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的商战小说——《罢免》——一个老总二十年的感悟

　　（10）
　　事实证明叶舟的担心是多余的，片警既客气又谦虚，先做自我介绍，然后主动跟他握手。叶舟这才明白，国企的老总职工不当回事，在外人眼中却多少还有些体面。派出所开展工作离不开辖区企业的支持，片警对辖区公司的总经理自会以礼相待。

　　叶舟介绍了情况，说他刚来五天，职工今天已经是闹第四回了，希望派出所能处理一两个为首的，支持一下国企的工作。这是他想到的以攻为守计，他的潜台词是：如果派出所想管宏安公司的事，行，你先帮我处理几个职工看看。

　　派出所怎么能抓找公司解决困难的国企职工？片警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不接叶舟的话，转而问，“刚才有社会人员参与吗？”

　　“哪有什么社会人员？我几个朋友碰巧路过，拔刀相助而已！唉，这些职工太不象话了，怪不得胡总干不下去了，看样子我也呆不长！”叶舟大倒苦水。

　　清官难断家务事，困难国企就是一趟浑水，趟不得的，这个道理片警懂得很，于是他很快就告辞了。来到楼下，他问职工道，“你们谁跟我回所里做笔录？”
　　众人纷纷后撤。

　　唉，又是这样，又一桩不算事的事！片警不觉有点烦。国有企业的这些个内部纠纷，你说派出所不出警吧，那肯定不行，可出警吧，派出所能解决什么问题呢？一边是要工资的职工，一边是受冲击的老总，究竟谁对谁错？站在公安机关的立场，双方都有错，又都情有可原。这种事，无非是一家人打打闹闹，连治安事件都算不上，说做笔录都是应景话。这种笔录有什么作用？职工不愿去正好，我也省点事。

　　片警正告了职工几句，准备上车离开。

　　“怎么不把人带回去调查？”职工心有不甘地问。他们忘了，以前胡总报警的时候，警察也从来没有带走职工去调查过。

　　“情况我们会了解的，你们不要采取过激行动啊！”临关车门前，片警叮嘱道。
　　警车开走了，职工却仍不想走。

　　“派出所管不了叶舟，我们去公安局告！”有人说。

　　有人立即附和，“对，公安局有反黑科，让他们监控叶舟！”大家的称呼已经由刚才的“叶总”又变回了“叶舟”。

　　看来今天黑社会将这些人的自尊心伤得不轻。

　　“不如去财委告状，叫上面撤他的职！”有人想起了法律程序之外还有组织程序。

　　“那就干脆兵分两路，一路去财委，一路去公安局！”贺满保一锤定音。

　　这时，地坪里已经只剩七个人了。陈友湘要阳嫂参加去公安局那组，阳嫂推说要回家做晚饭，不肯去。

　　八楼，叶舟送走警察后走出办公室，推开培哥虚掩的房门，明知故问道，“穆书记呢？”

　　“他好象人不舒服吧，没来。”培哥小声回答，声音有些抖。

　　“不舒服干脆回家休息，干不了都给我让位！”叶舟愤然道。他特意加了个“都”字，将培哥也兜了进去。

　　叶舟发现尹科长也没来，但没有发作，对着岳东骂尹科长没用。转身走进办公室，对小吴说，“通知管理人员明天上午八点半开会，任何人不得缺席，违者一律下岗！”说完直接回家去了，他担心职工杀回马枪。为了让人觉得他仍在上班，他特意没关办公室的门。

　　下午四点多，贺滿子，阮宝，汪金三人来到市公安局反黑科。公司总经理涉黑，职工越级告状，事情听上去似乎很严重，接待人员不敢马虎，认真做着笔录。

　　“大约多少人？带凶器没有？”他边写边问。

　　贺满保没做声。本来按照分工，他是公安组汇报的头，应由他主讲的。但他此刻觉得，如果说对方没带凶器，那就显不出事情的严重性了，如果说带了刀枪，他又是个直性子，不习惯瞎说。

　　阮宝也不说话，他还年轻，撒谎还不能张口就来。只有汪金最狡猾，一肚子坏水，说，“带了刀，一人一把，二十几把刀！”

　　其实德哥的人根本就没带刀，汪金不可能看见了刀。人们陈述事实时为了引起听众重视，总是喜欢夸大其辞，连小孩摔了一跌，都知道装得越痛，哭得越凶，得到的安抚就越多。

　　警察一听，事还不小，于是问，“有多少人受伤？”

　　照他的理解，黑社会出动了这么多人，带了这么多凶器，告状者这么郑重其事，那肯定不是有没有人受伤的问题，而是有多少人受伤的问题了。

　　“他们的刀还没拿出来，我们报了警，警车来了他们就走了。”汪金接着圆谎。

　　警察记录的手停住了，直瞪着汪金。凭职业直觉，他知道这个人在撒谎。汪金有些不好意思，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编，“他们一个个衣服鼓鼓的，看得出来里面藏着刀！”

　　“情况我们大体了解了，先备个案吧。如果真是黑社会，他们还会跳出来的。” 警察扔下笔，挺直身子坐着，口中说道。他开始评估着眼前这三个人，发现一个满脸疙瘩，一个满身赘肉，一个一幅奸狡相，皆非善类。

　　就在贺满保他们去公安局的同时，陈友湘、卫达、何责三人到了市财贸办，祝主任接待了他们。三人添油加醋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要求财办领导处理叶舟。祝主任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叶舟请黑社会殴打职工？这可能吗？他反复问了两遍：

　　“确定是叶总请的社会人员？”

　　陈友湘回答，“这个百分之百！”

　　“有人受伤吗？”祝主任问，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如果有人受伤，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他就必须向领导汇报。

　　“有人受伤我们就不到这里来了，直接去报案了！”何责自作聪明地笑着说。

　　卫达觉得何责这样说相当不妥，瞪了他一眼，对祝主任说道，“领导，你们不能等出了事再处理啊，那样就迟了！”似乎为了弥补何责的不敬，卫达特意奉送了一个“领导”的尊称。

　　“这个月你们的工资政府不是拨解困资金发放了吗？今天为什么又闹起来了？”祝主任问。他了解宏安公司的情况，知道一定是职工先闹上门。

　　陈友湘等人不说话。

　　祝主任无意和这些人理论，于是说，“你们今天反应的情况是个新动向，我们也不能光听你们的一面之辞。我们先了解一下情况，你们先回去，今后不要动不动就闹。叶总是财办精心选拔的干部，很有能力，有他在你们宏安公司还有希望，你们要多支持他的工作。”

　　祝主任的话象一瓢冷水，浇得三人心凉了半截。从财办出来，陈友湘说，“这里不该来，他们是一伙的！”

　　何责马上接话，“叶舟本来就是财办出来的，他们肯定是一伙的啵！”

　　“唉，靠财办撤叶舟的职，看来是不可能了！”卫达悲观地说。

　　三人这才记起，当初约定到财办告状的动机，是想通过财办扳倒叶舟。

　　这些人也真糊涂，他们宁愿要胡守业那种好欺负的软蛋，也不要叶舟这种强势的能人，他们根本就没想过哪种领导对公司更有利？他们也不关心赶走了叶舟，谁来当老总，只求泄一时之愤。

　　今天外出有事，下午的更新推迟到晚上7点左右，请涯友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