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波曾说过这样一段话:“在美多年,反思中国人与其之不同,才发现中国人之特点在于对任何事都缺乏一点诚心。遥想希腊人当年做几何证明,并不想从中得到任何利益,只有一种至诚的求知之心。” 染濡中医这些年,想来现在的中医大多数也是缺乏一种至诚的求知之心。中医需要一种伟大的真诚,为中医人所缺少。想来纯粹沉浸中医其中的人是少数,我亦不能逃出此范围之列。 如果说天下熙熙攘攘,利来利往是一种现象,我、甚至于多数人都没能逃脱其影响。什么意思?我和多数的人都没能逃脱所处的当前环境对于利来利往追求的影响。 具体如何表现?对于中医治疗疾病,你要说他没有学习吧,所用之方药皆是有依据可循,但同一疾病观察超过十个病人你就会发现,他的方药基本固定不变。如治疗咳嗽,翻过来止嗽散加减,翻过去止嗽散加减。其中加减亦有对风、寒、暑、湿、燥、火等的考量,也确实有效果。如果让他积累二十年,的确是能够总结出一套相对完整的经验。那我想表达什么呢? 我想表达的是:中医的经验积累还不够吗?自《黄帝内经》集成以来,后世医家便居于这个集成之下再难有新的思考,多的便是对《黄帝内经》这个“经验”的不断重复。就好比一名年轻医生学习名老中医之路哪样,名老中医用六七十年积累的经验,你又如何在短时间积累?换种说法,只要时间足够长,大多数中医人都能在晚一些年岁得到一套可以掌握熟悉的中医理论和经验。 这难道不是中医成长之路吗?看似无可挑剔,也确实有用。但还是缺乏一种“真诚”,缺乏一种无拘无束,不为环境利益而左右寻求中医之理的真诚。其中真诚寻求过中医之理的人历来屈指可数。比如张仲景的六经体系,温病学派体系,张锡纯的“瘀血”论,但凡求过一些,都能发挥新引,造诣颇深。而剩余的人则是碌碌庸庸之常人。有某方治某病有速效则模仿用之;有某药治某症有大能则见之便投。 特别是现在中医临床方药和针灸分离后(多数情况是分离的,医院有专门的针灸科,其他科室则基本丢掉针灸一块,想来我也是受现在中医院分科之害的人),对于中医理论的运用和阐述大有臆断的嫌疑。古人说“不知经络,开口出手便错。”方药中某方治某经之病,某药入某经之所,不知经络又如何得以清晰明了。 中医饱受诟病的“阴阳五行”,放在脏腑经络运行来看就粗糙得太多。心肾为什么相交,水火为何既济?放在经络便很清楚。 中医的理论是一种居于人体物质之上功能的总结。比如你和你的弟弟妹妹是不同的人吧,你们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可以被量化吗?如果可以,告诉我多少钱一斤。 因为多数人(我也是)缺少对中医追求的真诚,至今搞得中医玄之又玄。中医很复杂吗?粗糙一些不过阴阳二字,复杂一些不过五脏六腑、气血水神,再复杂一些不过十二经脉和三四百个穴位。居于浮躁的当下,居然整过去很高深的样子,整过来也很高深的样子。 这么说来,有个问题:中医的传承一定是师带徒模式吗?试想中国古代各种行业如瓷器、木匠、兵器、厨艺、经商等又何尝不是师带徒,其中哪一项不是有师父带领而进步神速?给你一本菜谱,你大抵也能自己做出一道不错的菜;那为何中医给我们那么多古今理论,还是治不好病呢?大抵是我们开始便没有真正追求过中医,我们所谓的努力和用功大多是跑到了“功利”和“现实效果”层面上去了。游荡于标本之外,难入根本之源。 《中庸 · 第二十一章》有云:“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 王小波有另外一句话:“另外我对艺术执这种态度:不期望从中谋些什么利益。只抱一种试验的态度。不计较环境利益,只看自己能写出什么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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