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密踪——蒙古巫师的神秘传奇

  这时有一貌美女子上前,向众人道:“这一小儿将要上楼,女子臂挎果篮前行,小儿随后,二人不语。”
  
  众人一看有个漂亮姑娘出来与周公叫板,都拍手叫好。周公已是当红人物,每天满耳听的都是恭维话,冷丁站出这么个小姑娘撒野,觉得很没面子,就想戏弄一下小姑娘,给自己压压场,于是对小姑娘说:“咱俩打个赌吧。”
  
  小姑娘也是气盛,说:“打赌就打赌。”
  
  周公说:“赌什么呢?”
  
  小姑娘说:“随便。”
  
  周公说:“我家内虽然无妻,但你输了之后要给我作妾。”
  
  小姑娘气得脸红,说:“你输了之后要拜我为师,当众下跪。”
  
  二人说定,只等卖果小儿上楼。
  
  等了一阵,在众人的热切盼顾中,楼下小儿身边来了一位妇女,责怪小儿道:“让你到茶楼上去卖,你偏自己有主意,要是到茶楼上去卖,这一篮果子早出手了,你还在这里磨蹭。”
  
  小儿委屈地指指小巷,说:“有人要买半篮,叫我等着,所以没上楼。”
  
  妇女抢过果篮生气道:“卖了半篮,好的都被挑去了,剩半篮还怎么上楼去卖?”
  
  妇女赌气挎着果篮快步上楼,小儿蔫巴巴无处可去,也尾随而上。
  
  这一场周公大败。众人对得胜的小姑娘竖指夸赞。小姑娘向周公道:“道可道,非常道。天下万事万物没有一定之规,做人做事都要留三分给后人。”
  
  周公汗颜,可是他是有身价的人,不肯当众服输,便说:“刚才疏忽,若再比试一下,绝不会输。”
  
  小姑娘宽宏大量,说:“随便。”
  
  周公说:“卖果的两个人下楼时,小儿挎篮在前,妇女空手在后,二人无语。”
  
  小姑娘说:“卖果的两个人下楼时,妇女挎篮在前,小儿空手在后,二人有语。”
  
  不多时卖果的两个人从后屋走出来,果然小儿挎着空篮在前边走,妇女空手跟在后面。
  
  众人看着,窃窃私语,都说这回漂亮姑娘输定了。
  
  可是卖果的小儿刚到楼口,忽然把篮子交给妇女,说:“娘,我回去喝口凉水。”
  
  妇女接过篮子,脸上不悦,不待小儿喝水回来,就忙着兀自下楼。小儿喝完水,见娘已走,随后追下楼去,嘴里喊:“娘,等等我。”
  
  妇女在前继续下楼,生气说:“等你啰嗦完,家里的果子都烂了。”
  
  妇女和小儿下楼走远,不提。
  
  且说大名鼎鼎的周公被一个姑娘当众撂倒,惭愧不已,当众跪下叫了师父。问姑娘出处,姑娘说:“逍遥镇,桃花女。”
  
  周公灰头灰脑回了家,闭不见人。回忆起这事就虚火实火一起上,牙床子也起泡了,眼睛也红肿了,饭也吃得少了,出恭也费劲了。年轻的周公深刻地感受到了什么叫丢人现眼,知道了天是没边儿的,地是没沿儿的,自己不是全能的。
  
  不过,周公毕竟是有智慧的人,托人去逍遥镇提媒,心想你桃花女再有能耐,成了我的妻妾,不还是在我之下吗?
  
  周公这次算计对了。试想啊,周公虽然输给了桃花女,但他绝对还是万人难选其一的人才。桃花女能耐已经那么大,也难找到比她更强的人了。况且两个人志趣爱好统一。这婚事就成了。
  
  大喜之夜,洞房花烛点了几遍之后,周公就对桃花女说:“我观天勘地,测事相人,从来没失过手,那天在茶楼上我明明算准了,怎么都出现偏差了呢?”
  
  桃花女在幸福的汪洋里就把秘密告诉了男人,说:“你太狂妄了,这样不好。那天,我用的是镇法。此术上可镇天,下可镇地,实可镇人,虚可镇神鬼。你对这个小技法都一无所知,还偏装老大!”
  
  周公说:“爱妻呀,咱婚也结了,觉也睡了,你得把这门技术教给我,以防为夫在别人面前丢丑啊。”
  
  于是桃花女让周公尽施术数之才技,自己均以镇法破除。于是就有了桃花女破周公,千镇百镇桃花镇。
  
  对朋友们说几句心里话——
   《草原密踪》是我生产、生活和心路的笔记。它应该是一个小说系列,初定写四本。暂定题目为《大祭祀》、《八姥窝堡》、《雪铃格格》和《太阳天子》。
   在“莲蓬鬼话”发这个小说的帖,让我感觉真的到家了。有这么多朋友关顾!特别是有朋友回帖顶一下,我的小说题目噌的一下就跑到首页去了,便于更多的朋友见到它。每逢这时,我就美得两眼放光。为了这个目的,我抓耳挠腮想出了一个小技巧,那就是尽量在小说帖中间假装有话憋得不说不行了,说几句,顶自己一下。
   呵呵,这事儿挺砢碜奈!哈哈……
   玩这样的小技巧不是为了别的,是因为小说字数有限,怕一下子发没了就无法和朋友们交流了。这好比是奶牛咂儿里的奶,用现代化的挤奶器挤奶,吱吱,眨眼功夫,挤完了;用手工挤呢,一把一把,嗤嗤,挤净了需要一个小时。而在手工挤奶的时候,你看牛们的神态吧:它们都慵倦地放松身体,眯眯着眼睛,像新娘躺在了床上,是那般的幸福、舒坦和陶醉。
   我自己顶帖和小母牛陶醉于手工挤奶的心情是一样的。
   前几天,有三位刚毕业参加工作的同事得知我巴望小说在首页巴望得直咂牙花子,便自告奋勇要在天涯社区注册来帮我顶帖。我知道他们陶醉于网络游戏,不看小说,让他们来赞扬我就不好了。不管手工挤还是机器挤,奶里不能掺水,掺水是让我不安的事。
   哎哟啊,这状态真是三尖两刃刀在割我的心。我琢磨老大一阵子,确定了一个可以改变的作法:第一,我继续假装有话憋得不说不行了,隔一段时间,自己悄悄顶一下。但是,必需说有用的话,不能犯原则性的错误!
   第二,不断努力丰富写作技法,用故事赢得朋友们的好感,高兴了就帮我顶帖了。
   第三,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在比喻中的手工挤奶也不能太磨蹭。朋友们的耐性是有限地,时间是宝贵的。把大家惹烦了,呼啦散去,我就得自己挤奶自己喝了。
   朋友们,我的小心谨慎是不是挺对的?
   “小蒙古”我想以一句家乡话结束这次顶帖:“塔拉罕吉纳!”朋友们能猜出这句蒙语的意思吗?猜出这句话的意思,就猜透我的心情了。
   这意思是:谢谢!
  
  (现在“小蒙古”书接上回往下讲。)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怀古所作的介绍,而是草堂鬼众与此镇法就要千里姻缘一线牵了。不得不赘上一段。
  
  话说这日午后,我在草场上帮阿爸放牧。我家原来那匹骑马死了之后,阿爸从群里抓出两匹老实让骑的骟马当骑马。
  
  现在,马的作用渐渐从农耕拉车上脱离出来了。它们基本的生命轨迹是这样的:骡马,降生之后,长大,发情,下驹;儿马,降生之后,长半大,骟掉,再长长,杀掉。偶尔有幸运的儿马,被选作种公马,就能多活几年。不过,儿马被选作种公马的概率非常低。那要要求儿马骨架好,毛色正,裆宽,四柱立正,牙齿好,吃喝迅速。这些条件都具备了还不行,还要等马群里确实需要种公马的时候才能被用上,否则一概被骟掉。所以入选为种公马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比入选名模还要费劲。
  
  但是,一旦被选中,那就不得了啦。在吃上,除了正常的饮食之外,牧人还要给它吃小锅,比如喂玉米黄豆,还有喂鸡蛋的;在感情生活上呢,那可比皇上还滋润,皇上的后宫佳丽还有偷情的可能,种公马的情妇们没有这个机会,种公马是独家买卖,别的骟马眼馋也不行,它们被剥夺了生产工具,不允许参加这项劳动。
  
  我家马群里只留一匹种公马。这匹种公马有火炭一样红彤彤的毛色,细腰大胸,后丘骨架圆阔,长鬃飘逸,形态威武而雄俊。
  
  阿爸坐在鞍垫子上,悠闲地吸吮他的铜锅铜嘴烟袋,说:“这杂种儿马可灵性了。它知道看人,你离它近,它老实吃草,没有比它更老实的了;你要是离它远了,好家伙,它带着马群就跑,到地里吃庄稼去。”
  
  我也坐在鞍垫子上。现在,我身上的外伤全结了血痂,除了偶尔刺痒需要挠挠而外,就不用管它了。我哪里也不想走了。阿爸是一条线,能把我拴住,离开一会儿我就想得不行。阿爸对我也是一样,就是畜群走散了,该去拢群的时候,阿爸也不让我单独去,让我跟在他屁股后面。他说:“你让阿爸从心里往外长劲,阿爸咋忙都不觉得累。”
  
  我说:“阿爸,这匹儿马不老实,换一匹吧。”
  
  阿爸说:“扯!儿马哪有太老实的?老实的儿马就没啥大能耐了。你看,骟马老实,它能打种吗?”
  
  
  是的,我家被抓出来当骑马的两匹骟马就特别老实,不用绊,也不用拴,平时可以松开让它们吃草,要骑的时候过去就抓住了。有时人懒得动,叫几声,它们就到人身边来。
  
  阿爸说:“这两匹马通人性,让它们当骑马,就不能那么早卖了。它们就能多活几年,它们哪敢不听话呢?”
  
  我看马看倦了,就躺到鞍垫子上,悄悄拿出铃鸽儿送给我的别头簪子,一遍又一遍地欣赏。
  
  这是一支金簪子,份量不重。簪头上雕着两朵卷莲花,两朵花的花蕊在簪顶交汇,形成一个小孔,小孔里挂着一条两公分那么长的金链,金链下端是个翡翠圆球。圆球上有几个像蒙文又不是蒙文的小字。别头簪子的主体是扁的,两面都雕着山水图案。
  
  其实,这东西放在我手里的最大价值和经济价值没有关系。我也不想拿到懂得古物鉴别的人那里去鉴别什么。我看到它就想起了铃鸽儿。每次想起她,那种一天比一天强烈起来的思念,就在我心里萦绕不去。我的心灵需要这种感受,所以这簪子对我来说珍贵异常。
  
  还有,我也常想,我怎么能把那个境界或者说那个时代的东西带到现在来呢?我想我要是为了发财,多去几趟那里,多带回些东西,肯定发大财了。可是我往往急忙把这种开玩笑似的想法降服,以防影响我的修行。
  
  我正欣赏簪子,忽然直觉一种不安侵袭而来。我忙收起簪子站起来。
  
  阿爸躺在鞍垫子上已经睡着了,这时被我惊醒,也站起来,四下看看牲畜,又坐下说:“不用动。”
  
  可是我看见有团黑气贴地而来,形成一阵小旋风,把草梢刮得唰唰作响。小旋风行进迅速,眨眼到了我身边。
  
  我定睛细看,癞皮鬼王惊恐地站在我面前。
  
  我不慌恐。我说:“你真想让我像踢碎一盘干牛粪那样把你踢碎你才肯彻底离开吗?”
  
  癞皮鬼王懂事地说:“我们离你阿爸远些,别让他沾了我的阴气。”
  
  我说:“好吧,你先离开。”
  
  癞皮鬼王纵身飘起,向前倾斜,刹时到了离我和阿爸有五百多米远的小孤坨北坡下,遥遥地向我招手。
  
  我对阿爸说:“我蹓蹓马,你歇在这儿吧。”
  
  阿爸被我傻愣愣的神态吓坏了,推推我说:“小子,你没事吧。要是哪块儿难受跟阿爸说,阿爸给你想办法。”
  
  我看阿爸是怕我再犯癫狂病,就柔和了表情,说:“阿爸,你放心,我不会怎么样的。好阿爸,放心吧,我只是去蹓蹓马。”
  
  
  阿爸说:“你要有把握没事就去蹓,要没把握可不行啊。”
  
  我捧了一下阿爸的脸,笑说:“真没事。”
  
  阿爸这回放心了,说:“那你去吧。”
  
  我骑上马,让马颠跑着到了小孤坨北坡,对惶惶不安地癞皮鬼王说:“来,骑到我的马上来。我不能停在这里,停在这里我阿爸会担心的。”
  
  癞皮鬼王答应一声纵身贴到我的骑马上,半晌不语。
  
  我让马继续颠跑,问癞皮鬼王:“你不是有事吗?怎么不说话了?不会是还想和我玩什么诡计吧?”
  
  癞皮鬼王长叹一声,说:“我哪还有心和你玩诡计,再说我也没跟你生掰过。”
  
  我冷笑道:“忘了我家死的牲畜了?忘了把我的肉身肆意糟蹋了?”
  
  癞皮鬼王说:“你不懂,才怪我,要是懂了,还得感激我呢。”
  
  我说:“行了行了,别只说好听的了。快说,你怎么又到草场上来了?”
  
  癞皮鬼王说:“草堂的鬼众又要大祸临头了。端灯小先生,你必须再帮我一次。”
  
  我说:“可不能帮你了,上次替你去章嘎金刚座取甘露丸,看把我折磨的,以后我可不和你这心胸狭窄的家伙共事了。”
  
  癞皮鬼王说:“上次是上次,这回是这回。这回无论你办得怎么样,我都不会怪你的。”
  
  我说:“要这样还勉强可以,你说吧,什么事?”
  
  癞皮鬼王说:“吉不吉大法师今天晚上要在草堂下镇,大部分鬼众会被他的镇法镇住,被镇住的鬼众会因怀恨在心而不断萌动恶念,无益地增长恶业;又会因为对草堂念念不忘而无法摆脱恶欲的侵害,万劫不得解脱。
  
   “小先生,你应该知道,累劫以来,草堂之地面聚拢的鬼众像整个勒特诺尔夏天的蚊子加苍蝇那么多,这么多的恶念汇集起来,就会给勒特诺尔带来很大的灾难。我不是恐吓你,这是真的。这些恶念汇集起来造成的灾难是很可怕的。它的力量能召来人类无法抗拒的洪灾、旱灾、火灾和瘟疫等等。我想你不会袖手旁观吧?”
  
  
  我不耐烦地说:“你不要絮叨了!也不要给自己找理由了。你是鬼王,你一声令下,让所有鬼众搬家到你们认为安全的地方去,不就一了百了啦吗?你不要拉我去凑热闹了,我也不想管你们的事!”
  
  癞皮鬼王焦灼地拍拍我的大腿,以示亲密,然后焦虑地说:“你忘了无缘不现的常理了?草堂这些鬼众,就是因为对草堂眷恋,才转世为草堂之鬼的,所以他们离开草堂就等于自杀。因为他们和其它地方没有缘分,所以半步也移动不得。”
  
  我默想一会儿,说:“那你为何不向鬼众讲明身为鬼的害处,让大家趁早放下对这里的贪欲,早日往生到意乐更妙的善处呢?”
  
  癞皮鬼王闪身骑到我的马脖子上,和我面对面。他因为无法让我明了个中道理而现出非常痛苦的表情。
  
  我忽然心中一动,一股和他极不匹配的由善良而产生的气息扑面而来。怪了!
  
  我说:“所有鬼众,都以恶意来作行为基础,一旦有鬼萌生一丝善念,众鬼即对其进行诛杀,他便极端恐惧,向前一跑,即摆脱了鬼道的所有困惑和痛苦,往生善处,对吗?”
  
  癞皮鬼王点头道:“太对了!可是也太难了。在鬼道,能主动自觉萌生一丝善念的很少,谁要能使鬼萌生善念更难,往往像在盐碱滩上种庄稼一样劳而无获。”
  
  我说:“那你不断涌现善念,怎么会没有鬼众来诛杀你呢?是因为你是鬼王吗?”
  
  癞皮鬼王说:“这是绝对不能透露的密中之密,恕我不能明讲。”
  
  我想了想,忽然觉得癞皮鬼王并不是像我见到的这样单纯是鬼王,也不仅仅像勒特诺尔土地神说的那样,他是往昔发愿救度草堂鬼众的再来人,他还有更大的来头。
  
  我说:“我能做什么呢?”
  
  癞皮鬼王问:“你答应帮助我了?”
  
  我笑着拍拍他癞嘟嘟的脸蛋,说:“你是个癞皮缠,有什么办法不答应你呢?”
  
  癞皮鬼王舒心地笑了,露出肮脏丑陋的牙齿,喷出臭烘烘的气味。
  
  我毫无恶意地呸呸两口,癞皮鬼王身上忽然起火。他惊恐地闪身跳下马去,张惶地拍打火苗,说:“你怎么会这样?”
  
  我也吃了一惊,万没想到我无意间的举动也会对他有这么大的伤害力,我忙念敕水咒,并以剑指遥点癞皮鬼王的百会穴。瞬间,癞皮鬼王周身出了大汗,将火苗熄灭。
  
  我觉得很过意不去,跳下马,过去问他:“没事吧?”
  
  癞皮鬼王心有余悸地说:“没事没事。”
  
  我见他有几块皮肤被火燎糊了,便伸手摸摸。癞皮鬼王疼得直往旁躲。
  我说:“你也怕火烧吗?”
  
  癞皮鬼王不满地说:“不怕咒火烧的是傻鬼!”
  
  
  一切又恢复平静。
  
  我说:“快说吧,我做什么可以帮你呢?”
  
  癞皮鬼王说:“凭你的眼通,自然能找到吉不吉法师所下的镇物。你要在四十九天之间凑足六十四个姑娘经血的垫物,然后按金木水火土的顺序,在周易六十四卦所属宫位,分八方将垫物埋入距镇物百步之内的地下三尺三寸深。这样,所有镇法皆可攻破。”
  
  我一听,太啰嗦了,特别是姑娘的垫物,到哪里去收集呢?又怎么去区分是不是姑娘的呢?再说那八个一米多深的大坑怎么挖呢?草堂是胡乌特的施工区,白天人来人往,晚上有人看守,人家能让我去挖坑吗?
  
  我把困难摆给癞皮鬼王,希望他知难而退,或想出别的办法。
  
  结果,癞皮鬼王说:“我来求你,就是因为有这些困难。你要发挥你的聪明才智,克服这些困难,我们鬼众才有救啊。”
  
  我拍头想了半天,摇头说:“太难了!”
  
  
  
  癞皮鬼王不言语,期待地望着我,一双丑陋的鬼眼一眨一眨的让我讨厌透了。
  
  我说:“你们鬼众也是不敞亮,胡乌特要建旅游区就建他的旅游区呗,能妨碍你们什么呢?你们就是一分不让。”
  
  癞皮鬼王说:“当初我也是消极退步,可有少数恶鬼擅自报复,使胡乌特遭受了一点损失,他这个人心胸狭窄,恶念迭生,难以使鬼众产生恭敬心,双方就僵持住了。”
  
  我为难半晌,说:“我试试看吧,办成了你也别高兴,办不成也不要恼,否则我就对你们不手软了。”
  
  癞皮鬼王说:“你诚心办就行,能不能办成就看我们有没有福了。假如你能全面破除镇法,我会报答你的,这个不用你提我也会做的。”
  
  我的心一激灵。我想起了铃鸽儿,便问:“你把我送到你前世的能力总能有吗?”
  
  癞皮鬼王说:“不是随便就有的,那需要以救护无量无数生灵的愿力才能达成的。”
  
  我失望地叹口气,泄劲地说:“那就算了。”
  
  
  第十章 逃 难
  
  癞皮鬼王想再次印证我的态度,谦卑地说:“小先生,草堂众鬼的前程就靠你一手提携了。”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落寞无望,便无精打采地说:“我能办就替你办,没办是我办不了。你怎么这么啰嗦!”
  
  癞皮鬼王点头哈腰地退去了。
  
  我勒马向阿爸呆的地方走去。
  
  已经是老春时季了,下午的阳光穿过碧绿的嫩草,在它们周围镀上一层光晕。百灵雀从天边飞来,在草原上偶尔凸起的小土包上驻足,拼却全身的力气引吭高歌。
  
  马牛羊不用忙就早早地吃饱了肚子,在温暖的阳光中身心舒展地享受生命的安逸。马群里的种公马到了它一年一度的黄金阶段,面对着一匹匹发情骡马,尽情地体味着爱情的甜蜜和陶醉。一切生灵都那么惬意,一切生灵的意愿得到时都是那么手到擒来。
  
  而我呢?我丧气地想,铃鸽儿是我今生还能见到的么?这种痛苦的思恋有谁能知道呢?
  我在阿爸身边跳下马,失魂落魄地就地坐下,看着马缰绳在骑马往前吃草时从我手中慢慢脱去。
  
  
  阿爸过来问:“小子,你是不舒服还是累了?”
  
  我长长地叹吁一声,说:“阿爸,咱到哪里能弄到姑娘经期的垫物呢?比如说用过的卫生纸什么的。”
  
  阿爸略显惊愣地看着我,说:“小子,你这是咋地了?你要那些东西干什么?小子,咱爷儿俩虽然是一双筷子——俩光棍儿,但是咱不能走下坡路,不能下流。你别忙,晚上阿爸就托人给你保媒,咱有钱,媳妇多去了。”
  
  我说:“阿爸你想哪去了?我要那东西有用。”
  
  阿爸担心地说:“小子,世上比那东西招人稀罕的多去了。那东西多招人恶心呐?镇上有个叫花大鼻子的二流子,就是专门爱蹲在屎坑里看女人解手,还爱捡那东西,让人捉住打得鼻青脸肿,送到公安局让人拘留好几天。满天下人都知道他这丑事,没人理他了,连家人都恶心他。
  
  “小子,咱不能学那种人。咱的钱多么多呀?还用得着那么费劲研究那事?阿爸给你拿点钱,等不及了你就到镇上找个小姐先试试吧。你找小姐露馅了,阿爸还能将就活,要做那事露馅了,阿爸可就离死不远了。”
  
  我说:“我只是问问,是别人托我问的。”
  
  阿爸说:“是谁?是谁托你问的这事?谁托你谁就是王八犊子!他把咱爷
  们儿看扁了,戏弄咱呢!告诉我,我找他去,他奶奶那个什么的,我抽他一顿鞭子!”
  我说:“行了,你也别生气了,随便说点话看把你气的。”
  
  阿爸说:“说这话我能不生气吗?”
  
  我说:“阿爸,看,我的鞋都露脚了,明天我到镇上买双鞋去。”
  
  阿爸看了看我的鞋尖裂口了,笑着说:“小子你真行,一双鞋能穿到这份儿上。这证明咱真不狂。这样最好,别看得点势力的人穿这穿那,总嚷嚷干的不爱吃,稀的喝够了,好像满天下没有他们入眼的东西。
  
  “你看着,这种人,势气一落,就他妈全当孙子吧!当孙子都没人要,谁要那种孙子找罪受吗?可是话说回来,你要买就买两双,全买贵的,再买身新衣裳。这年头时兴臭美,你不臭美娶媳妇还难呢!现在的小孩发贱的多呀,越发贱越不牢靠。”
  
  我的想法不能告诉阿爸,所以我和阿爸的谈话是不能统一的。
  
  于是我说:“这天说暖和就暖和了。”
  
  我背着老爹儿,喝了点儿酒,干点儿坏事儿:自己顶贴儿……
  
  
  (龙哥英明!“小蒙古”撒马来也!)
  阿爸说:“也别乐太早,端午节之前还有一场霜呢,牲口吃了那霜容易得口疮。不过咱不怕,等霜下去咱再松牲口,啥事也没有。”
  
  我说:“阿爸,我想去胡乌特的旅游区看看。”
  
  阿爸说:“有啥看的?就是些翻斗推土机干活。等他建成了再去看才有个新鲜劲儿。”
  
  我说:“我去看司机小黄走没走,他要走了,就证明我算对了。”
  
  阿爸来了兴致,说:“对,小子,你去看看吧,瞅空再给别人露两手。可是小子啊,你也别白算呐,谁给钱咱都该接着,不是咱图这个,咱不接人家下不来台呀,为别人考虑咱也不能推辞了。”
  
  我说:“知道了。”
  
  我抓到骑马,爬上马背骑好,让马一步一步不慌不忙地向草堂走去。
  
  草堂原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几撮土壁房。相传,早年间这个大户人家在这儿开垦了许多耕地,又买了大片的草原,雇许多长工和牧工出力。这户人家有钱了,就送儿子去王爷在沃德勒大集办的学校上学。可惜,这小子不是大材料,成不了大器。
  
  平日他不务正途,瞒着家人只看坊间流传的小说。不过家里有钱,养成了他吃粮不管烧的性格。可是这户人家家势只旺了十来年,就开始出现败落的迹象。
  
  先是家里主要人物疾病连连,对雇佣人疏于管理,造成大量损失;后来越来越不顺当,牲畜感染瘟疫,一死一片,死亡多时,都顾不得掩埋,用车拉到洼塘里一扔完事。
  
  家里不到一年时间便辞退了雇工,只剩下家里几个人喝稀粥度日。这样,成不了大器的浪子也没钱在学校装屁儿了,回到勒特诺尔的家中,一看家中荒芜败落的景象,感触颇深,感觉自己颇似京城的穷文人曹雪芹,便把家里的几间破房取名:雪芹草堂。用毛笔在木头板子上写上这四个字,挂到木头杆子上。
  
  没挂几天,书生觉得曹雪芹和这茫茫草原关系不大,就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他叫包八柱,就改成了八柱草堂。也用毛笔在木头板子上写上:八柱草堂;挂到木头杆子上。又没过几天,经过一番考虑,觉得八柱草堂不大气。特别是别人的不理解,更改变了他的主意。
  
  那是有一天,一个老牧人在知道木头板子上是八柱草堂几个字时,就劝他:“八柱,摘下来吧,什么八柱草堂?你对草那么上心干啥?你天天在草堂里呆着你是什么?你是稀屎驴吗?”
  
  包八柱觉得晦气,就把木头板子摘下来,可满腹豪情和郁闷无从抒发,无从释放,就又弄了块木头板子,写上“东蒙草堂”四个字。这四个字一挂挂了一年多。这包八柱家在本地活不下去了,收拾了破烂东西,背着投奔外地亲戚去了。
  
  他家走后,附近的富户牧主都怕此地不吉,居住招来晦气,便只把这里当作放牧的草场。包八柱家的土壁房和杆子上的木头板子也没人动,许多年后,才自然腐蚀消失了。只遗留下了几个破房框子,长期不倒,除了冬季牧人放牧冷了,到墙根处背背风,平时谁也不去。不过,这片地方便由此得名,叫草堂。
  
  不过,我想那些鬼众已经在这里盘踞了几千年,没有草堂的时候他们怎么称呼这里呢?我想了半晌没结果,就放下不想了。
  
  
  244楼的好朋友,我已经举报了广告,一会就没了。这里的机关我知道。
  好的好的,往下肯定集中集中。
  我在草堂旅游区的施工现场旁边的草地上下了马,绊上它的前蹄。这里有七八台机车忙碌地作业,我蹓蹓逛逛地向正在挖坑的挖掘机走去。
  
  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司机坐在高高的驾驶室里看了我一眼,漠然地继续挖坑。我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
  
  这是一台大型挖掘机,比簸箕还大的铲斗在液压动力臂的驱动下,轻松地扎进硬土里,动力臂再一动,一铲斗土就挖出来了,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坑。我灵机一动,如果用这个挖掘机挖那八个破除镇物的土坑就太容易了。可是司机能和我配合吗?
  
  我觑目一望,情景里出现了司机的笑脸。我晃晃脑袋,心里有了几分希望。我细看司机时,他下了车,点上支烟向我走来。
  
  我忙向他讨好地笑笑,说:“这机器挖土太快了,真是高科技。”
  
  司机说:“要是不快谁能花好几十万买它?你是勒特诺尔的?”
  
  我说:“是勒特诺尔的,放羊呢。在草场上呆不住,让别人看一会儿羊群,我来看看热闹。”
  
  司机嘴里叼着烟,背过身去,撒了泡尿,转过身来,边系裤带边问我:“你的马快吗?”
  
  
  
  这些司机每天在机车上连续作业,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现在趁解手的机会停下工作,跟能接触的任何人都会说上几句话,来排遣单调和孤寂。
  
  于是我忙说:“还行。”
  
  司机笑了,说:“等下班了,借我骑着遛一圈儿。”
  
  我笑说:“啥一圈儿两圈儿的?随便骑。”
  
  司机笑笑,说:“卧操,你挺大方啊!”
  
  他掏出烟给我。
  
  我说:“我不会抽。”
  
  司机说:“草堂这草儿深,兔子野鸡可多了。晚上用手电筒一照,它就蒙了,骑在马上用鞭子就能抽住。”
  
  我说:“你要用,我可以把马借给你。”
  
  司机又笑了,说:“你真挺实惠。不过骑马人有危险,黑灯瞎火的,触到挖药材的坑里就操蛋了,犯不上。骑摩托车可行,摩托车灵便,躲坑躲得快。”
  
  我为难道:“我没有摩托车。”
  
  司机说:“没事。你要整,晚上来吧,我们宿舍有摩托车,咱俩整住了,拿你家烀去。”
  
  我说:“行。我准备酒,我阿爸保证能陪你喝好。”
  
  我俩正唠到兴头上,司机忽然慌张地说:“你走吧,我们老板来了。”
  
  
  发个小说帖,咋看不着呢?
  司机快步向车走去。
  
  一辆黑色小轿车在施工现场的宿舍门口停下,车上下来几个人。尽管离着二百多米远,我也能认出是吉不吉法师和这里的老板胡乌特,还有一个司机。这回开车的司机不是我见过的小黄,而是一个光头的胖子。
  
  胖子下车之后,向近处的施工车辆走去,没到近前就摆手让施工司机下来。施工司机下车问:“干啥呀?”
  
  胖子绷着脸说:“招呼大家都进屋呆着,别出来。老板在外面有事。”
  
  那个施工司机又爬上车,熄了火,颠跑着去告诉另外几个司机停工。
  
  胖子站到高处,向我望了望,高喊道:“哎,你是干啥的?”
  
  我怕被胡乌特和吉不吉法师认出来,便缩缩着脖子,尽量变粗声音回应:“放羊的。”
  
  胖子没好气地说:“操,上这儿放啥羊?快点滚蛋!”
  
  我加快脚步抓住骑马,骑上向远处走去。
  
  走出一段距离,地势凸起一片高坡。在爬坡的时候,骑马的速度缓慢下来,也许它感觉出了主人对它的宽待,时不时边走边捋一口青草。
  
  我在高坡上停下来,让马头朝向施工现场的方向。
  
  那几台机车都停了,影影绰绰地能看到胡乌特和吉不吉法师在工地上时隐时现的身形。
  
  其实,按照普通思维,要破除吉不吉法师所下的镇物,直接窥探所埋镇物的位置,或用眼通观察到镇物,拿把铁锹挖出来远远扔了就可以了。
  
  事实上这种作法是不行的。大凡用法术下的镇物,多数都有它的玄机,有抗除破坏的作用力。因为是“术”,所以爱憎异常分明,一旦有谁破坏了它,不但不能使它失去功效,反而会使它的作用力施加到破坏者身上,而使破坏者也发生各种灾祸。
  
  我记得我师父都不敢直来直去的去破坏,可见其威力是非同一般的。要破除法师所下之镇物,最稳妥的办法就是采取相应克制的方式使其彻底失去作用力。
  
  我正观望间,坡下草梢摇动,癞皮鬼王狼狈不堪地疾速而来。在他身后,黑压压跟着无数愤怒而惶恐的鬼众。
  
  
  (感谢好朋友831010的关注!受母语影响,在叙述语言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出现几个倒装句,我会更加精细地改过来之后上传。欢迎您继续捧场!)
  
  这是些在法师下镇时逃脱出来的鬼众。他们逃脱出来就会没事了。可我知道他们对长期盘踞的地方是眷恋的,就像人热爱眷恋他的家一样。这是些背离家园的鬼。
  
  我的目光越过鬼众,再次向草堂施工现场望去时,刺眼的白光从那一大片土地上闪射而出,像黑夜里地面上亮起的灯光。
  
  我细观察,好像有房倒屋塌的情景出现了。像人的房屋突然倒塌一样,腾起了股股尘埃。其间人影晃动,但很快就被凌空而落的粗木和石块击中、轧压,然后纷纷冒出微弱的黑气,惊慌混乱的场面就越来越平静了。
  
  忽然,草堂陷下去,所有的情景都消失了,连天上的太阳都被黑压压的恶云吞噬了。轰隆一声大响过后,一排海啸般的黑水排空而至,浪头后面汹涌的黑水中挣扎着无数生灵。有的只一闪现就被大浪卷入水底;有的飘游片刻,发几声凄惨的呼叫,也沉下去了。但马上又闪现出无数生灵浮游挣扎,同样被浪头拍了下去。
  
  愣怔间,滔天黑水已到脚边,浓重的腥气扑到我的脸上,简直让我窒息。我惊骇地转身就跑。
  
  扑嗵一声,我掉下马来。
  
  我浑身大汗。抬头看,太阳还温暖地挂在天上,青青嫩草上盈满了阳光。长腿的水鸟也许在一个水泡子边吃饱了,三五成群地唱着它们的歌谣,逍遥自在地到另一个水泡子去旅游。
  
  我的骑马真是通人性,我坠落之后,它不但不跑,反而转过身来,用松蹋蹋的厚嘴唇拱了拱我。它的眼角挂着眼屎,大眼睛奇怪地眨巴着看我。
  
  我亲昵地拍了拍它的脑门儿,心想,人能把这种东西杀掉吃肉,也够狠的了。
  
  我爬起来,无意间看到癞皮鬼王及所部鬼众均在坡腰处停住脚步。他们在静等中,无数目光注视着我。我遥遥地感觉到癞皮鬼王在问:“没事吧?我可以到你身边去吗?”
  
  我向他招招手,他就忧心忡忡地到了我身边。
  
  我说:“你们要到哪里去呢?”
  
  癞皮鬼王凄凉地说:“这是些失去家园的恶鬼,我最大的担心是他们一旦彻底失去希望,会暴乱,从而一哄而散,成为不服管束的野鬼。他们能到处制造恶端,给人们造成各种各样的麻烦和灾祸,也使他们自己恶业堆垒,坠入地狱。”
  
  
  我看了看黑压压无边无沿聚集的鬼群,也感受到了邪恶、仇恨和暴戾的强势在暗中形成。这是一股气急败坏得敢于同归于尽的力量,这种由于绝望而产生的威猛、强悍和歹毒会使太阳暗淡无光,能使大地为之颤动;能把他们着意摧毁的东西踏成尘埃。
  
  我惊骇地问:“这可怎么办呢?”
  
  癞皮鬼王说:“这就看端灯小先生你有没有救护大家的好心了。”
  
  我不屑地说:“嗤!我缺这个吗?”
  
  癞皮鬼王伸出青黑的舌头舔了舔干树皮似的厚唇,说:“你要能发好心,我就有办法安抚住这些鬼众,从而免去种种灾难。”
  
  我着急道:“你快说,让我怎么做吧。”
  
  癞皮鬼王说:“在勒特诺尔牧村西南,有并列的两座土山,山谷间草木茂盛,地气适合鬼众暂避身形,那里也可容下这些鬼。但这些鬼多数性格怪诞,凶残邪恶,不肯忍受饥渴。所以,要稳住他们,必须供给足够的饮品妙膳,使他们暂图安乐,忽略心内的仇恨怨结。”
  
  
  我一听心中豁然开朗,说:“你不提我倒忘了。我随师父修过火施仪轨。此仪轨不但能将饮品妙膳提供给饥渴的灵界和冥界大众,还由于以咒力加持所布施的东西,也能起到使他们解脱的作用。”
  
  癞皮鬼王叹口气,忧郁地说:“现在我只求能安稳住这无量无数的邪恶之众,不敢希望他们平复怨结萌生善念。那是太难的事了,不是少数人的愿力能帮助得了的事。”
  
  我说:“既然这样,我只布施饮食就是了。”
  
  癞皮鬼王说:“也别省略了超拔鬼众的努力,只要能度脱一个就要做呀!一个鬼往生善处是微不足道的事,但能在鬼众中形成影响,使他们减轻恶行的念头,方便外力度化。”
  
  我敬佩地看了看由于不胜重负而疲惫不堪的癞皮鬼王,说:“你的好心有天大。可你怎么也转世到鬼道去了呢?”
  
  癞皮鬼王说:“我没有我的时候,我就不在乎在什么地方了。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想法,每个鬼有每个鬼的打算,这不是几句话能说明白的事。”
  
  我说:“好吧,不说就不说,为了你的无私心,我帮你帮定了。”
  
  癞皮鬼王说:“那么我们说定了。你今天亥时之前,千万要到山谷中去作火布施,否则我再无法辖制这些鬼众了。”
  
  我看看太阳,说:“作火布施的事肯定耽误不了。你放心带部众去那个山谷吧。”
  
  癞皮鬼王说:“好吧,我现在就带他们去那里。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求你帮忙。”
  
  我问:“还有什么事?”
  
  癞皮鬼王说:“你记不记得你从我前世取来的七粒甘露丸?”
  
  我说:“可别提那件事了。那七粒甘露丸被我装在啤酒瓶子里用水融化了,在骑马往草堂去的途中,不慎把瓶子掉到地上摔碎了。甘露水全洒在了路面上。”
  
  癞皮鬼王说:“这些我知道。那甘露水洒到路面上之后,被勒特诺尔地母收去,放在千秋塔里,由千年光照形成的灵物光明子守护。
  
  “你破除吉不吉法师所下的桃花镇后,求勒特诺尔土地神带你去见地母,要回甘露水。取一半在山谷里作火布施仪轨时洒在火里,它就会化作无量无数的饮品,被所有干渴的鬼众享用,从而在他们的心相续里埋下善的种子,下一步再作超拔时,他们的心相中就能出现他们渴望投身进去的光明境,从而忘掉仇恨怨结,摆脱恶缘。”
  
  我问:“那另一半甘露水用来做什么?”
  
  癞皮鬼王无奈地叹气道:“当然有更大的用途。吉不吉法师所下桃花镇,使无数鬼众丧生,这些怨鬼虽然被镇压,但心性中邪恶之气更加强烈,一旦镇法破除,他们会立刻继续转世为鬼,以势不可挡的劲头在草堂一带疯狂报复,到那时就不好办了。”
  
  我说:“那我怎么用剩下的一半甘露水化解他们的怨气呢?”
  
  癞皮鬼王说:“你准备好破镇之物后,要选一个天干生地支的日子行事。以使此事得到过路天神之助。并且时辰千万要选奇门中年生月,月生日,日生时的时候动手。
  
  “这些都选好之后,你动手破镇前,在百米内持咒加持剑指,在地面上画一个八卦图,将作火施之物堆在奇门之中宫,诵火施仪轨七遍,每遍将甘露水撒一点,多少可以不均,但千万每遍都要撒一些。之后,你要迅速动手破除镇法。”
  
  癞皮鬼王喘吁一下,又接着说:“这样,解除镇压的众鬼和鬼众的冤魂都能享受到火施的利益,他们的心相续中就会出现光明境,他们便都能奔向那里,从而摆脱逆缘。”
  
  我说:“好吧,我会用十二分的力气去作这件事的。”
  
  癞皮鬼王说:“好,那我就在勒特诺尔山谷等你的好消息了。”
  
  第十一章 由女人产生的妖氛
  
  阿爸是辛苦的。我没回来之前,他为了节省开支,不肯雇佣牧人,他是放牧、做饭、守夜一人挑。这几天,我就发现阿爸晚上睡觉从来不脱衣服,把铺盖打开,往枕头上一躺,凉了就拉被盖盖,不冷就不盖;有时刚睡下不冷,睡到夜里冷了,睡梦中的阿爸不能拉被盖上自己,就本能地缩成一团。看到这些,我就心疼,所以总想多干点活计,让阿爸好好享受享受有儿子的幸福。可是,这些天我却难以实现自己的愿望,不是给他添忧愁,就是给他找麻烦。
  
  现在,太阳要落到草原深处去了。
  
  我家马牛羊习惯了在一起同来同往,自行往一起聚集。有羔子的母羊开始咩咩叫着呼唤儿女到身边来了。撑圆了肚子的牛们急于趴下反刍,向着牧村的方向长哞着。马们对蚊蝇是敏感的,摇头摆尾地驱赶着对它们没有吸噬能力而是偶尔落在它们身上的蛾子。
  
  阿爸备上马鞍,却不急于赶牲畜群回家,而是说:“别着急,让它们多呆一会儿,多吃一口草就能多长一口草的膘。”
  
  我牵着我的骑马,说:“阿爸,你先回去做饭吧。”
  
  阿爸看看我,又望望牲畜群,说:“你能行么?跑散了就啰嗦了。”
  
  我拍拍我骑马的脖子,说:“有它,你就放心吧。”
  
  阿爸说:“也行。真该让你好好锻炼锻炼,要不然哪天我干不动了,你啥也不会,啥活儿也拿不上手,咱爷俩还不得喝风啊?”
  
  阿爸说完笑了笑,又说:“不能,这些牲口卖掉,再加上阿爸给你攒的钱,够咱活一辈子了。”
  
  我笑笑说:“再加上你捡的二十万,够活两辈子了。”
  
  阿爸一听马上严肃了表情,四下瞅瞅,说:“小子,这话以后一回都不兴说了。就是你娶了媳妇,跟媳妇都不能说,这个是绝对绝对的秘密。不信阿爸的话就有你吃亏的时候,吃了亏后悔就晚了。”
  
  我说:“看把你吓的,不就咱爷俩吗?对别人肯定不说。”
  
  阿爸说:“就咱爷俩也不能再提了。你知道啥时候说顺嘴了张嘴嘞嘞出去?你好像都没往心里去,这些日子,阿爸都少喝酒了,酒多失言。我琢磨慢慢把酒戒掉,别因为酒坏了大事。”
  
  我笑着问:“你能戒?
  ”
  阿爸抹了一把多皱的脸,顽皮地皱皱鼻子,笑着说:“一时半会儿还真戒不了。”
  
  我笑笑说:“放心,你喝醉了也不会乱说的。”
  
  阿爸听出我在和他开玩笑,便也笑着说:“别扯屁儿!你咋知道我不能乱说呢?好了,你守着牲口群吧,我回去做饭去。”
  
  阿爸上马回家了。我的骑马一口迭一口地捋草,一下午我骑着它东奔西走的,耽误了它吃草。我知道晚上还要单独给它添草。但它不知道,所以一口紧似一口地吃。
  
  我扶着它的前脊,爱惜地相目它。这匹马铁青色,小脑茬,短脖子,裆宽腿粗且长,还有点龟腚。从外形上看它挺不起眼,但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匹马脚力快,而且劲儿长善走。
  
  今天,我掉到地上它用嘴巴拱我的细节真让我感动。我琢磨着应该给它起个名字。
  我想了一阵,先后有:一丈青、千里驹、追风赶月等等名字在我脑海中出现,为了进一步印证一下好不好听,我还嘟嘟哝哝地叫出声来。可是觉得都挺俗。就又继续想,想了半天,实在想不起别的了,这时我忽然想到它真是一匹宝马。我就想,干脆叫它宝马吧。蒙语译为阿古艾呼鲁格。简便一点就叫阿古艾,宝儿!
  
  (诸位朋友,“小蒙古”在此遥遥拱手!)
  
  阿古艾,阿古艾。我拍拍马的正脊,觉得这个名字和我对它的心情挺吻合的。
  
  我这么觉得的时候,我眼前出现了一条水面漂着冰排水流湍急的河流。在河畔枯黄的草场上,一匹马急驰而来。马上并骑着一男一女两个青年。他们的着装古老,做工粗糙的蒙古袍给人很笨拙的感觉。
  
  骑在前面的男青年为了保暖,用镶着金线的青色发箍将一块头巾箍在头上,可是骑马飞驰带起的风把头巾吹飘起来,已经起不到保暖的作用。他一手拉着马嚼扯,一手把一把马刀横按在鞍桥上。他时不时扭身回头张望,一队铁骑从后面遥遥追上来,马上之人急不可待地在飞驰的马背上挥舞着亮闪闪的马刀;穷凶极恶的杀气让人心惊胆颤。
  
  和男青年共骑一马的姑娘左手揽着男青年的腰,右手甩着马鞭子猛抽马的后丘。
  
  眨眼间,二人一马到了河边。坐骑无法收住狂奔的脚步,毫不犹豫地纵入河水,向对岸游去。可是两个人太重了,几次连人带马没入河水。倔犟的坐骑又几次浮出水面。
  
  就在这时,骑在后面的姑娘忽然跳到河里,挣扎着奋力向马抽了一鞭子,同时声嘶力竭地喊:“快跑!”
  
  男青年回头望时,姑娘已被浪头卷入水中。男青年欲勒马返回,可坐骑只把脖子弯过来,身体继续向对岸游去。
  
  男青年拖着哭腔喊着落水姑娘。
  
  阿古艾在回头蹭落在它身上的蛾子时,不慎撞在了我身上。顿时,我看到的另一番景象统统消失了,就像咔嗒一声闭了的电视。
  
  可是我在初夏的温暖里忽然冷入骨髓。我打着哆嗦撒了泡尿,手感小钮钮冰凉,往身上一摸,全是一层冰手的凉汗。
  
  怪,我没有看清一男一女的容貌,却怎么觉得落水的姑娘像我在腾格勒诺尔草原见到的铃鸽儿呢?
  
  我的心悬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呢?我掏出那支别头簪子看了又看,脑海中重复着那位姑娘落水的情形,禁不住悲伤起来。
  
  我反复下着决心,我必须到癞皮鬼王的前世去,我必须去天湖草原!铃鸽儿啊,你现在会怎么样呢?可恨我自己不务修行,只修来有漏的眼通,无法看到你的现在。
  
  
  
  我兀自悲伤了一阵。马牛羊不是我的同类,它们不懂得端灯小先生因为思恋而形成的凄凉和感伤需要很多安慰才行。它们只顾自己,咩咩吗吗的叫成一片,在提醒我它们要回家了。
  
  我长叹几声平静平静,骑到阿古艾的背上。阿古艾像有经验的牧人,在我没有驱使的情况下,贴着畜群兜了一圈,迫使畜群向它们想去的牧村移动。
  
  回到家,阿爸已经做好了饭。吃饭的时候,我说:“阿爸,能不能借给我两千块钱?我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还你。”
  
  阿爸很陌生地看了看我,问:“你说啥?”
  
  我说:“能不能借给我两千块钱,我急用,过几天就能还给你。”
  
  阿爸无语,把筷子倒过来捏在手里,朝我脑袋比划两下,说:“我他妈打死你!”
  
  我闪了闪,说:“阿爸,我真急用。”
  
  阿爸收了筷子,放到桌上,盘腿将两手塞在裆里搁着,说:“小子,你这话说得阿爸寒心呐。咱爷俩用钱还说借,远了,你离阿爸远了。”
  
  我说:“我是替朋友办事,用家里钱不得劲儿。”
  
  阿爸说:“扯!朋友替咱办事谁得劲儿?交朋好友,正常!只要不赌不嫖,正出正入,花钱算啥?咱缺那个吗?真是的!小子,以后可不兴这么说话了。”
  
  阿爸起身到装破烂东西的纸盒箱子里翻了一会儿,找出一只胶鞋,在鞋窠里掏了掏,掏出一个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沓百元钞票。他很大气地甩给我,说:“小子,查查,是不是两千,不够还有。”
  
  我把钞票翻了一下,说:“太够了。阿爸,你真是我的毛泽东。你自己慢慢吃吧,我出去办点事。”
  
  阿爸把手一横说“别忙,我得交待一句——你要是去嫖小姐可千万注意,不能沾染上那个病。你要是没把握就别去了。”
  
  我说:“阿爸,你想哪儿去了?”
  
  阿爸看了看我,说:“我小子不是那号人,那行,你去吧。”
  
  我出屋把阿古艾牵到大门口,向跟出来的阿爸交待一下,飞身上马,一路急走奔向镇里。
  
  镇里毕竟是镇里,天黑了满街的灯还是把什么都照得跟白天一样。我到商店里买了饼干、酥油、小食品、矿泉水、五彩线、五色布、佛香等火施用品,一共花了二百多。
  四十多岁的秃顶店主让他女人给我找了个编织袋,把所有东西都装到编织袋里,扎上口。我一摸兜,没有火柴,店主就白送了我一盒火柴和一个汽打火机。
  
  店主帮我把装满东西的编织袋递到马背上,我便催马向勒特诺尔山谷赶去。
  
  勒特诺尔山谷是个口袋形的坨坳,南西北三面是高高的土山,只有东面有个平缓的出口。我骑马从这个出口进了山谷,选一块草浅的地方下了马。把东西放下,把骑马拴到不远处的一棵孤树上。
  
  我把作火布施的食品和物品倒到草地上,有外包装的去了外包装,然后堆作一堆。
  
  我首先在火施物品食品前,右手结布施印,诵变食咒和甘露咒。这时我看到无数人影黑压压地聚集而来。
  
  我点燃了火施物品和食品,在酥油的助燃下,旺旺的火焰很快就把香喷喷的气味扬满了山谷。
  
  我观想着所有鬼众都得到了足够的食物和饮品。众鬼在吃饱喝足之后,手里提的、怀里抱的、背上背的,全是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
  
  熊熊的火堆过了很久才暗淡下去,少数没有烧透的食品像蜡烛似的闪动着火苗,燃一会儿,相继都灭了。
  
  完活儿!我向阿古艾走去。
  
  癞皮鬼王拄着腿骨棒站在我的马前,看我过来脸上明显露出高兴的意思来。他说:“你让我心里安稳多了。”
  
  我说:“你总有让我办不完的事。”
  
  (感念朋友飒无双抬爱,我站在寂静的塔门扎兰沙地草原上,内心温暖无以言表,期待看到更多朋友的开心笑脸!)
  
  
  癞皮鬼王得意地嚯嚯笑了。他在我上马时忙扔了腿骨棒,托了一下我的屁股,帮我骑上马背,说:“狂欢遭鬼这句话你听说过吗?”
  
  我问:“难道你们喜欢凑热闹?”
  
  癞皮鬼王说:“不是,我是告诉你,人高兴过头了不好。”
  
  我说:“我哪有高兴过头的时候?你不用管我了,我走了。”
  
  我骑马回到勒特诺尔牧村,到小商店里买了一条烟。店主是老牧人韩白柱的儿子韩大野和儿媳妇宋巧巧。
  
  以前,韩白柱能干活的时候,他家养了一百多头牛,二百多只羊。儿子韩大野没考上大学,回来开了个小商店,娶了媳妇宋巧巧。小夫妻俩也勤劳能干,不但开着商店,还种了三十多亩地。这户人家收入可冒高了。攒下不少钱。
  
  老牧人和老伴儿在草场上一辈子放牧贪黑又起早,失去了青春大家都知道,眼看着就干不动啥了。牲口没人放,都卖了。老两口脱下放牧时穿的破烂衣服,都穿上了干净的,整天呆在家里,有时候小两口忙,他们帮着卖卖货。
  
  照实说这户人家够幸福的了,可是还有烦恼。眼下,韩白柱和老伴儿合作着把我买烟的账目算清,收了款。韩白柱说:“看你帮你阿爸放牲口去了。”
  
  我把烟挟在腋下,说:“嗯。”
  
  韩白柱说:“我看你们爷俩没必要遭那么大的罪。你小时候,你阿爸又当爹又当妈的苦了几年,这回你回来了他还放牲口干啥?”
  
  我说:“我回来了多了个吃饭的,不放牲口吃啥呀。”
  
  韩白柱说:“还瞒我!你算卦的事大伙都知道,你靠那个就能吃香喝辣的。”
  
  我笑了笑,往外走。
  
  老太太说:“孩子,你别走,求你点事。”
  
  我问:“什么事?”
  
  韩白柱看了看老伴儿,说:“对了,这事真得求你帮个忙。你给我小子算算。”
  
  我说:“大野哥连开商店再种地,够顺利的了,还有啥算的?”
  
  老太太说:“不是算这个。”
  
  韩白柱拉住老伴儿,说:“你别说,让孩子算。”
  
  他说的时候两手一分,像要拉住我,同时也拦住他老伴儿。
  
  我观其外相,用周易观物感应占卜:手动处则指(子)先行,所去处一男一女,分而不聚;十指分张,乃时也。
  
  我立刻说:“你儿子和儿媳妇要离婚,现在都没在一起,分开十多天了。”
  
  韩白柱走出柜台,拉住我的左手,说:“哎呀,光说不行,你真有两下子。你再给算算,他们能不能离?”
  
  我看他用右手拉我的左手,男左女右,这分明是他家的女人外面有男人了,便说:“大野哥怀疑嫂子外头有男人,下决心要离呀。”
  
  老两口就不言语了。
  
  这时,韩大野抱一个纸箱趔趔趄趄地踢门进来,放下纸箱,问:“说啥呢?”
  
  老太太说:“这不让那谁给你算一卦嘛。对了,孩子,听说你改名叫端灯了?”
  
  我说:“是师父让叫的,叫端灯小先生。”
  
  韩大野掏出烟叼到嘴里,又忙拿下来递给我,忽然觉得不妥,就又叼上,另外拿出一支递给我。
  
  我笑着推开,说:“我不会抽烟。”
  
  韩大野叹口气说:“他妈的,这一天忙得我都昏了头啦。”
  
  韩白柱说:“明天把你媳妇接回来吧。都走十多天了,我和你妈也接不回来,偏要你去才行。不看别的,你得看你的孩子吧?”
  
  韩大野烦躁地摆手说:“别唠别唠!唠这个我就闹心!”
  
  他拉我进了他们的居室,双人床上胡乱扔着几件衣服,瓷砖地面上扔满了烟头。他把衣服抓起来往床头一堆,替我腾了块地方,拉我坐下。
  
  他说:“兄弟,这几天忙,也腾不出功夫上你那去。你有病那几天,我也忙,没去上。可是咱人情不差,我两个冰柜里装的都是你家的牛马肉。出事了,我不帮卖卖谁帮?你哥我有这个商店,有便利条件。挣不挣钱我不在乎,赔钱了咱还有人情呢。你说对不?”
  
  我说:“对,对。”
  
  韩大野又续上一支烟,说:“是这么回事,我想和你嫂子离婚。”
  
  我脑海中出现了屁股下这张床上的一些情景。情景中,韩大野和他女人都很原生态的,忙忙碌碌的进入了太极状。
  
  韩大野忽然跳起来,像我骑马一样骑在他女人身上,用力搧了她几个耳光。
  
  女人慌乱地抵挡着。韩大野跳起来,扯着她的头发将她甩到床下。女人就在冰冷的瓷砖地面上趴着。韩大野从床上拿出烟点上,要借此消消气,可越抽越长气,便拿烟跳到地上往女人大腿上戳了几下。烟碎了。火头也被女人身上冒出的油淹灭了。
  
  女人气极,伸手在离她最近的韩大野的腿肚子上挠了一把。挠过之后想乘胜追击,抱住腿再咬一口。
  
  可是,腿也抱住了,嘴也张开了。韩大野的另一只脚抬起来,为了使力道更足,还向后摆了一下,铆足劲向前一踢,就踢在了女人的腰上。
  
  这一脚太重了,女人扭曲了脸,痛苦地用一只手按到踢处,闭着呼吸等疼劲儿过去。
  
  使愿望圆满达成的这一脚也给韩大野造成了意想不到的损伤。他的大脚趾崴了,崴得很重。他把伤脚悬空,用另一只脚着地蹦到床边,爬上床,气愤而痛苦地边骂边揉搓。
  
  韩大野一支烟又抽没了,见我还愣神儿,就问:“怎么样?离完以后我还能不能娶个大姑娘?”
  
  我摇摇头,说:“看不出还能娶;但我能看出,你也太狠了,怎么用烟头烧她?踢她也踢得太狠了,要不你的脚能崴?”
  
  韩大野一拍床面,惊奇道:“哎呀卧嗤,灯弟你真行啊,算得太准了!”
  
  我站起来说:“我得走了。”
  
  韩大野按我坐下,说:“大哥再借用你五分钟。灯弟呀,你算出来我也就不瞒你了。我都三十多岁了,还有孩子,要能将就我能不将就吗?将就不了啦。我是武大郎我也将就不了啦。小曲好唱口难开,王八好当气难咽啊!
  
  “这事唠起来真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啊。
  
  
  
  “当初我们订婚的时候,我年轻好胜,图个女人漂亮,左一个挑右一个选,选中了你这个嫂子。
  
  “咱说良心话,她的长相,也就是外形,不是百里挑一,而是千里挑一的大美女!照片都让我烧了,不然让你看看。咱这么说吧,她的大眼睛一看人水灵灵的,那脸粉中带白,比她脸蛋漂亮的,难找!她那身材也好,说她丰乳肥臀小娈腰太贴切了。
  
  “这么个漂亮姑娘给咱当媳妇,这辈子没啥说的了。那时候我听别人对我说她以前有个男朋友,一问,她说有是有,不过那个人太浅薄,家庭条件也不行。她把那个男的甩了。我一听这是好事啊,没有比较就没有结果,结果证明咱更好啊!这样,我也没把这事往心里去。
  
  “后来,我们俩在一起一住,处女该有的她那儿没有。我就疑心了,问她,她说在学校又是长跑又是跳高的,铁皮做的也早抻开了。我一想,也对,科学上也说不能仅仅用那东西确定是不是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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