张开大嘴,露出上颚那根红色的骨刺,发出“哧哧”的吸气声。
《流产》
打工妹阿红走出诊所的时候,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一方面,这里的无痛人流果然不是很痛,只不过一种涨鼓鼓的感觉,不象上一次在人民医院,把她痛得死去活来,哭天喊地的。另一方面,身上这个累赘总算扔下来了,她还没结婚,怎么可能生孩子呢?
想到这里,她又想到了那个男人,顿时怒从心起:哼,下次再不戴套,你就给我老老实实憋着!
三个月后,阿红昏倒在生产线上。姐妹们七手八脚把她抬上救护车,到了医院从急诊转到内科,最后竟然由内科转到了妇产科,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女孩擦着脑袋上的汗,抱怨说:“这么麻烦,头都转晕了!”
拿着B超照片,医生坚定地下结论:“准备分娩,至少八个胎儿!”
阿红眼睛刚刚睁开,听见这话挣扎着爬起来辩驳说:“医生,这不可能!”
医生看了她一眼,轻慢地说:“你这已经是第三个了。唉,黑诊所害死人啊,现在警方还在通缉,那些人早就不知跑到哪儿了。”
姐妹们听得云里雾里,迷惑不解地问:“医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医生正龙飞凤舞地写着处方单,停下笔抬起头解释说:“附近有一家小诊所,非法做人工流产手术,哎呀,他们根本就没有那个条件,出了事故就跑了。他们用的机器早就该淘汰了,本来流产是吸宫术,是把胎儿从子宫里吸出来。他们的机器电路出了问题,运转方向反了,把别人已经吸出来的胎儿,全部灌进了这个孕妇的子宫里。”
姐妹们:“啊!”
医生扭头看了看照片,边低下头继续写处方边说:“这回还不知道是多少个胎儿呢,八个脑袋,却有二十一条腿。”
《降头》
降头是一门南洋邪术,主要流行在泰国和印度尼西亚,类似于我国苗族的蛊术,香港电影中经常提及。其实,国人对于降头的恐惧主要基于对南洋文化陌生感这个大背景,事实上降头并不可怕,我本人就曾经经历过一次。
一路跟着这个帖子看过来的朋友一定知道,我这个人有一个不太诚实的习惯,就是喜欢交网友。我的QQ号码是五位数的,上面有好友一千多个,当然,现在大部分都没有印象了。
大约在1999年前后的那段时间,我在网上结交了一位泰国女孩,她的名字叫琳达,因为家族有中国血统,会说中文。我们在网上聊了半年,后来我提出去曼谷找她,她稍微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在此就不表了,反正无非那么回事。那时我年轻,无知者无惧,不太相信邪术之说,加上琳达看上去纯真开朗,不象是阴毒之人,所以毫无防备之心。在泰国各地玩了一周之后,我说要回去上班了,琳达就送我到了机场,对我说:“你这个人还不象个坏人,但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已经在你的体内下了降头,现在我还不明白我对你是怎么想的,将来如果我后悔认识了你,我会让你死得很惨的。”
我以为她是开玩笑,转身与她挥手作别,完全没往心里去。上了飞机,坐在我身边的一个老头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最后失声叫道:“小伙子,你中了降头!”
我看他神色严峻,自己也开始紧张起来,赶紧询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告诉我,我的眼珠子中间有蓝色的血点,那就是被下了降头的征兆:“中了这个玩艺,随时可能死得很惨,神仙都救不了你!”
“那怎么办才好?”我顿时慌了神。
“你马上去找湘潭医学院的谭教授,他或许能治,不然的话,那就只能找向你下毒的人了。”
回到广州,我立刻马不停蹄地转机到了湖南,找到了那位高不可测的谭教授。谭教授看了看我的眼睛,把了一会儿脉,轻声说:“哦,是南洋刺心咒。”我一看他似乎认识,忙问他是怎么回事。
谭教授告诉我,在南洋生长有一种藤本植物,枝条上长满了尖刺,当地人称之为刺心藤。凡生长到十年以上的刺心藤,会在夏季开花结果,其果实内充满花粉,这种花粉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无论播撒在何处,只要为其根茎浇水施肥,其便会迅速生长。当地人便采集这些花粉,同时收藏其根茎,将花粉混入食物中让人误食,以达到控制他人的目的。中了该毒之人,无论去到任何地方,只要施毒者为其根茎浇水施肥,他的体内便会长出尖利的藤刺,直到将人体扎得体无完肤、筋血崩裂为止。
“那怎么解这种毒呢?”我焦急万分地问,好象看到琳达已经在准备给那些根茎浇水了。
“其实解法非常简单,”谭教授笑了笑说:“方法有两种。一是以毒攻毒,适量服用除草类的农药,在体内将花粉杀死;另一种是将身体泡在冰水中,因其是热带植物,低温便无法存活。”
为了安全起见,我决定双管齐下,口服了一两“除草灵”,同时买了几包冰块,在酒店的浴缸里泡冰水。当晚我便肚痛难忍,上吐下泄,连续几次,次日早上翻看眼睛,果然绿点不翼而飞。
在向谭教授道谢时,我好奇地问:“谭老师,你去过南洋吗,怎么懂得那么多?”
谭教授摇了摇头,说:“没有。其实,论起下毒使蛊,中国才是登峰造极,南洋那只不过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我不解地问:“为什么?”
谭教授笑了笑,说:“你想一想,中国人几千年的文化,研究的就是人斗人、人害人、人骗人,在这方面有哪个民族可以相比的?”
《父亲》
父亲病入膏荒的时候,儿子终于回家了。父亲刚刚吃药睡去,他看上去老态龙钟,头发花白,满脸皱纹,连呼吸里都透出一股风烛残年的疲惫。父亲睡得很沉,他不忍心把他推醒,就轻轻地在旁边坐了下来,默默地看着他的脸。
“爸爸,我还记得小时候你的模样,那时你那么高大,轻轻地一个手就能把我举起来。我和小朋友们还看过你打篮球,你跑得好快,象一个武士,我们都在为你加油。那场比赛结束了,你没有跟着其他的叔叔去喝酒庆祝,你说丢不下妈妈和我。那天,你让我骑在你的脖子上,半路上还给我买了一根奶油冰棍,我们就那样唱着歌回家。”
“后来你越来越忙,我也慢慢长大了。你每次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问我的学习情况,我那时学习成绩不好,不爱读书,为此你总是打我。但是上了中学,我就不怕你打了,因为我能够藏起来躲在外面,几天不回家也不害怕,饿了就去田间偷几个瓜果,困了就在墙角楼顶随便一躺。你怕我丢了,到处去找我,一再保证不再打我了。可是,有时你仍旧控制不住。”
“我喜欢外面的世界,因为我觉得象你们上一辈人那样生活,是绝对没有什么出息的。这个问题我们永远无法沟通,你总是说将来我考上了大学,毕业后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才踏实。但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你无法理解我的想法。”
“高考我没考上,你凑了一份钱,让我去学开车,说将来跑运输也条出路。可是那个晚上,我悄悄地把钱带走了,只留下了一张纸条,从此就再也没有音信。我是想去外面闯荡一番,将来做成大事,衣锦还乡,风风光光地回来,对你证明我这么选择才是对的。那时,我不明白你的心。”
“在广东,我吃过很多苦,但是从来没有想过给你打一次电话。我知道你在到处找我,打听我的消息,但世界那么大,你哪里找得到?我想假如我不能混个人样,那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吧。我的性格你也知道,认准了的事就绝对不会回头的。”
“我在外面也认识了许多的朋友,三教九流的都有,人在江湖嘛,出门得靠这些兄弟。唉,那天晚上我们喝了很多酒,跟另一些人发生了冲突,最后我们都动起刀子来。那些人势力很大,结果我们被他们追到郊外的荒地上,他们有枪,我们那天没有逃过去。”
“我被掩埋在一个河涌里,一直没有被人发现。我时常在夜晚四周安静的时候,听到你在叫我的名字,我知道你一定还在找我,你不知道我已经不在了。我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就会想起那个黄昏,我骑在你的脖子上,我们一起唱着歌回家。”
“爸爸,现在我终于回来了。走吧,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一个没有忧伤的地方。”
《银针案》
1978年夏天,我们县发生了一起奇案。我之所以记得这个年份,是因为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正准备参加高考,如果考不上,父亲计划安排我到县公安局工作,所以本地的各种野话轶事我都下意识地关注着。
话说我们那儿有一个民警,文革其间参与“武斗”,脑袋被人敲了一棍,变成了一个傻子。按照当时的政策,他虽然已经失去了工作能力,但是仍旧保留着国家干部的待遇。这个民警的妻子是一名护士,名叫刘芳,对他一直不弃不离,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街坊间评论非常之好。
那年夏天,这位警察突然得了重病,重度昏迷、高烧,送到医院一检查,确诊是急性脑炎,两天后就宣告不治。本来这只不过是一起普通的死亡事件,一般来说直接安排后事、出殡安葬在情理之中。但是在那个政治高度敏感的年代,公安部门具有高度的责任心,加上死者本来的民警身份,所以专门派了一名干警到刘芳家调查情况。
这名警察名叫陈达,一年前刚从邻县调到我们那里,传说是公安系统的重点培养对象,曾经破过几件大案。陈达到刘芳家里走了一趟,立即就觉察到了两个异常的地方。一是在刘芳家卧室窗口外发现了一只已经发臭的死老鼠,二是在刘芳床头发现了一根特别细长的银制挖耳针。陈达当时分析,刘芳是一名护士,应该十分讲究卫生,屋子附近有死老鼠应该及时清理才对,而他丈夫是一个白痴,放那么长的一根挖耳针在床头,难保晚上睡觉时会被无意中刺到脸上,这也不合情理。
陈达抓住这两个疑点,认定死亡有蹊跷,要求法医对尸体进行再次检查。果然,法医经过仔细的尸体勘探后,在死者的左耳道深处里找到了一个已经红肿小伤口,从外面无法发觉。陈达当即对刘芳提审,几经心理攻势,刘芳终于防线崩溃,交代了谋害亲夫的事实。
原来,刘芳丈夫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十分喜欢挖耳朵,婚后刘芳经常在睡前帮他掏耳,他就会舒服的当场睡去。刘芳后来嫌弃丈夫拖累自己,但是出于观念和财产等问题,不愿意提出离婚,便想出一个看上去万无一失的计划。
刘芳是学医的,知道一些医学常识。她找到了一些瘟死的老鼠,把老鼠的体液涂在挖耳针头上,然后在给丈夫掏耳时,刺破他耳道尽头内壁薄弱处,那里有一处地方离大脑非常近,神经丰富,容易感染。本来人的大脑受颅骨保护,不容易被细菌入侵,而一旦有细菌入侵,必定是致命的病情,何况这是用了连老鼠都能杀死的鼠疫细菌。别说医生没有想到,就算想到了也未必有药能治。于是他丈夫便一命呜呼了。
陈达破了此案,在我们县顿时名声大振,被称为“神探”,在大街小巷被人津津乐道。关于他侦破的能力,有人认为来自于他的细心和善于观察,也有人相信他有偶然的灵感火花。总而言之,这起在常人看起来不可能发觉的案子,被侦破确实有其神奇之处。
1980年春节,一位亲戚来我们家作客,吃饭的时候围着桌子喝酒聊天,从天南地北聊到瓜田李下,就说到了这位当地神探。
“陈达?那可是一个人才呀,前途无量,以前是我们县的。”无巧不成书,这位亲戚也知道陈达。“他真是一个难得的好人啊,工作认真负责,文化程度又高,而且,他是一个模范丈夫。那几年他的前妻得了肾病,长期卧床不起,他几年如一日地照顾着她,别说吃饭喂药,就连耳朵都每天给掏得干干净净的。可惜,他妻子还是在76年的时候突发急病,没有抢救过来。”
“啊,那她是什么原因死的?”我们惊讶地问。
“听说是急性脑炎,一发病就四十二度高烧,昏迷不醒,神仙都救不了。”亲戚无心地回答,一边吐着烟圈。
《不是我不小心》
清朝时期,罗佛山有一名学道的小道士,因为家里父亲做大寿,便挂念着赶回家里参加庆宴。可是,由于师傅下山做法事数日未归,他左等右等,终于按捺不住,留了张纸条便自行先走了。
小道士一路赶路,日头猛烈,汗流浃背。远远看见前方有一座大院,古色古香的样子,就上前去讨水喝。走近一看,院子大门紧闭,寂静无声,拍了半天门没有响应。正要离开,抬头看见门口上帖着几道符,墨色鲜艳,看样子没有多少时日。小道士学道已经有些把式,见到这符心中便笑了。
原来这种符在道家里叫做“利剑符”,每道符上写着几个毛笔字,事实上,这些字是什么并不重要,关键是每个字都包含着一个锋利的笔划,例如“才”、“中”、“个”等字,这些笔划其实便是一把暗藏的剑。此剑应正对门外,指向门前经过的各路恶鬼,起到保护屋宅的作用。而小道士见到这些符全然贴反了,剑路不指向外反而指向屋里,显然是外行人所为。
小道士想了想,觉得助人为乐乃道家所提倡,便将那些符揭了下来,一一贴正,然后继续往前赶路。
前面路边有一棵大榕树,小道士坐在树下稍作歇息,这时身后一个长相艳丽的美少妇从身后跟了上来:“这位道长,小女子孤身寡人,行走这荒野中心底害怕,能否与你结伴走一程?”
小道士毫不迟疑地答应了,于是两人有说有笑,聊得好不投缘。黄昏时到了一个小山村,两人敲开一户人家,请求借宿。开门的是一个老头,将两人请进屋里,便目不转睛地往他们身上看。待得女子进到里屋洗漱,老者忙将小道士拉到一边,惊恐地问:“道长,你为何与恶鬼同行?”
小道士大惑不解,急忙追问,老者回答:“此地一代常年有一利鬼作害,几天前,罗浮山上来了一位老道,与她恶斗三天三夜,最终将她困在荒地外一座院子里,用符咒将她困住,自己也精尽而亡。不知为何,她竟然逃出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你怎么知道那恶鬼便是她?”
“这女子的外形乃是我村上一户人家的女儿,几日前刚暴病而亡,现在又再现于人间,不是那恶鬼借其尸体上身是什么?”老头说着,目光一变,身子瑟瑟发抖。
原来不知何时,那女子已经回到了厅堂,她似乎若无其事,随意地对他们说:“你们在说什么呀?”
小道士慌忙解释:“没啥,问一下路而已。”他赫然看到,灯光之下,女子的裙摆之下无足,身子是飘在空中的。
女子眼睛闪烁,媚然一笑,对他说:“我不回去了,你这小道士人不错,明天我就跟你回家去拜寿吧,我倒很想看看你父亲是什么样的。嘿嘿......”
《龙纹》
那还是解放前的事了。上海火车站广场上,面色匆匆的旅客、充满期盼的小贩和衣衫褴缕的乞丐汇集,不时还有一辆辆黄包车迎着冷风幺喝着跑过,场景略带沧桑和萧瑟。
几名穿着笔挺的黑马褂的男人走了出来,当中的一位,看上去瘦小精干,留着时髦的小胡子,显然是这伙人的头。
“先生,行行好吧,赏口饭吃。”一个稚嫩的声音在面前传来,同时伸出一只脏兮兮的手,象个鸡爪子一样。
“他妈的,不长眼呀,快滚开!”几个恶狠狠的男人横里冲了出来,把小乞丐从小胡子男人面前拉开:“你知道这位先生是谁吗?南京来的外交部刘部长,一个指头就能摁扁你!”说着,举起巴掌作势要打。
“慢着!”刘部长开腔了,低下身子对小乞丐说:“拿你那只手给我再看一下。”
小乞丐怯懦的睁着麻雀一样的眼睛,伸出了瘦弱的右手。“啊,龙纹!”刘部长端详着他的手掌,翻来覆去看了半天。“这是龙纹,你叫什么名字?”
“黑子……”他弱弱地回答。
“刘部长,什么龙纹?”几个黑衣人按捺不住,好奇地插话问道。
“你看,他的手上有一道红色的横掌纹,从拇指根部贯穿到小指根部,这是万无一人的手相,具备此纹之人,必有王者之命,就连蒋委员长和孙国父也仅有半条。”刘部长惊喜地说,几人闻言都围上来观看,啧啧称奇。
“黑子,你跟我回家吧,我保证你衣食无忧,荣华富贵。”刘部长不由分说,半拉半扯把他请上了一辆黄包车,直奔他在上海的庄园。
夜里,刘部长心中思绪万千,无法入眠,起身披了一件外衣,来到院子里抽烟。远远地看见对面黑子房间的窗口上人影一闪,顿时屋里灯灭了,陷入黑暗。刘部长怕他新来乍到,不习惯这里的条件,晚上会着凉了,就轻轻走到他的门前。
推门进去,却见屋里床上空无一人,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地完全没有动过,人却不知去了哪里。他奇怪地站在那里,无意中抬头往上一看,只见一个人影正倒挂在屋顶的粱上,睡得正香。
刘部长惊吓之下,迈步就要往外跑,那人突然生出一双翅膀,猛地跳落在他的面前挡住去路,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黑子。“你……”刘部长说不出话来,两眼睁圆,倒退了半步。
“刘部长,你很有眼光。”黑子冷冷地笑了笑:“可惜你相术不精,只看到了我的龙纹,没看到我的手掌上没有生命线。我就是僵尸之王。”
《赶尸的秘密》
赶尸是流传在湘西一带的传说,颇有神秘感和恐怖感。据说在湖南西部一带的山区,自从明朝以来,由于经商和文化、政治等交流的需要,始有来自于福建、江西、湖北等地的客商驻扎。因为古时人的寿命较短,加上湘西条件恶劣、疾病横行和水土不服,时常有人客死异乡。为了满足这些在外地客死的人们落叶归根、回家安葬的愿望,于是便催生了这门“赶尸”的技术。传说赶尸者精通唤醒死尸的旁门绝技,能令死尸听从使令,于夜晚起身行走,跋山涉水,走回家乡埋葬,所以很有恐怖色彩。至今在湖南深山老林里仍留有专供赶尸者住宿休息的客栈遗址。
我初到湘潭医学院读书时,对赶尸的文化也充满了好奇,经常与同学们一起讨论赶尸的各种传说,对其始终半信半疑,却总也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后来到了大三,潘老师教我们中医基础理论,听说他文革其间曾经在湘西呆过很长时间,我们便终于忍不住问起他赶尸的事情。
潘老师笑了笑,和蔼地说:“其实,赶尸的传说具有很浓的民间文学加工成分,真实的赶尸并非如此。在湘西,很久以前便流传有一种民间中药配方,主要成分是灵芝、桂皮和樱粟(鸦片),具有很强的兴奋作用,能使人忘却疼痛和疲惫感,将全身体力凝聚在一个点上。古代客居湘西的外地人,如果得了重病,预感自己已无药可救,便服用这种药,使其产生超人的体力赶在死亡之前步行回家。因为这种药具有迷幻剂的成分,服用后看上去他们面无表情,处于神智迷离的状态,看起来象一具僵尸,后来便渐渐地流传成了现在的说法。”
我们听了恍然大悟,好奇地问:“潘老师,那你见过人使用这种药的情况吗?”
潘老师摇了摇头,说:“现在湘西交通方便,早就通了汽车,就不再有人使用这个技术了。但是,我的舅舅解放前在部队担任军医,曾经参加湘西剿匪,见过这门邪术。那是1950年前后的事,虽然国家已经解放了,但是在湘西还有一股国民党残余部队在流窜,他们与当地的土匪合并在一起,盘据山头,为非作歹。解放军专门派了一个团的兵力,对这些土匪进行清剿,他们一路游击作战,把这些土匪围困在老巢乌龙山。”
“那一天,团长发出了总进攻的命令,解放军对乌龙山发起了冲锋。没想到,突然从山头杀出了一小队土匪,他们脸色铁青、象是失去了灵魂一样,但是动作敏捷无比、力大无穷。更加令人惊奇的是,他们勇猛彪悍,根本无视前面飞来的子弹,被射中了身体全然无事一般继续战斗,即使受伤仍顽抗到底,一直到被打中要害不能动弹为止。所以,他们堪称以一敌十,解放军一时间伤亡惨重。”
“我舅舅见到这个情况,心中着急万分,觉得里面有蹊跷,便向团长请示,要求他活捉一名土匪进行检查。没多久,一名赤手空拳的土匪冲进解放军阵营,见人就咬,几个战士扑了上去,把他紧紧按在地下。我舅舅便走上前去,撬起他的嘴巴,用一根狗尾巴草刺激他的咽喉,没多久他果然呕吐出大量的黑色药液,然后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地上。我舅舅当即明白,这些土匪肯定是服用了赶尸药。找到了原因,自然就会有解决的办法。”
我们听得津津有味,插话问:“他是不是找到了解药?”
潘老师一乐,回答:“当然不,就算找到解药,难道能把土匪一个个抓起来,喂他们喝吗?你们想一想,古时赶尸的人为什么要住路边客栈,为什么他们不住旅馆呢?”
我们都皱起眉头来,答案似乎就在口边,又似乎毫无头绪。
潘老师笑着接着往下说:“其实,是药就必定有个药效。这种赶尸药,药效只能维持七到八个小时,药的作用期一过,人就会变得困倦无比,急需睡眠。古时赶尸客栈中,除了提供睡眠之地,里面还供应煮药的器材。赶尸者身上带着药材,睡前放入器具中煨制,睡醒了就喝药继续赶路。”
“解放军发觉了这个奥秘后,制订了一个计划。第二天早上,司号员假装吹响总进攻的号令,炮弹齐发,人声喧闹,但其实有声无势,如此闹到傍晚。团长和我舅舅料到此时药效已过,后继未补之际,发动了最终清剿的信号,几百人马瞬间冲上乌龙山,没遇到多大抵抗,便直接端了他们的土司令。”
我们正听得入神,潘老师站了起来:“下面继续上课!”
《明日世界终结时》
遥远的外太空。
“请告诉我,地球上还有石油吗?”
“没有了,已经开采完了。”
“那煤炭呢?”
“也快用光了,剩不了几天。”
“谢天谢地,这些可怕的东西,我一想起心里就发毛,总算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现在,没有什么能让我们害怕的了。”
“嘻嘻,大王,你真有远见。要不是你想出这个办法,把汽车、火车、飞机这些发明带给地球人,我们还真没法接近这个星球,即使那里有如此丰富而美味的血源。唉,对能源天生恐惧是我们致命的缺陷呀。”
“哼,我早说过,要有远见,眼光放长远一点。”
“那么,我们马上入侵地球吧,我已经谗得没法多等一天了。”
“好的,出发!”
《TWINS》
丈夫车祸死后,她疯了。
那一对孪生兄弟太吵闹了,她终于忍不住,烧了一锅滚烫的开水,要煮他们。突然一个孩子哭了起来:“妈妈,这太不公平了!”
“怎么了?”她眼睛一瞪。
“你已经煮了我两次,他一次也没煮!”
《幼儿园》
李雷雷小的时候,幼儿园出了一件轰动全国的事,一个嫉火中烧的妇女在食堂的饭菜里偷下了巨毒“鼠毒强”,结果造成五名小朋友中毒死亡的恶性案件。这件事对老李的心理冲击很大,从此以后,他对孩子的安危牵肠挂肚,处处堤防。
李雷雷是老李唯一的孩子,老李爱他胜过一切。一岁那年,李雷雷的妈妈死于宫颈癌,因而他的衣食住行都是由父亲一手包办的,而老李无微不至的关怀使他跟其他父母双全的孩子们一样,生活得健康而且快乐。老李的心愿只有一个,那就是把孩子养大成人,让他将来在九泉之下再见到妻子时,能够问心无愧。
为了孩子一日三餐的安全,老李总是亲力亲为,为此他最终连班也不去上了,专门在家照顾孩子。虽然幼儿园提供伙食,但是老李再也信不过那里了,他必须要亲自到菜市场挑选最新鲜的蔬菜,然后严格地按照科学配方进行烹饪。“味精、色素对孩子的发育是有害的,而且为了减低成本,幼儿园买的菜肯定不新鲜,肉都是隔夜的,厨师也没受过专业营养培训。”他对此十分有心得体会。
他也不相信外面的食物:“麦当劳、肯德基没有营养,外国的东西也不见得就是好的,只要是为了赢利而存在的东西就有风险,你想想,每天炸那么多鸡块,难保没有一点疏漏,这一点点的疏漏,对一个孩子来说就是天大的事。还是自己做的卫生、放心!”老李对饮食安全的重视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在整个小区都出了名。而他对自己的生活则完全没有那么讲究,衣服很旧了也不换一件新的,平时头发总是乱糟糟的,胡子瘩拉。
一天早上,老李正准备出去买菜,路上迎面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几名邻居,脸上神色焦急万分:“快,幼儿园出事了,一个歹徒拿刀混进了校园,见人就砍!”他们见人就大声说,语气里充满了惊恐。
老李的脑袋象是爆炸了一样,“轰”的一声热血往上直冲,他把菜篮子往地上一扔,撒腿就往幼儿园的方向跑,破拖鞋跑飞了也顾不上停下来捡。
警察已经封锁了校园,一群心急如焚的家长被拦在外面,踮着脚尖往里面张望。老李奋力挤进人堆里,从人群的缝隙中钻到了最前面。隔着铁栅栏他看到里面的老师们正和警察在交谈着什么,孩子们都被关进了教室里,从窗口上伸出一张张模糊的小脸。
“雷雷,雷雷!”老李嘶声力竭地对着里面大喊起来。
“老李!”一个人走到了他面前对他大声嚷,他认出了那是幼儿园园长:“老李,你别老是来这儿捣乱,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你儿子死亡的赔偿金,我们十几年前就付给你了,凶手也已经被公安局枪毙了,你还想怎么样?”
《雨》
房东把钥匙交给男人的时候,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这个人太忧郁了,身上象发着一股泪水的咸味,而且沉默寡言。但是,这不是最重要的,只要他按时交纳房租,其它的都不重要。
男人进了屋子,把所有的床帘都紧紧地拉起,倒在床上就埋头大睡起来。他醒来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屋外正在下雨,天阴沉沉的,乌云密布,整个视野里都是压抑的灰色,于是他把被子蒙过脑袋,又闭上眼睛继续睡觉了。
这样的雨连续下了好几天。具体是多少天他并不清楚,因为他没有戴手表,屋子里也没有电视或者什么电器。他起床了,在房间里焦虑地走来走去,然后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面对着窗口,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又浮现起那一幕惨剧。
那个周末的早上,他带着妻子和五岁的孩子去动物园玩,这是一家人早就计划好了的。一路有说有笑,孩子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面。没想到半路下起了雨,也就是现在这种平静而缓和的雨,没有闪电也没有风。他领着两人的手快步跑到了路边的一座荒屋子的屋檐下:“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前面买一把雨伞。”他这么说着,脚步往前走去,没迈出几步,身后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回头一看,那座老屋子已经刹那间夷为平地,吞噬了他生命中最爱的两个人。
“讨厌下雨天,……永远不在雨天出门……”他心里在咒骂着,一遍又一遍。
房东再一次来到这套房子的时候,是一个月后接到邻居的投诉,说他的房子里散发着奇怪的臭味。
他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一进屋看到里面的窗帘拉得密不透光,一个干瘪了的尸体坐在沙发上,脸上洞开的嘴充满了绝望的表情。在尸体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大型油画,名字叫做《雨》,画的是原野上秋雨淋漓的景色,色彩逼真,散发着一股忧郁的气息。
我是觉得构思还不错,经常看鬼故事已经没有啥能吓住我的了
《咫尺天涯》
农民工刘大庆挑着一担水泥砖,吃力地迈过地上堆放的钢筋,然后轻轻地放了下来,用肩上挂着的毛巾擦了把汗。大楼快要封顶了,站在楼顶可以眺望城市的四方,他来到这里已经有半年,但是哪儿都没有去过。
“小心!”身后传来急切的叫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脑袋上就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整个人从楼顶上飞了出去。
刘大庆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黑白灰三色的世界,天空是灰色的,人是白色的,而建筑物是黑色的。他站起来走路,身子轻飘飘的,一点伤痛也没有。他突然明白,他已经死了,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突然他停住了,他看到前方工地的门外,他的妻子带着两个孩子,头上包着白布,正跪在地上大声哭泣。工地里只有一个保安探出个脑袋,冷冰冰地告诉他们老板不在。
刘大庆痛苦地闭上眼睛,这时他竟然发现,纵使他闭上了眼睛,也能够看到东西!现在他看到了什么?仔细一看,天那,下期彩票的中奖号码,就那么真实的摆在他面前,别说下一期,就是下个月、明年的号码他也看得到!
必须马上告诉妻子!他跑到妻子面前,大声地叫她的名字,晃动她的肩膀,但是她一点反应也没有。转而对着孩子狂叫,他们只顾着低头擦眼泪,肩膀一抽一抽地。
“不要叫了,这没有用的。”他身边一个人影停了下来,转身告诉他。那人跟他一样,走路时是飘在半空中的。
“为什么?我怎么样才能让她们听见我说话?”他疑惑而着急地向他求助,看样子,他懂得很多。
那人面无表情地说:“你现在看到的人间的情景,都已经是一千年前的事情了。”
《舔犊情深》
“叽——咚!”午夜的街道上,一阵凄厉的刹车声撕破了宁静的四周,一辆自行车被重重地撞上,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应声高高飞起,然后摔落在路边的绿化带上。出事的轿车停了一下,车窗里探出一个脑袋,犹豫片刻之后一踩油门随即消失在了夜幕里。
“孩子,孩子!”大人一身是血,躺在担架上,着急地伸出两手无助地向空中抓舞。
“爸爸,我好疼……”他听见身边传来虚弱的回答,那是他熟悉的声音。
“孩子,没事的,坚强点……”他伤心地说着,开始感到身上钻心般的巨痛。
危重病房里,两个人身上缠绕着厚厚的白纱布,象两棵木头,并排躺在两张病床上。
“爸爸,我受不了啦,太痛了,我睁不开眼睛。”孩子在小声地呻吟,他已经很努力地克制自己,但是如此的伤痛不是一个孩子可以承受的。
“好孩子,爸爸就在你身边看着你呢,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好不好?你听着听着,就会忘了身上的痛,很快就睡着过去的。”
“那好的,爸爸,你给我讲一个王子与天鹅的故事吧。”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城堡,城堡里住着一位英俊的王子。有一天,王子去大森林打猎,他走过了九条河流,爬过九座高山……”孩子在父亲的故事里沉沉睡去了,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平静的微笑。
几天以后。
“你好,医生。我是几天前那场车祸的肇事者,我对当时逃遁的行为后悔万分,现在我来探望伤者,请求他们的原谅,然后马上去公安局投案自首。”一个年轻人出现在外科病房区,提着一袋水果和营养品,满脸悔色地对着值班医生说。
“哦,”医生站起来,对着他说:“你过来看一下。”
推开一间危重病房,里面摆着一大一小两张病床。小床上躺着一名浑身是伤的孩子,他的眼睛显然已经瞎了,纱布上的血迹还深深地渗透在表面。大床上空无一人,白色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上面摆着一段黑纱布。床头摆着一台录音机,正在慢慢地播放着。“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城堡,城堡里住着一位英俊的王子。有一天,王子去大森林打猎,他走过了九条河流,爬过九座高山……”
“爸爸,再讲,我还要听。”孩子甜甜的声音。
《卖房子》
县城边缘上有一块宅基地,可是开发得不很成功,只有两栋小民楼孤伶伶地站在那里,冷清得很。是那种被称为“洋楼”的单体建筑,分别建在一条马路的两边,其实一点也不洋,土得掉渣。
老李听见外面有人声,从防盗门的缝隙往外望去,看见对面的房东领着一对夫妻正在开门,不知在交谈着什么。
老李是一个厚道人,心里马上就纠结起来了。一方面,两家是邻居,破坏别人做交易,说起来总是不太够意思。另一方面,如果不说,房子转手出去了,新来的人家就成了邻居,将来他们万一知道了,难免会对自己有所抱怨。
十多分钟后,那对夫妻面带微笑地走出来了,跟房东挥手告别,还扭头嘱咐着什么。老李狠狠下了决心,看着对面关起了门,马上打开门口追了上去。
“喂,等一等。”老李拦住了他们:“请问你们是不是要买那栋楼房?”
“哦,是的,我们刚刚谈妥了。”两人一怔,随即那男人回答了他的问题。
“有一个情况,我想出于好心吧,给你们提一个醒。”老李说着,回头看了看。那户人家门口依然紧闭着:“我想很多人都会介意房子的凶吉,甚至超过了房屋的价格,你们也许不知道,那个屋子出过事情。去年夏天的时候,有一天晚上下暴雨,那个房子被雷击中,所有的人都死了,只有一个房东还活着,但是已经疯了……”
“啊!”夫妻俩对望了一眼,失声说:“我们听说,这件事情是发生在对面那栋房子里呀!”
《孝子》
“快,医生,我老婆要生了!”男人上气不接下气,身后一个脸色蜡黄的女人站在那里,穿着厚厚的军衣,下摆上腹部微微隆起,不注意看还不知道是个孕妇呢。
“才几个月,就要生了?”医生皱了皱眉头,开始给她做检查。
“八个半月了,到预产期了。”男人不安地回答,低头在包里到处找孕期检查记录本。
医生让孕妇躺在检查床上,拉起她的衣服,肚子上赫然有一个深深的刀疤,横贯整个肚皮,看起来刚愈合不久。医生奇怪地看了男人一眼,接着说:“胎儿严重营养不良,羊水不足,必须剖腹产,快去交钱吧!”
胎儿很快就取出来了,又黑又小的身体,才一公斤多一点,比一只老鼠大不了多少,皮肤皱巴巴的,一点水份也没有,看上去象个外星怪物。
“必须马上进保温箱,这孩子有生命危险!”医生对产妇说。
“不用了,你把他给我。”产妇睁开虚弱的眼睛说。
孩子在母亲的怀抱中,竟然熟悉地找到了奶头,开始有力的吮吸起来。“这孩子跟别的不一样,我们怀他的时候,发生了特别的事。”产妇象是忘记了手术后的疼痛,轻轻拍着孩子的身体,对医生诉说了起来。
“我们结婚几年,一直没有怀孕,我的婆婆最大的愿望,就是盼着早点抱孙子。她每天都在催促,还带我们到处找偏方,为此我们都很着急。”
“终于,我有了身孕,这个消息让老人高兴得觉都睡不好,激动得无法形容。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老人病了,医生说是癌症晚期,随时可能会病情恶化。”
“我婆婆害怕熬不到孙子出生那天,为此她很难过,我们都非常理解她,担心她会抱着遗憾离去。后来,我丈夫就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在我的肚子上划了一个口子,每天晚上把孩子从肚子里取出来,让婆婆抱着。婆婆抱够了,心理上满足了,我们再把他放回去。上个月,婆婆去世了,临终时她说她见到了孙子,没有遗憾了。你说,这不是我们儿女应该做的吗?”
医生看着她,心里怪怪的,只恨自己做了这个职业。
《鬼的理论和入门基础知识》
很多人问我;世界上有没有鬼?我可以很肯定地回答:有。那么,鬼是什么呢?简单扼要地说,鬼就是人身上的一种寄生虫,只不过看不见摸不着,它们吃食人的灵魂,使人变得短寿。
被鬼寄生的人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身上有一股臭味,例如头发臭、口臭、腋臭、脚臭。有的人会问:PP臭算不算?这处决于臭味是来自于外物,还是人体本身,明白了吗?
如何避免被鬼寄生,从而更加健康长寿呢?这里面有一些常识,在此与大家分享一下。
不要擅自横穿马路
这尤其对喝了酒的人更有用,因为据调查,有77%的人因为没在交叉路口过马路而死。而且在晚上死于横穿马路的人中,有53%的人的血液酒精含量都超过了规定。
不要把生活化学物品放在煤气用具附近
不要把漂白剂、脱漆剂、织物软化剂和胶水等放在煤气附近,因为这些产品中的氯和氟所分解出的电离气体会使向炉子、炉灶或干燥机输送燃料的管道破裂。如果发生这种情况,不要打电话求救,因为使用电话会产生火花并引起爆炸。
抽时间在户外锻炼
研究发现,每周以任何强度锻炼2个小时(每天17分钟),都会使产生压力的几率降低61%,而在户外锻炼会使抑郁的几率降低71%,而室内锻炼却只会降低45%。
远离含糖量高的食物
研究发现,经常食用低糖饮食的人不易郁闷和焦虑。而在经常快乐的人中,其饮食中的碳含量只是全部热量的40%。
将茶至少晾3分钟再喝
少于3分钟的话,就会减少防止疾病的抗氧化剂含量。
在色拉中使用豆瓣菜
研究发现,每天吃3盎司(84克)的豆瓣菜可以分别将防癌抗氧化剂叶黄素和叶红素的含量增加100%和33%。
放心地享受你的咖啡吧
最近研究发现,每天喝4杯咖啡会使心脏病死亡几率降低53%,而4杯咖啡只含有15卡路里的热量。
每天至少喝8杯水
8杯水会将心脏病死亡率降低54%。
在色拉中加入橄榄油和醋
欧洲科学家发现,冷橄榄油可以抗癌,而且在吃高碳水化合物食物之前喝醋可以阻止碳被血液吸收。
在蔬菜中加入咖喱粉
科学家发现,姜黄(咖喱粉中含有姜黄)和苯乙基异硫氰酸酯(一种在椰菜和白菜中所含有的混合物)结合可以防止前列腺癌。
定位自己的职业前景
如果一个女人因为工作而烦恼,其丈夫的心脏病患病率会因此而增加2.7倍。如果你的妻子没有找到新工作,帮助她锻炼谈判技巧。
在车上放肉桂味的空气清新剂
浓烈的香味有助于你在开车时保持清醒。轻轻一吸香味,警觉度就会提高25%。
一定要睡午觉
午觉可以使冠心病死亡率降低37%,因为午觉可以减少损害心脏的压力。即使每周一次到两次的短暂午睡也可以预防早死。
做艾滋病测试
每次测试都是延长寿命的关键。你可以在网上订制艾滋病测试,然后将你的血样寄过去,一周之后就可以收到结果了。
摔倒的时候尽量让臀部先着地
如果你觉得自己失去平衡了,最好让臀部先着地,这样会避免产生致命性的伤害。
设计色彩缤纷的菜单
多样化的水果和蔬菜比单一性的水果和蔬菜抗癌性强。那是因为各种植物中所含有的化学物质是不同的,将这几种颜色的水果和蔬菜混合起来的效果不错:蓝色和紫色、绿色、白色、红色以及黄色和橙色。
《爱的罗曼斯》
亲爱的,你又抽烟了。我说过你多少次,不要再抽烟了,你总是不听。抽烟有什么好的,一身的烟油味,闻起来都觉得难受,还对身体有害。别以为你现在年轻,谁都会有老的一天,等你将来老态龙钟的时候,一身是病,谁来照顾你呢?
你怎么又打开电视机,你不是说没什么节目有意思的吗?总是开了又关,一个一个地换节目,我知道你根本没有心思看,你只是想让屋子里有些声音罢了,对吗?唉,实在无聊就出外面走走吧,你总是喜欢一个人闷着。街道上好多人,公园里的樱花该开了吧,啊,想起那些樱花了,真美啊!
亲爱的,你该没忘记武大的樱花吧?那时我们是多么纯真,你抱着个木吉它,在樱花树下唱着民谣,我就是喜欢你那种开朗而富有激情的模样。你那时经常对我说,将来你要带我去到很远的地方,然后我们象蒲公英一样在那里安家,生长出一片顽强的花朵来。我总是相信你的,你带着我去到天涯海角我都愿意跟着。
你又喝酒了,我真是改不了你。你说生活没有希望,工作太沉重,看不到光明,其实那是一个借口。你就是想喝醉了,然后忘掉对我曾说过的话。其实,我根本不在意你的那些承诺,只要你对我好就够了。我知道你满腹才华,就算得不到赏识,我也认为你是最有能耐的人,只不过运气还没到而已。我们可以等,对吗?
亲爱的,你怎么又哭了呢?你看你,一个人抱着脑袋,哭得那么伤心。你是不是觉得寂寞了呢?你是不是又想起我了?还是我在你的身边好吧?
哼!你一定是后悔了,早知道这样,你就不该把我掐死,然后砌进这堵墙里呀!
《寻找回来的世界》
每一天,她必须做的一件事情是在各个网上发帖子,帖子里只有一首诗:“十里长亭霜满天,青丝白发度何年? 今生无悔今生错,来世有缘来世迁。”下面还附带着她的电话号码。
除了上班,她几乎足不出户,没有什么朋友,就是与同事之间言语也很少。虽然曾经先后有两位优秀的男子对她展开过追求,但是都被她付诸一笑:“对不起,我已经有人了。”但是,这个“人”是谁,没有人曾经见过,神秘无比。
这一个晚上,她发帖子累了,靠在椅子上,仰首看着窗外的明月,脑海之中又浮现起那一幕情景。那是六十年前,杭州的郊外发生了一起车祸,一对赶去办理婚姻登记的男女在车祸里受了重伤,但是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怎么也不肯松开。医生赶到的时候,他们互相留下了一句话:“假如抢救无效,不要喝那碗孟婆汤,来世还以那首诗歌相认。”送到医院急救室,两人都因为失血过多,双双离世。
她到了阴间,投胎之前毅然拒绝了孟婆汤:“我要带着前生的记忆,去寻找我的男人,这是我们早已经约好的。”“不喝孟婆汤,投胎时痛苦无比,身上如千刀扎身,内心如万刃割体,你可要想好了,不要虐待自己。”“我早已经想好了,绝不后悔。”
她经受了轮回路上的烈火、冰霜、裂体、溶肌等七七四十九难,终于重新回到了人间,虽然这已经是一个改头换面的时代,但是她相信,他也带着不变的心,来到了这个世界。她能够感觉得到,那是他们之间独有的默契。
可是,亲爱的,你在哪里?
“叮叮叮……”电话响了,把她从回忆里惊醒。
“你好?”
“笑靥如花堪缱绻,容颜似水怎缠绵? 情浓渺恰相思淡,自在蓬山舞复跹。亲爱的,是我,我看到了你的帖子,总算找到你了。”停顿了一下,声音暗淡地说:“可是,想不到今生我也是一个女子……”
《摇滚青年》
回想起刚进大学的时候,我们是多么的青涩呀!
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入校报到那天,我穿着白衬衣、蓝西裤,衬衫下摆规规矩矩地塞在裤子里,脚上穿着一双白色运动鞋,脑袋上的平头梳得整整齐齐的,这是我当时想象中比较时尚的穿着了。但是当我从接送新生的汽车上下来时,内心还是无地自容了很长时间,象一颗砂子面对大海。我们这些来自各个小地方的年轻人,虽说在母校里都是出类拔萃的,但在这样一个大城市里,仍可说是井底之蛙,见识浅显。
但是,李雷与我们不一样。当我们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都以为他是大四的学长,他留着一个前卫的长发,略微卷曲地飘在肩上,显得愤世疾俗而一往无前。李雷个头中等,体型微胖,五官说不上标致,一个鼻头总是红红的,但是因为他的这头长发,使他看起来是多么的与众不同,气质出众。那时流行摇滚,我们认为他一定能玩音乐,大学里总是那么的藏龙卧虎,说不定哪一个同学将来就成为国际明星了呢。
迎接新生文艺晚会,每个班级都要出一个节目,我们毫不犹豫地推选李雷上台。这种事情对大多数男生来说,形同受罚,有专业特长的除外。李雷红着脸,用河南口音的普通话连连说:“我不行,我不行。”可是当时情形,哪里容得下半点推辞?于是,节目就那么半推半就地报上去了,他和另外一名练过声乐的女生合唱歌曲《天不刮风天不下雨天上有太阳》。
晚会那天,大礼堂座无虚席,后来我们才知道,很多高年级的男生是专门来物色目标的。对低年纪的新生下手,通常把握较大一些。
轮到我们班的节目了,音乐声响起,李雷台上一站,长发潇洒,立即赢得满堂喝彩,掌声一片。伴奏过后,李雷拿起麦克风,张口就是一句:“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恩恩爱爱船绳荡悠悠!”这歌一唱出口大家都傻了眼,感情李雷把两首歌弄混了。偏偏跟他对唱的女生不会唱《纤夫的爱》,犹豫了一下,把下一句接了过去:“小妹妹我心有所想啊嫁人就嫁哥哥这样,每天晚上对着月亮梦见哥哥在身旁……”两人好不容易把两首歌混杂唱完,下面一片沉默,观众面面相觑,最后同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太后现代了,太牛逼了!”
李雷一唱成名没多久,我们开始军训了。第一天,我们班就受到了教导员的批评:“军队中不许留长发,新兵须理短平头,光头也可以。”
李雷抗议:“这是个人自由,不可干涉。”本来我们只不过旁观,不作评价,后来班主任说,军训算做集体操行成绩,如果班级成绩不好,每个人的记录都不好,影响将来的毕业评定和奖学金,这下大家都急了。
宿舍里几个男生五花大绑,把李雷架到凳子上坐下,几个胳膊牢牢地按着,任由他大喊大叫。班长拿出剃头推子,熟练地在空气中试了几下,然后拉起他的长发,往最深的根部里就下手。没剪几下,他满脸疑惑地停住了,“咦”的一声,另一只手把李雷的头发抓住往上一拉,他的整个头发都被揭了下来,原来他戴的是一个假发套。
大家都不说话,紧紧地盯着李雷的脑袋,身上起着鸡皮疙瘩,呼吸都紧张了。原来,李雷的脑袋上长满了一个一个的疙瘩,每个有乒乓球大小,颜色深紫,紧密地排列在脑袋上,一点空隙都没留下。每个疙瘩下面不知有什么东西在动着,顶着皮肤在来回滚动。突然,那些疙瘩一个一个地破裂了,里面爬出一只只瘌蛤蟆一样的小动物,身上还带着混浊的粘液。
李雷大叫了一声,挣脱我们的手臂,疯狂地冲出宿舍,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回来。
两个月后,我们觉得李雷的行李放在那里太占地方,就提议把它们给挪到角落,于是几个人把它们从上铺搬了下来。无意中一张照片从一本字典里飘了下来,掉在地上。
“这是什么?”我们把它捡了起来。照片是一张全家福,不知为什么是黑白的,照片上李雷父母亲和他的弟弟紧紧地挨在一起,对着镜头神情有些呆板。他们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发型:长发飘飘,略带卷曲。
《梳子》
“卖梳子了,纯手工桃木梳,保健养发,又实用又能当纪念品,大家都来买一把吧!”寺庙门前,一个卖梳子的摊点吸引了李雷的注意。李雷有很多小习惯,掏耳朵、抠鼻子、剋指甲等,都是从小就养成的。当然,这些习惯无伤大雅,而且能够缓解精神压力,他并没有改正的打算。
挑来挑出,他选中了一把深红色的木梳,看上去木质很古老,还散发着一股树木特有的香味。“你真有眼光,这把梳用的木材最好了,你看上面的花纹,最少有五十年的树龄。”收过他递上的钱,老板有点恭维地说。
从此以后,李雷有事没事时,就喜欢拿着这把梳子在脑袋上梳来梳去,看书时、看电视时、甚至坐马桶的时候。这种习惯容易上瘾,何况它的确挺舒服的。书上说过,梳头相当于头部按摩,有助于脑部血液循环。李雷通常用的力度比较大,这样感觉才更加惬意。
三个月后世界杯开始了,李雷弄了张足球彩票的选号图,坐在电脑桌前低头研究起来。想到疑难的地方,他又习惯地拿起桃木梳,一下一下地在脑袋上梳弄起来,突然,他的手停了下来。他看见在面前的桌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几只白色的小虫子,身体跟跳蚤一般大小,肚子圆鼓鼓的,几只脚还在一动一动。
李雷困惑地看了一眼天花板,没有发现任何异状。于是他把虫子用手指捏死,拿一张纸巾擦了擦手,继续一边看彩票,一边梳头。这时候他惊奇地发现,越来越多的虫子出现在桌子上,显然是从他的头上掉下来的。
李雷把镜子摆在面前,尽量地低着脑袋,用梳子小心地拨弄着前面的头发,果然在脑门中间的发根那里,发现有一片硬币大的头皮已经干了,还微微地秃起。这时他才开始感到,这片地方还有点痒,象是被蚊子咬过一样。于是他拿起梳子,使劲地在这片区域挠抓。不一会儿,那块干头皮掉了下来,露出一个洞口,里面密密麻麻的虫子争先恐后地爬了出来,一片一片地跌落在书桌上,然后四处逃散。
李雷感到无比恐惧,他把梳子把伸进那个洞口里,一下一下地把里面的虫子挑了出来,那个洞口里竟然没有流血,也感觉不到疼痛。最后,总算虫子变得越来越少了,李雷浑身发软,失惊无神地坐在椅子上,周身皮肤一阵阵地发麻。他用手试探了一下脑袋上的洞口,里面很宽阔,有半个食指那么深,边缘硬梆梆的。
后来,李雷去看了医生。医生告诉他,年代久远的桃树有时会有一种寄生虫,民间叫“花粉虫”,学名“粉状甲虫”,这种虫生存繁殖能力特强,对人体还能有麻醉作用。医生用一块棉团浸泡抗菌药水,塞满了他脑袋上的洞,外面贴上胶布,告诉他保持三天,虫卵可以彻底灭绝,但是那个洞是永远长不回去了。
从此之后,李雷戒除了一切小习惯,他一年四季总是戴着一顶帽子,对木制品有强烈的恐惧。
《御猪记》
“嘿——呵——嘿——呵——”清晨空旷的原野上,传来了一阵有力而整齐的呼号声,一个奔跑的人影逐渐出现在地平线上,那就是我的同事王大力。在他的身后,紧紧地跟着四头气喘嘘嘘的大肥猪。
王大力原来是我们公司的电脑设计员,因为深感白领生涯苦海无边,失业危机、退休风险、房价、物价、职场政治等等问题无解,于是一年前辞了职,带着相恋七年、结婚一年的妻子回到湖南农村老家,办了一个养猪场。他们的这个抉择是具有充分的市场依据的,中国人爱吃猪肉,近年猪肉价格保持上涨势头,假如经营有术,赚钱那是水到渠成的结果。
王大力买了十头良种母猪,配以四头同类型的公猪。按照他们的设想,一年之后,养猪场的规模就能翻上一翻甚至数翻,由小型变成中型,继而将来发展成为大型也不在话下。岂料人算不如天算,半年下来他的母猪居然无一怀孕,王大力心中急得如火如焚。母猪不怀孕是养猪人的大灾,类似于果树不挂果。须知母猪发情周期通常为二十一天,每次发情只延续两天,在这两天内如果不能受精,那就必须再等二十一天。这二十一天可不是白等的,母猪照吃照睡,花的都是钱呀!王大力赶紧请来了农科站的技术员。
技术员到他的猪场一看,心里就明白了几分:“你这是公猪的问题,它们性冷漠,说不准还性恐惧!公猪应该精壮,你给养成了肥胖;公猪应该充分运动、保持活力,你给吃饱就睡,整天没个振作时候。公猪跟男人一样,做那事也是要力气的。你呀,一定要给它们减肥,加强运动,要培养它们的性欲!”
王大力听明白了,回去就跟老婆商量:“原来这养猪,不光是喂饱的事,还有那么些学问。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也是上过大学的,智商不比别人低,别人养得好,我也行!”
从此以后,王大力每天按时早起,起了床就换上运动鞋,把四头公猪赶出来,围绕村外的田野跑步一周,傍晚也是同样的运动量。可怜那几头猪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如果会说人话早就骂他祖宗十八代了,苦于受王大力手中那根大棍子的逼迫,只能拼着老命地跟着跑。
王大力本来不擅运动,身拙体笨,加上几年职业生涯更加缺乏锻炼,自己也累得精疲力尽,眼冒金星。但是一想起昔日办公室那枯燥乏味的电脑和老板苛刻的嘴脸,心中顿时又增添无穷力量,硬是赶着这几头猪,日复一日地绕着村子奔跑,此景成为了村中一大奇观。
一年后,王大力老婆给他生下了一对健壮的双胞胎。但是,那几头猪至今还没有怀孕。
《漂》
孩子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还在迷糊地叫着“妈妈,妈妈”,随即厚重的铁门关上,上面红色的信号灯亮着“手术进行中”的字样。
梅忧伤着脸,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右手牢牢地握住华的手,感觉不到疼痛。想了想,她狠下了决心:“华,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想现在是时候了。”
华脸色铁青,眼眶里饱含泪水:“你想好了,真要那么做吗?”
“是的,”梅坚定地点了点头,站起来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前,回过头对着华淡淡地笑了一下:“华,再见了。”她毫不犹豫地跃出窗口,象一只飞进夜空的蝴蝶。
孩子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带给了他们最完美的生活。不幸的是,在他四岁的时候,被查出患了白血病,生命随时可能终止。他们的天空崩塌了,从此以后忧伤取代了快乐,他们看着孩子幼小而天真的脸,心痛得如有万把尖刀扎在体内。
“华,我愿意付出一切,只要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孩子更加快乐。”一天深夜,梅躺在华的怀抱里,叹着气说:“当我想到孩子将要一个人孤伶伶地去到那边的世界,我的心里就无比难过,他还那么小,我不忍心让他在那里受苦。”
“可是我们能怎么办呢?”华抚摸着她的头发,也叹了口气。
“我想,假如我死在他的前面,先到那边去等着他,当他来到那个世界时,看到妈妈已经在那里了,那他就不会感到害怕。”梅流着眼泪:“华,你能够照顾自己,但是孩子还小,他更需要我,你让我去吧?”
华泪流满面,无语凝咽。
梅再次睁开眼睛时,第一眼看到的是月朗星稀的夜空,她正躺在海面上,身体随着海水飘荡着。她想动弹一下四肢,但是一点也使不上劲,她想喊叫,但是说不出话。当一个海浪把她推上高处时,她用眼角看到,整个海面上都漂浮着无数跟她一样的灵魂,象木头一样,一动也不能动地只能随波漂流。
旁边一个浪花经过,她突然看见,孩子正躺在浪花上,也侧着脸在看着她,他脸上的忧伤还没退走,眼神里充满了对母亲的期盼。梅内心急切无比,可是半点也动弹不得,又一个海浪推来的时候,孩子漂得越来越远了,消失在前方的黑暗之中。
梅的心充满了难过,眼泪悄悄地流了下来。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海水是咸的吧?
不知又漂了多久,梅再次睁开了眼睛,这时她看到,华正在她的身边,也用关切的眼神不眨眼地看着她。身下的海水一阵激荡,再次漂起来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两人就这样交错消失在无边的大海之中。
《命之算》
1966年早春。虽然“文化大革命”尚未开始,但是经过连年的政治运动,人人自危,朝不保夕,整个社会处于高度神经紧张的阶段。
湘潭大学的吴教授开着“红灯”牌收音机,边听广播新闻,边就着豆腐乳吃完晚饭。天色已经有点晚了,他捏按着酸痛的脖子,正准备开始备课,这时候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吴教授打开房门,看到外面站着的是同校的历史系张教授,心里感到略微吃惊。
吴教授是中文系主任,与张教授多年不和是学校中公开的事情,他们无论在学术还是政见方面都存在很多分歧,互相之间经常展开笔战,各不相让。吴教授对传统国学有研究,是国内《易经》的学术权威,他在古代文化的基础上,提出了完整的“命运轮回”理论,认为人的命运在不断地重复上演,因而可以预测。而张教授对此哧之一鼻,批评他作为党养育下的知识分子,竟然把精力放在封建糟粕上,是湘潭大学的耻辱。
张教授看着吴教授,略微尴尬地一笑:“吴教授,你好,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谈一下,请问能不能进来坐坐?”
吴教授一怔,随即拉开大门,礼尚往来,这是知识分子的素养,就算之前再有什么矛盾。
两人入屋坐着,气氛有些冷场。张教授四顾了一下,咳了一声,说:“吴教授,我今天来这里,是想请你帮我算一个命。”
吴教授“哦”的一声,点了点头:“没问题,你想算什么?”
张教授认真地说:“你就帮我算一算,我死后将埋在什么地方吧?”
吴教授大吃一惊,不解地看着他。张教授连忙解释道:“现在的形势,我不用说你也知道,咱们就私下聊聊好了,我信得过你。将来国家发生什么事,不是我们小知识分子可以左右的,激流中的一片树叶,前途难料啊!我不怕死,就怕死得寂寞。我爱书如命,家里有一些藏书,几次操家都躲过去了,我唯一的希望,就是能让这些书跟着我。你帮我算一算我死后埋葬在何处,我先把它们在那里埋好,将来哪天死了,还能够跟它们在一起。”
吴教授心里明白了,微微闭眼,在心里盘算起来。半响,他睁开眼睛,带着思索说:“张教授,我算出你死后竟然有三个葬身之处,分别在学校礼堂后、浏阳河畔和青秀山脚。我想,也许你的坟今后会三次搬迁吧,否则还真无法解释了。”
张教授闻之,面色不安起来,谢过之后便告辞了。
1967年春节后,神州大地展开了新的一轮清理“反革命”行动,无数无辜干部群众被打入“镇压对象”的行列,遭受各种迫害。张教授便不幸成为其中之一。
批斗张教授的大会在湘潭大学礼堂招开,他被五花大绑、头戴高帽押在台上,下面是数千名愤怒的“革命群众”,“打倒现行反革命‘张XX’!”、“坚决镇压,决不留情!”各种口号喊得震耳欲聋,别说张教授这样的知识分子,就算开国元勋、出生入死的将军在此情形之下都要畏怯几分。
批斗会开完,几个“红卫兵”跳上台来,押起张教授,准备校内大游行。这时,一群无比愤怒的群众围了上来,对着他就指着鼻子谩骂开来。这些人,有被洗脑的无知民众,也有大会专门安排来烘托气氛的“托”。
张教授低着头,面无血色,半句话也不敢还。“啪,啪!”一个激动的女人冲上前来,伸手就在他脸上抽了几巴掌:“对待敌人要象秋风横扫落叶!革命同志们,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光靠嘴是不够的,要使用无产阶级武力!”
人群受到鼓动,纷纷响应,一时间,拳头交加,打得张教授瘫软在地上。“呸,装死?你这点雕虫小技能逃得过革命小将的火眼金睛?”一根麻绳套在他的脖子上,把他拉起就走:“让广大同志看看敌人被专政的样子!”
张教授被半拉半拖,到了门口就走不动了,一手抓着一张桌椅哀求着说:“小将们,我年纪大了,实在受不了啦,走不动了,明天再游行吧?”
“大胆,竟敢与革命队伍作对?”红卫兵们愤怒了,不知是谁拿了一根锄地用的锄头,高高举起对着他的手臂就落了下来。“唉哟——”张教授惨叫一声,整条胳膊被斩断,然后被绳子强行拖出了礼堂。
游行一直到了学校东门,张教授早已经昏死了过去,但是人们仍旧情绪高涨。在经过一个台阶的时候,张教授的身体被卡在一个铁栏杆下,几个红卫兵拽着绳子狠狠地一拉,他的脑袋与身躯就这样被活活地分开,一个十几岁的青年几步冲上去,一脚就把他的脑袋踢出十几米开外,掉进了路边的一道沟渠中。
就这样,张教授的身体被分为三段,扔在学校里的三个地方。在那样的一个环境之下,人人怕与自己扯上干系遭受牵连,他的尸体居然抛弃露天,直到发臭也无人过问。
两周之后,这一波运动稍微平息,清洁工才恢复工作。因为张教授的三段尸身分别归属在不同的三个清洁责任区,所以他是被三名不同的清洁工清理的:手臂在礼堂后的空地就地掩埋、身体扔在浏阳河边的垃圾场、脑袋则埋在清秀山脚下。
许多年后,吴教授回想起这件事,不由感慨道:“算命算命,只能算人的因,而算不出人的果啊!”
《一生》
刘强睁开眼睛,看到四周黑洞洞的,一个黑影正坐在他的身边。看到他醒来,黑影“嘿嘿”地一笑,说:“强子,你可醒了。”声音里却充满了说不清的亲切感。
刘强爬起来,仔细一看,那人竟然是已经死去多年的父亲:“爸爸!你怎么在这里?……我,这是在哪里?”
父亲拉着他的手站起来,笑了笑,说:“这儿是阴间,儿子,你已经死了。来,肚子饿了吧,快过来吃饭,清明节你捎给我的酒和肉,我还一直没舍得吃呢!吃饱了饭,咱们才有力气干活。”
父亲从屋角取出一袋东西,刘强已经开始渐渐适应这里的黑暗,看到那袋东西,正是两个月前清明节给他扫墓的供祭品。当时老婆要准备烧鸡,刘强说父亲爱吃红烧肉,两人还为此吵了一架。
“你来这儿,其实也是好事。”父亲边吃饭边说。
“爸爸,我挂念妈妈、媳妇和小孩啊,没了我,她们可怎么办呢?”刘强想到家里那几口人,内心开始不安起来。
“你别急,好好吃饭,等会儿我再告诉你。”父亲不动声色地说,给他碗里夹了一块肉。
吃饱喝足,父亲领着刘成走出屋外,那里是一个小院子,四周种着几棵槐树,当中有一口巨大的石磨。“来,强子,咱们今后的工作,就是推这口大磨。”说着,他弯下腰,“嗨”的一声,吃力地推动那把已经光滑无比的磨柄。石磨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艰难地运转起来。刘强见状赶忙去帮手,他觉得这口磨沉重如山,转起来要花浑身的力气。
“爸爸,这磨是用来干什么的?”刘强气喘嘘嘘地问。
“这磨叫做‘家族磨’,转得越快,你的妈妈、媳妇和孩子在世上就生活得越好,转得越慢,他们的生活就越艰难,在人间受尽苦难而无法翻身的。”父亲解释着说,手上毫丝没有松懈:“以前你没来的时候,我就一个人推,总想让它转得快点,但是一个人力量有限啊。”
“啊,”刘强闻之惊愕地说:“那假如哪一家人,没有人在下面推磨怎么办?”
“如果哪家的磨停止一天不动,阴官就会到阳间他们的家里捉人,把他们的家人捉下来推磨。”父亲擦着汗说:“你还记得咱们村李家吗?他们家有十几个人在下面推磨,难怪他们前些年做生意发了大财。隔壁村有一个人家,推磨的人经常偷懒,结果他的孩子才活了二十岁,刚上大学就被阴官捉来帮手了。”
“爸爸,你累了吗?去喝口水歇一下。”刘成看着父亲脚步蹒跚,心疼地说。
父亲停下来喝了几口水,把水壶递给他:“你也休息一下吧。”
刘成咬着牙,吃力地回答:“我还不累,等会儿再歇。”
父亲用一块白毛巾擦着汗,感慨说:“人的一生啊,就是没完没了的干活。不是在上面操劳,就是在下面受累。”
石磨发出“叽叽”的声音,象是在回答,又象是在唱歌。
《李某某》
上个星期,到北京出差,事情办的不怎么样,倒是居然碰上了李强,就是那个我大学最好的朋友,和他一起吃过腊肉的(详见《腊肉》)。
从湘潭医学院毕业之后,就再没见过了,没想到这次居然可以偶遇,欣喜之余,想起年轻时候意气奋发的那个年代,也有些伤感。晚上,少不了一番畅饮感慨,回忆往事。饭后,我就住到了他家
里。
两人点上烟,相互说着20来年的风风雨雨,时悲时喜。
“林教授,还好吗?”李强突然问我,
“我也不大清楚,很久没和他联系了”
“你还记得吗?他那时候常说些鬼神之类的话题,你怎么看这些灵异的事?”
我有些奇怪,李强怎么说到了这些方面:“我倒是经常在天涯网站,写些鬼故事,反应还不错。”
“有时候啊,你不信,还真不行!有个20年前的事,我也是前两年才看出了点门道”李强慢慢的点上了一根烟,给我说了下面的故事:
我老家是永州的,你去过的,我们那里有很多跳大神的,在东北就叫出马仙。我们村里就有一个,姓罗,大家都叫他罗大,40来岁,很厉害,他有个特别的能力,就是能看出孕妇怀的是男孩还是
女孩,百分之百的准,比B超还准,还能做法事,让本来怀的女孩,生下来成男孩,不过这个法事很少做,据说风险太大,伤他自己的身体。
我一个远房堂叔,一直巴望着生个男孩,结婚5年了,堂婶才怀孕,我堂叔就去找他看了,罗大一看就说是个女孩,挺好的,以后发展也不差的。我堂叔不愿意啊,苦苦哀求,让他想个法子,生个
男孩。都是一个村的,我堂叔和他关系还特好,罗大挂不住面子,最后同意了。
就给我堂叔列了个单字,上面详细的写了要准备的物品,不外乎就是酒、香、纸。。。之类的。我堂叔欢天喜地的就去置备了。
东西准备齐了,选了个日子,就做了法事。听我堂叔说,花了几乎一整天。法事做完了,罗大就让我堂叔回家等着去了,说绝对会生个男孩。
十月怀胎,我堂婶就生了,生了个女孩。这把我堂叔气的啊!兴冲冲的就去找罗大了。
罗大很奇怪啊,说这法事一般很少做,要做就准备的很齐全,得拿出十分的精力来对付,从没失败过啊。把整个法事从头到尾理了一遍,发现问题了。唉,中国国情啊,怨不得人,根源就出在那酒上,买了假酒了。我堂叔那个悔啊,寻思也不能怨罗大,酒是自家买的,可能就是命中无子吧。两人问候了几遍造假酒人的女性长辈,探讨了一下计划生育国策的利弊,我堂叔就垂头丧气的回家了。
第二天一大早,罗大就来找我堂叔了,给我堂叔一张纸,上面写了两个大字,说这就是你闺女的名字了,排了一晚上的八字,梅花易数、紫微斗数什么的都用上了,连塔罗牌都没放过,费尽心思,以后啊,你闺女不光可以成就男人的一番大事业,而且,全中国人民,大部分都会真的把她当男人看!
那,这不,一晃,20多年过来了。
我叫李强,我堂叔自然也姓李,那两个字是:宇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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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完。
祝宇春事业更上层楼!
《算命大师》
沿着那条古旧的巷子,他吃力地辨认着墙上模糊的文字,总算找到了这家传说中大师的宝地。两扇门向外开着,正当中的厅堂上写着三个苍劲的大字“德善堂”,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坐在一张竹椅上,正闭着眼睛打盹。
“师傅,听说你算命特别准,能不能帮我算一下?”他陪着笑脸,谦卑地说。
老者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说:“哦,会算命的人满街都是,为什么你舍近求远找到我?”
他长叹了一口气,说:“我也找过其他师傅,但是没有人敢帮我算命,他们说我手纹上藏有杀机,谁帮我算命谁就会死,所以我专门来找你,看看你有没有办法帮我算一算?”
老者示意他在前面坐下,拿起他的手掌仔细端详,末了点点头说:“你这掌纹,两条生命线交叉成角,象一把尖刀指向正前方,所以谁要是破解你的命数,同时自身也会被这把尖刀伤害,因此没人敢算你的命。”
他急了,身体前倾着说:“师傅,我很想知道自己的命运,假如你能帮我算,我给你多付一倍的钱。”
老者想了想,回答:“一倍太少了,最少五倍。”
他毅然地点了点头:“好的,五倍就五倍!”从口袋里拿出钱来,数出几张放在老者的手中。
老者把钱揣进口袋,说:“你转过身,背对着我坐。”然后,从他身后抓住他的手掌,戴上了老花镜边看边说:“这算命刀尖对着外面,我就安全了。”
《死亡案例》
确定人体死亡通常有两个标准:心死亡和脑死亡。早期我国默认心死亡标准,故而人们习惯说“某人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公安部门执行枪决的时候,射击犯人的胸膛而不是脑袋,道理都是如此。
80年代初我在湖南一所市级医院实习的时候,曾经经历过一起奇怪的病例,至今记忆犹新。病人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农村妇女,送过来时已经深度昏迷,口中发出垂死的气语声。人在临死前,肺功能首先衰竭,失去自主呼吸,肺泡逐渐减少,从而将肺部里残留的空气挤压出来,经过喉管时会发出一种不间断的“咯咯”声,常称为“气语”,是一种典型的死亡先兆。见此情形,我们马上知道情况危急,立即着手抢救。
病人是名长期心肌梗塞患者,这次发作尤其严重。当时医院条件简陋,尚没有B超、核磁共震等先进仪器,急救无非三板斧:氧气、强心针和胸部挤压。三板斧用过后,病人瞳孔放大,心跳消失,主任无奈地摘下听诊器:“抢救无效,宣告死亡。”护士给病人家属开了死亡通知书,几个人哭得呼天喊地,跟着推车往太平间方向去了。
中午正准备收拾东西下班,门外“砰”地闯进来两个人,气喘嘘嘘地:“快,大夫,病人没死,又活过来了!”我们一看,原来是上午那位妇女的家属。
“不可能吧?”主任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披上白大褂就往外走。我不敢怠慢,提着急救箱紧紧地跟在后面。
“刚才我们想给她换衣服,突然发现她的眼睛在转动,摸摸手腕,好象还有脉搏,非常轻。”家属边走边解释,把我们领到太平间。那个时候,医患关系是很单纯的,双方非常信任而且坦诚相待。
主任对死者熟练地做了体征检查,充满困惑地说:“瞳孔已经散了,身体开始发凉,按说是死亡状态,但是这脉搏是怎么回事,眼球还会动?奇怪了。”想了想,他用商量的语气对家属说:“要不我们进行开胸手术,如果患者还有救,我们会尽力而为的。”
家属商量了一下,假如她还有气,势必要施行手术做心脏搭桥,不然肯定维持不了多久,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几个人点头同意了,爽快地在手术认可书上签了字。于是,病人很快又从太平间推回到手术室里,全市唯一能做心脏搭桥术的院长也被通知到场,气氛十分紧张。我作为实习医生,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心里既紧张又兴奋。
病人的胸膛被冰冷的手术刀切开,奇怪的是体内的血液已经半凝固,呈无氧的紫黑色,象糖桨一样流出来。院长掰断了病人左右的肋骨,打开胸腔,用支架固定起来,整个胸膛内部就这样充分暴露在明亮的无影灯下。“咦?”他的手停下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我们见状都往前一小步,伸脑袋探了过去。
只见在病人心脏部位,缠绕着几条粗大的白色虫子,形状有点象钩虫,但是个头比钩虫大得多。目测虫子至少六条,粗如手指,因为是卷曲着身子,看不出有多长,但是整个胸腔内的空隙都被它们填满了,想来至少有半米长。这些虫子的嘴紧紧咬着死者的心脏,身体一伸一缩地在吸着血液,心室一下一下地被带动着轻微鼓动,由此血液被推动,造成死者产生脉搏和眼球运转的假象。
院长用镊子夹住一条虫子,使劲一拉,它发出“兹”的一声尖叫,回头就喷出一口黑血,院长赶紧把它扔在脚下的垃圾桶里。
事后,我们了解到,这名妇女生前养猪,喜欢吃新鲜猪内脏,而且经常煮得半生带血,说这样味道才鲜。我们猜测她体内潜伏着的是一种变异的钩虫,也可能是钩虫和吸血虫的杂交品种。
两天之后,不知是哪儿走漏的消息,这件事居然被省城一名老干部知道了。这名老干部有心脏病,听某些民间神医说这样的心脏寄生虫能够强壮心肌,专门托关系来我们医院弄走了这几条虫子。“用它们泡药酒,每天睡觉前喝一两,药到病除!”他高兴地对我们说,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塑料袋满意地走了。
《头钉案》
我在湘潭医学院读书的时候,最好的朋友是胖子。我们背景相似,一样的家庭条件,一样的无心向学,一样的胸无大志。胖子其实不胖,一米七的身高一百四十斤,但是在那个物质还比较匮乏的年代,他这样就被认为是胖的了。
那时大学里课余生活非常单调,周末学生们通常有两个去处:跳舞和看电影。跳舞是男生跟男生跳,女生跟女生跳,我们更喜欢去学校大礼堂看电影。那几年,我看了许多记忆深刻的片子,例如《追捕》、《佐罗》等。
有一个周末,电影院放一部古装国产片,片名好象叫《血溅朱门》,说的是宋代名探狄仁杰破案的故事。其中讲到一个案子:一户人家的男人早上被发现死在床上,浑身上下找不到伤口,后来狄仁杰用剃刀将死者全身毛发刮干净,发现在他的脑袋发髻的位置钉着一根铁钉,原来是其妻子与姘夫联手将他于半夜谋害了。看着看着,胖子突然抓住我的手,我感到他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怎么了?”我奇怪地看着他,发觉他呼吸急促,神色紧张。
“我刚才突然想起,我们学校解剖教室有一具尸体,嘴巴的上颚钉着一颗钉子。我前不久无意中发现的,一直没留心,看了这电影才想起来,觉得很恐怖!”胖子严肃地告诉我,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我们学校的结构与大多数医学院一样,教学楼的地下室有一个陈尸池,里面全是用福尔玛林浸泡的尸体。学生上完《人体结构学》后,老师就会捞出一具完整的尸体,给学生演示一次人体解剖,用过的尸体就摆在解剖自修教室,供学生随时查看和练习。最后被手术刀割得体无完肤时,统一送到火葬场焚毁。
电影一完场,我们立即跑到解剖教室,那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整个教学楼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然而对于我们医科学生来说,胆子必然比普通人大几分。打开教室的灯光,那股熟悉的油脂味冲进鼻子里,胖子冲着里面躺着的一具乌青的尸体说:“就是那个。”
打开他的嘴腔,果然看到上颚处牢牢地打着一根钉子,不留意根本看不出来。我们面面相觑,咋咋称奇,百思不得其解。
回宿舍的路上,经过谭教授的窗前,见到灯光还亮着,胖子说:“干脆,去问谭老师吧!”我好奇心盛起,非要把这个秘密解破才能安心,点了点头说:“好的!”
谭教授五十岁左右,单身,性格有些孤僻,但是为人十分低调随和。我们敲开了他的房门,他略显惊奇,然后让我们进去坐下。我四周打量,看到他的屋子非常简陋,墙上的书柜摆满了各种书籍,连基本的生活用品和电器都没有。
胖子快人快语,没等板凳坐暖,就把这件事一股脑地说了出来。谭教授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末了,他点了点头,说:“你们观察很认真,学医就应该这样。这具尸体,其实里面有一个故事,现在知道的人已经很少了。”
我们聚精会神地听着,大气也不敢出。
“那是67年文革的时候,我们学校有两个老师被划为反革命份子,市里对他们进行公开批斗。那天他们被押着游街,一伙失去理智的群众对他们展开人身攻击,结果他们被人用大砍刀从脖子上砍下,当场尸首分家。他们的尸体被学校的几位老师抢了回来,存放在教学楼下的陈尸池旁,因为那个地方,一般的人不敢进来。”
“两天以后,一项秘密的手术开始实行。我们学校当时的校长吴凯先生,被公认为当时全国最优秀的外科专家,有‘中华第一刀’的美誉。由他亲自主持,对这两名教师进行头部接活手术。这个手术对外界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但是吴凯已经在内部成功地论证了,具有很大的可行性。”
“吴凯在尸体口腔的上腭钻了一个孔,用钢制锣丝钉将头部和脊柱连接固定起来,然后进行神经再造。经过一个星期的细胞组织培养,两名教师都成功地复活了!”
“为了不被其他人发现,这两名死后复生的教师只能在教学楼里活动,晚上仍旧住在地下室里。正当大家对手术的成功而沾沾自喜时,没多久有人就发现了一个意外情况,存尸池里的尸体无缘无故地越来越少了,大家都感到里面有蹊跷。于是,他们偷偷躲在地下室里,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搞鬼。”
“到了晚上,一个黑影走进地下室,从身影中,吴凯看出他是其中的一名再生教师。他揭开陈尸池的盖子,拿起铁钩就往池里捞,很快就把一具尸体从池子里捞了上来。他坐在地上,抱那具尸体的大腿就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他吃得那么美味,完全意识不到吴凯等人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那几位老师打开了灯,冷冷地看着他。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呆呆地看着吴凯,他在吴凯的眼里,看到了痛惜,看到了谴责。于是,他绝望地大叫了一声,起身就跳进了存尸池中。等到他们把他救起来时,他已经因为吃进了大量的福尔马林而死去了。吴凯把他放回了存尸池中,说他终究是学校的一名老师,就让他将功赎罪,把最后的生命也献给医学事业吧。”
我们听得张着嘴巴,瞠目结舌。
胖子问:“谭老师,那吴凯先生现在在哪儿?”
谭教授叹息了一声,说:“文革第三年,他的妻子被迫害,自杀身亡,他为此悲痛无比,一年后就因为心脏病发作去世了。”
大家都沉默了。突然,胖子又问道:“谭老师,你不是说当年进行头部接驳手术的老师不是两位吗?那另外一个老师呢,他后来怎么样了?”
谭教授的脸抽搐了一下,眼神变得暗淡下来,顿了顿,他默默地说:“那个老师就是我。”
《灵感》
作家大口大口地喝着杯里的酒,向他的医生朋友倾诉:“我再也写不出好东西了,拿起笔来,一个字也写不下去,脑袋里干得象要开裂。这种感觉太痛苦了,你知道吗,我觉得自己一点用也没有。”
医生看着他,微微一笑:“人的大脑被头颅所限制,所以极大地制约了它的想象力,也许我能够帮助你,只要把你的头颅打开,让大脑自由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它就能够超越自己,拓宽思路。”
“真的吗?”作家放下酒杯,眼中闪着光。
第二天,作家躺在病床上,一项手术正在紧张地进行着。
“啊,太惊喜了!”他从床上坐起来,望着窗外:“世界是那么的波澜壮阔,我以前写的都是什么垃圾呀!有那么多好的题材,我恨不得马上就开始动笔,太好了,我找到了无数灵感,谢谢你!”
果然,作家写了很多书,轰动一时,好评如潮。
他再来到朋友的诊所时,满脸痛苦的样子,浑身无力地坐了下来:“我近来头痛无比,脑袋快要开裂了,已经两个星期没有睡觉,我想我快要死了。”
医生无奈地说:“这是开颅综合症,因为你的大脑打开的时候,密封状态被破坏了,里面残留有空气,所以影响了神经。”
“你快想个办法,”作家欲哭无泪:“救救我吧!”
医生叹了口气,抱着脑袋说:“我一直在想解决方案,但是,也许我也要开一次头颅,才能找得到灵感。”
《排毒》
“你的皮肤干燥,面色肌黄,色苔厚重,眼神浑浊。”老中医的手搭在她的胳膊上,久久没有拿走,指甲还有意无意地划过她的皮肤,要不是听说他是远近闻名的神医,她早就怀疑这是有预谋的性骚扰了。“你必须排毒,把体内的毒素彻底排除干净,否则就积毒深重,损伤内脏。”
她点了点头,把手臂缩了回来:“那该怎么办?”
“吃我祖传的排毒丸,十分强力,一夜见效。”老中医说着,拿出一个黑色瓶子,干瘦的手向她伸过来:“记住,睡前吃十粒。你住在哪里?请给我留一个地址,这种药十分稀有,我要记录每一名使用者的情况。”
晚上,她小心地打开药瓶,里面发出一股奇怪的香味,把药倒在手上,是那种粉红色的药丸,不知用什么做成。她仰头一口服尽,上床迷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睛,她闻到卧室里散发着一股腥臭味,起床仔细一看,自己全身上下的毛孔里长出火柴般大小的黑色泥条,象是身上长满了刺。她用手一抹,干了的泥条纷纷落在床垫上,飘带着恶臭的尘雾。难道这就是毒素?她满心疑惑,把床单卷起,赶紧跑进卫生间洗澡。
热水冲散在她的身上,变成一股黑色的液体流进下水道。她感到身体无比顺滑,那种由内心深处洋溢出来的舒适感前所未有。体内没有毒了,她心花怒放,浑身清爽。
擦着头发走出卫生间,一回头看见一个人影站在屋里,她本能地拉紧身上围着的浴袍,张口就要惊叫,这时她发现那个人居然是老中医。
“你,你怎么在这里?!”
老中医阴沉地笑了笑,露出褐黄色的牙齿:“体内的毒素排掉了,洗得干干净净的,吃起来才香。”
《山楂树》
中国哪个城市外国人最多?你一定会回答上海。那不一定,据调查,在广州流花车站一带,每一千人当中使用的语言有二十二种之多,注意,是语言,不是方言。如果说上海的老外是火锅上那一层闪亮的油光的话,广州的老外就是锅底那些沉淀的渣滓。
为了配合亚运会前夕的治安整治行动,市公安局专门成立了一个警队,管理广州日益严重的外国人非法滞留问题,队长由公安大学毕业的警界精英刘强担任。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把那些来自亚非拉的各国流民集中起来,清查其底细,该遣返的遣返,该立案的立案。
警员们包围了石基村的一栋旧厂房,这里长期被几个黑人租用,他们把厂房分隔成几间,除了自己居住和用作仓库,还转租给几名国籍不明的外国人,皆是三教九流之辈。
刘强一声令下,警察们冲进厂房,将外间的几名粗壮黑人控制了起来。里面的屋子黑洞洞的,传出了悠扬的口琴声,刘强听出来了,是苏联歌曲《山楂树》。
刘强悄悄地走到那间屋子门口,猛地一脚踹门就冲进去,里面一个瘦小的老头显然吓了一跳,手中的口琴掉到地上,眼睛愣愣地看着他。刘强看到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俄罗斯人,身材瘦小,悬着的心松弛了下来。
把这群“多国部队”押到收容所,逐一进行登记,然后把他们安排进房间锁起门,天色就开始暗了下来。晚上,刘强在办公室无所事事地翻着报纸,里面传出了清幽的口琴声,还是那首《山楂树》,刘强心里笑了一下,这老头,还挺有情调。
第二天,来接班的警察准备交班,刘强习惯地走进收容室做最后查看,心里隐约感到不对劲,突然他停住了:不对,少了一个人,就是那个老头,他逃掉了!
刘强沮丧无比,这个老头,怎么可能就在自己眼皮下逃走了!而且,怎么逃,从哪儿逃,什么时候逃的,他们完全没有半点头绪,同屋的人也没有半点知觉,甚至门锁还是好好的,毫无破损。
第二天晚上,按照习惯,警队对石基村来了一个“回马枪”,根据经验,很多第一次扫荡的漏网之鱼会认为危险已过,放心地回来活动。警察们冲进那栋旧厂房时,里面一个人正毫无防范地在晒衣服,刘强一看愣住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逃走的老头。老头见到刘强,毫丝没有逃遁的打算,无声地看了他一眼,继续把手中的衣服挂到铁丝上。
回到收容所,刘强留了一个心眼,专门把他安排在重点监护房,那里四人一室,还有监控摄像。吃过晚饭,刘强拿出手机上网,这时里面又传出了口琴声,还是那首《山楂树》。
刘强犹豫了一下,打开房门,对那老头喊道:“谁叫你带口琴进来的?给我没收了!”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一把就抢过来,锁在抽屉里,然后进休息室心安理得地睡了。
次日早上,刘强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进去查看那个老头,走到门口他又愣住了:老头的窗上空无一人。他发疯似地冲回值班室,猛地打开抽屉,头脑里“轰”地热血上头:那把口琴也不翼而飞,见鬼了!
把同伴召集过来,检查摄像记录,只见大约半夜三点钟的时候,镜头被什么东西蒙住,然后屏幕上就空白了三十秒钟,之后恢复如常。估计老头就是在这段空隙中逃走的,但是如何逃脱仍旧难以想象。几个警察分析,如此反复逃遁,说明肯定有案底,于是不敢怠慢,把他的照片调了出来,发到各地公安部门,作为今后重点侦察对象。
几天以后,老头子又出现了,公安局的监控系统中显示,他正在石基村的一个网吧抱着一碗“康师傅”边吃边上网呢。警察立即出洞,赶到网吧时,他快餐面还没吃完,正贪婪地喝着汤。
刘强不敢怠慢,这回直接把他押回公安分局拘留看守,逃遁收容调查,这条罪名已经足以拘留他十五天了。
老头子被推进单人拘留室,二话不说,倒头就睡。刘强对他的背景深抱怀疑,干脆晚上就在值班室里住下,等明天早上翻译到了,对他进行问讯,一查到底。
半夜,刘强被什么声音惊醒,他微微地睁开眼睛,忽然猛地反应过来:《山楂树》!又是那个老头子,他怎么把口琴带进来的,怪事了!
刘强拿起钥匙,冲进拘留室,听到前方传来“砰”的一声轻响,只见那老头的房间大开着,人早已经不知去了哪里。刘强按响了警报,无神地站在那里,觉得内心里充满了恐惧。
这件事被逐级上报,准备申请发起通缉。下午,刘强的电话响起了:“小刘,那个俄罗斯人的案子,上面交代不用查了,销毁记录,停止一切行动。”刘强能听出来,那是局长的声音。
“啊,”刘强惊讶地问:“为什么?”
“国家安全局给我们发来指令,那个俄罗斯老头,是前苏联高级克格勃,世界上最优秀的特工之一。”局长在电话里严肃地说:“他的真名叫基里科夫,十五岁进入军事学校学习,曾经在世界二十多个国家执行任务。上世界八十年代,他曾经被美国秘密关押在一个军事基地,但是后来竟然神奇地逃了回来。他执行的最后一项任务,是计划刺杀叶利卿,企图以此阻止苏联的分裂,任务失败后流亡到中国,据我们的调查,他已经不再从事政治活动了。”
“那要不要再审讯一下,确保万无一失?”刘强不甘心地说。
“哼,你想我帮你调动军队去捉他吗?!”局长猛叫一声,挂上了电话。
因为另一个帖作者没有更新啊,所以我也无能为力,只能等喽
《沉睡者》
地球自转一圈是一天,地球公转一周是一年。日夜交替,春秋流转,不知不觉中,我们竟然已经毕业了十年。几名热心的同学过完年就张罗着,在广州举办一次同学聚会,那天晚上,我又见到了霞。
霞是大学时班上最漂亮的女生,她高高的个子,瓜子脸相思眼,声音温柔似水,很多男生暗地里喜欢她,然而她对我最有好感。在那个尚未完全开化的年代,学生恋爱是被严格禁止的,因为学校掌握着学生毕业分配和档案管理的大权,多少私下相好的情侣最终都落得个劳燕分飞,而我们都不属于特别勇敢的人。所以大学五年,我们始终保持着克制的情感,甚至连手都没拉过一下。毕业后,我回到家乡医院做医生,后来停薪留职到广东谋生。而霞响应号召报名参军,在一所大军区医院任职直到现在。
吃完晚饭,同学们闹着要去酒吧喝酒,我和霞心有灵犀,分别找了一个理由告辞了。珠江边夜风清爽,南国的四月繁花似锦,这样的景色使我们十年分离的陌生感顿时荡然无存。我们慢慢地走着,说着这些年来的见识。
“未来,我真羡慕你,这些年经历那么丰富,变得成熟多了。”霞轻轻地说,语气中带着一丝羡慕,又仿佛有一些忧郁。
“其实你在军区医院,那才是藏龙卧虎的地方,外面的社会还是太浮躁了。”我言不由衷地回答。
“虽然如此,但是这十年来,我只有一名病人,甚至还说不上是病人,我想我的业务能力比起你们来相差太远了。”她苦笑了一下。
“怎么啦?”我惊奇地问:“难道你负责高级领导的专人护理吗?”
“也可以这么说。”霞点了点头:“但是我对他的背景一无所知,只知道他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在国家里身份是保密的,地位很高,受到特别保护。”霞停下脚步,靠着岸边的栏杆,望着水面上荡漾的波光,缓缓地说了起来。
“他的名字叫范国,三十岁的样子,个子高高的,性格特别柔和,我第一眼见到他,对他就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和亲切感。我们特别医护组的主任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单身老女人,她安排我照顾他的日常生活,每天定时做身体检查,规格非常高,其实他的体格特别好,一点疾病也没有。”
“范国有一个令人奇怪的地方,那就是他从来不睡觉,但是精力却十分旺盛。我刚来的时候对此不太相信,一直在暗中观察他,发现他确实完全不需要睡眠,甚至晚上都不打一个盹。对于这个现象,我始终不明白是什么道理,专家组也没有明确的解释。但是后来接触久了,也就慢慢地习惯了。”
“范国知识非常渊博,才华横溢,对什么学科都有很深的研究,特别是历史,还会弹一手好吉它,他对我就象对待一个妹妹一样,渐渐地我就爱上了他,一发不可收拾。于是,有一天晚上,我终于向他打开心扉,对他倾吐心中的感情。他默默地看着我,抱着我的身体,摸着我的头发,从他的眼光中,我看得出他动心了。我能够感觉得到,其实他的内心中是非常孤独的。”
“但是,他没有对我说出他的感情,只是表情矛盾地想了想,然后轻轻地对我说:‘霞,我现在有点困了,我想睡一觉,醒起来再告诉你我的故事。’然后,他走进他的卧室关上门,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从此以后就没再醒来过,至今已经快六年了。”
“啊,他成了植物人?”我惊讶地问。
“开始时我也这么怀疑,但是专家们否定了这种可能。他的身体一切正常,只不过是处于睡眠状态,主任让我继续正常地看护他,等待他醒来。”霞的语速慢了下来,我注意到她的眼中闪着泪光。“我每一天都坐在他的身边,对他讲述我的心情,还有我对他的爱恋。有时我抱着他的脸,热烈地亲吻他,好象他已经是我的丈夫了一样。”
“有一天晚上,我正坐在他身边哭泣,不知什么时候,主任已经站在了我身后。主任叹了一声气,把我叫到院子里,告诉了我一个故事。”
“主任说,那还是在红军长征的时候,部队经过贵州的一个山区时,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一名昏迷中的年轻男人。红军把他放在马车上,一直运送到延安,后来他就自己醒过来了,醒来后就再也没有睡过。这名男子后来跟随在毛主席身边,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等历史事件,为党的各项决策做了很多重大的参考。这个人就是范国。”
“这怎么可能?!”我决然不信地看着霞,然而她脸上毫无开玩笑的神情。
“我当时也跟你一样,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主任把手搭着我的肩膀,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霞,我跟你一样,年轻时也深深地爱上了他,爱得那么深刻,刻骨铭心。’她望着天上的星星,接着说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在遥远的太空中,有一颗尚未被人知晓的星球。这个星球的体积是地球的一万倍,它自转一周,相当于地球的九十二年,公转一周,相当于地球的六千二百零五年。”
“范国就是来自于这颗星球,虽然他已经到达了地球,但是仍旧保留着母星球的生理周期,地球上的九十二年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天,现在是他的睡觉时间,等醒起来那天,可能是地球上的三、四十年后。”
“霞,”我心中猛然一紧:“难道你要一直等待到他醒来那天吗?这样的话,那时你已经是六十多岁的女人了!”
“我很想知道他对我的感情,这在我心里一直悬而未决,没有他的回答我死不甘心。”霞叹了一口气,“只是他再醒来时,我不知道他还是不是我心目中的那个人。你知道吗?”霞猛地转脸看着我,泪流满面:“他在地球上已经生活了二十万年!”
我沉默了,心情复杂无比,对于这个擦肩而过的女人,我的心中始终保持着牵挂和思念,未能释怀。于是,借着酒后的冲动,我一把抓过霞的肩膀,把她拉进怀里,痛心地说:“霞,你过得太苦了!”
霞的脸靠在我的胸前,滚烫的眼泪打湿了我的衬衫,我听见她的声音在说:“其实,我也许不需要等那么久。专家们一直相信,范国来到地球,一定带着某种特殊的使命。据观测,他这一次睡眠,可能会提前醒来,醒来的时间应该是2012年12月。”
《寻找》
外面下雨了,成片的水珠象帘布一样流下来,四周一片轰鸣声,我的心里又紧张了。这样的雨天最让我牵挂,我怕你被雨淋,怕你在雷电交加中惊心胆颤,怕你得不到保护而独自哭泣。
亲爱的,于是我又着急地开始四处找寻你,象只没有方向的黑头苍蝇。周围是那么黑暗,我只能看清前面两米的距离,我不知道你在哪儿,恨不得能分成几个身子,同时在这错综复杂的路上喊叫你的名字。
其实这里的每一个地方,我都曾经来过了无数次,甚至连那些狭小的岔路我也去过,它们有的直通到城市的另一头,有的连接着另一条大路。我一次又一次地幻想,你正坐在某条路的角落等着我,看到我来了,你张开嘴一笑,露出嘴角那颗可爱的虎牙。
我使劲的喊你,喉咙都快喊破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都认不得了。但是,我坚信,如果你听到我的呼喊,你一定能够知道那是我在找你。
雨停了,外面一片寂静,可是我的身边却有一只青蛙在鸣叫,这调皮的小东西。我还记得我们屋后的那口池塘,夏天的晚上很多青蛙在鼓噪着,月亮很亮,我怀念那片景色,你也想家了吧?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我曾经发誓,我绝不会一个人回家,我要在这里一直找到你。
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是我不相信。那个夜晚下着大雨,你在回家的路上,不小心掉进了那个下水道的口子里,不知被急流冲到了哪里。人们找了三天三夜,最终没有找到你的身影。
他们停止了寻找,但是我永远不会放弃。我就在这城市的下水道里,没日没夜地跋涉着,在每一个角落寻找你。
一直到夏天里面热得象蒸笼,一直到污水漫过我的头顶,一直到我的鼻子闻不出臭味,一直到我的身上长满了脓疱,一直到那些脓胞都变成鳞片,一直到我的双脚溃烂掉了下来,一直到我的下身长出一尾鱼鳍。
《画》
忐忑不安地打开一道门,一个姑娘叉着腰,怒气冲冲的站在门外:“新来的,你怎么回事,自打你搬来这里,我们就没安静过!”
他小心地陪着笑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发现卷发上还粘着木屑:“不好意思,我在做一些木工,没留意影响了你们,我还以为现在白天没什么人呢?”
“你会做木工?”姑娘光洁的眉头扬了一下:“那什么时候有空,帮我修一下衣橱,那儿破了一个洞。你的手艺怎么样?”
“马马虎虎,还凑合。”他笑了一下,说:“你可以进来看一下,我没事就喜欢搞些发明创造,他们都说我古怪。”
“哦,”姑娘很泼辣,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晃着个脑袋:“这是什么?”她指着屋里的一个木头做的箱子,上面有几个镶着玻璃的圆孔,后面还挂着一块黑布。
“这是我的最新发明,这个机器能够把人的样子画在纸上,比画画逼真得多了,就跟照镜子一样。”他把那箱子抱起来,边解释边摆弄着里面的机关。
“真的吗?画出来的画也是彩色的吗?”姑娘半信半疑地问。
“哦,不完全是。”他用手比划着:“这机器还不是很完善,只能画出基本的轮廓,但是我可以在轮廓上添加色彩,稍微加工一下,这样最后出来的效果要比画画好得多。”
“那你能不能帮我画一个像?”姑娘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可以的,你在那儿坐下。”他指着窗帘前的一把椅子。
姑娘款款坐了下来,理了理头发,把它们全部拢向脑后,然后静静地看着他。他举起机器,把黑布放了下来,把自己的上半身都包裹了起来。
“哈……”姑娘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东倒西歪。
“你笑什么?别笑,保持固定姿势。”他从黑布里伸出脑袋,无奈地看着她。
“你那样子太好笑了,我实在忍不住。”姑娘笑得眼睛里流出了眼泪。
“那你控制一下嘛,不需要很长时间,你这样我没法画。”他说着,又钻回黑布里。
“好吧,我尽量。”姑娘说着,咬紧嘴唇,强忍笑意,故作严肃地看着他。
“好的,看着这个洞口,别眨眼。一、二、三!好了!”他不知按了哪个机关,发出了“叭”的一声,然后把黑布从脑后拿开:“我晚上加工一下,你明天就可以来看你的肖像了,我保证你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的画。”
“谢谢你。”姑娘边说边往外走:“你叫什么名字?”
“达芬奇。你呢?”
“蒙娜丽莎。”
《奈何桥前》
奈何桥上,永远白雾茫茫,望不到前方的去向。桥头搭着一个竹棚,上面立着一个牌子写着“孟婆汤”三个大字。一行男女排着队,神色不安地向前挪动,到了孟婆面前,小心地接过递来的一个搪瓷大碗,连声称谢,然后一饮而尽。
孟婆忙得热火朝天,无意中回头一看,见到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正怯生生地站在队伍边,看样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孩子,快过来,你喝这碗汤吧!”孟婆赶忙向孩子招手,她想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可是她早已经不会笑了。“喝了这汤好过桥,前面的路还远着呢!”
“婆婆,我还想再等一会儿。”孩子眨着眼睛,手指揉着衣服的下摆:“我想等有人不喝汤过桥的,让他给我妈妈托一个话。”
“哦,”孟婆手上不闲着,继续给队伍发放汤碗:“这样的人很少呢,可能一年也没有一个,不喝汤过桥太难了,要受很大的痛苦,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承受的。你再等下去,会耽误投胎的。”
“我……”孩子犹豫了一下:“我再等等吧。”说完,在旁边蹲了下来,眼巴巴地看着人群一个个地离开。
孟婆好不容易忙完了,送走这一波队伍,人数渐少,转身问孩子:“孩子,你有什么话,那么想转告给妈妈?”
孩子站了起来,眼睛开始湿润了:“我一年前在外面玩耍,被人贩子拐走了,被带到一个很远的地方。我知道妈妈一定在找我,做梦都能听到她在叫我的名字,我只想托谁去告诉她一声,请她不要再找我了,我已经不在了,让她不要难过。”
“哦?”孟婆愣了愣,问:“你妈妈是不是高高的个子,鼻子旁有一颗痣,手腕上戴着一个绿玉镯?”
“是的,你怎么知道的?”孩子点了点头。
“孩子,你不要再等了。”孟婆蹲下身子,两手扶着他单薄的肩膀:“你妈妈昨天刚来过这里,她找到一个人给你托话,告诉你她不能再找你了,她已经尽力了,请你不要责怪她。还叫你不要想家,要坚强地活下去,要好好的做人,妈妈会一直保佑你。”说完,给他盛上满满的一碗汤:“快喝吧,过了那个桥,就不会再有难过了。”
《美丽心灵》
美国电影《美丽心灵》讲述的是美国博弈论大师纳什的故事,纳什二战其间被调配到中央情报局从事破解密码的工作,因此造成精神分裂,这个疾病终身困扰着他。博弈论是数学的一个分支,其最艰难的地方在于抽象思维,对人类的智商是极大的挑战。
我刚上大学的时候,班上有一位女生名叫陈芳。陈芳来自湘潭市,家就住在学校不远的农村,她其貌不扬,皮肤黑黑的,个子又矮又小,脸上还长着一个刺眼的胎记。
当时我们班上有一名男生名叫华,长得英俊潇洒,气宇轩昂,很受到女生的青睐,陈芳也默默地就喜欢上了他。有一天晚自习的时候,陈芳写了一张纸条,壮着胆子塞进了华的手中,还充满柔情蜜意地看了他一眼,无比期待地含羞而走。华当即打开纸条,看到上面那热情似火的语句,顿时放声大笑起来,将纸条传递于众男生之间,并且毫无避讳地对她展开评论,用词甚是难听。
陈芳受此奇耻大辱,深受打击。刚好那时学校号召同学参加全国数学竞赛,她咬咬牙就报名了,企图以此证明自己的能力,一洗受人歧视之恨。学校当时从湖南师范大学请了一位数学教授,专门给参赛选手进行辅导,而陈芳由此接触到了一个新的科目----博弈论,从此深陷其中,一发而不可收拾。渐渐地,陈芳放弃了一切专业课程,整天抱着博弈论课本,废寝忘食,心无旁婺。她一个人看完了学校所有的数学书籍,然后跑到附近的湘潭大学、湖南大学借,可谓狂热无比,成为我校一大奇人。
前面说到,陈芳家在学校附近,所以逢年过节和各大假期,她都会骑着自行车回家住的。一年清明节,正好是家族做大祭之年,她家里要为祖坟举办十年一届的大扫墓,因此她提前一天请假,带上几本书就匆匆忙忙地离校了。
陈芳村上有一座古墓,据说历史可以追溯到明朝,规模宏大,颇有气势。扫墓那天,陈芳在墓地四周无所事事地走来逛去,见各种事务自己都插不上手,无聊之中就蹲在墓碑前仔细地读起了碑文。
这个碑文其实早已经有人翻译过了,说的是明朝万历年间,陈家先人在湘潭一带行善积德的事迹,因而死后倍受后人尊敬。陈芳看着看着,就看出了端倪,这假如不是特别细心,那是绝对发现不了的。原来,陈芳发现这碑文是用两种字体写成,有一种字体更为粗大,每间隔一定字数就出现一次。陈芳边看边算,突然间她就呆住了:如果按照粗体字的暗示,经过某种顺序把文字重新排列,可以得到另外的信息。于是,陈芳聚精会神,在脑海中一个一个地把它们编排起来,岂料这碑文看似简单,里面隐藏的线索一个套一个,各种变形按照几何级数逐级增加。陈芳脑门上流出了汗,她从书包里拿出笔,一个一个地把碑文记了下来,决心一定要破解这里面的秘密。于是,此次扫墓后,陈芳就变得魂不守舍,精神恍惚。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个碑文还真的被她破解了,其隐藏的内容是:明朝时期,陈家祖上以盗墓为生,某年,在挖掘一个唐代大墓时,发现墓中写有咒语,盗墓者全部中咒,此后,凡陈家后人,每代必有一人会神经错乱而无药可治。幸而,碑文中提供了解咒的方法,那就是在月圆之夜,于墓碑下挖出一张符纸,用火烧成灰烬即可解咒。陈芳长出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发现了这个秘密。
几天后正是满月,陈芳骑上自行车,一个人来到祖墓前,拿一个铁铲在墓碑下挖掘,果然找到了一张符纸。陈芳点火把符纸烧了,顿时心情无比舒畅,她看到月明如镜,四周空旷静寂,竟然靠着墓碑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陈芳睁开眼睛看到四周长满了不知名的野花,她小心地采了几朵扎成一束,骑上自行车回学校了。经过男生宿舍时,她把自行车停下来靠在树脚上,满怀喜悦地一路小跑进宿舍里,手上高高地举着花,边跑边说:“华,看我给你采了那么漂亮的花呀,你喜不喜欢?”
宿舍走廊里的男生惊慌地跑回房间,关上房门,大声说:“那个疯女人又来了!”
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毕业十年了。
《赌球》
最近几天,卡拉OK包房都没人唱歌了,来的都是一群群的男人,点了啤酒就关上门来在里面大呼小叫,不用说就知道,他们在赌球。
一个个的冷门,对他而言不如说是邪门,莫名其妙的,他已经输了几万块。今晚最后赌一次,一定要破釜沉舟,把前面输掉的赢回来就收手,当然,最好还能有一点赢余。“买红队,五万!”他狠了狠心,其实他没多大把握。但是,没有赌技有赌胆,他相信魄力。
开赛没多久,电话响了:“老公,孩子病了,发高烧,你快回来!”妻子急迫的声音,有点语无伦次。他皱了皱眉头,走出包房带上门,捂着话筒说:“我在外面忙着呢,你带他上医院,我忙完就马上过来。”
“老公……”妻子还要说什么,他挂上了电话,关了电源。
四十五分钟的闷战,红队形势稍劣,他内心隐约感到不安。押绿队的人兴高采烈,仿佛已经获胜的样子,令他更加沮丧。
下半场攻势仍旧没有起色,幸亏红队守门员状态神勇,接连扑出了几个单刀球,加上裁判瞎眼,比分居然一直没有改写。他的心揪得紧紧的,随时都可能崩溃。
九十分钟的比赛时间到了,接下来是伤停补时两分钟。屏幕上红队勉强抢到一个球,胡乱地吊到前场,那个整场做梦一样的九号前锋停住了球,四顾无人接应,盘带了两步,猛地拔腿就往球门里射。球呈一道弧线,往球门左边的立柱外就要飞出去,这时候,他竟然恍惚中看见一个孩子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禁区里,那孩子伸脚轻轻地捅了一下球,球立即改变了方向飞进了门里。他揉了揉眼睛,电视上孩子没了,只有一群红色的球员在欢呼。
“球进了!”他狂喜地振臂高呼:“赢了,终于赢了!”
所有的人都呆如木鸡,不敢相信这个结局,然而电视上1:0的比分清楚地提示他们,这是一个既成事实。
“老婆,我赢了!”他打开手机,兴高采烈地报喜。
电话那边妻子在哭泣,咽哽着声音回答:“孩子走了,就在几分钟前……”
前程》
八零年代初期的一天,大巴山深处的一个小山庄响起了嘹亮的喝叫声:“磨刀喽,磨刀喽——”在大巴山区,人人家中都有开山伐木用的大砍刀,因而听到这叫声,不少人都从家中打开门探出头来。
喊叫者是一名黑壮的汉子,身边还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汉子把工具摆开,坐在一条长凳上就开始忙活,不一会儿,来磨刀的人就排了一条长队。
“嘿,手艺真不错,这刀跟新的一样。”一个村民接过磨好的刀,赞叹地说:“一招鲜吃遍天啊,你就靠磨这刀,保管比我们拼死累活种地砍树强得多了。”
“哪里,瞧你说的。”汉子没抬头,接过另一把刀在磨刀石上擦了几下,发出“喀喀”的声响。
“这是你的孩子吧?”等着磨刀的人蹲在一边问。
“嗯,”汉子答应了一声,余光望去,原来是一个精瘦的老头。
“这样吧,我懂得一些相术,我就帮你的孩子算一个命,你帮我磨这把刀,如何?”老头眯着眼睛,商量似地看着他。这时旁边几个人插话了:“他是我们村长的父亲,算命可准了,多少人翻山越岭来找他看相,你这个机会难得,快让他给你儿子算一个命吧!”
汉子犹豫了一下,推脱不过,点点头同意了:“好吧!”
老头拉起孩子的手,仔细把看了一下,惊叹道:“你这孩子可是个人才啊,聪明能干,将来一定会出类拔萃,成为大器,比你更加有造就。你真有福气,以后这孩子会让你享尽荣华富贵的!”
周围的人闻之连连发出一片惊叹之声。
转眼二十年过去了。虽然外面的世界日新月异,但是大巴山深处似乎如世外桃源般,仍旧保持着那种纯朴的原生态。
“磨刀喽,磨刀喽——”嘹亮的喝叫声又响了起来,这回,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和一位年老的黑脸男子。不一会儿,人们就围上了他们的摊子。
小伙子拉开架势,双手熟练地飞舞,令人眼花缭乱,很快一把把的柴刀就磨得锋利无比,比起旁边的黑脸男子快速得多了。“哗,太棒了,刀磨成这样,神了!”人们发出一声声惊叹。
“咦,这不是二十年前来过的那对父子吗?”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们。“对呀,难怪那么眼熟。”
“这是你那个孩子吧,长那么大了?”有人问那年老的男人:“你看,他果然成材了,嘿,这技术,天下无双那,走到哪都吃得香,一个钟头挣十块钱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唉,那个命算得太准了,真是神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低着头“哗哗”地磨刀。
《铁金刚勇破迷魂阵》
出租车司机阿辉期待的看着前方,那家夜总会外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红绿的灯光照在地上显出的几个晃荡的影子。现在是午夜十二点,大多数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在外面寻欢作乐的人,自己都是有车的。阿辉有些失望,每晚二百元营业额的底线让他感到了压力。
“司机,去桥头!”突然,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桑塔娜车身沉了一下,把他吓了一跳。阿辉回过头一看,是一位漂亮的女子,穿着一身拖地的红裙子,脸上涂着夸张的脂粉。奇怪,她从哪儿出现的?阿辉心里咕哝着,发动了车子。
一路绿灯,很快进入郊区,上了东部快线。桥头在市东南方,是一个乡下,所以一路上都是农田树林,在晚上显得特别偏僻和幽静。
女乘客坐着没事干,从手上挽着的梳妆袋里拿出一把梳子,左一下右一下地梳起头来。阿辉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正好跟她对了一个眼光,觉得她眼里冷气逼人,赶忙望向前方踩紧了油门。前面一个大转弯,阿辉无意中瞄了一眼倒车镜,不禁出了一口大气。只见女乘客梳的头发从窗口两边伸出来,在车后迎风飞扬,长长的看不到尽头。阿辉一低头,从脚下拿起一把大剪子,猛地回过头对着她的头发“嚓嚓”几下,她的长发应声而断,飞散在前进的车身后面。
女乘客没事一样地把梳子放回袋子里,想了想,对阿辉说:“师傅,你有没有牙签?我牙缝塞得难受。”阿辉从储物柜里找到一包牙签,她接过去,张开嘴就开始剔牙。阿辉从后视镜里一看,只见她伸出长长的舌头,黄黄的牙齿全都长在那舌头上,乱糟糟地胡乱排列着,象河床下的石头。女乘客拿着牙签,在那牙齿上一阵撩拔,一根根红红的肉丝从牙缝中飞出,落在前座的靠背上。阿辉沉住气,忽然猛地一脚刹车,“咣!”女乘客没有防备,猛地一头撞上了前座,舌头上的牙磕落了一地,满嘴是血。
继续前进。女乘客转头看着窗外的月亮,咳了咳嗓子,开始唱歌起来。她唱的不知是哪个朝代的小曲,既象京剧又象粤曲,声音凄凉而充满古怪的感觉。阿辉听得头皮发麻,伸手打开了收音机,并且把音量调到最大:“各位观众,现在是午夜保健节目,我们向您推荐治疗前列腺疾病的新药——必列康。必列康是国际医学上的重大突破,号称男人的福音。据统计,30岁以上男子,80%都有各种前列腺症状……”女乘客安静下来了,不知是在听收音机,还是在想心事。
前面下了快速路,一转弯到了桥头,阿辉缓缓地停下车:“小姐,到了,八十元。”
“对不起,”女乘客低着头,略为尴尬地回答:“我没有钱,连住的地方也没有。”
阿辉一怔,随即笑着说:“没关系,没关系。我家就在这儿不远,屋子够宽敞,你要是没有地方去,可以到我那里住一晚。”
女乘客想了想,点头说:“那好吧。”
到了一片荔枝林,远远地看到一座亮着灯的小房子:“那就是我的家。”阿辉向她介绍。
“老婆,开门,开门!来客人了。”阿辉拍着门口,转头对女乘客说:“我老婆睡得死,要喊半天才会起床。”
过了一会儿,门“吱”地一声开了,里面伸出一个脑袋:“谁啊,这大半夜的?”
女乘客看到她,睁大眼睛,哆嗦着身子后退了半步,狠心从袋子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塞在阿辉怀里转身就走:“这是车钱,大哥,算我看走眼了!”
“老公,谁呀?”女人靠在门边,奇怪地问阿辉。
“没事,”阿辉把钞票塞进裤兜里,说:“凤姐,你继续睡吧,我就是吓唬她一下。”
《昨天》
“你知道贾宏声吗?”
“贾宏声是谁?”
他坐在影院的最后一排,看到在自己出场的时候,观众发出一阵会心的笑声。“傻B!”甚至有一名观众当场骂出声来,这声音象一把刀子划在他的心上。
昨天,一定出现了一个错误,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他躺在马路边的草地上,任凭周围车来车往,他只是一个劲地往嘴里灌啤酒。然后,在光天化日之下,他竟然睡着了。来往四环路的人都奇怪地望着这一幕:一个长发披肩的青年倒在草地上,脸上挂着孩子般的微笑,旁边支着一辆老式自行车。
那不知是多少年以前,一个懵懂的少年骑着一辆新自行车,在小路上歪歪扭扭地前进。经过一片白桦林后,面前出现了两条岔路,一条往左,一条往右。少年犹豫了一下,打响车铃,从左边那条路走了,那边有几只蝴蝶在飞舞。
一定是那儿,是那儿出了问题。他猛地醒过来,立坐在草地上。我要回去,回到另一条路上。
他骑上自行车,疯狂地蹬起来,超过了一辆又一辆的货车,冲过一个又一个的红灯。长发飞舞,迎面和风吹打着面庞,他松开了手,拥抱风的样子,这感觉,就象那少年在追逐着蝴蝶。
不知走了多远,他看到了那片白桦林,但是那另一条岔路,却已经不在那里了,面前只有一道大河缓缓流过,深不见底。
他纵身一跃,跳进了深深的河水里,世界顿时一片静寂,他吐着水泡沉到了河底。当他睁开眼睛时,看到面前有一条小路,在河床下延伸向远方。他喜悦地站了起来,蹒跚地向那条路走去,象一个刚学步的孩子。
《海枯石烂》
西边一轮残阳,晚霞满天,前方的大海已经干涸,而海边的礁石已经破碎成了细小的粉末,均匀铺开成一滩平坡,缓缓地延伸向无尽的远方。
“终于走到这一天了。”他感叹着,松开了她的手。
“海可枯,石可烂,心不变。”她默默自语,提着裙摆,赤脚踩着沙子往海里走去。
“嗯,我们发过的誓,总算做到了。”他跟在后面,满怀感慨地叹了一声:“这一路上太不容易了。”
“哦,”她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他的脸:“原来你也觉得不容易吗?”
“是的。”他笑了一下,“坦率地说,那天翻那座雪山时,遇见的那位长发姑娘,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时我差点就想跟她走了,她的眼神是那么地打动我,仿佛能够看得穿我心里的每一次跳动。你知道吗?在一起太久了,有时就没有感觉了,而我是多么渴望能够再热热烈烈地爱一次!”
“哦,”她若有所思地说:“其实,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动心。那天渡河的时候,我在船上遇到了一位男子,他说要骑马去东方,他的言语和气质深深地吸引了我。那天晚上,他一直在河边等我,我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放弃了。我想起我们曾经发过的誓言,为此我们要坚持到底。”
“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边走边说:“从此以后我们的分歧增多了起来,变得越来越陌生?”
“我不知道。”她慢慢地走着,回答:“也许是吧。”
两个人变得沉默无语了。
“唉哟!”突然,她尖叫了一声,蹲下身子。
“怎么啦?”他几步走上前,附身一看,只见沙子里藏着一块石头,尖锐的边缘划破了她的脚。“啊,石头还没有全烂。”
“海水也没枯,你看。”她手指着前方,那儿有一滩水,在夕阳下发出金色的光芒。
《只有右边脸》
每个人年轻时都曾经有过冲动,热血澎湃,无所畏惧。当然,有的成为将来美好的回忆,而有的则酿成了痛苦的后果。
陈海十五岁时第一次约班上的女孩子看电影,电影院里两个流里流气的小子多看了他们几眼,他觉得受到了侮辱,愤而起之暴打了他们一顿。没过几分钟,那两个小子领来了杀气腾腾的一伙人,都高他一个脑袋。陈海被轻易打倒在地上,但是嘴上还不服输,结果对方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把大砍刀,对着他的脸劈头就是一刀。
那次他在医院急救室里躺了三天三夜,全市的专家都来会诊,才勉强保住了他的小命,但是刀伤太深,只剩下了一边右脸。陈海母亲早逝,父亲与他相依为命,原本经济还算宽裕,这一次抢救耗尽了全部财力。
陈海从此以后不能再上学了,他那样子,谁见了都会害怕,就连他最好的朋友都不敢再踏入他们家半步。陈海每天都呆在家里,看看书、看电视打发时间,足不出户,只有晚上父亲下班了陪他说说话,就这样过了十几年。
父亲年纪渐老,担心自己万一哪一天病倒,将来没有人照顾孩子,就想给陈海操办婚事,但是他那条件,谁家姑娘能看得上,于是便一拖再拖。
正好一年后,陈海家里的老屋拆迁,得到了一笔补偿,这下手头稍微宽裕起来。父亲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外地农村姑娘更加有把握,就托一位山西的老同事介绍了一位。
对方得知陈海的情况后,犹豫再三,要求先在网络视频上见一面。当陈海的脸在屏幕上出现的时候,着实把姑娘吓了一跳,幸而姑娘家里困难,急需一笔钱,便比较勉强地答应了:“将来会慢慢习惯的,关键是人要实在。”
各方面办妥后,姑娘便买了车票,一个人坐火车来北京了。老陈早等在那里,一见那姑娘比照片和视频上更加漂亮,心里十分满意,赶紧帮她提行李:“姑娘,路上累了吧?我先带你吃饭再回家。”
姑娘不好意思地说:“先回家吧,回家叫陈海一起去。”
老陈闪烁其辞地说:“陈海不好意思出门,我们吃了给他打包带回去。”
于是,两人找了家餐馆坐下来,点了几个小菜。姑娘见老陈人很热情,随和善良,心里就渐渐地踏实了下来,对这个新家抱了希望。吃完饭后,老陈拦了一辆的士,直接往家里开去。
到了房门前,老陈在门上敲了敲,笑着喊道:“海子,姑娘接回来了!”然后转头对姑娘说:“你进去吧,他等你好久了。”
姑娘羞红着脸,鼓起勇气走进屋里,却看见里面没有人,只有当中一张床还垂着蚊帐,她便轻声地叫了一声:“陈海……”
陈海在蚊帐里回答:“我……我在这里。”
姑娘便斜着身子在床前一坐,手轻轻撩开蚊帐往里面看去,顿时触电一样惊恐万分地跳了起来,扭头就往门外跑,一头撞进老陈的怀里。
“怎么啦?”老陈奇怪地问。
“他、他,”姑娘语无伦次地说:“你说他只有右边脸,我还以为是他左边那半脸没了。没想到,他的整个身体都没有,整个人只剩下右边脸……”
《凤姐出差》
“你好,是凤姐吗?我是中央电视台,想邀请你来北京做节目。”
“做节目啊,可以的,但是有一个条件,我要坐专机去。”
“啊,砖机不能上高速,怕时间赶不上,你还是坐大巴来吧!”
“嗯,那好吧。”
一个小时后,凤姐满头大汗地上了长途大巴,挑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心里长出了一口气。不一会儿,乘客渐渐增多,一位抱着孩子的少妇在凤姐身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屁股还没坐稳,怀里的婴儿就嚎啕大哭了起来,怎么哄都停不下来。
“宝贝别哭,不要怕,这是凤姐,不是妖怪。”少妇轻轻地摇晃着孩子,嘴上不停地说着,但是孩子越哭越大声了。
“凤姐,不好意思,”少妇没有办法,转脸陪着笑对凤姐说:“麻烦你能不能转脸过去?孩子胆子小,受不了惊吓。”
凤姐“哼”了一声,背过脸,孩子终于渐渐停止了哭泣。
汽车缓缓地开了,凤姐看着窗外的景色,心里想着节目可能碰到的各种古怪问题,考虑着各种回答方案,不知不觉就走了很远。
“哇——”旁边的孩子从梦中醒来,又开始哭喊起来。凤姐不耐烦地斜眼一看,原来孩子要换尿布了。
少妇把孩子的尿布取了下来,那儿正当中黑乎乎的一片,触目惊心。把新尿布包上后,少妇没有把尿布扔进垃圾桶,而是摊开它,一把伸到凤姐的面前。凤姐心里一阵反胃,赶紧屏住呼吸,转脸向着窗外。没想到那少妇不甘心,一下一下地把那尿布伸到她的眼前,差点就碰到了她的鼻尖。
“够了,你怎么回事?”凤姐忍无可忍,大声咆哮起来。
“你知道够了?”少妇不紧不慢地说:“那你一次一次的恶心我们,在各种媒体上隐形强迫我们接受你,躲都躲不了,这又作何解释?”
凤姐站起来:“我不跟你吵,我也是混碗饭吃的。我坐到后面去。”
汽车一声鸣笛,北京到了。凤姐马不停蹄,下车就拦了一辆的士,直奔中央电视台。
“老毕,我到了。”凤姐擦着汗说:“这次什么节目?”
“哦,你来了。”老毕笑了笑:“不用了,上海这两天有外宾来访,怕你影响市容,就把你叫过来避一下。现在你可以回去了,车票嘛,可以报销。”
《我就靠猜》
我一个远房表弟今年参加高考,居然连一个三本线都没上,一家人苦恼不堪。当我听说现在大学录取率已经高达90%后,也觉得他太过份了点。昨晚全家吃饭,他父母又拿我这个模范亲戚当成表率数落了他一通,吃完饭放下碗,他不知又到去哪儿上网去了,剩下我一个人看着电视,脑海里又想起了十几年前高考那一幕。
我们高考的年代,号称“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录取率不到10%,而当时的社会没有那么多选择,考不上大学真不知道干什么,所以每一位考生压力都是非常大的。
那一天考数学,这是我的弱项,我知道如果数学考不好,对我的总分影响至关重要,所以我战战兢兢,全力以赴。把题目全部答了一遍后,时间还剩下二十多分钟,还有一个选择题没有算出来。
大家都知道,选择题如果不会做,那就只能而且必须猜了。但是,猜也是有方法的,有的人靠眼缘,有的人相信幸运数字,有的人抛硬币,有的人由头到尾认准一个答案。我知道在高考考场上,每一分都关乎今后的命运,所以,就是猜都不敢乱猜。
这是一道初中计算题,要求计算一个奇怪形状的面积。我边看边想,在草稿纸上试着各个公式,希望能提高一点猜中的概率。
看着看着那些数据,我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了哥德巴赫猜想,挪威数学家布朗用一种古老的筛选法证明,得出了一个结论:任何大于特定大偶数N的偶数都可以表示为两个殆素数之和的形式,且这两个殆素数只拥有最多9个素因子。而中国数学家陈景润于1966年证明的陈氏定理:“任何充分大的偶数都是一个质数与一个自然数之和,而后者最多仅仅是两个质数的乘积。”通常都简称这个结果为 (1 + 2)。
我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3”这个数字。
接着,我又想起了费尔马大定理和四色问题,几百年来,多少数学家为这两个数学难题呕心沥血,但是我可以求证到比较接近最后答案的前三步,它们也都无一例外地出现了“3”这个数字。于是,我飞快地在草稿纸上验证了一遍,果然,“3”是比较接近终极答案的,可惜苦于时间关系,我不可能在考场上把这两个问题全部解破。
眼看着交卷的时间快到了,我狠了狠心,在考卷上填上了“3”的那个答案,心情比较犹豫地交了卷。
最后高考成绩和答案公布,那个选择题的答案真的就是3,我的数学72分,刚好及格(满分120),总分正好上了专科线,真是少一分就名落孙山啊!凭着着个分数,我考上了地区师范专科学校,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公费大专生。
《赶尸奇录》
湘西自明代以来,便产生了赶尸的风俗。当时由于外地来的商人渐渐增多,一些人因为疾病、水土和操劳等问题病入膏肓,落叶归根的愿望迫切,从而催生了赶尸的行当。所谓赶尸,其实并不是死尸,而是人在行将朽木之时,服用一种特制的药物,从而产生兴奋和迷幻的效果,使其暂时忘却病痛,用最后的力气步行回家,赶回去与家人说上最后一句话。因为吃了这种药物后,人会丧失心智,行动似僵硬的尸体一般,久而久之,“赶尸”的说法就流传开来,而且越传越玄乎,完全背离了事实基础,成为一种纯粹的迷信。
由于病人服用赶尸药后,会失去辨别方向和自理的能力,所以需要一个正常人陪伴领路,渐渐地这个事务就由湘西的道士包办了下来。这个结果有其必然性,一是大多数人认为“赶尸”秽气,不愿意从事这个行业;二是相当一部分的病人疾病太严重,中途死去而不能达到终点不在少数,需要有人为其就地作法、掩埋。因而,赶尸一度成为湘西各大小道家的主要收入来源,也因为这个缘故,人们对道士避讳甚重。
到了民国二十八年,湘西仍旧处于封闭状态,汽车不通,没有水电,往来外界仍靠车马和步行,所以,赶尸的活动在一定范围内一直持续了下来。
这天,“观心庙”的王道士接到了一桩活:帮一位来自浙江的客商赶尸返乡。王道士是年三十二岁,是湘西本地人,家就住在“观心庙”东北不远的王村里。通常道士与出家和尚不同,道士皆有俗家身份,非特别日子和重大活动,允许回家居住和生活。王道士接到道长安排的任务后,匆匆忙忙回去与家人告别,然后到了那个约好的客栈找到那位浙江客商。
这名浙江人名叫刘伟,年纪二十七、八岁,身得虎背熊腰、牛高马大,不知染了什么病,面如金纸,气若浮丝,眼看就要不行了。喂他吃过赶尸药,休息了片刻,他突然神情一振,抬腿便下床,然而膝盖不能弯曲,就那么半走半跳地往前行走着。王道士知道药物生效了,就在他前面摇着铃铛,领着他一路往东边走。
赶尸须在夜间,这是因为白天日光照射,病人可能受刺激而清醒过来,使赶尸药无法作用。王道士就这么借着月光,举着铃铛在前面开路,刘伟就那么一跳一跳地跟在后面,不知不觉天就快亮了。王道士看到山路边有一个专供赶尸人休息的驿站,便领着刘伟进去躺下。刘伟一躺下,就呼呼地大睡起来,王道士心里一算,这一夜竟然才走了五十里路,就算再走十天也到不了浙江,当下煮药的时候,往药煲里多放了一倍的剂量。
两人睡到傍晚,醒来后吃了药继续赶路,这次刘伟的速度快了许多,倒是王道士有些气喘嘘嘘,略显吃力了。又到了清早,王道士竟然觉得浑身酸痛,在驿站一坐下就不愿再站起来,奇怪的是刘伟气色好了很多,竟然跟他说了一会儿话才睡去。
第三天走到半路,王道士忽然浑身无力,头痛欲裂,好不容易撑到驿站,他眼前一花,昏倒在地上。等他再睁开眼睛时,刘伟正坐在他的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你醒了,我看你病得不轻哦。”刘伟问他,给他递上一碗水。
“唉,我快是不行了,你倒是没事了。”王道士有气无力地说:“我袋子里还有赶尸药,你能不能帮我煮了,送我回家?我家就在湘西王村。”
刘伟想了想,点头说:“好吧!”
于是,两个人开始往回走,这次两人调换了位置,刘伟在前面领路,王道士跟在后面跳。就这样,他们就着夜色,风餐露宿,走了三天三夜,终于赶到王村路口。
王道士接近家乡,突然神色清醒,高兴地喊叫出来:“到家了,到家了!”刘伟回头一看,见他目光诡异,精力充沛,知道他是死前的回光返照。两人顺着乡间小路,找到了王道士的家门,一个老者迎了出来。
“父亲。”王道士叫了一声,迈脚进屋。老者看了刘伟一眼,眼光一变,悄悄将王道士拉进里屋,颤着声音问:“你怎么把这人带回家来?”
王道士叹气道:“孩儿路上病了,是他送我回来的。”
“啊,你不知道吗?”老人惊恐地说:“这个人可是官府通缉的大盗啊,他杀了几十条人命,血案累累!”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打斗和女人的惊叫声:“你,你想干什么?”
老人赶忙拔腿出去,一看,王道士的媳妇正被刘伟压在身下,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扒光,拼死挣扎却动弹不得。
“畜生!”老人大叫一声就往刘伟扑了过去,刘伟一回头,一个巴掌就把他打倒在地上,老人立刻就晕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儿媳妇浑身是血、一丝不挂地躺在地上的情景。他绝望地推开里屋,看见王道士坐在椅子上,早就尸体发凉了。
数月后,湘西出现了一伙匪帮,他们盘锯乌龙山,奸淫掳掠,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为首的匪领姓名不祥,外号“钻山豹”,浙江人氏,他的口头禅是“我死过一次,什么都不怕”。
-----特此纪念儿童时代的电视剧《乌龙山剿匪记》
《飞行》
“老婆,我回来了。”余大江放下行李,对着厨房里正在做饭的妻子说。
“那么快,几点的飞机?”妻子颇为惊讶,脱了围裙走出来。
“五点起飞,最新的航班。”余大江边换鞋边说:“从北京到广州只要三十分钟,刚睡着就到了。”
“哦,就是电视广告那种最新的飞机?”妻子点了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是的,跟普通飞机一样,就是起飞前要睡觉,说是速度太快,怕脑子适应不了。”余大江换上拖鞋:“开始还担心不安全,其实非常舒适,价钱也不贵。来,老婆,抱一下。”
妻子轻轻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觉得他有点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哪儿不对劲。看着他在沙发上坐下了,想了一下,转身进厨房了。
晚上他们亲热,妻子总感觉有些异常,但是看着余大江异常兴奋的样子,不确定哪儿出了问题。余大江象一个孩子,连续要了两次,第三次妻子推开了他:“够了,明天还要上班呢。”只不过分别了一个星期,不至于那么新鲜吧?
第二天早晨,床头的电话响了:“余太太吗?我是公安局的,你们能不能来一下?对,重要事情。”
公安局里坐着很多人,余大江认出了当中好些是昨天航班上的乘客。两个人坐在椅子上忐忑不安地等了一会儿,一名戴眼镜的警察招呼他们进了办公室。
“余大江先生,请问你昨天是不是乘坐了北京到广州的超快航班?”
“是的,有什么情况要向我了解的吗?我一定配合。”余大江回答着,看了一眼身边的妻子。
“不是我们向你了解情况。”警察面无表情地说:“而是我们要向你们通报情况。”
旁边另一名警察咳了一下,说:“我们公安机关刚刚侦破了那家航空公司的案子,发现他们使用了非法的技术从事旅客运输,造成的影响非常大。”
“这家航空公司发明的所谓超快航空技术,其实是将乘客催眠之后,提取了他身上的全部基因信息,包括大脑中的记忆,然后即时传送到目的地,在目的地重新复制一个,这个过程十分快速,只需要三十分钟。当复制品制造好之后,他们就把原来那一个在当地销毁了。”
“啊!”余大江妻子目瞪口呆,惊恐地看着他。
“余大江先生,根据我国的法律,我们已经为你办理了死亡证书,你的公民身份已经不存在了。”警察一字一句地说。
“荒谬,那我是谁?”余大江愤怒地站了起来。
“等这个案子结案,我们会依法将你销毁的。”警察说着,合上了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