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开始讲一分钟恐怖故事(转载)9月28日更新

《阳光灿烂的日子》
  
  
  从我十四岁开始,一只狐狸就会在每个晚上出现在我的小屋子里。我父母经常不在家,它四顾无人,就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妖媚的女人,裸着身子钻进我的被窝里。
  对于它我感到既惶恐又迷恋,我无法向别人诉说这难以启齿的事。渐渐地,我变得魂不守舍,终日昏昏噩噩,精神萎靡不振而无法摆脱。我曾一次又一次地暗自发誓,假如它再一次出现,我一定会把它赶出去,并且永远不让它再来。然而当它那幽暗的眼神在黑暗中闪现时,我的心立即放弃了抵抗,抱着她温暖的身体,那感觉让我觉得即便死亡也并不可怕。
  直到那一天,几个玩伴带来了一个姑娘。“这是米兰,我的朋友。”我的眼前一亮,那一瞬间,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阳光无比灿烂。米兰有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和乌黑的辫子,脸上总是挂着一丝抹之不去的笑容。
  我爱上了米兰,我的目光对她形影相随。她对我们每一个男孩都保持着那种朦胧的距离,她能跟我们开很过分的玩笑,也能跟我们分享一根香烟。我想在那么多人当中,表现出对她特别的关注,为此我做出各种少年幼稚和莽撞的举动,然而她始终没有觉察,或者,她在故意掩藏着。
  我终日游荡在米兰家的四周,有时爬上她家的屋顶,幻想着碰到她正好一个人回家,然后我装着不经意路过的样子,能够单独与她说一会话,或许我会有机会向她大胆表白。终于有一天,我看见她远远的走过来,白色的裙子迎风摇摆,然而那时候我的心怯场了。我藏在台阶后面,看着她慢慢走过去,任凭心跳呼之欲出。
  这种感觉让我痛苦异常,受尽煎熬。
  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我翻出了父亲的白酒,仰头不辩滋味地喝了半瓶,趁着心里的莫名冲动,我冒着倾盆大雨,骑上那辆大号自行车,一路狂奔。
  “米兰,米兰!”我破着嗓子,边使劲蹬着车,边喊叫她的名字。远远的,我看见她的房间亮起了灯,一个影子出现在窗口前。
  “米兰,我爱你!”我的眼泪流了下来,大声地向她呼喊。这时,一个闪电在天空亮起,我惊恐地看到,一头狐狸从路边跃起猛地向我冲过来,把我连人带车撞倒在地面的一个水坑里。
  “你怎么啦?”米兰打着一把雨伞跑过来,把我从泥泞中拉起。
  “我爱你!”我失魂落魄地说。
  “什么?我听不见。”也许是雨声太大,也许是我说得太小声,米兰靠近了我的身体,不解地看着我。
  “我……”闪电中,我看到前方那只狐狸张着尖牙利齿,正喘着大气,目光恶狠狠地瞪着我。“我的自行车掉沟里了!”我无比沮丧地说。
  我的朋友们都说我中邪了。他们把我扔进游泳池里,一字排开站在岸上,一次又一次地把我踹进水里,一直到我精疲力尽,再也没有力气爬上来。
  我仰面漂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头上蔚蓝的天空。那一刻,我突然感到阳光如此温暖。
  
《预言》
  
  
  服务员王燕把餐厅里的桌椅板凳一张张地移到人行道的空地上,晚风轻拂,江面上鳞光波动。世界杯其间,餐厅趁机在外面摆了台大彩电,吸引了不少吃夜宵的顾客。深更半夜,城管也不会来查。
  球赛开始的哨声一响,观众的呼叫声和电视里的噪音混成一片,几位男人甚至打起了赤膊,争吵得面红耳赤。王燕忙里忙外,不经意间一抬头,看见江边的栏杆边站着一个奇怪的人,她身着一身医院病人的服装,脑袋上被白色的绷带包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口鼻上的两个小孔。王燕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德国零比一输给塞尔维亚。”王燕提着几瓶“珠江”啤酒走过她的身边时,听到她低声说话,旁边没有别的人,象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一样。
  果然,比赛结束后,屏幕上打出的比分就是零比一。王燕往江边看了一眼,那个奇怪的人已经不在了。
  第二天晚上,也是在同一时间,王燕又见到她出现了。“葡萄牙七比零胜朝鲜。”她告诉王燕,似乎浑然无意一般。
  打烊的时候,王燕心里一片疑惑,莫非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章鱼哥?她怎么能预言得如此准确?明天再见到她,一定要问她一些其它的问题,兴许真的说对了,那今后的命运就改变了。
  第三天晚上,王燕一看见她出现在老地方,马上抽空走上前去,还没等她开口,那人就冷冷地抛出一句话:“小心炉火。”然后转身就离开了。王燕一愣,心里没反应过来。
  渐渐地顾客多了起来,几个性急的北方人连连催促上菜。王燕答应了一声,跑到厨房门口:“师傅,八号台的菜做了吗?”
  师傅蹲在地上,没有回答。于是王燕走近了几步,刚要开口再问,突然面前“轰”地一声,一团火球爆炸开来,她觉得自己周身一烫,慢慢地瘫软在地上,只听见四周乱作一团。
  王燕再睁开眼睛时,看到自己穿着一身病号服,拿镜子一照,脸上绑满了绷带,只露出眼睛和口鼻,跟那个江边的怪人一模一样。她猛然明白了,原来那个人,就是来自未来的自己。
  护士把王燕抬上推车,从急救室把她推往病房。走廊静悄悄的,四周是洁白得刺眼的墙面和天花板。
  王燕两眼无神地望着,心里想着很多难解的问题,甚至于忘记了疼痛。这时,迎面另一辆推车无声地推过来,与王燕擦身而过。王燕看到,躺在那辆推车上的就是那个怪人,她已经闭上了眼睛。
《告别的时刻》
  
  
  “马总,在忙吗?”老李从总经理室门外探进来半个脑袋,笑容有些尴尬:“我东西都捡好了,想来跟你道别一下。”
  “哦,老李呀,进来坐。”马总从一堆文件中抬起脑袋,摘下了眼镜:“其他人呢,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吧?”
  “啊,其实早就收拾好了,都在互相说话,好象突然有好多话说不完了。”老李谦恭地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半个屁股,这是多年来改不掉的习惯了。
  “嗯,等下我就出去跟他们说,今天不用等下班,没事都提前回去吧。”马总掏出香烟,给老李递上一根:“来一根吧?”
  老李小心地接过去,就着马总伸过来的火机,吐出了一口白雾:“马总,我要谢谢你这些年来的照顾,我在这个公司干得很开心。”
  “那就好,那就好。”马总喃喃地回答,想了想,说:“其实,我也有很多做得不够的地方,这些天我经常再想,假如能够再来一次的话,我可以跟你们相处得更加融洽一些,有时侯,我性格太苛刻、太粗暴了。”
  “哪里,瞧你说的。”老李有些感动地说:“现在回头去想,过去那些磕磕碰碰的都算不了什么,不足挂齿,重要的是我们都挨下来了。”
  “你那么说,我就宽心了,希望其他同事也能那么想。”马总点了点头:“这几天假期,打算怎么过,要不要去哪儿呆着?”
  “哪儿都不去。”老李长吐一口烟雾,说:“就在家里好好地跟老婆孩子呆在一起。”
  “如果……”马总若有所思地说:“假期后,你还会回来吗?”
  老李肯定地点了点头:“回,马总你放心。如果还能回来,我相信大家都会想通很多东西,不管是年轻的、年老的,都能用新的心态看问题。”
  “对,还有我自己。”马总点了点头。
  “马总,你准备一下,出去跟大家说几句话吧?”老李从椅子上站起身。
  “好的。”马总站了起来,对着衣帽镜理了理领带。这么多年来,马总只在孩子考上大学那年穿过西装。
  
  2012年12月28日是个平凡而又特殊的周末。这天每个单位都进行着这样的告别仪式。两个休息日之后是12月31日,这一天星期一,但是每一个人都已经提前请了假,接着是元旦假期。
  假期之后大家还会回来吗?
《扑朔迷离》
  
  海天大厦是一栋新起的商住两用楼,位于市区东部的边缘。保险公司职员小方费了半天工夫才找到电梯的入口,天气炎热,他的衬衫早就湿透了,但是出于职业习惯,他的领带仍旧系得紧紧的。
  两天前,这里的一户住户发生了意外,不知什么原因导致煤气爆炸,男女主人都不同程度的烧伤。小方今天预约上门进行调查,商讨陪偿事宜。
  从电梯里出来,在黑洞洞的楼道里找到了门牌号,小方轻轻地敲了敲房门。屋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会儿后,门缝里探出一个炭黑的脑袋,把他着实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脸被烧伤了,医生说天热不能包扎,怕感染化脓。”男主人将小方迎进屋,不停地解释。
  小方四下打探,只见客厅有些狭窄,布置一般,墙角有一台立式空调。中午气温高达38度,不知为什么他没有开空调,整个屋里热得象一个蒸笼。小方在沙发上没坐多久,脑门上就挂满了汗水。
  “方先生,真抱歉。”男主人吃力地对他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很热,我也一样,可是没办法,其实……那不是空调。”
  小方下意识地看了那空调一眼。
  “不瞒你说,我爱人被火烧伤后,影响了神经,现在思维有些不太正常。”他压低了声音:“她总说自己是电梯工,闹着要去上班。没办法,我就哄她钻进那台空调机里,告诉她那里就是她的工作岗位,这样她总算安静下来了。”
  “哦……”小方十分奇怪地答了一声。
  两个人就着赔偿条款商量了起来,没多久,男主人焦急地看了看墙上的闹钟,对他说:“我该去换她出来了,这样她才不会怀疑,你先等我一下。”说着,他站起来打开空调机的面板,里面蹲着一个同样黑乎乎的女人。
  男主人对着她大声说:“我来接班了,你辛苦啦!”
  女主人从空调里钻了出来,让男人爬进去后把面板装上,转身对小方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说:“他有点神智不清,总是说自己是电梯工,不上班就闹个不停。没办法,我就把他哄进里面关着,骗他说里面就是电梯房,没想到他说要有人定时顶班。”
  “啊!”小方目瞪口呆,想了想说:“我先回去吧,等过几天你们伤好了再来。”
  “哦,好的。”女主人边收拾着手袋边说:“我也正好要赶去上班呢,大家都不太有空,还是改天好点。”
  小方站了起来:“你伤成这样还要去上班吗?”
  “是的,我的工作没法停,又找不到顶班的人。”女主人略为苦恼地说。
  “请问你在哪儿上班?”小方好奇地问。
  “我呀,在火电厂负责发电的。”女主人回答着,拉起小方的手把他扯到厨房里:“你可以来参观一下我工作的地方。”她蹲下身子在炉灶上摆弄了一下,突然“轰”地一声,整个厨房里笼罩着通红的火球,把两个人的身体席卷了起来。
  
《遗像》
  
  
  下午做卫生的时候,她发现挂在墙上的丈夫遗像有一个角斜了,她端起一张板凳,往上一站伸手去够,然而不管怎么弄,就是不能把它摆正。她不服气地拉亮了灯,仔细一看,原来是像框后面的一颗钉子竟然无缘无故地弯了。
  “奇怪?”
  她那么嘀咕着,给乡下的父亲打了电话。父亲一个人在老家住,自幼懂得看风水和算命,在附近一带小有名气。自从她到城里买了房子,多次劝说他搬过来一起住,然而他总是推辞。“我在这儿住惯了,换地方住得不舒服。”他总是这么解释。
  “哦,我明天去看一下。”父亲在电话里知道了情况,告诉她不要惊慌。
  第二天,父亲就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门口。把简单的行李就地一放,他拿出几张纸符,闭眼喃喃自语,然后在丈夫的遗像前把纸符点火烧了,一阵轻烟袅袅升起。
  父亲慢慢睁开双眼:“我明白了。他在下面找到了新的伴侣,想让你把他的遗像摘了,这样他才能与她在一起。不然的话,你挂着他,他没有自由身,就没有机缘跟她结合。”
  她低下头,沉默不语。
  父亲轻轻地扶着她的手,说:“也只有这样,你才会重得自由身,找到新的伴侣。”
  她抬起头,看着父亲问:“爸爸,那你为什么一直挂着妈妈的相片?”
  父亲犹豫了一下,回答:“那是你妈临走前,我们说好了的。直到现在,她还在下面等着我。”
  
《走出非洲》
  
  
  毕业做论文那时,我的指导老师谭教授是一位大忙人,有时实在抽不出空,就直接把我叫到诊室做帮手,忙的时候我可以参与实践一下,闲的时候就请教他论文的事,对此我乐此不疲。学医跟其它科目不一样,即便是大师级的人物,也要保持一定时间活跃在基层一线,否则临时上台很容易失去手感。
  一天,来了一个年轻的男病人,在烈日炎炎的盛夏,他居然还身着厚厚实实的夹克。此人往患者椅子上一坐,就长叹一声气,面如死灰,眼神暗淡。原来,他名叫陈东,是国内一个石油公司的员工,春节前从公司援建非洲的一个项目工地上回来后,就得了严重的怪病。
  “经常发烧、感冒,动不动就生病,浑身无力,体重下降,吃什么药也不好。要知道,我读大学时可是国家二级运动员啊!更可怕的是,你看……”陈东一把拉开夹克,捞起里面的内衣,只见他的胸口和上腹部长着一个个的红斑,一看就知道是病毒感染。“还有这,口腔溃疡很厉害。”他伸出舌头,我看到他的舌头上长满了脓疮,大如扭扣,小如针尖。
  谭教授皱了皱眉头,示意我戴上口罩和手套,给他做了详细的身体检查。末了,看着陈东的眼睛,问他:“你能不能实话告诉我,你在非洲是否有特别的经历?”
  陈东一愣,随即低下脑袋,低声地回答:“是的,那不是我故意的……”
  原来,陈东石油大学毕业后,告别了相恋多年的女友,只身到苏丹参与了一个中国的石油开发项目。在非洲,浓厚的异国情调和热带原始风情使他产生了强烈的兴趣,每到周末和假期,他最热衷的事就是步行穿越丛林和沙漠,进行野外探险。
  一月份的一个星期日,陈东按照计划,徒步探索东北部的小苏丹森林。他准备好了充足的食物和水,清晨跟同事告别了一声就上路了。没想到,这个小苏丹森林从地图上看上去,面积并不大,但是地形十分复杂,处于原始状态。陈东走着走着,就迷了路,一直到下午还没有转出来。
  这时,他身上带的饮用水已经喝完了,强烈的体力消耗使他口渴如焚,幸而,他掌握了一定的野外生存技巧。他从背包里拿出防身匕首,找到了一棵数人也合抱不过来的大树,在树皮上凿了个洞,里面立即流出青色的树液。陈东立即把嘴凑上去,饥渴地吸喝起来,略带粘稠的树液进入他的腹中,他顿时觉得身体里恢复了生机。但是,这树液的口感并不好,味带酸苦,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臭味。
  陈东喝够之后,正准备赶路,这时他无意中一抬头,看到树上系着两根麻绳,他的脸刷的就白了,觉得浑身冰冷。陈东在非洲生活了将近一年,知道当地有树葬的风俗,某些部落中人死亡之后,会找到一些大树,在树干上挖一个洞,将死尸填进树干中,然后再将树皮重新植上。用于树葬的树一、两年后就会恢复正常生长,唯一的标记就是族人在树干上系的两根麻绳。
  陈东顿时感到喉头作呕,腹中隐隐作痛,但是急于赶路,心里也想不了那么多了。
  继续往回走,陈东渐渐觉得身体里正升起一股强烈的欲火,从他的下身往上焚烧,从未有过的冲动让他无比难受。恰巧在此时,一个浑身裸体的非洲女人从一片树林里走出来,面带期许地对着他笑, 陈东再也控制不住了,脱光衣服就向她扑了过去,两个人就滚抱着倒在了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难以名状的快感从陈东身体里喷射而出,他渐渐地恢复了理性。这时,他睁开眼睛一看,抱在自己怀里的哪里是什么非洲女人,竟然是一头呲牙咧嘴的母非洲大猩猩,此刻,它正爱恋地抚摸着他的脑袋,眼睛里流露出几分难舍呢。
  陈东大叫一声,惊慌失措地站起来就跑,脑子里几乎就要崩溃了。回到驻地不久,他的身体就渐渐发病,到春天放探亲假时,已经非常严重了。
  谭教授听完,神情严肃地问他:“小伙子,你在国外的时候,可曾听过一种叫做‘艾滋病’的新病种吗?”
  陈东睁大双眼,抗拒地说:“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一直都非常自爱,不可能得这种病。”
  谭教授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艾滋病英文名叫‘AIDS’,其实科学家早已经知道它的发病诱因,但是出于伦理观念,一直没有把真实的原因对外公布。‘AIDS’其实是几个英文单词的缩写。”他在面前的白纸上写下了几个字母:“‘A’,就是英文‘APE’,类人猿的意思;‘I’,就是英文中的‘我’,‘DS’就是英文‘DISEASE’的缩写,疾病的意思。这个病,目前还没有药物可以医治。”
  陈东不幸成为我国第一位被发现的艾滋病患者,并于半年后医治无效死亡,死时年仅26岁。
2010-07-09 17:09:45 chopper~有点冂 (等这个出来~你们会震撼的!!!) 辛勤的小蜜蜂又开始搬运啦~


忙中偷闲啊。。。。
《章鱼》
  
  
  德国奥博豪森水族馆里人头涌动,围着一张四方桌子窃窃私语。一只硕大的章鱼被主持人托米从巨大的玻璃缸里抱出来,放在桌面上,它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接着向旁边的一面国旗伸出了长长的爪子。“它作出预测了,今晚德国将战胜阿根廷,大家拭目以待吧!”托米兴奋地宣布,人群顿时发出一阵欢呼声。
  远处墙角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在冷冷地看着这一切,面无表情。此人名叫杰克,是国际某个打击非法赌球组织的调查员。本届世界杯章鱼惊人的比赛预测引起了该组织的注意,他们相信背后一定有黑手在阴谋操纵。杰克已经对水族馆进行了数天的秘密侦察,从馆内的设施到管理人员都做过细心的分析和排查,但是至今毫无头绪。
  杰克曾经一度将注意力放在托米身上,怀疑是他从中引导章鱼,使它做出有利于赌球庄家的预测。然而,在对他跟踪了三天之后,发现托米的生活非常单纯,完全没有与赌球公司联系的迹象。眼看世界杯一天天举办下去,杰克知道,如果在决赛打响之前无法破解这个疑团,也许将来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晚上,水族馆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杰克轻松地翻过围墙,绕过报警装置,潜入了章鱼的房间。借着窗外的灯光,杰克看见那条章鱼正在玻璃缸里睡觉,闭着眼睛,爪子随意地攀附在缸壁上,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杰克蹲在一边,边看边思考着。这时,章鱼醒过来了,对着他挥舞了一下爪子,向着他游了过来,然后脑袋靠在玻璃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杰克心中一动:也许这个章鱼真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他脑子里顿时来了灵感。
  杰克把玻璃缸的盖子打开,抱出章鱼,在旁边找到另一个空置的箱子,轻轻地把它放了进去。然后,他脱下身上的衣服,蹑手蹑脚地爬进玻璃缸,把身体泡进温暖的水里,小心地把盖子合上。这时,他突然觉得眼前一亮,面前的玻璃象一面液晶屏幕,开始播放着光陆怪奇的画面:一会儿是印度铁路事故,一会儿是东南亚地震,一会儿一位电影明星遇上车祸,一会儿是中国又发生特大矿难。
  “世界杯决赛谁会获胜?”他的脑里刚闪出这么一个问题,玻璃缸象是读懂了他的脑子一样,立即显示出西班牙1:0战胜荷兰的比分牌。杰克恍然大悟,原来,这个玻璃缸能够预测未来,而章鱼只不过正好知道它的神奇功能。
  杰克内心无比惊叹,坐在水里,心中闪现出无数念头。伴随着他脑海的翻动,面前的玻璃也在一幕幕地翻转着,一个个图象无声地映现在他的面前:地球上的各种灾难,股票大跌,他的妻子正躺在上司的床上,他的孩子在一个破旧的酒巴里吸着大麻……
  杰克安静地看着这一切,内心奇怪地竟然毫无感觉,就象看着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脑袋有些骚痒,于是抬起胳膊想挠一挠,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变成了一根长满吸盘的爪子,再仔细一看自己的身体,原来他也变成了一只章鱼!他惊恐地张开嘴想大声呼救,然而他的喉咯只是吐出一串水泡,发不出一丝声音……
  第二天清晨,水族馆开门了。“咦,多了一只章鱼?”托米走进了章鱼室,惊奇地发现了异常,他低下腰,前前后后地看着坐在里面的杰克。
  “不知这只章鱼会不会预测?……还是原来哪只保险些吧。”托米自然自语地说,从旁边的箱子里抱出了那只章鱼。没多久,前来观看预测的记者和观众越来越多,四周站得水泄不通。
  “章鱼作出预测了——德国会在半决赛输给西班牙,很遗憾!”托米大声宣布,声音有些沮丧,人群发出一阵失望的叹息。
  杰克在玻璃箱里默默地看着,他知道,这一次章鱼的确是猜中的。
《陈尸池》
  
  
  八十年代初期的湘潭医学院,因为处于“伟人故里”,文革时受到的冲击较大,满目疮痍,百废待兴。但是用我们的解剖老师刘杰的话来说,这也并非一无是处,这种特别的历史条件,就提供了我们难得的学习资源,因为那时我们的解剖标本特别丰富。由于文革中身份不明的死亡很多,加上正常教学停滞了将近十年,使我们陈放尸体的标本池里一时“货源充足、供大于求”。
  学校的陈尸池位于教学楼的地下室,面积约有一百五十平方米,三米深。由于长期后勤人员不足,已经没有专人管理,平时取用标本,都得靠老师和学生亲自动手。学校那时正在旧楼附近建设一幢新的教学大楼,计划在我们大二暑假之前把老教学楼的尸体用完后,整幢建筑拆除建图书馆,然后等新学期一开学,全部搬迁到新址。
  刘杰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瘦弱中年知识分子,平时不爱说话,戴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嘴上留一小撮胡子。解剖学是医学院最重要的课程之一,对同学们由理论知识转化为直观知识、克服职业心理障碍有很大的作用。在那个年代,学习风气十分上进,无论男女,每一位同学都不甘落后、不愿服输,因而大家对解剖课都非常重视。
  那是学期末的一节课,上课前刘杰照例点了四名男生,帮他一起去地下室搬尸体。我和其他三名同学爽快地应了一声,卷起袖子就推着铁床往外走。地下室里黑幽幽的,发着浓烈的福尔马林气味。用陈尸池边上的铁扒子拉开盖子,里面漂浮着的尸体就出现在眼前。那时候,陈尸池只剩下最后几具尸体了,前面说过,这儿很快就会被拆除另作它用,而新教学楼同样配备陈尸池,新的尸源已经有着落了。
  我们把一具略带紫黑色的男尸艰难地勾上来,搬上了铁床,仔细一看都怔住了。原来这具尸体竟然身着衣服,而且张着大嘴,脸上显得极为痛苦和恐怖。“奇怪,这尸体怎么没有处理就放进来了?”刘杰也感到蹊跷不解,摸了摸脑袋。所有的尸体用作教学,都要经过消毒、挂标签等一系列程序,显然这具标本不符合规范。
  刘杰就着昏暗的灯光,在尸体的口腔部位检查了一下,肯定地说:“他进去的时候还是活着的,是在里面淹死的。”听到这个结论,我们四名男生面面相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见刘杰好奇地在尸体身上翻了一下,竟然在他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来,小心地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张“大前门”香烟的烟盒,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字,由于用腊浸染过,保存完好。
  刘杰走到门外,把纸举到眼前,小声地读了起来:“我是湘潭县六合村的知青林红军,1972年12月1日受困在此,如果无法脱险,就以此作为遗书,请把我火化掩埋,特表感谢。”
  “今年冬天,我在田地干活时,意外发现地下一处坟墓,根据墓碑辨认,可以断定是隋朝贵族的古墓,保存十分完好。11月30日当晚,我私自携带工具,从墓外凿孔而入,想探测里面有何财宝。不料进去后有一通道,竟然蜿蜒一里方到墓室,踏入不久不知触发何处机关,墓室竟然自行闭合,找不到来时入口,深恐凶多吉少。”
  “趁室内还有氧气和蜡烛,特留此记录。我将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以求生存,但是,假如我无法逃脱,请相信我永远支持无产阶级大革命,永远忠于党。毛主席万岁!”
  刘杰看完信,也是一脸困惑的表情,看了我们一眼,说:“把他放回去吧,这事先不要向外宣扬。咱们换一个尸体,马上就要上课了。”于是我们七手八脚地把他推回陈尸池里,另外捞了一具上来,匆匆忙忙地往教室里赶去。
  期末考试后,大家都相继回家过暑假了,这件事就一直没在脑海中想起。转眼暑假结束,回到校园里就听到了一个消息:刘杰失踪了,一个暑假里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学校已经向公安局报了警,但是事件毫无头绪。
  一听到这事,我们立即就想起了那天的事情,四名男生私下一商量,都建议去老教学楼地下室看一看,说不定有什么别人遗漏的线索。说干就干,我们四人拔腿就向老教学楼走去。
  因为新教学楼已经启用了,这儿显得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我们推开了地下室的大门,里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回响,只见陈尸池大开着盖子,里面已经空了。一个同学点燃身上带的打火机往池子里一照,竟然发现池子底部有一个洞,约一个人身体宽窄的样子,大家异口同声地惊叫了一声。有人马上跑回宿舍拿来了电筒,打开光线一照,原来那洞里装的全是福尔马林,也不知有多深。大家对望了一眼:“叫学校领导来看吧?”
  不一会儿,学校保卫处的几名干事和教务处领导闻声赶来,一看也惊讶无比:“暑假搬迁时就发现这个洞了,有二十米深,那时大家都判断是地陷,已经把福尔马林都抽干了,怎么现在又装满了,这是哪儿来的?”
  大家讨论了起来,有人提议去新教学楼的陈尸池检查一下。几名领导对望了一眼,点头赞同。于是我们跟在他们后面,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新教学楼快步走去。
  进到地下室,我们自告奋勇地搬开陈尸池盖子,听见有人惊叫了一声:“啊,福尔马林少了!我记得当时装满了的,现在怎么只剩下不到半个池子?”我们一看,果然里面液体不足,上面一层的尸体已经处于半干枯状态了。
  保卫处一名干事抢过我手中的铁耙,在池子里到处扒动,不一会儿他大叫了起来:“快看,刘杰!”我们闻声围了上去,拽拉上来一具穿着衣服的尸体,果然不是别人,正是失踪了多日的解剖课教师刘杰,他张大着嘴巴,眼睛恐怖地圆瞪着,神情与那天的死尸一模一样。
  半小时后,公安赶到了现场,我们被清理了出去,远远地围在外面观看。傍晚时分,学校领导疲惫不堪地上来了,经过我们面前时,大家都围了上去:“老师,怎么了,发现什么了?”
  “这里的陈尸池下面也有一个洞,跟老教学楼那个洞是相通的,福尔马林就是从这个洞漏过去的。不知这个刘杰发什么神经,带着锄头钻进那个洞去干什么?钻就钻了,原路出来就是了,偏偏要挖条地道!”
  我们对望了一眼,回到宿舍就开始纷纷揣测起来。渐渐地,一副情景开始勾勒在我们的脑海中:那是暑假清理旧教学楼陈尸池的时候,刘杰意外地发现了池下面的洞口,别人都认为那是一个地陷,然而他却想到了它真正的原因:那天解剖课上那名挖古墓的死者林红军,当初求生时挖洞企图逃脱,没想到正好挖穿了学校的陈尸池,丧命于此。因此,刘杰顿时联想到这个洞下面所连通着的,不正好是那个隋朝古墓的所在吗?于是,在暑假的某一天,刘杰独自一人钻进了这个洞里,企图能找到前人未找到的财宝,没想到同样受困于地下。为了求生,刘杰奋力挖掘出一条通道,没想到竟然又打通了新教学楼的陈尸池。
  “难道,这古墓中隐藏着什么无形的力量,能够封堵盗墓者的入口,然后将他们引导向死亡之路吗?”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一阵风吹来,在这九月的夏日我竟然感到周身发冷。
贝壳》
  
  前年股市反弹的时候,我赚了一些钱,一时冲动买了一辆二手桑塔纳,没事就开着四处乱逛。这辆破车,川藏、香格里拉是绝对去不了的,上高速连货柜车也跑不过,所以我就专门找偏远人少的路走。有一个假期,我沿着深圳海岸线一直往北开,过了大亚湾前面十几公里有一个无名沙滩,游人稀少,海面宽阔。见天色已晚,我就在海边一个简陋的渔家旅馆住了下来,决定明天在海滩玩够了再回去。
  晚上在旅馆一楼的餐馆吃饭,点了些新鲜的鱼虾贝壳,叫了两瓶啤酒,坐在靠窗口的位子上坐着慢慢喝。这是我最为享受的清闲时光,很多朋友曾经问我如果彩票中了大奖打算干什么,买车还是周游世界?我想也不想地告诉他们什么也不干,就这么无所事事地打发时间。
  吃饭的时候,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不时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进进出出,一言不发。孩子瘦瘦的,穿着一件白色T恤和蓝色的短裤。脑袋特别大,脸上闪动着圆圆的眼睛,身上的皮肤被太阳晒得黑黝黝的。
  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潮汕人,坐在柜台后嗑瓜子,等孩子前脚一出去,我不禁好奇地问他:“老板,这是你的孩子吗?”
  老板笑了笑,露出满嘴黄牙:“不是,我的孩子哪有这么小。”
  “那他是谁,干什么哪?”我奇怪地顺着窗口望出去,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沙滩上,弯着腰不知在捡什么。
  “他呀,可怜啊。”老板叹了一声气,说:“去年夏天,他妈妈带他来海边玩,两个人租了一条游艇,想过到对面的小岛捡贝壳。没想到半途中海上突然起了风浪,他们的小艇被掀翻了,人都落进了海水里。她妈妈把仅有的一件救生衣套在他身上,自己沉到了海里。”
  “我们赶紧去救,但是只找到了他一个人,他妈妈怎么也找不到。”老板边说着,边喝了一口功夫茶:“回到岸边,他总是说妈妈还在等着他捡贝壳,无论怎么劝,他也不相信妈妈已经死了。他说,妈妈曾经告诉他,贝壳能够使人的愿望变成现实,如果他捡到很多的贝壳,那他妈妈就会回来的。没办法,我就把他收留在这里,每一天,他就这样来来回回地捡这些贝壳,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们为什么要去那个岛上捡贝壳呢?”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沙滩上那个孤独的身影。
  “说了,”老板叹了一口气:“他说爸爸跟别的女人走了,他们想让爸爸回家。”
  我无语了,默默地喝着酒。不一会儿,孩子又走了进来,手上的塑料袋里沉甸甸的滴着水,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就径直往厨房走去了。等他离开后,我站起来走进厨房一看,那里有一个半人多高的大水缸,里面装满了各种贝壳。
  “还不够,晚上他要把死掉的挑出来扔出去,这样剩下的就没多少了。”老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他说要是能装满一缸活的贝壳,妈妈就会回来。可是他捡的多,死掉的更多,现在沙滩上贝壳是越来越少了。”
  晚上我一直无法入睡,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凌晨时分,海水涨潮了,巨浪拍岸,风声犀利,窗外一片惊天动地的喧闹,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阵势,吓得门窗紧闭,用被子捂住脑袋。
  早晨天亮了,世界逐渐恢复了宁静,突然,外面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惊叫:“哗,好多贝壳!”
  我从床上爬起来,推开窗口伸头一看,只见外面的沙滩上,堆满了五颜六色的贝壳,象鹅卵石一样铺盖着整个海岸。
  “贝壳!”一声孩子的欢呼,那个男孩提着黑塑料袋,一蹦一跳地从屋里跑了出来,兴奋地扑向海滩。
  我连忙穿上衣服,匆匆忙忙地套上凉鞋走了出去,旅馆里的其他住客也被这奇景吸引住了,都从房间里陆续走了出来。清凉的海风迎面吹拂,海平面上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整个大地沐浴着一层金色的光辉。
  孩子投入地捡着贝壳,没留意到我们在他身后看着他。他一个一个飞快地把贝壳装进袋子里,眼中迸发着喜悦的光彩。突然,他的手慢慢地停了下来,在他面前的沙滩下,显现出一角绿色的衣服。
  我和老板不约而同地蹲了下去,把那一片贝壳向两边扒开,下面慢慢地露出了一具女性的尸体,不知是什么原因,竟然毫不腐烂,栩栩如生。
  “妈妈……”孩子纯洁的眼睛里流出了眼泪,象两串晶莹的珍珠。
重复的已经删掉了
《谎言之躯》
  
  
  奈何桥前,排队领取孟婆汤的人们摩肩接踵,项背相望。孟婆满得满头大汗,虽然她从来记不得自己已经在这儿发了多少年的汤,但是显而易见,轮回路上的人是越来越多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皆因天上的神仙们一个个不守本分,作出作奸犯科之事,被罚打回人间,重新投胎做人。如此以来,天上神仙越来越少,人间凡人日益增多,以至于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再相信世上有天堂一说了。
  一个中年男子面露焦虑,神色颇为不安,他谨慎地挪动到孟婆面前,紧张地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
  “你叫什么名字?”孟婆翻着手中的生死薄,面无表情地问。
  “我叫唐钧。”他鞠躬哈腰地回答,眼神有意无意地瞟着孟婆。
  “哦,唐钧。”孟婆合上手走的书,惋惜地叹了口气,说:“你可知道,你年轻的时候正直、诚实、努力、上进,充满了梦想,那时象你这样好的青年真是难得呀!”
  “你很聪明,考上了大学,然后还出国留学,大家都看好你的前途。你也不负众望,工作中表现很出色,出类拔萃,如果你这么踏踏实实地生活下去,你将有幸福的一生,死后也不必再赶着去投胎了。”
  “可是,你渐渐地变得利欲熏心,好高骛远,虚荣自大。为了爬得更快,你不惜编造各种谎言,而为了维护这些谎言,你又不得不制造出更多的谎言。你知道吗,这些谎言欺骗了别人,也欺骗了你自己,你已经生活在谎言当中了,就连你的妻子和女儿都不能再感受到你的真诚。”
  “所以,你最终落得个受人唾骂,众叛亲离的结局。苦海茫茫,回头是岸,名利乃过眼云烟,活着就是图个问心无愧。希望你能痛改前非,下辈子好好的做人,免除去轮回奔波之苦。”
  “这是专门为虚伪小人而备的清心除欲汤,喝完你会受到大痛从而大悟,来世便不再受利欲的迷障。快喝了上路吧!”
  “是的,是的,我知道了。”唐钧双手接过孟婆递过来的一个海碗,小心地退到一边。孟婆转过头,高呼:“下一位!”
  唐钧四周望了一眼,见身边一老头捧着孟婆汤,仰头欲饮,赶忙伸手拦住,说:“老人家,我和你换一碗吧,孟婆说,我这碗更加珍贵强效,比你这普通的汤要好。”
  老者一怔,转而欣然接过,说:“谢谢你了!”
  两人喝完汤后,并肩上路。过了奈何桥,第一道关是沸水河,从河水中跋涉而过,全身的细菌会被滚烫的河水如数消除,得以清净之身前去投胎。一个个男女小心翼翼地赤脚入水,因为喝过了孟婆汤,不感到河水热烫,反而觉得浑身一阵冰凉入骨,沁人心腑。
  唐钧试探了一下,不觉异样,顿时放心,欣喜地跳入水中,快步走向前方。
  身后的老者也跟着跳了下来,身体刚入水面,顿时发出痛苦的哀嚎:“唉哟,烫死我了!”四肢拼命挣扎,痛苦异常。
  唐钧内心庆幸不已,赶忙加快了脚步,消失在沸水河上的一片白雾之中。
《电梯眼》
  
  
  小瑟女对公司的电梯有一种恐惧感,只要走进电梯,就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
  那是几个月前,她刚刚收到这家公司的通知,让她春节后来上班。虽然准备再三,预留了充分的时间,没料到去报到那个早上,公交车在半途出了事故,再转车终于到达大厦门口的时候,离上班只不过三分钟了。小瑟女着急地跑进大堂,对着那徐徐闭合的电梯叫了声“等一下!”电梯门又慢慢地开启,里面已经拥挤不堪,她小心地挤了进去,硬是在一个角落找到了一寸空隙,电梯门勉强地合上了。
  电梯缓缓上升中,四周安静得可怕,只有头顶的风扇在呼呼地抽着风。这时,小瑟女惊慌地感觉到,一双手正在自己的臀部游走,一个男人的呼吸在她脖子后急促地发出贪婪的呜咽。那天她穿着薄薄的短裙,她厌恶地紧紧缩在电梯边上,无助地保护着自己的身体。然而,狭小的空间让她无处可躲,那猖獗的手灵巧地穿过她的躲闪,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身体,甚至还一度试探着伸进裙子里面。
  小瑟女想尖声喊叫,然而她怀疑这只不过引来一顿无谓的争吵,更何况,今天是她新来咋到的一天,万一他是将来的同事、甚至上司怎么办?她不想节外生枝,只好闭起眼睛,任凭身上起满了鸡皮疙瘩,期盼着电梯快点到达。
  到了十二楼,电梯里人逐渐少了,小瑟女赶紧换了一个防守姿势,后背紧紧贴靠在电梯上,抱紧了手中的手袋。那个人放肆地看着她,笑眯眯地问:“小姐,你是新来的吧?以前没见过呢。”
  小瑟女“哼”了一声,斜眼看清了这个男人。他是一个中年胖子,脸上留着大胡子,小小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象是看穿了她身上穿的衣服。小瑟女心中排山倒海的恶心,她记住了那双眼睛。
  好在那个大胡子到了十五楼就下了电梯,小瑟女长出了一口气,同时觉得自己浑身发脏,一种急需洗澡的感觉。
  从此以后,小瑟女对这电梯就产生了一种恐惧,她总是觉得电梯里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即便有时只有她一个人,这种感觉也如此强烈,抹之不去。她害怕坐电梯,假如不是公司在顶楼,她宁愿走着上下班。
  那双眼睛,就象刀一样,划破她的衣衫,然后在她身体肆意乱摸。太可怕了,她想都不愿意去想!
  这个周末,为了等一个客户的邮件,小瑟女又加班到了晚上九点。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外面已经黑了,走廊里空荡荡的。电梯门无声地打开,里面空无一人,亮着惨白的灯光,她硬着头皮迈了进去。那种被注视的感觉立刻又在内心里升起,她不安地绞着手指。
  电梯下行到了十五楼慢慢地停了,小瑟女的心一阵惊慌:可千万别是那个大胡子流氓,这么晚的夜晚,他没准会变本加厉!虽然只见过他一次,但是这阴影足以刻骨铭心。还好电梯门打开后,走进来的一名大厦的维修工,他搬着一张梯子,站在了她的对面。小瑟女暗暗地长出了一口气。
  电梯灯轻轻闪了几下,不时发出一阵颤抖,两人不禁抬头看了一眼。“这电梯近来经常晚上出故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检查了几次都找不到问题。”维修工正说着,电梯晃了几下,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糟糕!”维修工说了一声,试图按了几下按键,毫无反应,他摇了摇头对小瑟女说:“你在这里等着,我从顶上爬出去开门。”
  小瑟女六神无主,看着维修工爬上了梯子,伸出两手把顶上的金属条熟练地一块一块揭开,递给她放在地上,上面逐渐露出一个黑咕咕的洞口。突然,他的动作慢慢地停下来了,两腿在梯子上擞擞发抖。
  小瑟女奇怪地抬头看去,只见在电梯顶上趴着一个肥大的男人,他脸对着电梯,早已经死去多时,身上的肌肉已经变成一种发干的褐色。虽然如此,小瑟女还是能辨认出他那典型的大胡子,还有那双没有闭上的小眼睛。那眼睛就这么对她瞪着,仿佛要看穿她身上的衣服。
《十六岁的花季》
  
  
  “开往武汉的列车马上就要出发了,请买好票的乘客马上上车……”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候车室里,韩小乐坐在位子上东张西望,手指揉着一张崭新的车票,内心踌躇不决。这名十六岁的少年从来没有独自出过远门,他的心里一点底也没有。这时,一个人影站在了他的面前:“犯了错误就逃跑,这是一个男子汉的态度吗?”
  韩小乐抬头一看:“童老师,我……”
  童老师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说:“有什么话,去我那里去说吧。我希望你诚实,有错就改,而不是逃避惩罚。”
  “童老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韩小乐辩解着站起来,跟着童老师走出车站,上了一辆出租车。童老师是他们的班主任,虽然年轻得更象一位姐姐,但是由于她敬业负责和善于理解少年的内心,赢得了全班同学的信任。
  童老师家里非常狭小,布置得温馨浪费。“坐下来说。”她从床底拉出了一张凳子,自己一拢裙摆,得体地坐在了对面的床上。
  “这星期学校修理女生浴室,就安排女生下午五点到六点使用男浴室,男生则六点以后用。”韩小乐小声地说了起来,不时看着童老师的眼睛:“浴室门口还挂着一个牌,一面写着‘男’,另一面写着‘女’,每天女生最后一个洗完澡,就把牌子翻过来。”
  “昨天我打球回来,浑身是汗,就拿着衣服去洗澡。到了浴室门前,我是看清楚了挂着‘男’才进去的,现在想起来,我觉得可能是风把它吹翻了,或者谁关门时太重,把它震过去了。反正,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故意的,进去时就是看见挂着‘男’牌。”
  “我进了浴室,没注意里面有没有人,因为里面水雾比较大……”韩小乐说着,声音慢慢低了下来。
  “你看见了什么?”童老师紧紧地盯着他。
  “我,我看见陈非儿站在那里洗澡……”韩小乐脑门上渗出了汗,声音颤抖:“她背对着我,已经脱光了衣服,我那时有点蒙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我还保持理智,肯定会退出去的,但是头脑一乱,反而走近了一步。我看见……她脖子以下的身体上长满了黄色的毛,后面还有一条尾巴!”
  “哦,”童老师半信半疑地弄了一下裙子,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眼睛一扬看着他:“有这种事?”
  “你……”韩小乐无意之中,眼神看到童老师抬脚那一瞬间,裙子里的大腿长满了黑毛,一条金黄色的粗大的尾巴,弯曲着压在身下……
咋啦?
《头发》
  
  
  早上起床,老王挠着脑袋,睡眼惺忪,他吃了一颗药,然后懒洋洋地推开卫生间的门,拧开了洗脸池的水龙头。水哗哗地流出来,在洁白的陶瓷面上形成了一个旋涡,然而,很快地消失在表面,然后水越涨越高。
  “讨厌,水管又堵了。”老王强压怒气,长出了一口气,蹲下身子扭开出水管的U型接口,果然不出所料,那儿缠绕着一把长长的头发,把水管堵得严严实实的。老王用力一把一把地拉出那些头发,扔在旁边的垃圾篓里。
  晚上下班回到小区,楼下围着一群人,在小声议论,指指点点。老王挤了进去,踮起脚尖从前面几个女人的脑袋缝隙间望去。只见排污池的井盖被打开了,几个警察正蹲在那里忙着什么。不一会儿,排污池下面伸出一双戴着白手套的手,托举出一个小女孩的尸体,警察们赶紧接过去,把她放在旁边的白塑料布上。
  小女孩看上去只有四、五岁的年纪,穿着一条红色的裙子,身上的肌肤早已经被水浸泡得腐烂不堪,但是一头的黑发却顽强地在脑袋上舒展着,一直垂吊在排污池下面。几名警察七手八脚地又拉又拽,她的头发就象没有尽头的绳子,从排污池下源源不断地拉上来,在地面上盘卷着越堆越多。
  “啧啧,奇怪了。”围观的人都齐声发出惊叹。
  “这就是前几个月楼上失踪那个小孩吧?”一个邻居大娘站在旁边,终于辨认出来了:“看来她是失足落进了排污池里,但是那头发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她一直是留短发的呀?”
  “这段时间我家的水管经常被长头发堵住,我还嘀咕家里谁掉发那么严重呢,想不到是这么回事。”另一个声音在议论。
  老王看了一会儿,感到肚子里有些难受,赶紧回家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他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瓶子,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放在手心。药丸发出一股难闻的腥臭味,他闭上眼睛吞了下去。
  药还没生效,他坐在床边,闭着眼睛,想起了去年的一件事。
  他有痔疮,长期内服药治疗没有效果,去年在湘潭医学院做了切除手术。这号称天下第一痛苦的手术,让他一个星期里死去活来。还好,伤口愈合后,他觉得一身轻松,每天大便如同上刑一般的煎熬终于结束了。
  然而,仅仅过了一个月,他的痔疮又复发了,这一次复发,是惊天动地的。那天早上醒来,他觉得身上有什么不对劲,伸手在屁股上一摸,肛门上竟然长出了一条尾巴!他吓得从床上蹦了起来,照着镜子仔细一看,原来哪里是什么尾巴,而是一根筷子那么长的痔疮,又红又肿,粗如小孩的胳膊,滴滴答答流着血,疼痛无比。
  无奈之下,他又去做了一次手术。这次手术后没过两周,又一根巨大的痔疮长了出来,这回比上一次更大更粗,黑乎乎地垂在身后直达膝盖,象是屁股里伸出一只胳膊。他感到无比恐惧,甚至忘记了疼痛,急忙向名医潘教授求助。
  潘教授一番检查之后,告诉他:“你这不是痔疮的问题,而是你的肠胃中不定期地分泌一种强力的生长激素,这种激素随大便排出体外时,同时作用在你的肛门上,造成了痔疮的变异生长。”
  老王绝望地问:“那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潘教授沉思着说:“具体原因还需要研究,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极端的病例,但是,我怀疑你的饮食可能有问题。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吃油炸食品,比如洋快餐什么的?”
  老王点了点头,回答:“是的,我最爱吃炸薯条、汉堡包之类,吃了十多年了。”
  潘教授说:“这些食品可以产生体内生长激素过量,引起肥胖和胆固醇增加,但是造成你这个极端情况的,确实比较罕见。”
  老王身下突然一阵巨痛,他歪了歪身子,皱着眉头求问:“潘教授,那我该怎么办?”
  潘教授叹了声气,说:“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你要再做一次痔疮切除手术,然后服用我这种特效药。”他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瓶子:“我可以告诉你,这个药不是治病的,只不过是一时之计。它里面的成份有蟑螂卵、苍蝇和老人半消化的大便,它的作用是催吐。你每天早上服用一粒,让肠胃里的生长激素从口中呕吐出来,这样才能保证痔疮接触不到它们而不会再复发。”
  老王正回忆着,突然间肚子一阵排山倒海的涌动,他赶忙推开卫生间的门,打开水龙头,然后扑在洗脸池上,“哗”地吐出一口墨绿色的粘液。粘液表面带着一层厚厚的油脂,在水面上旋转着,消失在出水口里。
《煮饭工》
  
  
  小玉在新开发的城市东区商品街租了一个门面,稍微装修一下,一个美容院就隆重开业了。请了七、八个姑娘做帮手,在附近租了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做宿舍,虽然简陋了点,但是创业阶段,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两天过后,美容院门口贴出了一个告示:“招聘煮饭阿姨,有经验、会做川菜从优,有意者入店面谈。”为什么要会川菜?因为川菜味重,成本低却能做出荤味十足的菜肴。
  没多久,一位五十多岁的女人找上门来,要求应聘这个职位。小玉一问,原来此人名叫刘姨,在附近工地和商铺做饭已经有些年头了,现在仍为三个雇主服务。煮饭这个工种工资太低,需要同时打几份工才够生活。于是两人谈妥了条件,刘姨就开始定时来上班了。
  每天上午十点和下午四点左右,刘姨会准时买好菜来到店里,按照小玉的要求,做一荤两素的菜。做好饭菜,她就离开到下一家约好的店铺继续做饭,而姑娘们就开始轮流吃饭。起先大家对刘姨的手艺非常满意,简直是赞不绝口,觉得她做的菜味道鲜美,一点也不比餐馆的差。但是没过多久,小玉发现姑娘们脸色都不太对,一个个面黄肌瘦的,萎靡不振的样子,于是把部长找过来私下询问。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近来经常闹肚子,吃了饭就上厕所,也查不出什么问题,其他人好象都有这种情况。”部长皱着眉头向小玉反映。
  小玉便对刘姨产生了疑心,因为买菜的钱是交给她负责的,难保她为了省几个钱进自己的腰包,买些过期的猪肉回来充数。以后她就多了个心眼,刘姨过来做饭时,小玉就有意无意地进厨房瞟几眼。
  有一天,刘姨炒好一道菜,从身上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玻璃瓶子,揭开盖就往菜里洒一些黑乎乎的粉末。小玉正好看见这个情景,吃惊地问她:“刘姨,你干什么?你那是什么粉?”
  刘姨面露不解的神情,看着她说:“老鼠干呀,一直都是这样的,这不是你让我放的吗?我怕不够,昨天还专门在阴沟下捡了两只。”
  小玉内心一阵反胃,气愤地一把抢过她的瓶子:“什么老鼠粉,什么我让你放的,你说清楚!”
  刘姨眼神闪烁了几下,突然恍然大悟地说:“哦,我搞错了,这是对面那家商店的特别要求,我脑子弄混了,还以为是你们的呢。以后我就不放了。”
  “对面?”小玉惊恐地睁大眼睛:“对面可是长期空置的哦……”
《龙珠》
  
  
  深夜,京城一个简陋的客栈里亮着黄豆大的油灯,昏暗而摇摆的灯光下,两个年轻人围坐在一名老者身边,正聚精会神地听着他讲故事。
  “人类自古以来就相信死而复生,所以古代的帝王将相,都在自己的墓葬里收藏了无数奇珍异宝,希望留给自己复生的时候使用。所以,我们这个行业古已有之,年头大着呢。”
  “然而,盗墓寻宝属于很低的境界,最初的盗墓,称为‘王盗’,并不是为了财宝,而是为了龙珠。传说中有一种神奇的龙珠,人死后含在口中,尸体永不腐化,能催化死人复活的时间,所以非常受古代皇帝的青睐。这种龙珠极为罕见,据历史上记载,上下五千年也就出现过不到十颗,最近出现的一颗,要追溯到明朝明成祖皇帝,当时他崩驾时,便是口含西域龙珠下葬的。在位的皇帝为了获得龙珠,专门聘请民间的盗墓高手去发掘古代皇墓,我的祖师爷当年就是一名‘王盗’高手。可是,他一生找遍了东南西北,竟然没有发现半点龙珠的蛛丝马迹。”
  “奇怪的是,这一次慈僖太后竟不知从哪儿获得了龙珠,据说她这一颗,成色前所未见,是天下难寻的宝物。这一次慈僖太后出殡,各路高手都暗地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我们一定要小心行事。小李子,你确信你的侦察准确无误?”
  中间坐着的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点了点头,认真地回答:“不会错的。慈僖太后出殡那天,紫禁城内钟声一响,八个城门同时打开,八列出殡队伍同时涌出,向不同的位置出发,都是一样的穿着,一样的阵容。我吩咐师弟们分头跟踪,用你传的玉罗盘之术在后面探测,发现罗盘没有反应,显然抬的是空棺材,使的是移花接目、调虎离山之计。很多高手就中了他们的计谋,都跟在后面去了。正当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中午时分,城门里出来了一辆潲水车,经过我身边时,我感到罗盘在剧烈地抖动。”
  “嗯,”老者抚着山羊胡子,点了点头:“只有靠近龙珠,才能惊动我的玉罗盘。”
  “我知道里面有状况,就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小李子见师傅嘉许,略为得意地往下接着说:“一直走到京城南边十几里外的一座小山包,见他们在那里停住了,怕被发现,在路边做了一个记号就回来了。”
  “好的,做得不错!”老者站起来,兴奋地说:“机不可失,我们马上出发。”
  三人趁着夜色,上了一辆马车,直往京城南方的郊外驶去。到了一座小山前,马车缓缓停下,老者抢先跳下,环顾四周,赞叹不已:“好风水,好眼光!”
  沿着山间小路直上,转眼到了一个山谷里,一条小溪潺潺流下,四周树林密植。老者稍一思索,低头从树林间钻入,两个徒弟不敢落后,连忙跟在后面。没走多远,前面出现了一个山洞,没注意根本不会发现。老者脸色一喜:“任你狡兔三窝,也逃不过我的眼睛!”
  三人从肩后包袱中取出火把点燃,举着爬进山洞中,初时道路狭窄崎岖,越进去越大,里面竟然是一个大厅堂,火把照耀下,一座精致的坟墓赫然出现在眼前。两个威武的石狮像分列两边,当中立着一个巨大的墓碑。
  老者一看,脸色一变:“糟了,任我们再谨慎从事,还是中了他们的偷梁换柱之计。”
  两个徒弟不解地问:“这……何以见得?”
  老者指着石狮问:“你们可曾注意它们有何异常?”
  两人走上前去,仔细观摩,只见两个狮子张牙舞爪,栩栩如生,跟平常看护衙门的狮子没什么两样,不禁困惑地摇了摇头。
  老者问:“你们可知慈僖太后是男是女?”
  “当然是女的了,这还用问?”两人不解思索地回答。
  “对呀!”老者点了点头,说:“你们看这两头狮子,雄狮张牙舞爪、耀武扬威,身子下面阳具威立,怒气冲冲,雌狮在一边无论形态还是神色皆逊色一截,显然用作陪衬。如果是平常地方,这副搭配是正确无误的,可是慈僖太后是什么人,她岂能忍受雄性在身边气势凶凶,凌驾于雌性之上?显然这是一个假墓,我们还是上当了。”
  两人一听,泄气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垂头丧气的。老者两手背在身后,略有所思。
  “师傅,”小李子开口了:“你为什么懂得那么多?”
  老者叹了口气,默默地说:“我就是当年的明成祖……”
  
  
  (篇幅太长,就此了断吧)
2010-07-15 11:03:30 水里有谁 (我的小灯还没有点亮) 不知道没烦恼,我暗恋你好不好捏??

你这是明恋吧?
《抢劫》
  
  
  去年由于工作比较清闲,我在市成教学院找到一份兼职,为考专升本的学生辅导英语。因此,我经常要坐公交车到各乡镇的分校上课,这种公交车比较脏乱,乘客大多数是农民工,车厢里混杂着一股汗味和脚臭味。为了打发时间,我通常会买一份报纸,上了车就看到终点,连中缝的广告也不放过。
  有一次,中途上来了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白色汗衫,上了车就站在我的身边,身上一股酸臭味直扑我的鼻子里。我不满地瞄了他一眼,这一看,眼睛就离不开他了,我就那么兴趣盎然地盯着他,眼都不眨一下。车开了没到半小时,他转身下了车,我赶忙站了起来,也跟着跳下车。“喂,请等一等!”我在后面叫住了他。
  他满怀困惑地转过身,不解地看着我。我讪讪地笑了一下,指着他的脸说:“你脸上的痘好大,能不能给我挤一挤?”
  他气愤地答了一句:“神经病!”转身就要走,我连忙拦住了他:“我可以给你五十块钱,只要你让我挤!”
  他的脚步停下了:“真的?”
  我肯定地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
  他犹豫了一下,说:“那你先给我钱。”
  我掏出一张五十元塞到他手里,让后让他蹲在地上,伸出两手,用两个拇指在他脸上的一个毛孔上用力一挤,一颗糯米大小的油脂粒顺畅地钻了出来,象一个肥大的肉虫子。这种感觉舒畅无比,我全身上下痛快淋漓,内心愉悦地歌唱着,一颗一颗地把他面颊上的毛孔如数清理干净。
  “太值得了,谢谢你。”末了,我感激地对他说。
  他看了看我,显然有些不理解,说:“你那么喜欢挤,我宿舍还有一个舍友,他的毛孔比我的大得多,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真的?”我喜出望外。
  “是啊,就在不远,走吧!”他说着,领着我往工业区走去。路上闲聊,我得知他名叫刘强,舍友名叫张山,都在附近玩具厂工作。进了一栋出租楼,刘强敲了敲房门,一个跟他一样肥胖的男人从里面露出一张脸,我一见就大喜过望,他脸上密密麻麻的痘子肥沃无比,是我平生前所未见的。刘强进去跟张山耳语了几句,回头告诉我:“他要一百二十元。”
  我爽快地回答:“没问题,没问题!”
  张山的每一个毛孔都有一根筷子头那么粗,我用力一挤,一颗蚕豆那么大的油脂粒应声而出,表面还发着微微的热气。我的手都激动得颤抖了,从书包里摸出一个塑料袋,小心地装进了里面。不一会儿,我就把张山的脸挤完了,塑料袋里装了满满的一小袋。
  “太爽了,”我满意地对他们说:”你的痘要多久才能长出来?我把下次的也先预定了。“
  他们对视了一眼,刘强抢先回答说:“下个月。如果你要预订,我们要收五百元。”
  我想了想,点头答应说:“好吧,但是你要给我写一个收据。”
  很快一个月就过去了,挤痘前几天,我激动得晚上睡不好觉,到了约定那天,我打了一辆的士,直奔他们的宿舍。敲开他们的门,却见他们呆坐在床边,垂头丧气的,仔细一看,脸上的痘颗粒不剩,全部干干净净的。
  “怎么了?”我如五雷轰顶,急忙追问。
  “唉,别说了!”刘成哭丧着脸,说:“昨晚我们刚要睡觉,外面有人敲门,刚一打开就有几个蒙面人扑进来把我们按倒在床上,虽然我们拼命反抗,但是怎奈斗不过他们人多。他们控制住我们之后,把我们脸上的痘都挤光了……”
  “岂有此理!”我拍案而起:“那些人是什么人?”
  “不知道,”刘成摸了摸脑袋:“为首的是一个女人。”
  “啊,他们又来了……”张山大惊失色,看着门外吱吱唔唔地说。
  我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几个蒙面的黑衣人已经站在门外,不怀好意的眼神凶狠地看着我。站在当中的一个从身形上来看应该是一名年轻女子,她走上前来,冷冷地对我说:“听说上次你把他们的痘挤走了,那些痘现在还在你的手里吧?识相点,把它交出来!”
  话音刚落,后面两个大汉跳出来,拿着明晃晃的匕首对着我。没有别的选择,我打开身上背的书包,拿出了那个塑料袋。那个女人接过去,看了一眼,高兴地说:“不错,就是它。我们走吧!”
  那几个人正要走开,我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对着他们的背影大叫:“等一等!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们要那些痘干什么?”
  那女人回头淡淡笑了一笑,说:“我准备月底举办婚礼,想用这些痘做两串珍珠项链,昨晚那些仅仅够一串,现在加上你这些,我和我老公每人都有一串了。”
《景阳岗》
  
  半夜里他突然惊醒,睁开眼睛屋子里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竖起耳朵细心一听,屋外夜风吹过,发出“呜呜”的鸣叫声,象是有人在哭泣。再仔细一听,外面的厅堂里还有一种奇怪的金属摩擦声,象是有人在霍霍磨刀。
  他感到一阵毛骨耸然,犹豫了一下,他从床上爬起来,穿上鞋子,轻轻地推开了门。外面突然变得静悄悄的,冰冷的月光从窗外穿进来,照在墙上大哥的遗像上。他定睛一看,大吃了一惊,只见画像上大哥的两只眼睛正流着血,在脸上拉出两道红印。
  不对,大哥一定是冤死的,他死不瞑目,在向我诉说呀!他想起近来街坊的传闻,越想越不安,心惊肉跳,不禁往嫂子的屋子望了一眼。
  那边屋静悄悄的,嫂子好象睡得很香甜。大哥尸骨未寒,她怎么能睡得如无事一般呢,难道她就一点悲伤都没有吗?他点上蜡烛,轻轻推开了嫂子卧室的门口,却见里面床上蚊账还挂得好好的,被子叠得四四方方,人早已不知去向。
  这个奸妇!他怒从心起,回到自己屋子里拿出生铁大戒刀,推开门口大步走了出去。
  西门庆是县上出名的风流才子,家财万贯,文武双全,经常在县里招惹蝶,嫂子潘金莲一直与他眉来眼去的,受邻里指指点点,但是说到两人狼狈为奸、谋害亲夫,他一直不敢相信。
  到了西门官人的府第,他施展轻功,越过高墙,见花园上一间楼阁还亮着灯,便悄悄地潜伏了过去。弯着腰躲在窗前,只听得里面打情骂俏的声音不断。
  “小美人,你看我的功夫比起你那武大郎如何?”
  “讨厌,你坏死了。我在家里呀,可天天内心憋出火来呀,那个没用的东西。”
  “那现在好了,他再也不能妨碍我们了……”
  他再也按捺不住,一脚踢破窗户飞身跃进屋里,只见两人正赤身裸体地抱在一起。“西门庆,俺武松今日为兄弟报仇来也!”话音刚落,他一个箭步冲到床前,举刀便向他喉头刺去。好一个西门庆,一身功夫也不是花拳绣腿,一个跟斗闪过,从床前拉出一把尖利的宝剑,与他游走相博。武松使出盘龙刀绝技,两下便试探出他的剑风偏柔,走的是轻巧一路,当下发力猛攻,几个回合便把他逼到墙角,一刀便将他的剑从手中击落。
  “你该当死罪!”武松双目怒瞪,一刀便插进他的胸膛,血花四溅。
  “二哥饶命!”潘金莲惊慌失措地抱住了武松的身体,怯生生的眼睛看着他。武松被这一丝不挂的女人抱着,心下一阵激烈地突跳,热血上涌,几乎把持不住。这潘金莲年轻美貌,身材曼妙,一双饱满的胸脯正紧紧地压在他的身上。见他迟疑,她知道他内心已经动摇,当下微微一笑,一双玉手就往武松下身探去。不一会儿,武松浑身被一股巨大的热流包围起来,突然下身仿佛闸门一开,一股洪流奔腾而出……
  “客官醒来,快醒过来!”突然一股凉水泼在他的脸上,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只见自己正躺在一家小酒馆里,两个店小二站在身边幸灾乐祸地看着他:“虽说景阳岗的酒力道够劲,但也没见过你酒量那么差的,才喝一口就醉成这样,睡了半天,吐得一地都是!”
  另一个更是笑得挤眉弄眼的:“不光上面吐,下面还吐了。刚才你嫂子来接你,反被你紧紧抱着调戏了一番,估计你发春梦正在做好事吧,那股精骚味真重啊,憋了多久啦?弄得她都不好意思,自个先走了……”
《流言诽语》
  
  
  早晨男人匆匆吃了几口面包,拿起公文包就换上皮鞋,她赶忙迎出来:“你就走了吗?不多吃点,早餐是最重要的,不吃好一天都精力不够。”
  男人笑了笑,回答:“我吃饱了,今天公司有重要会议,赶时间。”
  “哦。”她答了一声,站在那里,看着男人出了门,依依不舍地说:“下班早点回来。”男人笑了一下,带上门走了。在阳台窗口那边,她看见男人钻进了黑色的宝马车,轻轻地一溜烟消失在小区门口。
  又是无所事事的一天。她换了一身衣服,提着一个篮子,出门买菜了。
  小区里有一个凉亭,几个妇女坐在那里打牌聊天,见她经过,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说话,斜着眼睛看她。等她一走过去,身后就议论开了。
  “那个女人是个鸡呀,别看打扮得象个贵妇一样。”
  “是啊,那个男人竟然会看上她,真没眼光。”
  “人家不知道吧?”
  “屁,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慢慢地停住了脚,突然猛地回过身,向她们大步走过去,停在一个胖大嫂面前。她怒气冲冲地用手指指着她,大声责问:“你刚才说我什么坏话?”
  “不是我,我什么也没有说。”那女人大义凛然地看着她,无动于衷地回答。
  “就是你,别装出这副无辜的样子!”她咄咄逼人地盯着她。
  “你脑门后又没长眼睛,怎么知道是我?”那胖女人挑衅似地站了起来,两手叉着腰。
  “哼,我脑后就是长了眼睛!”她说着,转过身子,两手把脑后的头发掠了起来,只见她后脑勺上真的长着一双眼睛,还一眨一眨地看着四周。
  “哦?”几个人都怔住了。
  “既然你脑后有眼睛,怎么看不见这东西呢?”胖女人说着,手猛地伸进她的吊带裙子后背里,抓出肩胛骨上一双小小的翅膀,狠很地扯了出来。那双翅膀无力地挣扎了几下,两根芦花羽毛飘落着掉在了地下。
哈哈,估计他有痘痘
《包粽子》
  
  
  昨天下午去菜市场买菜的路上,经过路边便利店时,突然想起早上媳妇嘱咐过家里没有粽子叶了,要我记得添购,于是我一拐弯一头钻进了那个门面里。
  便利店里的粽子叶真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啊,什么杜蕾丝、杰士邦、猛男,还有带润滑的、振动的,而我独爱桂林市橡胶厂生产的“象山”牌粽子叶,五元一盒三十只装,适合我们这种食量大的人士。
  
  话说回到二十年前。电视《十六岁的花季》播放的时候,老夫也正好十六岁,单纯得连女生也不敢多看一眼。现在象我那时年纪的孩子,估计各种体位都亲自实践过数次了吧?那年暑假,一个人在家复习无聊得很,隔壁就有一个老姑娘经常跑过来找我。
  老姑娘年纪二十七、八岁,相貌一般,身材魁梧,每次过来都是借书、借磁带等名义,来了如果碰上大人不在,总要在我的单人床上一坐,给我讲一、两个故事才走。以下便是她说的一个故事。
  话说杭州有一个小寺庙,里面有和尚数人,战火纷飞的年代,老方丈收留了一名遗孤的孩子。转眼间孩子长大了,变成了一个高高大大、精力旺盛的少年。一天,小和尚找到方丈,内心极为不安地说:“方丈,最近以来,我的内心烦躁得慌,一看经书就分神,总觉得心中有一团火,烧得浑身上下一片难受,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老方丈看到小和尚脸色潮红,脸上长了满脸的疮痘,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说:“出家人毕竟是血肉之躯,摆脱不了凡身肉体,滋生欲火有时也是再所难免的。”
  小和尚困惑地问:“那应当如何克服?”
  方丈双手合十,和颜悦色地回答:“每当欲念侵袭,应当内心默念经文,不作它想。”
  小和尚无奈地说:“如果这样还是不行呢?”
  老和尚叹了口气,回答:“按照我们的习惯,如果实在难抵淫邪之念,那就去包一个粽子,必能排解心魔。”
  小和尚恍然大悟:“哦,难怪我们寺庙的粽子远近闻名呢!”
  老姑娘说完之后,自顾哈哈大笑,前仰后合。我不解地看着她,皱眉道:“和尚包的粽子有什么好吃的?里面又没有肉。”
  老姑娘认真地看着我,回答:“有肉呀,可以放肉进去嘛?”
  我好奇地问:“怎么放,粽子都包好了?”
  老姑娘比划着说:“把粽子的衣服剥开,里面又白又软是不是?把肉一插进去就行了呗。”
  我半信半疑,想了想又问:“那和尚哪儿来的肉?”
  老姑娘挤眉弄眼地看着我,说:“有呀,他们有火腿肠啊!”
  我“哦——”地如茅塞顿开,说:“感情那些和尚也挨不了天天吃素,每人还偷偷备着一根火腿肠!”
  老姑娘表情古怪地看着我,泄气地回答:“那可不。”
  
  转眼间高考结束了,我考取一所比湘潭医学院还破的学校,入校报道那天,发现学校没有校门,学校的名字写在一块木板上,然后钉在入口处一棵大芒果树的树干上。
  军训过后的一个周末的晚上,我们宿舍全体成员翻墙到外面的商业街,神情略为紧张的钻进了一个小录像厅,那里在放映一部爱情动作片。这是我们平生第一次观摩那么有艺术感染力的影片,以至于从离开录像厅那一刻开始,大家都鸦雀无声,沉默不语。一路上,我的脑海里还不断地翻腾着那些黑乎乎的器官,抬头仰望星空,老姑娘亲切的面容又浮现在眼前。我当时那个恨啊!
  当晚,宿舍里安静无比,但是安静之中夹带着轻微的挲挲之声,黑暗里不知哪个床上发着摩擦声不绝于耳,不时有人爬起来,欲盖弥彰地自言自语:“喝水太多,又尿涨了。”进了卫生间拧开水龙头。
  终于,老夫再也按捺不住了,爬起来就拉开灯,义正词严地说:“大家都不要睡了,起来包粽子吧!”
  
  最后说到最近几年,老夫在一个企业就职,拿的是企业的工资,但是干的是公务员的活,每天闲得淡出鸟来。基本上天涯的全部新帖我都会过目一遍,网易新闻看完了,评论也逐条看下去,最后实在没有东西看了,一粒一粒地数一百粒茶叶,泡一杯茶等下班。
  老夫一不玩电游,二不偷菜,但是有一个不好的习惯,希望小朋友们不要学习。那就是只要电脑一打开,不论做什么事,都要顺手打开一两页黄色网站。为此我的电脑不知中了多少次毒,老板经常无可奈何地抱怨:“别人的电脑都没问题,你的老是坏,你搞什么鬼?”
  我满脸陪笑、鞠躬哈腰地说:“老板息怒,老板息怒,吃粽子吧,吃一个粽子……”
  老板讪讪地回答:“你呀,就会包粽子。”
《阴眼》
  
  话说八十年代初期,广东某县一位较有名望的老人去世,家里人专门从香港请了一名道士来为其作法事。为什么舍近求远,去香港请道士?主要是文革刚过不久,大陆的佛家道家都被当作“牛鬼蛇神”修理了十几年,出名的师傅所剩无几,一片萧条。虽然当事人曾经在当地做过县长,但是在那个时代,就算是高级干部也没几个闲钱,本来道场要做七天,但是一算开支只能压缩为三天。
  道家为死人作法,其实跟佛教为死人超度,甚至基督教为死者洗礼,形式不同,但是道理都是一样的。法师都是先把死人的一生念颂一遍,从什么时候出生、家庭情况如何、一生中经历的各种大事和死亡的状况说唱一遍,相当于向阴间作一次新人介绍。介绍之后,总结其一生的功过,有功则嘉勉,有过则企求宽恕,最后请求阴间接纳。阴间能否接纳、接纳得是否顺利,那就是体现法师功力的精要之处了,从颂经的用词、曲调到编排都大有讲究。
  这一位香港法师,就算在东南亚华人当中都是名声不菲,不但法力深厚,而且对待法事十分负责,要么就推辞不接,一旦接手,无论价钱如何,皆同样严谨对待。且说作法当日,他在棺材前就地打坐,手中一扬尘拂,嘴里就开始念唱起来。然而,不管他如何翻来倒去,变换着说法为死者唱经,总是觉得略有阻碍,口中晦涩不顺。于是,他便怀疑死者入棺可能有差错。
  由于重男轻女之传统,做道场时只有家中男丁能在场,而死者遗孀遗女都只能在后房守孝。这家的老奶奶患病多年,一直卧床不起,死者大小后事全是由儿子一手操办。道士叫来儿子,如此这般地说了起来,儿子将信将疑,最后终于被道士说服,同意开棺检查。
  黑漆棺材被几名大汉用铁锹撬开,里面父亲安躺于其中,一身笔挺的西装,神态安详。道士一见,恍然大悟道:“东方之葬礼,死者绝不可扎领带、戴领结,否则入土不安。这是因为阴间的阴官们长的是阴眼,阴眼与阳眼不同,阴眼不辩颜色,但是能透视。故以死者颈戴领结、领带,阴官一眼望去无法分辩,只看见脖子上一圈绳子,便以为是吊死或勒死的冤鬼,不肯收留。”
  “他说得有理,快快给你父亲解了领带。”不知何时,身边站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她对儿子插话说,声音威严。
  “妈,你不在床上躺着,怎么出来了?”儿子一看母亲站在身边,吃惊地问。
  “我听说要重新开棺,就想出来再看他一眼。”老奶奶说完,眼睛朦胧,一往情深地看着棺内的老伴。
  儿子当下不再多言,弯腰对父亲连连三个鞠躬,然后伸手解了他脖子上的领带。道士从身上拿出一个布袋交给老奶奶,如此这般地对两人交代了一遍,说:“按我的吩咐行事,我念完经之后,棺材即可盖上。”
  于是,道士开始绕着棺材,口中朗朗有声:“一道红符请死人重新入棺。”这声令下,老奶奶应当从布袋中取出红符,交给儿子手上,由儿子帖在棺材里的枕头上。但是,老奶奶迷惑地在袋子里翻腾了几下,竟然摸出了一张白符来。道士见之,略感愕然,然而不动生色。儿子见她拿错,不敢开口打扰道士,自己伸手换了红符。
  道士接着高声念道:“二道黄符请死人安息合盖。”这声令是要老奶奶取出黄符,由儿子帖在棺材盖上,然后就可将棺材盖合上。但是老奶奶却在袋子里取出了一张白符,表情迟疑地看着儿子。儿子赶忙伸手掏出那张黄符,端端正正地帖在棺材盖上。
  最后,道士高喊:“三道白符请死人上路,棺材永合再无惊扰!”老奶奶把最后一张符交给儿子,面色苍白,见棺材被牢牢钉上之后,二话没说就悄悄地转身走了。
  道士继续作法,果然顺畅无比,再无困顿。法事完成大吉,琐呐、鞭炮齐鸣,一众亲戚好友的拥簇之下,棺材应声而起,浩浩荡荡地往墓地出发。儿子一身孝服,正要跟随其后而去,道士轻轻将他拉住,说:“去看看你的母亲吧。”
  儿子走进里屋一看,只见母亲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身体冰冷,早已经死去多时了。
《复仇之笔》
  
  
  武松看着潘金莲拿了衣服,细腰一摆一摆地径直往洗澡房走去,当下内心就突突直跳。看见她进去关上了门,他四顾无人,蹑着脚尖轻轻地走了上去。洗澡间是武大朗用木板搭的,武松观察了几天,发现门下有一处已经霉烂,他悄悄地用刀子挖了一个孔,神不知鬼不觉的。
  只听见里面传来脱衣服唏唏唆唆的声音,武松脑子里立即浮现出潘金莲那光洁的胴体,他不禁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事实上,这样的事情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哥哥新婚的夜晚,他就曾爬到卧室的窗口偷看,可惜关键时刻他们吹灭了蜡烛,只能在声音中想象那些声色场面。
  武松趴在地上,很容易地就找到了那个洞口,他眯起一只眼睛,把脸靠近了一些。只见一双洁白的腿站在面前,象莲藕那样嫩白,他想看到更多的地方,不由得努力地把脑袋往里面挤了挤。突然,门口打开了,一个人影披着睡裙站在他的面前,他感到一双愤怒的眼睛在审视着他。
  “果然是你,我早就怀疑你了!”潘金莲严厉地说。
  “我什么?我在捡东西呢,刚才钥匙掉地上了。”武松不假思索地应答,应当说,在此危机关头,这是一个比较好的回答。
  “叭——”脸上吃了重重的一个耳光,潘金莲提高了嗓门:“还在狡辩,你到底要不要脸?你这叫什么,变态,余丹说了,心灵残疾!你懂吗,一点自尊都没有!”
  “嫂子,你小声点……”武松赶紧陪着笑脸说。
  “我为什么要小声?又不是我不要脸,我看谁不要脸,哼,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你大哥怎么就那么正直呢,你看你象什么样子?”潘金莲得理不饶人,话语连珠,一句接着一句。
  “金莲,又怎么啦?”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高大魁梧、浓眉大眼的汉子站在了门口前。
  “大郎,你回来了?你弟弟今天又耍流氓,他,他竟敢偷看我洗澡!”潘金莲一看到武大郎,无比委屈地扑了上去,靠在他胸前就咽咽地哭了起来。
  “武松,你太不象话了!”武大郎愤怒地冲上前去,扬起手就是几个连环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我对你一忍再忍,你竟然毫不收敛,要不是看在你从小就有残疾,我非把你的脚打断不可!”
  “哥,你竟敢打我?”武松哭丧着脸,孤立无援地说。
  “你这个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家伙,就算你人长得矮,体力活做不了,去卖烧饼总该没问题吧?我供你吃、供你住,你竟然这样对待嫂子?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认你这个弟弟了,你给我滚!”武大郎义正词严,一手指着门外。
  “滚就滚,你们一定会后患的,我一定要让你们身败名裂,被后人取笑万年!”武松恶狠狠地说着,一溜烟跑出了门外。
  “大郎,你对我真好。”潘金莲说着,抬起头问:“你说他会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臭味相投,狼狈为奸。”武大郎抚摸着她的头发,冷笑了一声,说:“肯定去找他的狐朋狗友施耐庵了。”
《五指山》
  
  
  猴王大闹天宫,被如来佛祖降服,压在五指山之下。起先,猴王内心还挣扎抗拒,对着天空破口大骂,久而久之,觉得如此毫无用处,便沉默下来,终日闭目睡觉,梦想着昔日的自由时光。年复一年,五指山草木茂盛,渐渐地把猴王的囚身之处密实地掩盖了起来。
  转眼过了将近五百年,离它重得新生的日子越来越近。这一天清晨,猴王被两人说话的声音吵醒,睁开眼睛一看,前面不远的草地上并排坐了两个人。猴王用火眼金睛辩出他们并非凡人,乃是天仙之身,便细心听他们在说什么。
  “天气好热,我们就此分别行动吧,完成任务好回去参加蟠桃盛会。”
  “是啊,上回弼马温捣乱,一场盛宴变成灾难。好不容易得了五百年和平,这一届的蟠桃会是前所未有的隆重啊。”
  两个神仙闲聊了一会儿,慢慢地就切入正题。
  “如来佛祖给你什么任务,看样子与我的任务有些相关啊?”
  “我呀,”那神仙拍了拍身边的一个大包袱,说:“要把这些经书送到西天雷音寺,不久以后,大唐皇帝会派一名和尚去取经。”
  “奇了,”另一名神仙笑了笑,指着自己的包袱说:“我的任务就是要把这九九八十一个妖怪放在人间,让它们去阻止和尚取经。”
  “唉,”前面那名神仙冷笑了一声:“如来佛祖闲来无聊,尽喜欢做这些作弄凡人之事。”
  “那也难怪,不给凡人找些事做,他们太过空闲容易出乱子,无事生非嘛。”另一仙接过话说。“你就不要多作停留了,快快赶路吧,等你快到雷音寺的时候,这些妖怪就该现身了。”他说完,从袋子里掏出几十个小葫芦,一个个地摆在草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另一个边站起来边问。
  “我将这些葫芦放在此地,让它们日月之下晒过三天三夜,里面就会跳出各路妖魔,沿途布置在取经路上,让唐朝和尚九死一生、穷凶极恶。”
  “你这真是个美差呀,那么简单。我还要走那么远……”
  两仙挥手作别,一个消失在树林里,一个升天而去。猴王眼见四下无人,急忙伸手去够那些葫芦,怎料就差了那么一点点,任凭他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是指甲尖轻轻碰了一下,就是拿不到。猴王心中一急,破开喉咙就叫了起来:“来人啊,帮忙呀——”
  “咦,一个老猴?”突然,一个放牛娃扒开四周的灌木,好奇地伸了一个头进来,然后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你就是我爷爷小时候喂过的那个猴子吧?我的爷爷都已经不在了,你还在这里。你别急,等一等。”
  猴王刚想开口,他人影已经不见了。过了一会儿,放牛娃回来了,扔给他几个拳头大的野桃,说:“你饿了吗?吃吧!”说完,一蹦一跳地走了。
  猴王赶忙大叫:“你回来,还有事儿……”那孩子回头招了一下手,转身走了。猴王气得一拳锤在地上,呲牙咧嘴。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猴王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那些葫芦在自己眼皮底下慢慢地开裂,里面象是有什么东西微微晃动着。终于,到了第三天的中午,眼前突然“轰”的一声冒起一阵黑烟,葫芦全部炸开,几十个妖魔跳将出来,尖叫着四下散去。猴王破口大骂:“死妖怪,有本事别走……”
  远远的,一个和尚骑着马走过来,猴王认出他便是唐僧,大叫了起来:“师傅,快——,师傅,快放我出去!”
  唐僧见了他,脸上一喜,慢悠悠地坐在旁边擦着汗说:“别急,我先给你想好名字,再放你出来不迟。”
  自此,猴王对唐僧的第一印象恶劣至极,看到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少女的祈祷》
  
  
  老屋里静悄悄的,很久没有人迹的样子,她犹豫了一下,终于狠下了决心,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窗外的阳光射进来,可以看到光线在空气中斜斜照进来的路线,白色的尘雾飘荡在当中,象水里上下沉浮的沙粒。往昔的一幕幕情景又飘浮在她的眼前,如此悲伤,令她不能自已。
  轻轻地踏着木台阶,走上安静的小阁楼,那台钢琴仍旧孤单单地摆在墙角,上面已经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黑白相间的琴键上似乎还留存着她的体温。她顿时泪如泉涌,无声地抽泣起来,在屋角拉出一个木凳就坐了下来。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她牵着女儿的手,横过一个街道,到那里的儿童文化中心练习钢琴。挥手告别女儿,她转身往回走,过了街道那边,她突然听到身后熟悉的“妈妈”的呼叫声。当她疑惑地转身回头看时,见到的却是一辆小车从眼前飞驰而过,重重地撞飞了一个蓝色的身影。“妈妈,我刚才忘了对你说母亲节快乐……”这是孩子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那是她正好十岁。
  突然,阁楼里响起了一声钢琴清脆的声音,把她从回忆里拉了回来。她惊讶地倾耳细听,没错,熟悉的旋律在耳边回旋着,是女儿最喜欢弹奏的《少女的祈祷》。已经不知多长时间了,这钢琴再也没有发出过一丝声响,甚至她们连碰都不愿意去碰一下,害怕那将引致心灵无法承受之痛。然而,这一次音乐的响起,却来得那么柔和,好象从来没有中断过,那欢乐而充满宁静的音符从她心中潺潺流过,使她顷刻忘记了悲伤。
  她疑惑地抬起头,只见在那台钢琴前面,端正地坐着一个穿着一身蓝裙的女孩,正伸展着两只灵巧的手在键盘上弹奏着。她还是十岁的摸样,头上扎着一个小辫子,眼睛里闪动着纯洁的光彩。
  “女儿!”她失神地站了起来,似乎不相信似地呼喊了一声。
  “妈妈——”女儿的手停下了,她转脸看着她,眼睛里缓缓地滴落几滴泪水,一头跑进了她的怀里。
  “妈妈!我一直没有走,我舍不得你们。我每一天都在这里弹琴,想让你们听见。”女儿的脸埋在她的怀里哽咽着说。
  “可是,我们从来都没有听到呀,我和你爸爸每天都坐家里想着你,四周安安静静的,只有脑子里你以前的笑声,其它的声音我们都听不见……”母亲边擦着眼泪边回答。
  “那么,”女儿奇怪地抬起脸看着妈妈,问:“为什么你今天听到了我弹琴?”
  妈妈淡淡地笑了一下,说:“因为我已经不在人间了。”说着,她拉起女儿站了起来:“好女儿,我们一起来为爸爸弹琴吧,虽然他听不见,但是我们就在这里为他弹着,哪儿也不去。”
《似曾相识》
  
  奈何桥上,永远白雾茫茫,望不到前方的去向。桥头搭着一个竹棚,上面立着一个牌子写着“孟婆汤”三个大字。一行男女排着队,神色不安地向前挪动,到了孟婆面前,小心地接过递来的一个搪瓷大碗,连声称谢,然后一饮而尽。(又是这个开头,呕吐……)
  突然,人群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绝望地哭了起来:“不好了,我投胎的时辰马上就到了,今天这么多人,怕是赶不上了,天呐……”大家都同情地看着她,不知所措。
  这时,一位衣着朴素的年轻人走上前来,扶住她的肩膀说:“老奶奶,不要着急,我帮你想办法,快跟我来。”说完,领着她走出人群,挤到孟婆前面,耐心地说明了情况。孟婆通情达理地递给她一碗汤,说:“快赶路吧!”老奶奶喝完后,年轻人扶着她,快步走到奈何桥前,为她指点了方向。“太谢谢你了,年轻人!”老奶奶感激地挥着手,消失在前方。
  没多久,人群里又是一阵慌乱,只见一个中年妇女坐在地上,痛苦地呻吟:“我的风湿病又犯了,痛得站都站不稳,前面的路还那么远,怎么办呀?”正当周围的人在指指点点地议论着的时候,那个年轻人又出现了。他蹲下身子,热情地对着那个妇女说:“别着急,来,我背你!”话音刚落,将她背在了背上艰难地向前走去,脸上渗出了晶莹的汗水。
  “他是谁呢?好象在哪个地方见过。”看着他的背影,人们议论开了。
  “瞧,一本日记,是他掉的。”一个孩子眼尖,看到地上躺着一本红色的小册子,弯腰将它捡了起来。旁边的一位大人接了过去,翻开了一页,轻轻地念了起来:“
  我要永远的记住: 一滴水只有放进大海里才能永远不干, 一个鬼只有当他把自己和集体融合一起的时候才能有力量……”
  “雷锋,他是雷锋!”人群沸腾了起来。
  “雷锋同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没有去投胎?”有人好奇地问了起来。
  “哦,不了。”雷锋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现在上面不需要我了,我就在这儿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人群沸腾了,围着他嘘寒问暖,都不愿离去。雷锋感动地对大家说:“谢谢你们还记得我,时候不早了,快过桥去吧!”
  奈何桥对岸,传来了一阵热烈的歌声:“学习雷锋好榜样,忠于革命忠于党,爱憎分明不忘本,立场坚定斗志强……”
《冥河轶事》
  
  
  冥河上的奈何桥,自古以来就是阴阳分隔、来世与今生的交界处,几千年来这里上演了多少悲欢离合的故事,幸福的人们害怕这里,苦难的人们向往这里。奈何桥头的一碗孟婆汤是投胎男女必喝的一碗苦浓汤水,喝之后前生记忆全数洗清,连智慧都变得一片空白,来生又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婴儿,蹒跚学步,牙牙学语,重新梦想着生活的希望。
  阴历一九七九年,那是一个春天,阎王爷在冥河的大地上划了一个圈。改革开放,允许一小部分鬼先富起来,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两手都要硬两手都要抓。如今的冥河,早已经不再是那个简陋的发汤小摊,而发展成了一个繁华昌盛的边陲小镇,走在街上,人山人海,商铺林立,只听见耳边到处传来叫卖的吆喝声: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路过,东方牌指南针,带在身上,无论刮风下雨、白天黑夜你都不会走错路。奈何桥白雾茫茫,迁陌交错,千万别走错方向了哦!”
  “最新科技——GPS定位仪,直接找到富贵人家,让你想投胎在哪里就是哪里,出生下来就是有钱人哦!”
  “你赶路累了吗?停下来歇一歇吧,新装修的沐足中心,全部是正宗扬州师傅,让你去除一身疲劳。前面路还很长呀,不要输在起跑线上……”
  “通冥电信,长话优惠!想给家里人报个信吗?出门在外,家人牵挂,通冥电信帮你搭起桥梁。现在拨打,每分钟只要五千元!”
  张三手持着崭新的“死亡通知书”,一出关口就四处张望,看到十字路口“孟婆汤”的箭头牌,大步流星地向那边走去。他目不斜视,心无旁婺,多年的江湖经验告诉他,不贪小便宜、不抱好奇心就不会上当受骗。虽然如此,没多久,一个打着花雨伞的女人还是悄悄地跟上了他。
  “大哥,赶去投胎呀?请停步,听我说几句。”女人试探性地从后面笑了笑,露出满口白牙。张三脚步不但没停,反而走得更快了。
  “你不听我说话,等下你会后悔的,奈何桥的孟婆汤早就没有了。”女人跟不上他的速度,大声抛出一句话,张三脚步放慢了。
  “有这种事?不可能吧,这里《游客须知》上写得一清二楚,入关左边路两公里,免费发放孟婆汤,凭此证每人领取一碗……”张三半信半疑,那起手中的纸张仔细地又看了一遍。
  “哼,那都是骗人的!”女人冷笑了一声,凑近他的面前,压低声音说:“你不知道吧,那孟婆汤早就承包出去了,现在是个私人老板,他们给阴府回扣,所以阴府帮他们做广告。喝了他们的汤,不但没有效果,他们还会找出其它名头骗你的钱。他们呀,现在就是一心搞创收,心黑着呢。”
  张三犹豫了一下,说:“我就喝那碗汤,其它东西一概不要。她做了几千年的汤,这工艺不会丢的。”
  女人笑了笑,说:“孟婆汤的师傅早就被我们老板挖走了,想喝正宗的孟婆汤,只有跟我来。那边呀,早就是挂羊头卖狗肉,喝了它,投胎出来人不人鬼不鬼的,没有后悔药吃的。”
  张三心动了,无助地四处看了一下,拍了拍身上:“我没有钱……”
  女人“哧”一声笑了:“这儿可以按揭,不用现金。”
  “如何按揭?我也能按揭吗?”张三不解地问。
  “跟我来,我们边走边说。”女人拉起张三的手,一拐就进了一个小巷:“只要你按一个指印,连本带息,用你来生赚到的钱来还……”
  说话间来到一个大庭院前停下了,张三抬头一看,上面挂着一个古色古香的招牌,上面写着“孟公汤”三字。推门进去是一个客厅,前面有一个年轻人坐在那里等着,不一会儿里面走出一个白大褂姑娘,对着那年轻人说:“我们查到了,你是我们的VIP会员,有八折。进来吧!”
  张三不解地低声问领她来的女人:“你们这里怎么还有会员?”
  女人笑了笑,回答:“那人老是自杀,成我们这里的熟客了,熟客才有打折。”
  等得略为不安,张三在厅里四处踱步,看着墙上挂的照片,皆是以往领导人、名人在此的留影,他渐渐感到放心起来。突然,他在一幅照片前停下了,手指指着问:“这人不是还没死吗?怎么在你们这儿呢?”
  女人赶紧解释:“快了,他已经提前订好上等精制孟公汤,我们要煲上七七四十九天的,汤一煲好他就该来了。”
  说话间,那名白大褂又走了出来,向张三一招手,张三跟着走了进去。里面是一间诊室,四周都是书柜,摆着各种书籍和画册。白大褂拿起一本棕色封面的薄子,边翻开边问:“姓名?籍贯?生辰八字?死亡地点?……”
  “按照我们的规矩,这一碗孟公汤要收你下辈子一半的收入,就是你投胎以后,每挣一百元钱,都要拿五十元还给我们。”白大褂把那本薄子合上,从旁边换了一本又翻了起来。
  “那么多呀?太贵了,能不能少点?”张三张大了嘴。
  “我们的药货真价实,使用的都是最上等的材料,收的只不过是成本和手工,别的地方比我们贵得多。”白大褂头也不抬地说,一副没有商量的架势。
  张三心里想,喝不到这碗汤,连下辈子都没有,还有什么商量的余地?算了吧,一半就一半,大不了下辈子多赚点,别象上辈子那么没出息,房子都买不起。正要同意,只听见白大褂高声叫道:“查到了查到了!啊呀,你下辈子是个穷光蛋,到死还欠着一屁股的债,你的信用等级为零,我们不能为你办理按揭。不好意思,你还是去孟婆那里喝免费汤吧,快去,晚了就下班了,那些公务员,一分钟都不会等的。”
  张三茫然地走出了“孟公汤”,辨认出奈何桥的方向,撒开步子就跑,刚跑出几步他慢慢地停下了:既然下辈子也是个穷光蛋,那还急着投这胎干吗?这儿那么多不人不鬼的男女,不也同样活得好好的吗?张三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转了一个方向走了。
  第二天,一轮黑日缓缓从西边升起,阴界关口放开闸门,一行新到的男女带着陌生而警惕的眼神蜂拥而入。“女士们,先生们,既然来了,就看个够才走!”张三举着一个大旗,上面写着“导游”二字,对着这群新来的游客大声吆喝:“具备多年本地旅游经验的导游为你们提供一条龙服务,带你游遍冥河的山山水水,吃尽当地特色小吃,为你购物杀价,领你深入民宅故里了解民俗风情。收费公道,诚信为本!……”
《爱的奉献》
  
  
  昨天老王来我家吃饭,本人亲手做的白切鸡令他魂牵梦绕,赞不绝口。老王是市公安局的警察,电话中他说最近执行严打任务,饭吃不好觉睡不够,想趁周末来我家改善生活。我想了一下回答说,行,我最近手头故事紧,你那儿经常有什么古怪新奇的见闻,我给你准备两瓶“太白醉”,你边吃边给我讲。以下这个故事就是出自他的口中。
  阿丽两年前从家乡来到深圳,跟大多数新来乍到的人一样,先饱尝了各种不同类型的闭门羹,鼻青脸肿,心如死灰。阿丽只有高中文凭,更没有一技之长,虽然相貌在家乡的小县城里算得上数一数二,但是放在深圳这块佳丽云集的地方,充其量也只能算得上中上水平,何况一身的土气尚未脱胎换骨。
  正当阿丽内心忐忑不安,惶惶不可终日之时,终于时来运转了。一家小公司向她畅开了大门,聘用她为前台文员,月工资一千五百元。虽然阿丽当初充满了豪情壮志,经过这一次现实的洗礼,有些绝处逢生的侥幸,不加思索地同意了。从此,阿丽就在这家公司呆了下来,在附近农民房租了间小屋,每天做些端茶送水、接电话收传真的杂碎活儿,经济上捉襟见肘,生活也十分的单调、枯燥。
  公司的老板是一个福建人,人到中年,事业上只能说小有成就。公司的几名业务员经常跑外勤,办公室里终日只剩下老板和阿丽这对孤男寡女。跟大多数电视剧里的情节一样,老板渐渐地留意到了阿丽的单纯和年轻,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将她潜规则了。
  事情发生之后,阿丽当然是痛苦哭闹,老板当然是悔恨交加,随着同样事件反复上演,慢慢地两人都产生了意犹未尽的念头,于是老板在住宅区为阿丽租了一套公寓,不定期地为她添置一些服装和化装品,阿丽便顺其自然地成为“小三”了。
  一天,两人并肩逛街,路边有一老妇卖狗,阿丽一见便爱不释手,用撒娇的眼神看着老板。老板当日心情甚好,且对阿丽的感情正当热火头上,虽然该狗号称纯种“边境牧羊犬”,开价就是一万,老板仍是毫不犹豫就给她买了下来。阿丽心花怒放,一路抱着这只黄毛小狗,当即张罗好狗房、狗食、狗玩具,兴高采烈地回家了。
  话说养狗并不难,但是养好狗却须投入心思,阿丽有了这条狗之后,每天几乎离不开它半步,让它吃最好的狗粮,每天温水洗澡,晚饭后花园小溜一周,晚上抱着睡觉,每月定期看医生。老板见她已无心上班了,干脆让她辞职在家,每月供她几千元生活费,悠游自在。
  刚过半年,公司里新来了一名前台小姐,同样青春逼人,而且比阿丽更加漂亮三分,老板喜新厌旧,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了。两人争吵渐渐增多,终于在一个晚上,老板向阿丽发出最后通牒,两人关系就此结束,阿丽抱着那只牧羊犬,灰溜溜的搬出公寓,随便找了一间农民房住了下来。没过多久,阿丽手头开始逐渐拮据,她不禁盘算了起来,发现这条狗每个月支出将近三千元,加上自己的生活费、住宿费,每个月没有六千元收入是绝对混不下去的。阿丽看着狗那可怜巴巴、善解人意的眼睛,抚摸着它那一身滑顺无比的金毛,心中暗暗地下了决心。
  从此以后,深圳的某个高级夜总会便多了一位年轻的小姐,她化名“犬犬”,穿梭出入于高矮胖瘦、老少俊丑的嫖客之间,技术精湛,敬业爱岗。警察在最近一次酒店突击检查中,抓到她竟然同时与三名嫖客在一起开房,而且后来的抽查中发现,她已经感染了严重的性病。
  “做警察那么多年,什么妓女都抓过,”老王喝着酒,叹着气说:“为了狗而卖淫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男人至贱做狗,女人至贱做鸡。鸡狗本来就是一对好朋友嘛。”我笑了笑说,身后电视在播放《同一首歌》,韦唯正在动情地演唱:“这是心的呼唤,这是爱的奉献,这是人间的春风……”
  也许正是由于这荒谬对比的场景,使我对老王这个略嫌平淡的故事印象深刻,他人已走远,我还在脑海中回味着。
《午夜来客》
  
  
  黑暗里,她紧紧地抱住了丈夫的脖子:“老公,你原谅我了吗?”
  他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着说:“亲爱的,你做得没错,如果我在家也会那么做的……”
  “我害怕,你抱紧我!”她恐惧地缩在他的胸膛里,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那是在几个月前,五岁大的孩子突然失踪了,他们四处寻找,然而没有半点音信。丈夫辞掉了工作,沿着城市往北的铁路一路行走,肩上扛着一个显眼的大旗,上面印着孩子的大幅照片和文字:“寻找爱子,必有重酬。”
  她一个人留在家里,从此生活里失去了阳光。每一天早上,她无助地坐在阳台上眺望,做梦似的想象着丈夫的身影在楼下那条道路尽头上出现,手上还挽着一个一奔一跳的孩子。但是,这样的情景始终没有出现,一直到太阳落山,她才孤独而失望地回到那黑冬冬灯也不开的屋子里。
  一天晚上,她突然从梦中惊醒,听到屋外的走廊里发出奇怪的“叽、叽”的声音,象是老鼠在撕咬着房门,在寂静中显得那么刺耳。她心中一阵缩紧,犹豫了一下,她鼓起勇气走下床来,轻轻迈向门后,从猫眼里悄悄地向外张望。
  走廊里黑不见影,静悄悄的好象什么也没有。正当她长出了一口气,想转身回去的时候,外面一阵风吹过,什么地方的窗口“砰”地一响,走廊上的感应路灯顿时亮了起来,她即刻看见在房门的对面,爬着一团猫一样的怪物在瞪着她,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尖叫。
  那怪物听见她的叫声,张着一个圆圆的大嘴发出一声嘶哑的喊叫:“啊……”然后慢慢地爬了过来,用爪子拍打着房门,指甲划着门上的油漆发出“叽、叽”的摩擦声。她强自平静了下来,从门后抓到一把扫把,心里想这东西个子不大,应该不是自己的对手,长吸了一口气,猛地拉开门对那东西就挥舞着扫把,作出吓唬的模样。
  那东西脸上坑坑洼洼的,见到她也不逃跑,直立起上身眼巴巴的看着她。“走,快滚!”她吆喝着,用扫把指着楼梯地方向。它无动于衷,呆呆地看着她,突然眼睛里竟然流出两行眼泪来。她吃惊地看着它,慢慢地放下扫把,伸手打开门前的灯光,只见在雪亮的灯光下,它竟然是一个全身已经变形的人!他的手被扭到了背后象一双展开的翅膀,两脚被打开成“一”字形,脸上被什么东西腐蚀得面目全非,象恐怖片中的鬼一样面目狰狞。
  “啊——”他伸长脖子对着她凄惨地叫了一声,含糊不清,而她却看见了他下巴上的那颗熟悉的黑痣。
  “孩子!”她悲伤的叫着孩子的名字,蹲下来抱着他嚎啕大哭。“啊——”他在她的怀中动了一下脑袋,发出一声粗哑的回应。她流着眼泪,心如死灰,抱着他的胳膊越来越使劲,他在她的怀里喘息着,挣扎着,最后扑腾着两脚,渐渐地停止了动弹……
  “睡吧,别想了,一切都会过去的,会慢慢好起来的……”丈夫拍着她的背,象哄一个孩子,终于把她哄着了。他叹了一声气,在她的身边躺了下来,一手还抱着她的腰。他太累了,也要好好休息一下。
  “老公,你醒醒。”半夜里,她着急地推着他的身子,他猛地睁开眼睛:“怎么啦?”
  “你听——”她恐惧地抱着他,颤抖地说。屋外,什么东西在拍着门板,发出刺耳的“叽、叽”的声音,黑暗中象报时的闹钟一样清晰入耳。
嘿嘿。。。。
《葬花吟》
    
    北京的秋天到了,一行大雁飞向南方,留下空寂的苍穹。
    黛玉早早就被大观园外传来的喧闹声吵醒了,“耍猴嘞——咚咚呛!”“卖糖葫芦,又大又红,吃一口酸一嘴巴!”“猫耳朵炸羔,买一送一,还有幸运抽奖!”黛玉睁开眼睛,衣袖往鼻子上一抹,“哧”的一长声,一把又浓又绿的鼻涕挂了出来。咦,今天不是庙会吗?想起来了。她赶忙爬起来,从床前一个装换洗衣物的竹篓里挑出一件还看得过去的绿衫,靠近鼻子猛闻了一下:还好,味不大。她匆匆忙忙地穿上衣服,提了门就走出去。
    “小姐,煎饼果子咯,又香又脆,来一个吧?”一个档口冒着白烟,一个浑身油腻的男人头也不抬地向她吆喝。
    “来一个,加多一个鸡蛋。”黛玉流着口水,看着面饼在案上被飞快地压扁,涂上面酱,卷成一个圆筒。“呜,好吃!”黛玉接过来,张嘴就是一口。“小姐,烫啊!”那男人接过钱,善意地提醒她。“怕什么,烫才好吃。”黛玉嘴巴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说着,继续往前走。
    前面的青烟处飘来一股奇怪的臭味,黛玉立即认出这是王二麻子臭豆腐,赶紧把最后一口煎饼果子塞进嘴里:“给我来两串,多放辣椒。”
    往前人山人海处,还有琳琅满目的各地美食:驴打滚,豆沙糕,炸鸡腿,手抓饼,陕西凉皮,山西凉面,凉拌田螺……黛玉一路吃过去,不矣乐乎。
    “卖蛐蛐喽,威风凛凛的棺材头,千里挑一的一身黑,百战不败,常胜将军!小姐,要一个吗?”
    黛玉摸了摸身上,只剩下最后一点碎银了,点点头:“来一个,试一下。”
    “好咧,就这个吧,这个体形大……唉唉唉,这不是用来吃的!——咳!”
    黛玉心满意足,摸着滚圆圆的肚子回去了。刚进得家门,突然感到腹中一阵绞痛,里面发出一阵“咕咕”的翻腾声,她赶忙一转身,往里弄的茅间小跑而去。到了门口,猛地一推,门从里面锁上了,只听见贾母在里面不满地唠叨着:“谁呀?我丢他老母,好不容易挤出来半条,被吓回去了……”
    黛玉此刻腹中如有千斤压顶,危机关头四处张望,只见旁边墙上竖立着贾母种花用的锄头,赶紧将它拿过,走到一处无人的花丛下,左右确保万无一失后,一把将裤子褪下就蹲在地上,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真是千钧一发、只差毫厘呀。
    很顺畅地清空肚子,黛玉一身轻松,手往身上一摸:糟了,忘了带手纸。看见地上落花片片,她伸手挑了几朵大花瓣的,将就着擦了几下,边东张西望边提着裤子站了起来,心中长出一口大气。
    整理妥当了,黛玉拿起那把锄头,就地挖了一个坑,将那一地的排泻之物推入坑中,再用泥土和树叶盖在上面。正在忙碌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林妹妹,我找你半天了,原来你在这里!”转头一看,原来是贾宝玉。
    “我呀,”黛玉一见他,顿时眉头低凝,神色忧伤地说:“早上起来看见花落了一地,觉得它们的生命如此美丽而短暂,心里感到怪伤感的。”
    贾宝玉“哦”的回答一声,鼻子猛吸了几下:“什么味道?怪怪的。”说着,向前走了几步,正好站在那个坑上。
    “这……是秋天的味道吧?”黛玉说着,推了宝玉一把,挥着那锄头就边舞边唱了起来:“花榭花飞飞满天,红绡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处诉;手把花锄出绣帘,忍踏落花来复去。……”一边舞着,一边用锄头将地上那坑用泥土填得严严实实的。
    贾宝玉在一边看呆了,怔怔地说:“林妹妹,你的气质太好了!”
    正说着,旁边传来一声怒吼:“我的锄头呢?害我找了半天,发什么神经,拿我的锄头在这里干什么?”原来是贾母从厕所出来,到处找不到锄头,火冒三丈。贾母上前一把抢过黛玉手中拿着的锄头,转身欲走,突然又停住了:“这地上是什么东西?”
    贾母好奇地看着地上新冒起的一个土包, 百思不得其解,终于高高地抡起了锄头,猛地向它挖了下去,只听见“喀啦”一声,金山四裂,水溅八方,三个人被黑的、黄的溅得满身都是,恶臭扑鼻。贾母和宝玉始料不及,呆立在那里,还是黛玉反应快,她马上两手叉腰,对着宝玉杏眼一瞪,大声地指责起来:“贾宝玉!我说过你多少遍了,叫你不要随地大小便,我们是有素质的人,讲文明、讲卫生,你怎么就改不了呢?!”
   贾宝玉一脸凄苦,嘴巴动了动刚想辩说,脸上挂着的一坨黑乎乎、粘兮兮的东西慢慢地滑将下来,他赶忙伸手一抹,抹了一个大花脸。
   贾母怒气冲冲地指着他:“你这个蠢货,是不是你干的?!”
   贾宝玉委屈无比的皱着眉头,吞吞吐吐地回答:“早上我内急,要解手,没想到茅厕被你占了半天,实在憋不住了,只好就地解决一下。”宝玉说着,奇怪地看着地上,用手比划着说:“可是,当时我拉的也就是一小条呀,比香肠大不了多少。没想林妹妹唱完一曲《葬花吟》,咦,那可神了,连大便都长大了几倍!”
弄巧成拙》
  
  
  “老公,你太好了。如果没有你,我也不要活下去了,生活已经没有意思了。”
  “不行,我们不论谁出了意外,剩下的那个也一定要把孩子带大。”
  虽然结婚已经八年了,他们的感情仍旧好得象初恋一样。她经常象孩子一样撒娇地作出这样的假设,而他不怪她口不择言,反而很认真地那么回答她。
  孩子,就是他们的第二生命。
  一个夏日,她和孩子乘车去动物园,而那天他要加班。路上汽车出了事故,一头冲出高速公路,从高架桥上飞了出去。
  醒来时,她与孩子已经在另一个世界了。她茫然地牵着孩子的手在走着,这样的假设,她们当初可从来没有想到过。
  前面一个关口,有一个长相古怪的人在检查。他们忐忑不安地走过去,却被他叫住了:“你们怎么两个都来了?弄错了,你们可以回去一个……”
  回去一个?自己回去,让孩子一个人在这里?那当然是不可能的。想到丈夫那结实的身子和可靠的眼神,她毅然地做了决定:“我在这里,让孩子回到人间。”
  一个人继续孤零零地往前走,一抬头,前面一棵树下,竟然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面带微笑地看着她,宛如大学时代他在宿舍门口那么等她。
  “你怎么来了?”她流着眼泪,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
  “没有你们,我一个人留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他抱着她,问:“孩子呢?”
  “孩子?”她脑海里想起一个画面:孩子在拍打着家门,一遍遍地叫着“爸爸,爸爸”,可是里面始终没有回答……
2010-07-21 23:10:49 水里有谁 (我的小灯还没有点亮) 哇。。没烦恼。。你发的东西越来越恶心啦。

嘿嘿
《背中碑》
  
  
  谭教授经常说:“越是研究科学的人,越能够感觉到命运的强大。那些靠臆想就惊叹鬼神法力的人,其实是永远也不能真正感知世界上存在的那种宏伟的未知力的。”一直到毕业实习的时候,我才理解了他这句话的涵义。
  那天下着小雨,门诊部的病人比平时少,我趁闲拿出写到一半的论文开始修改,而谭教授则坐在一边翻看一本德文版的医书。快到中午下班前,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两男一女。女病人二十三、四岁的模样,身材微胖,如果不是脸色稍差,应该算得上端庄美丽。而那两个男人分别是她的父亲和舅舅,他们早上天蒙蒙亮就出发,从衡阳坐火车一路护送她到了这里。
  女病人名叫刘翠萍,她腰杆直挺挺地站在我们面前,我们注意到她的小腿特别粗壮。谭教授就开始询问起她的病情来,刘翠萍一言不发,转过身体背对我们,捞起了上身的衣服。只见她的后背上,竟然正正中中地镶着一块长方形石块,石块颜色漆黑,半米多长,二十多公分宽。
  谭教授惊讶地“哦”了一声,戴上眼睛上前查看。这块石块不知道有多厚,已经深深嵌入病人的身体里,表面与背部平齐,边缘相接纹丝不漏,竟然象是人身体上天生的一部分。用手指敲一敲,硬梆梆的作响。
  病人家属求救地说:“谭教授,您能不能帮她把这石碑摘除了?求求你了……”
  原来,刘翠萍出生时,浑身脓疮,皮肤红肿,医生束手无策。自幼年开始,便三天两日生病发烧,动辄打针住院,三岁之前就已经收到过数次病危通知。四岁那年,刘翠萍再次发病,这次一发烧竟高达四十四度,全身肌肤溃烂,奄奄一息,家人感到凶多吉少,连医院也懒得去了。
  这时,正好有一名流浪卖麦芽糖的白发老头经过他们村,夜里在村头一间废弃的牛棚里借宿,听见孩子的啼哭声,敲门要求进去看一眼。家人犹豫片刻,抱着些许侥幸,让他入屋观看。白发老头走到床前,拿起刘翠花的手看了又看,最后说:“你这孩子自幼体内积火旺盛,如不中和,这火迟早会将她烧垮。”
  家人一听对头,赶忙询问对策。
  老头说:“凡属火者,必须用极阴之物克之。但凡最阴之物,莫过于老坟之墓碑……”
  刘翠萍的舅舅一听,顾不上深更半夜,马上带着一只电筒,独自到村后山上坟堆中找寻墓碑。村后是一片荒山,自古以来乱坟无数,但是一来墓碑皆深埋土中,没有工具根本无法挖掘,二来墓碑都较为沉重,一个人断然无法搬走。
  正当他心急如焚之时,突然眼前一亮,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来得全不费功夫。前面一个土坟旁正好躺着一块小墓碑,看样子是前几天下雨刚刚冲倒的,他心中一喜,顾不上多看,抗在肩上就往回走。
  回到家里,按照白发老人的指点,将刘翠萍放在墓碑上躺着,说也奇怪,她立刻就停止哭闹,神态安详地睡着了。家人见状,啧啧称奇。次日早晨再看,刘翠萍竟然高烧退却,身上皮肤痊愈,正要庆贺,却发现她的后背已经跟墓碑粘连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分离。再去找那白发老人,早已不知去向。
  从此以后,刘翠萍只能日夜躺在墓碑之上,因为那墓碑重达三十斤,非她幼小身子可以承载,一直到她十四岁时,身材逐渐变得高大,方始勉强可以下地行走,而那时,墓碑已经深嵌入体内了。
  谭教授听完,沉默不语。我在一边寻思,按照现在的医学水平,连体婴儿分离技术已经比较成熟了,只要那墓碑不与要害器官相连,做一个外科分离手术并不困难。果然,谭教授对病人父亲说:“这个可以用手术进行分离,理论上难度不大,但是手术之前,必须做一个X光和彩超检查确定内部器官受影响程度。”
  家属一听有希望,脸上都露出喜悦的神色。
  X光显示手术条件非常理想,转到B超影像室里,我一眼看到那墓碑常年挤压背部骨架,已经造成了严重的脊柱变形,但是胸腔内的心脏和肺部仍旧保持一定的距离,不禁高兴地对谭教授说:“谭教授,这个手术可以做!”
  谭教授不动声色,认真地移动着B超的探头,严肃地盯着影像屏幕,最后低沉着声音说:“不行,这个手术绝对不能做。”
  我不解地问:“为什么?”
  谭教授指着屏幕对我说:“你再看清楚点。”我凑近身子,把屏幕上每一个方寸都检查了一遍,终于,我注意到了在B超透视之下,屏幕上隐约照出了墓碑的正面图象,那里有五个模糊的字体,我一字一字地辨认了出来:“刘翠萍之墓”。
  读罢,我当即觉得内心一阵恐惧,一屁股就坐在了凳子上。谭教授在一边低声地说:“此墓碑一摘除,五个大字见光,极有可能立刻就会兑现。”
  走出B超室,面对满怀希望的家属,我有一种失落和内疚的感觉。却听见谭教授在一边对他们交头接耳,不时双手比划着,而家属在一边连连点头称是。最后,只听见谭教授说:“如果要做这个手术,里面有不可预测的风险,从医学上来说,可以做;从命学上来说,不能做。我作为一名医生,将实情告诉你们,由你们自行抉择。”
  刘翠萍在一边流着眼泪,恳求着说:“我背着这个墓碑在身,人不人鬼不鬼的,早已经没有了生活的乐趣,哪怕是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愿意试一下!”
  谭教授沉思片刻,对着他们说:“既然如此,你们先按照我们吩咐的去办。”
  一周后,三人再次出现在医院里。这一次所不同的是,刘翠萍已经按照谭教授的吩咐,到派出所改了姓名,现在她取了一个叫“刘新生”的新名字,显然是寄托了她对新生活的向往之情。为了谨慎起见,家人将所有记有“刘翠萍”标记的物品全部销毁,亲朋好友皆反复交代,今后无论如何,必须用其新名字,绝不可再提“刘翠萍”三字。
  手术在紧张的进行着。这个手术最大的难度是创面比较大,将来皮肤再植的过程需要格外小心,预防创口出现大面积的感染。同时,墓碑剥离过程中可能引起大出血也是我们担心的,为此我们已经在血库里调出了匹配的血型。
  谭教授不愧是外科专家,只见他手灵巧地挥舞着,很顺利地将墓碑从皮肤上分离出来,由于巧妙地避开了主血管,出血量非常小。我们几个助手立即从几个方向入手,小心翼翼地搬起墓碑,因为不好着力,大家都感到有些吃紧。好不容易把墓碑抬离身体,几个人抓牢了边缘,发现它有十多公分的厚度,大致相当于一块建筑用砖,大家轻轻地把它摆在旁边的桌子上,长出了一口气。
  下一步,就是消毒和清理创面了。谭教授拿起镊子,刚夹起一块消毒棉纱,突然无意之中看了一眼旁边的墓碑,就一动不动地呆立在那里。我们奇怪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浑身冰冷,血液仿佛凝固了一样,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原来,那块血淋淋的墓碑上竟然刻着“刘新生之墓”五个大字。
  大家几乎同时反应过来,转头过去一看,心跳监控仪器上心跳在一瞬间已经变成一条直线,刘新生呼吸全无,检查瞳孔,已经呈现放大之势……谭教授木然站立在那里,手中的镊子“当啷”一声掉在了地板上。
《石头记》
  
  
  冬去春来,大观园里的日子就象那些花瓣一样,一片一片地从枝头飘落,然后又一片片地重新生长,虽然看上去颜色鲜艳、多姿多彩,然而仔细一数,无非是黄的、红的、紫的、橙的几种颜色,久而久之难免枯燥乏味。
  这天早上,贾母洗漱完毕之后,照例拿起一把草纸,走到东边屋角的茅厕解手。古时下水工程尚不完善,大户人家的厕所皆建在远离起居用餐之处,以免臭气入室。贾母有多年的便秘,虽然每天规律解手,但往往是有形无实,空自发力而没有产量,换一句话说,她是占着茅坑不拉屎,而拉屎之人被她占着厕所只能就地解决。
  贾母走到茅屋,想起自己方便过程之中经常被他人打扰,心生厌烦,于是在厕所门前拉起一道黄绳,上面写着几字:“我的地盘我作主。”想了一想,觉得不妥,改成“POLICE”几个字母,心满意足地进去关起门来。
  虽然她腹中早已经拥挤不堪,但是纵使气沉丹田,交替使用爆发力、持久力、旋转力等技巧,肛门就象被焊死了一样,没有半点配合的意思。贾母绝望之中,突然想起那天宝玉在花园里那一泡惊天动地的野屎,突然心生一计:或许换一个环境,能够改变这种状态?
  于是贾母提起裤子,来到花园树丛中,看到左右无人,找到一个隐蔽处就蹲了下来。果然不出所料,没用多大功夫,肠胃涌动,闸口顿开,积压多日的粪便竟然滂沱而出,毫无半点藕断丝连之意。贾母心情舒畅无比,提起裤子准备掩埋,回头一看怔住了:原来拉出的并非寻常大便,一是一堆大大小小的黑色石块。难怪这个多年便秘难治,原来是这些东西作崇。贾母喜不自禁,高兴地抗起锄头走了。
  没多一会儿,花园里传来一阵年轻人的嘻闹声,原来是宝玉和黛玉在赏花戏蝶、吟诗作对呢。
  “名园筑何处,仙境别红尘。借得山川秀,添来景物新。”
  “秀玉初成实,堪宜待凤凰。竿竿青欲滴,个个绿生凉。”
  “林妹妹,好诗!”
  “宝哥哥,你也大有进步!”
  两人边说边笑着走近了,突然宝玉停住了脚步:“咦,那是什么?”只见前面几步远外的草地上,一堆黑色的石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啊,真漂亮!”黛玉跑近跟前,蹲下身子小心地捧了起来,两人拿起那些石子,一颗一颗地看个不停。
  “这是什么东西?半通不透的,还发着很奇怪的气味呢?”黛玉好奇地看着,拿起一颗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好硬!”
  宝玉也如法效仿,略有所思地说:“带着一种微微的苦味,这一定不是普通的石头,肯定是难得的宝石!”
  黛玉点了点头,把石子藏在怀里,深情款款地看着宝玉:“这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天无绝人之路呀!”
  原来,宝玉与黛玉自幼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但是贾母却嫌弃黛玉出身低贱,强烈反对这门亲事,一心安排他与宝钗成亲。宝玉内心计划与黛玉一走了之,远走高飞,苦于家中钱财全部由贾母控制,两人就算离得家门,天涯海角却没有立锥之地,所以计划就一直搁置了下来。今日意外拾得宝石,两人自然喜出望外,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两人高高兴兴地远去了,身后花园的花丛中,站起一个头戴方巾的男人,边提着裤子边恶狠狠地看着两人远走的背影。此人名叫曹雪芹,是大观园里的一名园丁,今日内急,在花丛中解手,竟无意之中听到了这一幕,他的内心里盘算着,很快便想出了一个鬼点子。
  宝玉和黛玉出得门外,买了一张地图,算计好明日私奔的路线,觉得万无一失后,相约明日早上在花园相见。反复嘱咐后,两人分头回屋。当晚,宝玉收拾好衣物,激动得辗转反侧,盼着清晨早点到来,根本没有半点睡意。
  次日,天蒙蒙亮,宝玉挽起行李,看上去象一个外出打工的农民工,他轻轻掩上门,蹑手蹑脚地向花园跑去。到了花园门口,远远就看到黛玉那楚楚动人的背影正坐在凉亭上,当即心里突突直跳,上前抱住她说:“林妹妹,我来了。”
  却见黛玉转过身,脸上泪如雨下,一副花残叶落的模样。她泣不成声地扑倒在宝玉怀里,大哭道:“宝哥哥,宝石没了,走不成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那黛玉的宝石,当然是给曹雪芹偷走的。他得手后,连工钱也不要了,连夜不辞而别,马不停蹄地逃到河南开封,连连找了几家玉器店,希望变卖个好价钱。岂料,那些店主见了这些宝石,口中虽然连连称奇,叫好不绝,但因为来路不明,不知是什么来历,也不敢枉然开价,都摇头拒绝。最后一名好心的掌柜告诉他:“大凡名器宝物,必须得有个名头,没有个来龙去脉,再好的东西也叫不上价钱。比如说古代字画,必须是出自名家手笔,历代珍宝,必须是皇帝用过,宝石珠玉,必须来自名山大川,瓷器古玩,须是官窑巧匠之工。你的东西是好,就是还差个契头……”曹雪芹当下听明白了,就好比我们手中有一个好股票,但是没有题材去炒作,它也是涨不起来的。于是收起当即变现的念头,走上回去大观园的道路。
  曹雪芹是个实心眼的人,不懂得作假,一路上想着怎么给这些石头找名头,想来想去,也只想出一个法子:那就是写一本书,把自己这些年在大观园的生活经历写出来,那就算把宝石的背景给交代清楚了。好的,那就写书吧,回到大观园继续做园丁,等书写成了,再辞职出来也不迟。那么,书名叫什么呢?《我的成功可以复制》?不行,我现在还不算成功呢。啊,有了,就叫《石头记》吧,直接点题,好名字,就叫《石头记》。
  回到了北京,推开大观园的门他大吃了一惊,只见里面破败不堪,象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找了一个家丁一问,原来,黛玉已经在几天前病逝,宝玉由于抗婚,离家出走当了和尚,整个贾府现在已经摇摇欲坠了……
《股票》
  
  
  股票市场上,大屏幕里涌动着红绿相间的曲线,高高低低的条形柱子,闪烁跳跃着各种变化莫测的数字。
  一个个大脑袋的股民认真地观看着开盘的状况,聚精会神,不时交头接耳。他们长着大大的眼睛,皮肤半透明,额头上伸着一根长长的触角。
  “买银碳星一号吧?这个股最近长得不错。”
  “有实地考察报告吗?现在买有点盲目。”
  “我最近在这个股上赚了一些,觉得它还不错。”
  “还是买潘多拉二号稳点。”
  “我去过那里,觉得现在进入还太早。”
  “那……地球怎么样,这是老牌蓝筹股了。”
  “地球股!你还不知道吗?这个股随时准备崩盘,内部问题一大堆,如果你手头还有,一定要马上抛售,不然的话血本无归!”
  ……
  这是在遥远的银河系证券交易中心。这里的交易规则是,以宇宙各星球为股票,该星球人口数量增加,则该股票业绩上涨,反之,人口数量下降,则业绩变差。最近一段时间,地球股价格连续下跌,已经发出了多次投资风险提示……
《许愿》
  
  
  “快点,太阳快爬上山头了!”清晨的山涧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身影,他们背上背着庞大的登山包,行色匆匆,小心翼翼地从一块大石头上面爬过去。抬头向上一望,山顶已经触手可及,一个古旧的寺庙在霞光中露出朦胧的身影。
  传说这山巅古寺旁有一佛像,如在每年七月初七第一道日光照射在佛顶时,手扶佛身内心许愿,佛祖必能成全其一个夙愿。但是,因为山高路远,加上此地七月初多为阴雨天气,真正能够印证传言的机会不多。
  这一对男女是一对夫妻,年纪皆三十左右,本来休年假从大城市来到附近自助游,无意中听到当地这一传说,一见时间、天气皆合适,便约定赶在日出之前到达山顶。
  到了寺庙前的空地,两人气喘嘘嘘,所幸东边的山头上还未见朝日的面容,他们牵着手绕着寺庙走了一圈,终于看到一座佛像呈打坐之姿,静静地立在一棵古松下。两人脸上一阵喜悦,快步走上前去,各将一手搭在佛像肩上。
  东方的天空越来越亮,终于,一轮红日在山头露出圆圆的脸,刹那间霞光四射,光芒万丈,佛像似乎在这一刻发出了一声沉吟,象是和尚齐声颂经的声音。两人赶忙闭上双眼,在内心里许起愿来。
  “希望我能够活到一百岁。”女人在心中默念着。
  “希望这个女人马上死掉。”男人在心里对着佛像说。
  良久,他们慢慢睁开了眼睛。
  只见女人在一瞬间变成了一个百岁老姖,头发光秃,满脸风霜,体态苍老,却在撅着个小嘴对着他笑。他内心厌恶无比,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狂躁之情,扑上前去双手死死地卡住了她的脖子。
  佛像身上披着金光,安静地打坐着,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右边不要脸》
  
  
  急救室门前静悄悄的,两名男子坐在长椅的两端,一言不发。他们虽然一人身着黑衣,一人身着白衣,但是模样、体态相仿,显然是一对孪生兄弟。
  门无声地开了,一名医生边走出来,边摘下脸上的口罩,然后对着那黑衣男子淡淡地说:“她想见你一面,你进去吧。”黑衣男看了一眼旁边的白衣男,站起来快步走进急救室里。
  手术台前,一名苍老而憔悴的妇女躺在上面,奄奄一息。
  “妈妈,我来了。”黑衣男子叫了一声,轻轻地在旁边的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病人微微睁开双眼,向他伸出了一只焦黄的手,他赶紧把它握在手心。
  “孩子,我快不行了,想跟你最后说一些话。”母亲神智还非常清晰,她眼神闪动着,开始缓缓地说了起来。
  “在我怀你们兄弟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一个黑面红眼的人找到了我,对我说我怀的是一对双胞胎,其中有一个必须不要脸,问我选择哪一个。我当时没有搞清楚他的意思,但是被他问急了,匆匆忙忙之下就回答他‘右边那个不要脸’。他听了,就在一个本子上记下‘右边不要脸’,然后就转身走了。”
  “从梦中一醒来,我就非常后悔,我害怕自己做了错事,害了自己的儿子。好在你们生下来后,两个都是健健康康的,我渐渐地放心了下来,觉得那可能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等你们慢慢长大了,我就慢慢的看出来了,你一定就是当初在我肚子里右边的那一个,因为你做事、待人接物都与你弟弟截然相反,你从懂事起就爱撒谎,做事不择手段,偷鸡摸狗,劣迹斑斑。”
  “我一直对你的前途忧心忡忡,害怕你会走向歧途,祸害社会,也毁了自己的一生。没想到,不知是怎么回事,你竟然过得比你弟弟还好,他一直踏踏实实、循规蹈矩地生活,但是始终平平庸庸,贫困交加,反而是你青云直上,如鱼得水。嘿,也许是你正好生对了时代吧?我误打误撞,却成就了你……”老人冷笑了一声,接着痛苦地咳嗽了起来。
  黑衣男人握紧了母亲的手,着急地说:“妈,怕是时间来不及了,咱们还是挑紧要的先说吧——如果你走了,咱家那套房子,你看能不能全部留给我?我的情况表面上比弟弟好,其实……”
  母亲淡淡地笑了一下:“等一等,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昨晚上,我又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又见到了那个黑面红眼的人,他对我说,我这次一走,必须得带上一个孩子一起走,问我要选哪一个?”
  “我开始非常犹豫,后来被他逼急了,只好随口回答他:当初问我不要脸,我选了右边那个,现在我还是选右边那个吧,他记在了本子上就走了……”母亲说着,一只手抓住他越来越紧,浑身开始激烈地抽搐起来……
《仁心仁术》
  
  
  谭教授经常说:“医生最大的挑战往往不是来自于技术,而是来自于伦理道德的抉择。”学医,虽然可以治病救人,同时这也赋予持手术刀者更大的权力,使其面临常人无须面对的道德困境。如何妥善运用医术权力,一直是富有争议的话题,例如安乐死、性别选择等等,一直是医生天职与个人情感冲突中无法解决的伦理问题。
  几年前,谭教授受南方某市一所医院邀请,去那里主持一项重大手术,当时我正好在那所医院进修,得以跟这位分别多年的良师益友重逢。我在市里的酒店为谭教授接风洗尘,阔别数年,他仍旧保持着健康的身体和开朗的性格,仿佛一点变化也没有。两天之后,病人从外地运到了,谭教授拉着我一起到大厅门口迎接。
  却见来的是一辆警车,我们都不由得一怔,继而一副担架抬下了一个瘦小的身影,上前一看,是一名七、八岁的男孩,脸色焦黄,两眼紧闭。护送的警察名叫王大军,一见我们就摇着脑袋感叹:“太惨了,惨无人道。”
  把孩子送进手术室,揭开盖在身上的白床单,却见孩子骨瘦如柴,并无外伤。王大军和护士一起,小心地把孩子翻了过来,让他趴在手术台上,我们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只见孩子后背上生着整整齐齐的六个圆孔。这些圆孔每个均如茶杯大小,深入体内,每一侧三个,分列在背部的两侧。用灯光检测,发现这孩子是被某种锐器挖穿肌肤后,将一段竹筒塞进伤口中,使伤口长期保持开放状态,深度直达胸腔内部,具体情况要做X光才能判断,但是从竹筒上渗出的脓液来判断,高度感染、发炎是必然的事情。
  谭教授表情严肃,一边安排护士将孩子送到X光室拍照,一边吩咐我做好手术准备。孩子推出去后,王大军在一旁开始讲叙这个可怜的孩子的故事。
  原来,这名孩子名叫军军,今年七岁,是附近某市一对教师夫妇的独生子。军军从小就很聪明,四岁便开始学习吹小号,六岁时参加全国儿童音乐比赛,得过小号组二等奖。不幸的是,去年军军在上学的路上,被人贩子拐走,从此下落不明。
  军军的父母为了找到他,走遍了全中国,到处张贴寻人启示,然而始终音信全无。直到前个月,警方在一次解救儿童的行动中,无意之中发现了他,当时他就已经变成了这般模样。警察在后面的犯罪审讯中,才得知了军军的遭遇。
  军军被人贩子骗走之后,被服用了安眠药,坐着火车一直来到千里之外的某省。在这里,有一个奇特的地下产业,那就是利用各地拐骗来的儿童流浪乞讨,为此,他们将这些孩子弄残,并且传授他们乞讨的技巧和经验。
  军军醒来之后,睁开眼睛先看见的就是他的“主人”黑叔,他当即跳了起来,大哭大闹要回家。黑叔将他反扭两手,左右一看,见墙角有一个大水缸,恶狠狠地说:“要你哭,给你点颜色看看!”他把军军的脑袋按在水中,这是对不听话小孩惯用的惩罚手段。然而,军军自小受过小号训练,对呼吸和用气有特别的控制力。在小号演奏中,乐手可以连续演奏五分钟的乐段而无须换气,因此,军军的憋气能力比普通人强得多。黑叔偶然之中发觉了他的这个本领,眼睛一转,鬼点子就上来了。
  从此以后,军军就被指定了一个任务,那就是在乞讨的时候,表演一个特别的节目:把脑袋伸进水桶里,这时另一名孩子就负责向围观的观众要钱,一直到观众给够了钱,军军才允许把脑袋抬起来换气。由于这个表演的残酷性,军军讨的钱要比别的孩子多得多。
  且说这个黑叔,原本是一名乡下兽医,懂得阉鸡、牛羊接生等简单手术,见到军军能为自己挣到不少钱,不禁眉开眼笑。有一天,他脑子又想到了一个点子。他找到一根粗大的钢钉,烧得红通通的,叫几名帮手按住军军的手脚,在他的背上钻出了六个圆孔……然后经过简单的手术,将军军的肺气管接到这些背上的孔洞中,使其呼吸道不经口鼻而直接由这些人工管道中进出。这样做的目的,是使军军能够整个脑袋浸入水中,而呼吸毫丝无损,不明真相的群众还以为他是在强自憋气,因而时间更长,得的钱更多。
  军军后来肺部感染越来越严重,奄奄一息,无法再进行表演,黑叔正想将他抛弃于荒郊野外时,碰到警察的解救行动,将他接了回来。他父母本来已经绝望,意外收到军军被找到的消息,高高兴兴地到火车站迎接,然而,看见他这副模样之后,无法承受这个事实,扭头而去,至今无法做通思想工作。公安局考虑到稍微再有延误,可能孩子就性命不保,好不容易得到他们同意手术的签字,连夜转送到这个医院来。
  王大军说完,军军正好拍完照片回来,从影像来看,孩子肺部已经二分之一化脓病变,其中右边中间的那个圆孔最要命,非常接近大动脉,稍不小心就会引起大出血。其它内部脏器也都全部感染得一塌糊涂,就算能够救活,孩子也会留下终身残疾。
  “手术难度很大。”谭教授说着,放下了手中的照片。
  王大军边往外走,边说:“谭教授,您就看着办吧,他父母已经授权了。可怜的孩子啊……”
  无影灯下,孩子被麻醉了,我们将他肺部的脓液用注射器抽出来,然后小心地在背部实行开腔手术。手术室里静悄悄的,连墙上的闹钟走动声都听得一清二楚,我看到谭教授的脑门上渗着汗。
  “唉呀!”突然,谭教授手一抖,同时惊叫了一声。
  “怎么啦?”我紧张地问,同时上前了一步。
  “手术失败,主气管接不上,抢救无效。”谭教授不动声色地说,把手术刀往我拿着的托盘上一扔,转身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我心里困惑地想:这名为周总理做过手术的专家,难道也会有失手的时候吗?转而,我又想到:我们都是人,是人,就会有失误的时候……
《海市蜃楼》
  
  
  一望无际的沙漠上出现了一辆越野车的身影,背后拖着一条长长的扬尘。张军手握着方向盘,紧张地一眼又一眼地看着油箱指示表,红色的警告灯已经在闪烁了。终于,发动机最后哀嚎了一下,陷入无声的绝望之中。
  张军手在车窗上重重地拍了一下,眼前的局面是两难选择:一是徒步穿行气温高达40摄氏度的沙漠,以目前缺食物、缺水的条件,他最多可以坚持六个小时;二是停在车里等待奇迹,由于无线电装置已经损坏,虽然这样他能挨过两天,但是希望似乎更加渺茫。张军稍加思索,一把推开车门走了出来。
  没有尽头的沙丘,天上烈日当头。张军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反正四周的景致都是一样的,东南西北对他来说也不重要了。他身上已经没有汗流出来了,举目四望,别说水,就是一点可以歇息的绿荫都没有。
  他的脚步开始有些蹒跚,太阳穴突突的发痛,眼冒金星。他停下来擦了一把脸,无意中侧脸一看,眼看竟然看到不远处有一座雄伟的城堡,红墙绿瓦,雕梁画栋,在阳光下壮丽无比。
  他心中一阵狂喜,身上又涌起力量,拔开步子向城堡大步走去。慢慢的,他停下来了,他看到在那城堡前面,也有一个人影在向他走来,身上的衣着与他一模一样,而且随着他停了下来,那个人也停住了。张军试探地举起两手,那个人也举起了两手。
  张军渐渐地明白了,眼前的景象是一个影子,那么,那城堡是怎么回事?他回头看去,背后空空如也,沙漠上什么也没有。
  张军思索片刻,终于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转过身子,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他心里有一个猜想,在他身后有一个巨大的城堡,人的肉眼看不到,但是沙漠上的天气把它倒影出来了,如果往那影像走,那就正好走错了。
  张军边走边回头观测着那画面,校正着自己与城堡的距离,慢慢走到它的墙角下,伸手一摸,果然面前是一堵坚硬的墙壁。然后,他就按照那画面上显示的楼梯,一步一步登上了城堡,脚刚落地,他就听到了前面的水声,赶忙低头喝了个够。
  张军走进一个大门里,回头心想那倒影应该无法映现自己的情景了,没想到背后画面一转,转而切换到了一个近景,只见他正身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四周摆满了美食佳肴。张军美美地吃了一个够,然后在凉风不断的屋子里睡了一个觉。
  第二天,张军体力恢复如初,离开了城堡,一直往前走,终于来到了一个小镇上。
  “卖面条,兰州拉面!”一个面摊在面前飘着香气,吸引了他的胃口。张军走上前去:“老板,给我来一碗。”那人浑无知觉,对他视而不见,继续叫卖着:“兰州拉面啦,五元一大碗!”张军气愤地走上前去:“喂,我说过那么多遍了,你没听见吗?!”任凭他怎么狂躁,那人就是毫无反应。
  张军无奈之下,转身离去,突然,前方一辆大卡车如脱缰之马向他冲了过来,“完了,完了!”他在心里绝望地想着,没想到,卡车从他身体里竟然穿梭而过,而他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夜幕降临,他缓缓地走着,穿过一座座楼房,一棵棵树木,一个个行人……他明白了,他已经不属于这里了。
  第二天,张军回到了沙漠里,日落之前,他终于找到了那个城堡。他无声的登上楼梯,站在高处,看着对面自己的影子发呆……
后怕?
继续暗恋吧
《一生中的几个瞬间》
  
  
  “春天来啦——”舞台上,一群活泼的孩子从幕后呼喊着奔跑出来,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伴随着喜庆的音乐声,他们生动而又略显笨拙地表演着森林里春天来临的喜悦。他看到他的孩子装扮着一身树叶和花朵,生涩地在台上翩翩起舞,小脸庞擦得红通通的。他坐在剧院最后一排的角落,黑暗中热泪盈眶——那时,他刚刚与妻子离婚,孩子交给妻子抚养,他经常在放学的时候,躲在幼儿园门外的角落看着孩子走出来,然后被前妻抱上那辆破旧的自行车。
  “叮——”小学校园里放学的铃声刚响,一群早已按捺不住的孩子顿时从校门蜂拥而出。他藏在远远的一个角落,看到自己的孩子孤独地走在后面,身后背着一个沉重的书包。他在门口停下来四处张望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两角钱,转过身子向旁边的一个杂货店铺走去——那时,他的前妻已经再婚了,嫁给了一个丧妻多年的男人,他们希望他不要再来探望孩子,他们说因为孩子已经有了一个家。
  “啪——”中学的围墙上扔下一个书包,接着上面露出几个脑袋,几个少年敏捷地从校园里面爬了出来,轻松地跳到外面的林荫道上。他坐在街道对面的花圃旁,看到自己的孩子已经长得高高大大的,象一个壮小伙子。孩子捡起书包,从里面掏出一包香烟,熟练地叼在嘴上,漫不经心地吐出一片烟雾——那时,他的前妻已经病逝了,将孩子留给了那个整天喝酒的男人。
  “呜——呜——”警车鸣叫着刺耳的警报声,停在了监狱的门口,一名护卫的警察从驾驶室里伸出脑袋,在向荷枪实弹的门卫解释着什么。他就呆呆的站在这囚车旁边,看到他的孩子坐在靠窗的位置,身上穿着囚服,手上戴着手铐,脑袋剃得光光的,正面无表情地向他看过来。他的孩子因为用菜刀杀死继父,刚刚被宣判为无期徒刑——此时,他已经死了,但是他仍然牵挂着孩子,一直默默地跟在他的身边。
《腋中蛹》
  
  
  “医学是什么?”谭教授经常如是说:“医学就是人学,研究人的科学,不仅仅包括医术,与人有关的一切知识,都可以用在临床治疗中。优秀的医生,必定是一位学识渊博的人。”谭教授给我最大的启迪,那就是对医学更加开阔的认识,很多人并不能真正的理解“科学是相通的”这句话,因而局限在自己的领域里难以突破。
  大四第一次实习的时候,我的指导老师就是谭教授,那时我们在湘潭医学院附属医院的门诊各科室轮流坐诊。当然,虽然我同样身着白大褂,胸前挂着个牌子,其实凡事必须听谭教授发号施令,以观摩为主,少有亲自动手的机会。
  一天上午,来了一对夫妇。虽然那时是盛夏,但是那名男子竟然身穿灰色的卡几布夹克,一幅不胜寒意的样子,我不禁多看了他几眼。男子在妻子的搀扶下,在面前的凳子上小心地坐了下来,脸色阴郁,沉默不语。他的妻子瞪了他一眼:“你倒是说话呀,病在你的身上,你有什么症状就说出来嘛!”男人低着脑袋,死气沉沉,就是一言不发。
  他的妻子没办法,把病历本往桌子上一放,拉起他的手,帮他把上衣脱了下来。我随手翻了一下他的病历,知道他的名叫赵达,今年三十岁,看样子身体一直不是很好,病历上的记录密密麻麻,隔三差五就有一次。
  女人麻利的脱下赵达的衣服,把他的胳膊往上一抬,对谭教授说:“医生,你看。”言语之中,好象有一种极为厌恶的感觉。我们顺势看过去,只见赵达的腋下有些异常,在那茂密的腋毛之中,好象结着一个个白色的东西。谭教授拿起镊子,轻轻翻动他卷曲的腋毛,原来在他的两腋之下,竟然生满了白色的扁长物体,比米粒略大,形状象一个个胶囊。再细细一看,皮肤下还有几颗冒出了半个身子,另一半还埋在毛孔里,显然这些东西都是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来的。谭教授小心地夹起一个放在灯光下观察,然后一使劲夹破它的外壳,里面流出的是淡黄色的液体。“咦,象是蛾子的蛹。”谭教授奇怪地自言自语。
  “对,是蛾子。”女人在旁边冷冷地说,然后就开始讲述起这个怪病的原因来。
  一个多月前,赵达过三十岁生日,按照地方风俗,男儿过而立之年,家里为他置办了几桌酒席,请了一些亲朋好友来为他祝寿。宴会那天,来宾们都连番举杯庆贺,好不热闹。赵达家的屋后有一口鱼塘,那天晚上正好下了些雨,于是一些飞蛾便飞进了家中避雨。这种情况本来在农村是再也平常不过的,但是偏偏那天不巧的是,赵达正被村里一名老人敬酒,张口欲饮,一只硕大的飞蛾竟然误打误撞,径直飞进了他的嘴里。他当时正要将满满的一杯白酒仰面一饮而尽,刚好连这只飞蛾也吞进了肚子里,连一点反应过来的余地也没有。赵达吃进了这只蛾子后,总觉得是一种不详之兆,从此经常产生幻觉,郁郁寡欢,一个月之后,便发现大批大批的蛾蛹从腋中冒出,无论使用外擦或内服药皆无法中止,而赵达本人也逐渐变得性格古怪,难以沟通。
  谭教授听完,深思了片刻,略微疑惑地对我说:“人体的天然机制,但凡入口之物,无论有害无害,首选的排泄途径是经大小便排出体内。赵达这只飞蛾进到口中,似乎没有理由在肚子里能够停留一个月,然后自己寻觅另一个通道,从腋下的毛孔中钻出来。”
  我点了点头,说:“要不然,干脆让这些蛾蛹慢慢自己从体内排出来算了?”
  谭教授翻着一本厚厚的图文词典,然后摇了摇头说:“这行不通,你看,这是灯蛾的说明,其母体可以一次繁殖上万只虫卵,而白蛾一次受精,可以产生多达十几万个受精卵。按照这个速度,蛾卵不可能自行排清,更可怕的是,如果这些蛹在发育成虫之前不能钻出人体的话,可能会出于求生的本能,集体在体内四处寻找新的路径,到时候就险象环生了。”
  我张目结舌,无以应答。这是什么怪病,该如何处置?
  谭教授想了想,对赵达的妻子说:“我猜想可能飞蛾进入人体之后,正好赵达肠胃中有大量的高度白酒,所以它不但没有死,反而处于一个半冬眠状态,体内的受精卵得以继续发育。至于为什么它们会从腋部排出来,我想请你们稍微回避一下,我们要商量商量。”
  两人搀扶着走了出去,掩上了门口。谭教授对我说:“你看出这个男人有什么异常之处吗?”
  我想了想,说:“这人非常内向,性格不开朗、敏感……”
  “对,你观察得很好。”谭教授打断了我的话,笑了笑说:“世界上有很多现象,现代科学尚无法解释,比如说中国的气功。气功的原理是与唯物主义相驳的,简单地说,就是人在脑子里默念着身上有一股气在沿着经络运行,久而久之,身体里就真的产生了一股真气,我们把这称为‘意念’。这个病人赵达,我判断他性格比较悲观,容易陷入胡思乱想,他在无意之中吃进飞蛾之后,自己产生了古怪的想法,反复幻想飞蛾在体内运行,然后从腋下钻出体外。蛾类本身也是一种敏感的动物,受到了赵达意念的影响和控制,就不但没有从大便中排出去,反而久而久之就真的按照着他的意识运动起来了……”
  我一听那么复杂,着急的问:“那怎么办?”
  谭教授笑了,在处方单上写了一个泻药的名字,示意我快去取来。我很快地从西药房拿到了两片高效致泻药,谭教授把赵达单独叫了进来,让他躺在床上,拿出一个摆锤在他眼前摇晃起来,我一看这架势,竟然是要做催眠治疗。
  只见谭教授把摆锤的速度逐渐调整成匀速运动,其摇晃的周期大概接近每秒钟一下,这正好是人的脑皮层运动的频率。“请看着这个摆锤,不要眨眼睛,不要想东西……”谭教授在一边轻轻地诱导着,我看见赵达的眼神慢慢地暗淡了下来,显然已经进入谭教授的控制之中,他的脑皮层运动已经在无意识中跟随着摆锤的指挥了。这时,谭教授开始减缓摆锤的速度,同时向他提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哪一年出生?你喜欢什么?你做过什么错事……”赵达一一作达,最后,谭教授停止了摆锤,他的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他悬在空中的手,此时,他已经处于仿睡眠的高度松弛状态了。谭教授用命令的语气对他说:“现在,你身体里的蛾子想出来了,你喝下眼前的药,它们就会全部从你的肚子里,通过大便排出体内。全部的,一个也不少!”
  赵达听完,听话地拿起桌上的两片药,吞服进肚子里。“我看到,所有的蛾子和蛹都已经从你身体里的四面八方游过来,集合在你的大肠末端了,它们都很急着出去,你准备好了吗?”谭教授看着他的眼睛,提高了音量重复地说着。赵达点了点头,同时我们听到他肚子里传来翻江倒海的声音。“快上厕所去吧!”谭教授说着,塞给他一卷手纸,向他一指卫生间的方向,他立即风一样地冲过去了。
  赵达的妻子不解地从门外伸进一个脑袋,问:“医生,怎么样了?”
  谭教授对着她招了招手,让她进来,说:“人病好治,心病难医。这个蛾子的问题,今天应该已经解决了,但是你的丈夫,性格太悲观多虑,如果不改,将来你们前途难卜啊……”
《苹果》
  
  
  我这个人,没有远大志向,对读书也不求甚解。年轻的时候,我的目标就是上一个普通的大学,有一个稳定的工作。一直以来,我认为大学就是那么回事,无非名气二字,既然我不沽名求誉,那也费不着花那么大功夫去考什么名牌大学。另一个方面,我总是以为如果自己够努力, 哪个大学都是一样的。
  我的高中同学何大门就不一样,从中学开始,他就一门心思考取顶尖的大学,为此他付出了许多。何大门大学本科上北大物理系,然后在我们四处面试找工作的时候,他毅然地去了英国牛津大学,此后音信全无。十年后,何大门终于从遥远的不列颠回来了,此刻除了一张如雷惯耳的牛津大学物理学博士文凭,其它他一无所有,而我们大多数同学此时都已经有家有室,事业上小有成就了。
  何大门博士假期回来探亲的时候,我就开着自己那辆桑塔娜,专门探访了他。十年过去,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微胖的中年人,前额秃发,戴着一副眼镜显得有些呆板。我们见了面,说了些这些年的经历,他的阅历很简单,说来说去都是学校里的事情,我不禁好奇地问他:“你把青春全部投入在学习和研究上,你觉得这样做值得吗?”
  何大门想了一想,说:“在国外求学太苦了,有时侯想起来,觉得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后来,我博士快毕业那一年,我的导师告诉了我一个故事,我才明白我追求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有一天,我的导师跟我在校园里漫步,他问我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牛津大学的物理学研究在世界上名列前茅?我回答他,那是因为前人的研究积累下来的基础,再加上后人的不断努力。导师摇了摇头,说这不全对,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我们这里有别的地方不可能有的条件,使得学物理的人没有到过牛津,那就永远也摘不到物理学皇冠上的明珠。”
  “我的老师问我,是否知道物理学大师牛顿的故事?我告诉他,他的故事在中国家喻户晓,只要读过书的孩子都听老师讲过。牛顿躺在苹果树下乘凉,结果一个苹果掉下来砸在他的脑袋上,他从而发现了万有引力的理论。这其实是一个后人想象出来的故事,用来教育孩子们注意观察、寻找灵感,事实上牛顿发现万有引力,并不是因为苹果砸中了脑袋。”
  “我的导师就停了下来,问我:为什么全世界都在编造一个假的故事,来解释牛顿发现的万有引力呢?难道这有什么意义吗?我说我不知道,我的老师就笑了,他告诉我:全世界只有牛津的博士研究生才知道这其中的秘密,我们从牛顿生前中的日记中意外的发现,在牛顿发现万有引力之前,苹果成熟了,都不会往地上掉,而是往天空上飞走,从1665年开始,苹果就逐渐不往天空飞去了,开始往地上落下来。牛顿对这一现象感到非常好奇,对此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全世界的物理学家都在研究万有引力,但是只有我们才知道真相,我们通过对这一现象的研究,发现了很多新的理论。”
  何大门若有所思地说:“假如我当初不是拼着命进了牛津,今天我可能在国内哪一个大学冥思苦想,还自以为发现了科学的真理呢!”
《红水西三》
  
  
  话说贾宝玉看破红尘,去五台山出家当了和尚。其实说起来,这是他向现实发泻不满的一种行为艺术,并非内心大彻大悟而顿生了切尘缘之念,所以对于佛家的清规戒律和起居作息,他打心里不打算遵守。方丈见他行为放纵,心中极为不满,一心想将他轰出山门,但无奈此时宝玉的降龙十八掌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一介僧徒根本拿他没半点办法。
  这一天,宝玉看着远山绵绵,白云悠悠,又想起了林妹妹多愁善感的模样,内心愁苦无比,便顺着下山的小路,一路走到一个小镇上。当时正值盛夏,街上行人不多,只有河边的一个酒馆里,坐了好些乘凉聊天的闲人。宝玉便进了小酒馆,找到靠窗的一张桌子坐下来,向店小二要了二斤狗肉、一坛老酒,自顾喝了起来。
  酒馆门前有一棵扬柳树,树干水桶般粗大,比屋顶还高几分,不时有几只乌鸦停落在树上,大声鼓噪,甚是嘈杂。店中喝酒的人嫌其喧闹,便向店主抱怨起来:“老板,你这怎么回事?就餐环境也太差了,噪音不绝于耳,早知道这样我们就去星巴克了!”
  店小二赶忙满脸陪笑,拿起一根竹杆去驱赶乌鸦,怎料没过片刻,他前脚刚走,乌鸦又飞回来了。如此反复几次,狼狈不堪。宝玉看在眼里,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站起来大声说道:“你这样太麻烦了,看洒家的。”他几大步走到树跟前,衣袖一掠,迈起马步,双臂抱住树干,瞪圆双眼,猛叫一声:“起!”说时迟那时快,这棵扬柳树顿时斜斜地摇晃起来,倒在地上,整个树根都刨出泥土,满树的乌鸦四处逃散。
  “好——”酒馆内的顾客纷纷喝彩叫好起来。
  这时,一名面白体胖的年轻僧人站了起来,走到宝玉面前,双手合十道:“这位师父,功夫好生了得,可否容许我请你一杯酒,同时跟你商量一件大事?”
  宝玉欣然应许,两人便找了一个清静位置坐了下来,那名和尚娓娓而谈起来:“如今之天下,黑白不分,善恶难辩,人类正经历一场道德危机。要杜绝此乱世之相,惟有不远千里,前往西天,取得一部真经,传授与世人,使人们能够明辨是非,遵从道德。这是一个艰苦的任务,也是一个伟大的任务,我看你身手不凡,应该用在功德千秋的大业上,试问你是否愿意前往?”
  宝玉一想,毅然答应道:“好的,那就把这个任务交给我吧,就是洒热血、抛头颅也在所不辞!”
  那和尚笑了笑,说:“那就太好了,我叫唐三藏,是此次任务的总指挥,你就做我的徒弟,一路为我挑担牵马、开路驱妖吧!”
  于是,两人出发,一路西行,坎坎坷坷地走到了成都。当时成都已经是一个大都市,来往行人络绎不绝,两人边走边看,颇为新鲜。走到城门,却看到街边站着一个汉子,神色颇为惆怅。两人均感诧异,不禁多看了几眼。
  “这位施主,问君能有几多愁?请问你神情落落是为了哪般?”唐僧忍不住走上前去,好心地询问了起来。
  那人看了唐贾二人一眼,长叹一口气说:“我要桃园三结义,但是还差两个人。”
  唐僧一笑,说:“桃园三结义?这个游戏不错,我们二人可以加入,你看如何?”
  那人喜出望外地说:“真的吗?那太好了!我叫刘备,你们叫什么名字?”
  唐僧想了想,说:“我叫张飞!”看了宝玉一眼,宝玉心神领会,也编了一个名字:“我叫关羽。”
  于是,三人走进附近一个庭院,只见院中种着几棵桃树,当中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个香炉。三人各点燃一枝香,在桌前齐齐跪下,朗声说道:“刘关张三人,今日在此结为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说罢,将香火插上香炉。
  刘备高兴地笑了,对着唐、贾两人说:“真好玩,就是还不过瘾,要不再玩一下?咱们玩打仗吧,去那边打曹操他们。”
  
《厨》
  
  
  “启事:本餐馆传统名菜烤猪誉满海内外,声名远扬。为了使祖传手艺进一步发扬光大,今日开始对外招收学徒。要求:男,年龄16至22岁,身体健康,初中以上文化,无不良嗜好,待遇从优,有意从速。”
  张小书坐在一个大房间里,显得有些局促和忐忑不安。这是他的第一份工作,此前他起码求职了一百次,但是无一成功。过不了多久,屋子里又进来两个青年人,看起来跟他一样初出茅庐,甚至比他还土头土脑几分,他心中略微安定了一些。三个人围着一张方桌老老实实地坐着,没怎么敢说话,在等待新老板出来发号施令。
  门推开了,一阵香气飘了进来,两个大师傅提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木桶走了进来:“大家不要着急,先尝一尝我们的驰名肉汤,要学做菜,就得先懂得品菜,吃得多了,自然就会做了。”说着,拿出三个大碗,给他们每人盛了满满的一碗:“吃完自己添,一定要吃得一点不剩。”说完,两人拍着手走了出去。
  张小书小口地尝了一下,鲜甜美味,说不出的浓香,胃口一下子就放开了,捧起大碗就喝了起来。其他两人也不甘落后,吃得“啧啧”出声,满头大汗。过了半个小时,一桶满满的肉汤被一扫而空,三个人肚子都涨鼓鼓的,象是每人抱着一个皮球。看来,这就是广告上说的“待遇从优”吧?
  “吃完了吗?年轻人就是体格好,不错!”两个师傅又走了进来,这回推进了三个更大的水桶,一人多高,然后接在水龙头上,拧开水伐,桶面上就腾腾冒起蒸气来。“吃完了就洗个干干净净的,做厨师这一行,就是要讲究卫生。”张小书等人按照吩咐,脱光了身上的衣服,爬进水桶里,水有些烫,漫过了胸前,但是十分的惬意。他们就只露出一个脑袋,互相望着,让热水烫红了肌肤,从里到外都说不清的舒畅。
  “泡够了吗?那就起来吧!”两位师傅又出现了,把他们从水桶里拉了出来。张小书身上红通通的,浑身疲软,有些晕乎乎的感觉。“大家坐下来,先烤一下火,把身子烤干了。”师傅从外面拖进三具炉子,炉火烧得很旺,象血一样鲜红。三个人分别坐在炉火前的椅子上,没一会儿,身上就冒出一层油脂,从味道上来看,显然就是刚才喝下去的肉汤,现在开始从毛孔里渗透出来了。张小书浑身上下软乎乎的,他瘩拉着脑袋坐在那里,动也懒得动一下,突然身体一转,原来是师傅旋转着椅子开始烤他的背部了。
  另一个师傅也开始忙了起来,他拿着一碗焦黄色的调汁,用一把刷子在他们身上飞快的刷上色彩,这时候火力也加大起来,张小书看到自己身上的皮肤已经起泡了,然后慢慢地变成一层金黄色的硬壳。他看了一眼另外的两个人,他们也都渐渐地萎缩成一团,辨别不出原来的形状了。
  终于,师傅把炉火调暗了下来,然后拿出一些工具,开始在他们身上加工。先是把他们的耳朵割了下来,然后用一个模具压扁,再安在脑门上用一根牙签固定起来。接下来,把他们的大腿都割了下来,挖出一块圆柱型的肉,安在鼻子上。下一步,把两只前臂都切掉,剩下的胳膊用剪刀加工了一下,看起来象两只膀蹄。最后,把他们的YANGJU切了下来,安在屁股上竖着象一根尾巴。
  师傅把切下来的零碎装进一个空桶里:“这些,明天又可以做肉汤。”
  张小书等人分别被摆进一个大托盘里,放上车子推出了饭厅外,那里很多客人已经在排队等上菜了。师傅一露面,脸上马上换上了热情的微笑:“新鲜烤猪出炉啦!”转而看着他,低声地问:“现在你学会烤猪的做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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